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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歌行——半夏谷【完结】

时间:2024-02-08 23:10:03  作者:半夏谷【完结】
  “新城长公主在干什么?”贺清笳随口问道。
  “四姐呀,好像在养病。前些时日,还有胭脂沟矿难幸存者蹲在长公主府门口,想要向四姐表达感谢。可惜,四姐闭门不出,时常邀请卢含笑过去作客,聊一些养生心得。”李纯简答得犹犹豫豫。
  其实,这些都是听说的,有卢含笑的地盘,李纯简绝对不打听。
  “康王殿下,我也想生病。”贺清笳语气淡然。
  “清笳,你哪里不舒服吗?”李纯简连忙蹭到贺清笳的身旁,见绿筠因为担忧贺清笳而走了神,立即勾了勾贺清笳的手指,依旧冰凉凉的,却教李纯简产生做贼的快乐。
  然而,话音刚落,李纯简挨了绿筠一顿爆栗子。
  “康王殿下,别总是趁人之危。”绿筠恼道。
  “清笳,好疼……”李纯简捂着额头,拖长了软绵调子。
  绿筠见状,作势还要胖揍李纯简这个不好好说话的骚包,却被突然跳出来的篮羽吓一跳,然后开打起来,李纯简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月后,秀女大选进行得火热,而贺清笳真的生病了。
  她只不过是夜里故意不盖被褥,持续了大概十来天,就头重脚轻。
  “清笳,我们去看大夫吧。”李纯简拧了热水浸润的素帕,盖在贺清笳的额头上,柔声道。
  “小病而已,阿筠去抓药了。”贺清笳嗓音低弱,平时的清冷气息少了一半,看起来像是柔弱可欺的娇花。
  当然,李纯简不会欺负她,只是倍感心疼。
  “五嫂,今天大明宫为了招待秀女而在太液池边举行宴会,你去不了太可惜。”李纯簌轻叹道。
  如果绿筠在场,必定翻了翻白眼。
  她家娘子,即便没有生病,也不会随便出门。
  “六妹妹,我不去了,就跟母后、贵妃娘娘、惠妃娘娘说,我生病了。”李纯简坐在床榻旁边,桃花眼底一汪清水。
  “五哥,今早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您还活蹦乱跳,躲着卢娘子,跑得飞快。”李纯簌娇软软地笑道。
  “刚刚生的病,掉进井水了。”李纯简恼道。
  李纯簌听后,指着外头那口井,笑得幸灾乐祸。
  李纯简咬了咬牙,正要冲向外边,却被贺清笳轻轻拉住衣角。
  “康王殿下,想要生病有很多法子,不必用这么笨的。您回康王府,待在冰窖里头一两个时辰,就足够感染风寒了。但是,我认为,您最好去参加宴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贺清笳难得说了一大通话,感到十分疲惫,便轻轻躺下,合起双眸。
  “清笳也是特意生病吧。”李纯简呢喃道。
  贺清笳的身子骨有多健康,李纯简是见识过的。认识三年,从不生病,中途绿筠都发烧过一次。
  贺清笳听后,没有睁开眼睛,神色淡漠。
  “五哥,去吧。回头看到什么热闹,说给五嫂听。五嫂有多么不喜欢出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纯簌拉着李纯简使劲往外拽。
  “六妹妹,清笳生病了,你想干坏事,别算上我。”李纯简即便被推得走远了,那柔软音质仍然飘入贺清笳的耳畔。
  李纯簌被戳中心思,脸不红心不跳。
  方贵妃近来给她介绍了许多秀女的哥哥或者弟弟,皆不如顾籍好看,哪里入得了李纯簌的眼睛。
  李纯簌感到烦躁,就想在宴会上找点乐子。带上李纯简,至少可以瞧瞧李纯简被卢含笑逗弄得四处窜逃的画面。
  直至黄昏过后,李纯简才回到怨歌行,跑得满头大汗。
  这时,贺清笳已经一口闷下绿筠熬的汤药,恢复少许精神气。
