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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伏黑惠的语气很平静，但仍能听出来比平时低沉一些：“虽然体内寄宿着宿傩，但虎杖你还是人类。”
“有什么区别吗？如果我控制不住宿傩的话，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有的。”伏黑惠打断他：“而且是本质的区别。”
钉崎野蔷薇不爽地踹了一下桌子：“你是想说，虎杖是人类，所以不管怎样都会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而梨奈是咒灵，所以不能确保她的立场是吗？”
“是。”伏黑惠沉默了一下，把下巴埋进衣领。
“你这家伙，明明跟梨奈呆在一起的时间是我们之中最长的吧？就这么不信任她吗？”钉崎野蔷薇“蹭”地站起来，几乎带倒椅子。
“我没有不信任梨奈，从头到尾都没有不信任她，我相信她决不会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但只有我们相信是不够的。”伏黑惠皱起眉头，沉重地吐了一口气：“我只是说，对于那些高层来说，梨奈比虎杖更危险的原因在这里。”
“那、那五条老师呢？”因为伏黑惠的话而整个人浸入冷水的虎杖悠仁开口：“五条老师是怎么想的？”
“他？”伏黑惠摇了摇头，又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内心的焦躁：“我不知道。”
——
五条悟双手插兜大踏步走在前面，梨奈不知所措地低着头跟在后面。
他们正在赶往咒术协会的路上，高层召开了审判会议。
五条悟走得很快，也没有回头，走动时衣摆几乎带起风，像黑色的乌云。从少年院回来后，他就一直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梨奈是咒灵而不愉快。
“梨奈，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咒术协会的大楼越来越近，五条悟却突然停下脚步。
梨奈看着他的高大的背影，无措地愣了一下：“啊？”
“我说，梨奈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五条悟好像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来，走到梨奈面前，漫不经心地扒开眼罩，露出冰蓝色的六眼，静静地等待着梨奈的回答。
“对、对不起？”梨奈试探地说，手指不住地抠着手心。
“除了这个呢？没有其他的了吗？”
五条悟弯腰凑到她面前，冰蓝色的六眼专注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梨奈避开他的视线，盯着地面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之前知道自己是咒灵吗？”
于是五条悟干脆蹲了下去，从下往上看梨奈的眼睛，梨奈紧张地回望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是实话吗？”
“......是的。”
“你知道这次会议是干什么的吗？”
“大概是、讨论怎么处理我吧。”梨奈攥紧拳头，指甲好像把手心掐出血了。
“那你觉得会怎么处理你？”
“处、处死吧。”她的声音小得像是梦话。
“所以，身为咒灵的你想怎么做呢？”
“怎么做？”梨奈迷茫地重复了一遍，似乎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没错，梨奈你想怎么做呢？”五条悟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她还是这么说着，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想过她可以做什么。
于是五条悟开始提醒她：“身为咒灵，你很强，虽然不能打败我，但从我手中逃出去还是做得到的，现在如果你再不行动，就要被处以死刑了，在这通往咒术协会的路上，是梨奈你最后的逃跑机会。”
“所以，你想怎么做呢？要逃跑吗？”
身材高大穿着制服的男人站了起来，几乎挡住了梨奈的全部视线，她反应不过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五条悟的脸：“逃跑？”
“对，没错，你要逃跑吗？”
五条悟冰蓝色的眼睛里泛着冷冷的清光，梨奈一时分辨不出那是真的想让自己逃跑，还是在试探自己。
但可能是因为负面情绪摄入过多，梨奈现在处于一种诡异的迟钝且消极的状态，她愣愣地想了一会，居然摇了摇头：“不。”
“为什么？”五条悟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回答，轻轻皱起眉头。
“因为，逃跑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现在的我不能和人类待在一起吧，身上诅咒的浓度太高了，靠近人类就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你可以去咒灵那里。”五条悟说。
“我不想去咒灵那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大概是她一直以来形成的身为人类的认知和与人类培养的感情在作怪，梨奈没办法接受和残害人类的咒灵为伍。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被、被拔除吧。大概。”
“你不想活下去吗？”
“......我可以活下去吗？”
梨奈反问道，单纯直白的疑问反而让五条悟有些失语。
“你能保证决不伤害人类吗？”
停顿了一会，五条悟再次开口。
“我只能保证主观上不主动伤害人类，被动造成的影响我不能控制。”梨奈诚实地回答。
“那就够了。”五条悟点了点头：“梨奈你知道吗，我是咒术界最强。”
“嗯。”梨奈说。
“因为是最强，所以要对很多人负责。”
“嗯。”
“身为老师，我相信你，但是身为咒术界最强，我不能放任你。”
“嗯。”梨奈表示理解。
“所以，我可以相信你吗？梨奈。”
