宋莺时啃着苹果尴尬笑着,“不能不能。”
可敷衍的态度也挡不住。
“其实我能理解傅沉为什么对你隐瞒这些,我要是他,别说瞒着你,就是骗着你一辈子不回云港都是好的。”秦阿姨看出她的敷衍,态度也诚恳不少。
宋莺时没吭声了,秦阿姨认真说:“你别怪他,等他有机会跟你说清楚,他从他/妈妈去世之后吧,日子就过得不好,这些年也一直给他/妈祈福祷告,希望他/妈能在黄泉路走得安稳一些。”
“我跟他/妈以前关系还是不错的,我也不是本地人,他/妈妈也不是,所以关系好一些,这些年要不是我和一些老朋友,在国外接济他一些,他说不定都活不过那些年。”
宋莺时听着就不想听了,那也不是傅沉骗她的理由,别人说什么不算,有本事让傅沉亲自来说。
私人医院确实很厉害,下药也猛,宋莺时第二天就退烧了,牙龈也不肿了,吃什么都香。
秦阿姨走了之后,谭毅也找机会来医院,可宋莺时不想见,就没让他们进来。
医生拿着灯看宋莺时的牙齿时候,傅沉正好进门,宋莺时立马闭上嘴,瞥了他一眼。
傅沉问:“什么时候能安排拔牙?”
“明天就可以。”医生恭敬回答。
傅沉一身正装,周身凛然,不怒自威,医院都是他的,医生稍微恭敬点,也是不自觉的。
“那就安排上吧。”傅沉语气不容置疑。
宋莺时却捏着被子说:“这是我的牙,凭什么你说拔了就拔了?”
傅沉看她,又来较劲了,当即不理她,示意医生出去安排。
宋莺时气结,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丢到傅沉身上,“我说不拔,你把当你的所有物是吧?”
“不拔,继续发炎?”傅沉拧眉,也开始蓄气。
“那也是我的身体。”宋莺时不愿意拔牙,她的智齿都很整齐,也很心满意足容纳它们。
医生在门口犯了难,傅沉不理会宋莺时,对医生说:“你去安排。”
“傅沉。”宋莺时立马要拔了滞留针,护士连忙压住她。
一群人用粤语劝着她,唯有傅沉用普通话一字一句说:“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又要跟我闹什么?”
宋莺时看着他,僵持中,宋莺时眼睛一红,偏头不看他。
又倔又脆弱。
傅沉心一软,抬手让他们先出去,合上门后,傅沉走过去,掰过她的头,豆大的泪珠砸在他指尖,又化成水珠向他掌心流淌。
傅沉不知道她在固执什么,语气缓和许多,耐心解释:“这颗牙已经有问题了,它会让你发炎不舒服,疼的会引发偏头痛的。”
“可是我外公不在了。”宋莺时瞪着他。
傅沉奇怪,“什么?”
“我的牙齿都是我外公帮我丢的,我还没有长智齿,他就去世了,没人帮我丢牙了。”宋莺时低头哭泣。
生了病之后,人是会变得脆弱的,一点点小事情,回想起来都会无比难过。
小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说话,说人的上牙掉了要埋进土里,下牙掉了要扔到很高的地方。
她小时候就很害怕掉牙,甚至想让它多留下来,外公会带她去医院,告诉她以后的牙齿都让他来丢。
最后一次换牙的时候,外公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换牙了,但不是最后一颗牙。”
“为什么?”小小的宋莺时不解,外公笑着说:“因为人其实还有四颗牙齿,要等你长大才能长出来,是你的成年礼物。”
“如果你到时候拔牙了,记得让外公帮你丢掉。”
可他食言了,那时候她甚至还没有长智齿。
第一次长智齿很疼,那种硬硬的牙齿,硬生生撬开牙龈钻出来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像茶叶的尖尖一样,慢慢钻出来。
她从十八岁就开始祈祷它们别长歪了,到时候拔牙可没人帮她丢牙了。
她将智齿视作最后的礼物,每一次牙疼,也当做是自己在想外公。
可事实证明,她很久没有想起外公了,她居然会忘了外公的模样,需要一遍遍看着相框才能想起,每次回忆里都只是一张慈祥却空白陌生的脸。
落地窗倒映两个人的身影,一站一坐,外面繁华的街景像是映衬,略显迷茫。
傅沉有些束手无措,“那……我帮你丢掉?”