  “清笳,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卢含笑要嫁给大哥为王妃了!”李纯简那红扑扑的脸蛋,洋溢着喜悦情绪。
  “康王殿下,你莫不是在做梦?卢娘子好歹是范阳卢氏贵女,再不济也可以混个侧妃,总比跟着恭王过软禁日子好。”绿筠顿时起了八卦心,托着下巴,细细思忖。
  “阿筠,别说你了,当时在场的秀女都惊呆了,连母后都觉得不可思议。母后原本是想从寒门女子当中挑选出一位性子柔顺的娘子,给大哥作伴的。可惜,即便是这样,也没几个秀女愿意。卢含笑一站出来,母后也不管什么阴谋阳谋了,直接答应下来。清笳,你说卢含笑到底想要干什么,一会儿对我穷追不舍,一会儿又要当大部分娘子都嫌弃的恭王妃。”李纯简趁机挨着贺清笳,唉声叹气一番。
  贺清笳听后,咳嗽数声,摇头失笑。
第65章 催婚
  恭王李纯筌和恭王妃卢含笑大婚,举办得低调。
  卢含笑向夏太宗提出,恭王既然大婚,不再适合东宫,夏太宗欣然应允,却保留了李纯筌在芙蓉园养幕僚的特权。
  宜城公主李纯簌爱看热闹,拉着康王李纯简去恭王府参加婚宴。
  那晚的卢含笑,化了浓重的新娘妆,不见病态美,俨然娴雅少妇。李纯简看了很放心,他觉得卢含笑日后再也不会纠缠他了。
  可是,他喝多了果酒如厕的时候,听到一段惊人的对话。
  “含笑,为什么要嫁给大哥!”端王李纯笷长年练武,嗓音浑厚。
  紧接着,李纯简瞥见一根涂了蔻丹的纤纤素指,轻点李纯笷的唇瓣。
  “二弟,我们不适合。我身子太病弱,撑不起范阳卢氏,才辞了家主之位,省得给你留了念想。眼下,夫君注定是闲散之王,而你前途一片光明,不应该执着于儿女情长。”卢含笑娇娇弱弱地道,嘴角惯常带了一抹轻柔笑意。
  话音刚落,李纯笷揽着卢含笑,落下细密亲吻。
  “含笑,若是大哥待你有一丁点不好,尽管过来找本王!”李纯笷松开卢含笑,见卢含笑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索吻惊得花容失色,便放宽了心思,大步流星,转身离去。
  李纯笷走后,卢含笑站立在夜风之中,吹得轻咳几声。
  “康王殿下,再不出来,就臭烘烘了。”卢含笑微微一笑。
  语罢,李纯简只能硬着头皮,慢吞吞地走出来。他担心身上的臭味熏人,特意站远了一些,可惜卢含笑凑近过来,将李纯简逼到柳树底下。
  “大嫂,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李纯简傻乎乎地道。
  “康王殿下,等我嫁给你。”卢含笑附在李纯简的耳边悄声道,尔后离去。
  李纯简反应过来,拔腿就跑,见到李纯簌也不打招呼,出了恭王府,坐上马车,快马加鞭,沿途撞翻几个小摊子,直奔怨歌行。
  “清笳,卢含笑太可怕了……”李纯简扑入贺清笳的怀里,调子软绵。
  然而,李纯简没有得到关怀,反而被赏赐一顿爆栗子。李纯简抱着脑袋,弹跳起来,知晓自己误入了母老虎绿筠的怀抱,愈发感到委屈,桃花眼底尽是一片波光潋滟。
  “康王殿下,怎么了?”贺清笳淡淡地问道。
  李纯简听后,慢了半拍,方蹭到贺清笳的身旁,见绿筠虎视眈眈,先是沉浸在惊吓之中忧愁一会儿,犹如细雨打湿的桃花,然后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今晚在恭王府的遭遇。
  “娘子,我就知道,能够当上家主的女人并不简单。表面上追求了康王殿下,暗地里接受端王殿下的爱意,最后就给恭王殿下,敢情整个李家皇室都围着她卢含笑一个人转悠。不过,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经营怨歌行的小民。”绿筠笑语盈盈,甚至透着幸灾乐祸。
  李纯简听后,早已见怪不怪,绿筠对李家皇室的莫名敌意。
  “康王殿下,卢含笑试探您多过逗弄。”贺清笳语气淡然。