五条悟问得分外沉重，以至于梨奈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用力向下压着。梨奈明白这里的这个“相信”和上一句的“相信”是完全不同的分量，于是她鼓起勇气看向五条悟冰蓝色的六眼，黑色的瞳仁像黑夜一样。
“可以。”
“好的。“五条悟点点头。
他将双手放在梨奈肩膀上：“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寒川梨奈，你想活下来吗？”
第22章
第 22 章
坐在审判席上，梨奈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五条悟正在为了她和一群咒术界高层互喷口水、啊不据理力争，中心内容只有一个——他能拔除梨奈，所以梨奈的危险性是可控的，只要把梨奈纳入他的看管之下，暂时就没必要处死梨奈。
在她说了自己想活下来之后，五条悟笑了起来，特别嚣张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告诉她自己知道了，剩下的就交给他吧，然后带着梨奈踢场子一样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审判会。
但梨奈在少年院的爆发实在过于骇人，据狗卷学长所说，当时远在高专的他都感受到了那冲天而起的浓烈咒力，一时甚至以为要世界毁灭了。
高层这些庸腐的老不死的让她吓得够呛，几秒钟后就打给五条悟让他把咒力的来源抓回来，这时更不可能答应五条悟宽赦梨奈的要求。
“我再说一遍，要么我负责监管她，要么我把你们全杀了，然后再负责监管她。”
五条悟摘下眼罩，神性的六眼泛着银光，一发苍就凝聚在指尖，眼看着真要扔出去了，这群/奸猾的老不死的才肯松口。
“你必须保证她24小时在你的监管之下。”一个满脸皱纹尖嘴猴腮的老头叫嚷着。
“可以。”五条悟点头，然后又问：“没有其他条件了？”
“如果她失控的话，一切后果......”
“由我承担。”
拉过梨奈的手，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腐朽得早该进棺材的人，轻描淡写又从容不迫地承诺到。
审判席位于审判厅的正中心，梨奈站在那里，能感受到全场投来的视线。
这些视线大部分是恶意的，甚至饱含杀意，那些试图窥伺梨奈的全部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以至于不自在地握了握五条悟拉着自己的手。
五条悟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梨奈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向身边呈保护姿态的他。
他真的很高，一米九的身材从侧面把一米五的梨奈挡得严严实实，黑色的制服为他增添了梨奈从来没有见过的成熟和稳重，银色头发无风自动，骇人的威压不断释放，是整个审判厅的风暴眼。与此同时他干燥宽厚的大手还圈着梨奈的手，这让梨奈感觉自己开始泛晕了。
走出审判厅，梨奈踉踉跄跄地在后面跟着，五条悟刚一松开牵着的手，她就站住不动了。
“怎么了？”五条悟低下头来问她。
“......为什么？”梨奈不停地抠着手心，几乎要把手心抠出一个洞。
五条悟再次牵过她的手，把她抠着手心的手指掰开，然后整个握住：“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五条悟说。
——
作为暂免死刑的要求，五条悟要24小时看管梨奈，于是他先带了梨奈去宿舍收拾东西。
梨奈东西挺多的，杂七杂八收拾了两个大箱子，五条悟喊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帮忙搬箱子，然后坐辅助监督的车去了五条悟目前住的房子。
五条悟没有住在五条家老宅，他觉得住那里很麻烦，现在的住处是一栋普通的高级公寓，除了贵，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钉崎野蔷薇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下车后，两个男生帮忙把箱子搬进五条悟指给梨奈的卧室，钉崎野蔷薇帮梨奈收拾房间。
等她们收拾好，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躺在沙发上跷二郎腿玩手机的五条悟冲他们挥挥手机，让他们点自己想吃的外卖。
“我想吃寿司！”虎杖悠仁举手。
“我要吃之前很火的那个渔夫大碗盐渍饭！”钉崎野蔷薇抢答。
“梨奈呢？梨奈想吃什么？”伏黑惠问，于是大家都看向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梨奈。
“我？”梨奈还有些不自在：“我都可以——”
“那就听老师的！全部点小蛋糕！”五条悟举起手机，一锤定音。
“等下！”
其他三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晚饭吃甜品这种事情，除了五条悟还有谁能干得出来？他们才不要陪着这个奇怪的甜食控得糖尿病！
“虎杖，你跟伏黑控制住他！”钉崎野蔷薇果断下了命令，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也毫不含糊地开始执行。
“梨奈，你过来帮我抢手机！绝不能让这个可悲的甜食控决定今晚的食谱。”钉崎野蔷薇一边跳着去够五条悟高高举起的手机，一边冲梨奈喊到。
“没错没错，梨奈快来帮我们。”虎杖悠仁从身后抱住五条悟防止他逃跑，伏黑惠从侧面帮忙固定。
梨奈看着他们几个人扭在一起，五条悟一只手把手机举到头顶，一只手摁着不断上前抢手机的钉崎野蔷薇，与此同时他身上还挂着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两个人憋着气试图不让五条悟动弹。
他们若无其事地耍宝，努力地向梨奈表达着希望她回到大家身边的意思。
“哈。”梨奈低下头，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感动，可能是温暖，也可能是安心，总之她忍不住轻笑出来。
走上前去，梨奈拉住五条悟举手机的那只手的衣袖，歪歪头问他：“五条老师，能把手机给我吗？”
五条悟假装思考了一秒：“既然是老师最可爱的学生梨奈的要求的话......”