“用不着。”宋莺时抽着纸擤鼻,看着傅沉,然后故意把包着的纸塞进他手里,傅沉一愣。
宋莺时翻身躺下,还丢牙,丢垃圾还差不多。
傅沉看她一会哭一会闹的,成功头疼了,将纸巾丢掉后,对宋莺时说:“下次疼了,就要拔掉了。”
宋莺时抠着枕头上的标签,心想:下次疼了,咱们肯定离婚了。
傅沉是听说宋莺时退烧了,这才抽空过来看看,铭庭总部还有不少董事在等,他看着宋莺时侧身躺着,床上鼓起一个包,将门合上,回去了。
回去的车上,傅沉打开迈巴赫后面的电脑屏幕,看最近的股市,心绪复杂,他突然问前面的谭西奥:“丢牙是什么意思?”
谭西奥刚才没上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傅沉的话更是奇怪,“丢牙?还是换牙?”
“我小时候换牙,经常抛着玩,说是下牙掉了,丢得越高长得越直,我就试了下。”
谭西奥好笑说完,傅沉好奇问:“有用吗?”
谭西奥收敛笑意,挫败说:“并没有。”
也不知道这个传闻什么时候来的,但也算是童年为数不多能记得的趣事了。
傅沉陷入了深思,他没听说过,连自己换牙也记不清了,刚到国外的时候,一切都很乱,他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不过听谭西奥的解释,丢牙是为了让牙齿长得更好,宋莺时是智齿,拔了就没了。
傅沉想起她哭得那么难过的样子,一阵阵头疼,大概是想外公了吧。
要不让傅家也吃素一天给她外公祈福?
深夜,宋莺时听到傅沉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一身风/尘气息,轻声走到床边,宋莺时拉高被子不理他。
傅沉哼笑一声,抱着笔记本去另一间休息室。
高级病房比公寓还要齐全,外面居然还有客厅和厨房。
不过宋莺时的饭菜都是傅沉叫酒店准备的,并没有用上医院的伙食。
傅沉一整晚都在工作,说话的声音没怎么停,基本上英语法语粤语来回切,估计是在处理跨国工作。
宋莺时听了一会,还挺催眠的,很快就翻着肚皮睡着了。
之后又躺了一天才出院,滞留针的疼痛不是一般的疼,宋莺时捏着手,一直在抽气。
傅沉看她,说风凉话:“下次还得扎针,拔牙。”
宋莺时哼着不理他。
迈巴赫的后座有毛毯,宋莺时刚坐下,傅沉就将毯子放在她身上,“现在回傅家。”
“哦。”宋莺时低眉顺目,一点都没兴趣的样子。
傅沉也没多说,但还是补了句:“现在傅家我做主。”
“什么意思?”宋莺时捏着手问,傅沉头也不抬:“意思就是,你做什么都可以,除了我不允许的事情。”
“你不允许的事情,是什么?”宋莺时又问。
傅沉耐心回答:“不准离婚。”
“这个跟傅家有关系吗?”