  多余的话,贺清笳懒得说。夜深人静,不如去歇息。当然,今晚大概有很多人睡不着了,例如想要得到卢含笑以及范阳卢氏的李纯笷,例如揣摩圣意的新城长公主李纯筝、瑞王李纯筑。
  数日后,秀女大选已经接近尾声。
  李纯简日日窝在怨歌行,连大理寺也不去了,唯恐谢皇后给他整出侧妃。李纯簌做得更绝,连夜逃跑,不知去向,但是守城将士都异口同声地道,近来没有看见宜城公主出城。
  因此,夏太宗出席秀女大选最后一场,只看到恭王李纯筌、恭王妃卢含笑、端王李纯笷、瑞王李纯筑。新城长公主李纯筝姗姗来迟,却是莲花宝冠、青纱飞裙,一副道姑打扮,表明了不想嫁人的心迹。
  “老大,去把老五给朕叫过来!”夏太宗恼道。
  摊上一群不想结婚生子的熊孩子,夏太宗如何气恼。
  于是,李纯简从暖和被窝里爬出来,不情不愿地洗漱更衣,在李纯筌的催促之下,方慢悠悠地去了大明宫,惹得夏太宗砸了他最近喜爱使用的珊瑚红描金开光山水人物方盖碗。
  “儿臣不孝,阿耶息怒。”李纯简耷拉着脑袋,规矩作揖。
  “不孝在哪里!”夏太宗怒道。
  李纯简听后,挪动小碎步,远离盖碗碎片,跪地行大礼:“阿耶,儿臣已经有了清笳,容不下别的娘子。前阵子,大嫂还是范阳卢氏家主的时候,向儿臣表白,儿臣吓得不断抹黑自己,才让大嫂放弃,足以可见儿臣对清笳矢志不渝的感情。”
  语罢,卢含笑脸色青白,由李纯筌柔声哄着。
  “矢志不渝?傻儿子,你都没有本事和那个商女圆房,哪里来的矢志不渝。”夏太宗冷笑道。
  “阿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儿臣相信,可以等到清笳完全接受儿臣的身心那一刻。”李纯简郑重答道,眸光坚定,尔后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继续道:“在这之前,阿耶若是不放心,不如跟宗正寺说个情,给清笳上玉牒。”
  “没有圆房,就要玉牒,想得太美。”夏太宗冷哼一声。
  “阿耶,儿臣也很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儿臣觉得,儿臣年纪尚轻,过早成亲,多少会不够珍惜原配妻子。儿臣期待,遇上那位让儿臣心动的娘子,然后相识相爱相知。”李纯笷掀了衣摆,作揖道。
  李纯简瞟了一眼李纯笷,确定李纯笷没有偷瞄卢含笑,便放松下来。他可不想看大戏,耽误了他和清笳吃饭的时间。
  “老三也这么想的?”夏太宗不怒自威。
  “阿耶,二哥不娶妻,做小的怎么好越过。”李纯筑调笑道。
  “老大,你来接管宗正寺,带个好头,和含笑一起努力,争取今年就怀上大胖小子。”夏太宗忽然眉开眼笑。
  “儿臣叩谢阿耶的不计前嫌。不过,含笑打小就病弱,目前正在慢慢调养,急不来。”李纯筌自大婚以后像是变了个人,说话都要柔声细语,看得夏太宗越发开怀。
第66章 离谱
  秀女大选最终草草结束,只成全了恭王李纯筌和恭王妃卢含笑。
  接着,宜城公主李纯簌回到公主府,听曲子试衣裳吃糕点。而新城长公主李纯筝脱去了道姑妆扮,开始招募府兵三百,她只养得起这个数目。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李纯简,不必纳侧妃。
  他每日到了饭点,就出了大理寺,直奔怨歌行,沿途捎带金齑玉脍、光明炙虾、水盆羊肉等等,用于加餐,省得被绿筠说自己蹭吃蹭喝。
  “清笳,近来怨歌行没啥生意,大理寺也是乐得清闲,不如我们出去游山玩水。你要是不喜欢远的地方,我们就看一看洛阳。听说,长安到底是在天子脚下,庄重了一些,而洛阳繁华不夜天,正适合我们约会。”李纯简啃着贺清笳亲手做的荞麦烧饼,笑嘻嘻,桃花眼底一汪春水清澈。
  贺清笳连怨歌行的门槛都不想踏出,怎么可能答应远行。
  她撕着荞麦烧饼,小口吞咽,过了许久方轻轻摇头。
  “清笳,幸好是我娶了你,否则旁人要感到无聊了。”李纯简无奈叹道。