“那就给你吧。”他果断地把手机放到梨奈手上。
其他三个人没有对五条悟明晃晃的双标行为发表什么意见，跟着围在了梨奈周围。
“点这个点这个！”钉崎野蔷薇伸手指着手机，看到梨奈转头看自己，就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
没关系。
什么都没有变。
她在这么对梨奈说。
吃完饭后大家吵吵闹闹地收拾完客厅，钉崎野蔷薇他们三个又待了一会。
梨奈和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喝着从五条悟的冰箱中拿出来的饮料，吃着从五条悟的柜子里搜刮出来的零食，看着五条悟买的宝可梦大电影，就好像之前聚在伏黑惠宿舍时一样。
“我......”像是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一样，梨奈犹豫地说。
“梨奈是不一样的。”钉崎野蔷薇直接打断她。
她回过头看向梨奈的脸，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梨奈跟别的咒灵是不一样的。”
“没错。”虎杖悠仁坚定地应和：“梨奈就是梨奈，是我们的同伴，才不是跟那些咒灵相同的存在。”
伏黑惠也点点头：“你是人类这边的，这一点我们都不曾怀疑。”
“大家......”
梨奈有些感激又有些不知所措，被钉崎野蔷薇扑上来抱住。
一旁沙发上玩手机的五条悟笑了起来：“真是青春啊。”
第23章
第 23 章
这一段时间梨奈一直跟着五条悟全国各地跑地做任务，除了五条悟去高专上课的时候，基本没有机会跟钉崎他们见面。
在高专一年级的四人小群里回复了钉崎野蔷薇刚刚发的超想她，梨奈叹了口气，她也很想跟大家一起，可五条悟最近太忙了。
“五条老师，马上就要登机了哦。”
端着刚刚接的饮用水，梨奈回到五条悟身边坐下。
他们现在在机场的候机大厅，等待着从东京飞往北海道的航班。“窗”观测到北海道那边出现一只跟信仰有关的特级咒胎，所以安排五条悟过去拔除。
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椅靠上，看着平板计算机的眼神却很认真。
“这是什么？”梨奈好奇地问，于是五条悟拿着平板向她展示了一下：“你的资料。”接着又翻阅起来。
“......有发现什么吗？”梨奈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板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非常完美、没有一丝漏洞的个人资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拨弄着，五条悟意味不明地说着。
其实第一次见到梨奈的时候，五条悟就调查过一次，那时他还不能判断梨奈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异能力和咒力的结合体，调查也只调查出了这份出生在中国单亲家庭，国中二年级母亲改嫁日本人因而随之移民日本的完美资料。
确定咒术界没有能将异能力和咒力结合的相关记载，猜测梨奈应该是异能力那边的产物，感觉梨奈没什么威胁性，又对自己极度自信的五条悟没有过多地深究，只是将梨奈放在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但从梨奈的异能力消失开始，到现在梨奈彻底展现了咒灵的本质，幕后可能的那个人的恶意在一步步彰显。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将异能力和咒力结合？又为什么要制作出梨奈？为什么梨奈的异能力会消失？又为什么梨奈在这个时间点暴露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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