“没关系。”
宋莺时无语,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要干嘛,明明问的是在傅家有什么事不能做,不过他这个意思是不是代表她在傅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穿过沉重的大门,是一段环山而上的路,层层起伏的别墅在树木间穿过,宋莺时好奇看着,每一栋楼都是乳白色,树木花草精心养护,有不少工人在工作,还有佣人们端着什么东西走来走去。
甚至还有小猫们在草坪里玩耍乘凉,一只棕色的金毛在奔跑,后面有人专门溜它。
像高级的小区,没什么亲密感,却又比高级的小区更华丽金贵,每一颗树都像是在跟她示意它的昂贵。
宋莺时深呼吸一口,靠着椅子坐,内心更加忐忑不安了。
傅沉去没什么耐心,对谭西奥说:“我下次再看到这只狗,就让陈主管给它宰了。”
“好的。”谭西奥应下。
宋莺时感觉傅沉每个毛孔都在抗拒这里。
第43章
门口前廊站了不少人, 宋莺时看到傅嘉和傅汀,顿时意识到,是冲自己来的。
坏了!
车子已经停稳了, 傅沉叩上笔记本, 下车后, 绕到宋莺时这边,拉开车门, 示意她下车。
“等我抱你?”傅沉不解, 真诚发问。
宋莺时连忙表示不用, 她觑着他身后那些人,犹豫后走下去, 齐慧立马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就是莺时吧,真好看, 跟我们小沉真般配。”
宋莺时倒吸口气,热情的夸张, 甚至假,这种讨好, 对傅沉有必要吗?
“我是小沉的后妈,你跟傅汀他们见过的,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呢。”齐慧亲昵拉着宋莺时的手。
傅沉没眼看,拉过宋莺时,将她放在身后,“差不多得了,要不要给你们合照, 明天登云港头版?”
齐慧尴尬笑着, 连忙请他们进去,身后那些人也跟着一块走。
宋莺时忍不住蹙眉,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客厅里的佣人们连忙退开,傅沉带着宋莺时进去后,对这群人不咸不淡说:“她这几天住在这里,不是客人,希望你们明白这一点。”
齐慧连忙点头,“那是自然了,小沉,这可是咱们的傅家女主人呢。”
对于她这么谄媚的态度,其他人更加没眼看,傅嘉一把拉过宋莺时,对傅沉笑道:“放心吧,我带嫂子熟悉熟悉。”
傅沉看眼宋莺时,宋莺时没看他,还在看这些人,傅沉放弃了,本来想跟宋莺时说两句,看来对方也不想理他,只好去了电梯。
傅沉一走,其他人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热情了,但该有的客套还是有的。
旁边一个美妇人也上前打量宋莺时的旗袍,她只是在行李箱里随便找了一件冷色的,青蓝晕染开,像浓密的卷轴国画。
“ 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听说你之前是做设计师的,想必这件就是你自己做的吧?”
“只是设计的款式,亲手做倒不至于。”宋莺时挂着笑。
妇人看起来年龄不大,脸上没什么皱纹,不是用医美保养的,而是奢靡的生活呵护出来的。
她还想说什么,傅嘉却拉着宋莺时找借口说:“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吧。”
宋莺时点头,跟着傅嘉去了电梯那边,齐慧还在后面说:“有什么缺的尽管说,别客气,莺时,一会晚饭时候,等老爷子也在,我们就给你见面礼。”
宋莺时回身,客气笑了起来。
别人倒还好,齐慧有些过于热情了。
傅嘉等齐慧走了,才跟宋莺时说:“我妈就这样,胆小怕事,捧着我哥,你随意点就好。”
宋莺时点头,傅嘉又凑近些,轻声说:“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你注意点,她是大伯母,有四个儿子,还有个大的,很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哥不喜欢他们。”
宋莺时囫囵点头,她也没打算记住这些关系,反正也不经常在这边,而且她只想和傅沉离婚。
“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今天不在,晚饭会在,只要二哥在,家里晚饭谁都不能缺席。“
傅嘉说着,宋莺时头疼,问:“二哥又是谁?”
傅嘉愣了下,连忙解释:“就是我哥,他在同辈排第二,大伯母有个大儿子很小就去世了。”
宋莺时听绕了,傅嘉跟她进了电梯后,又解释:“在家我们平时就叫二哥,如果是跟咱们家有关的场合也叫二哥,自家就不用。”
“不过你们已经结婚了,云港已经有不少有人把二哥叫二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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