  “康王殿下若是觉得无聊,就别总是来怨歌行晃悠。我家娘子,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就能够过去一天。”绿筠调笑道,带出少许讽刺意味。
  “我哪里说自己无聊了,无聊的是旁人!我就喜欢陪着清笳,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李纯简不服气地恼道。
  于是,贺清笳邀请李纯简,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云卷云舒,李纯简顿时傻了眼。不过,李纯简可不想被绿筠看扁,搬过来靠背椅,紧紧挨着贺清笳,不到一盏茶功夫,一个瞌睡接另一个瞌睡,还知道将脑袋搁置在贺清笳的肩膀上,整个下午都是迷迷糊糊。
  李纯简认为,贺清笳的发呆,何止是无聊,简直是无聊透了。
  自此,他除了每天三顿在怨歌行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大理寺找乐子。打马球、斗蛐蛐、掷骰子、玩相扑……总算没有给贺清笳闯祸,主要是李纯簌最近没有和李纯简凑到一块儿。
  其实,无聊透的不止是李纯简,绿筠又慢慢感觉出来。
  由于开春一直不下雨,便没有良辰吉日,怨歌行的生意惨淡。绿筠出门寻找八卦,皆是婆媳纠纷,不够劲爆,索然无趣。
  “阿筠,再坚持一下,就有求雨的奇闻。”贺清笳淡淡地道。
  李纯简送了贺清笳一口虎头缸、六尾金鱼,外加浮萍、睡莲点缀,正是世家大族摆风水阵的做派。这些时日,贺清笳都在投喂鱼食,好像不觉得烦腻。
  “娘子,求雨能够有什么起闻。”绿筠感到疑惑不解。
  不过,绿筠向来对贺清笳的话坚信不疑,隐隐抱有期待。
  果真,又连续不下雨九天,绿筠从外边跑回来,带了瓜子,笑容明媚。
  “娘子,这世上就没有您预判不了的事情!”绿筠磕着瓜子,神采奕奕,眸光生辉,看得贺清笳摇头失笑,尔后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娘子,那些愚民,为了求雨,无所不用其极,您要是亲眼所见,会被气得半死!”
  这时,李纯简匆匆赶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背后皆是黏糊糊、黄澄澄的东西,应该是鸡蛋液,瞧得贺清笳抚了抚额头。
  康王殿下想必是又闯祸了,便躲到怨歌行避风头。
  “康王殿下,出去出去,别连累我家娘子!”绿筠正在气头上,抄起扫帚,就要驱赶李纯简,顺便发发火气。
  “清笳,我没地方可去了……”李纯简委屈巴巴地道。
  “康王殿下,开什么玩笑,康王府才是您的正经去处。”绿筠简直被气笑了。
  “清笳,康王府人口众多,我要是去了康王府,我怕他们要拆了康王府,到时候更多人无家可归。怨歌行就不一样,有清笳坐镇,万事无忧。”李纯简摇晃着贺清笳的手臂,语调软绵,眸光柔顺,正是一朵饱蘸了迢迢春水的桃花。
  “康王殿下,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贺清笳清清冷冷地道。
  “清笳,我这次真的是做了一桩好事,我救了一个人,还是刚刚生完孩子而非常虚弱的妇人。”李纯简蹭到贺清笳的身旁,笑得纯良无害。
  “康王殿下,人影都没有,还是妇人。”绿筠冷笑道。
  “那个妇人不能待在长安了,篮羽拼死将她带出去,还得想办法安顿她。不过,你们放心,我在洛阳发展了一点产业,她可以做工生活。”李纯简笑呵呵,还趁着绿筠饮茶的功夫,拉了拉贺清笳袖中的指头,依旧是冰冰凉凉的感觉,教他笑得愈发春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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