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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摸着下巴陷入深思，直到梨奈不安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梨奈，你还记得这些事吗？”五条悟指了指数据上描述的关于梨奈小学时的内容。
梨奈凑过去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只是概念性的知道自己小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可如果说到具体的事情，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大概在国一之前，全部都没有。”
“你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吗？”五条悟问。
“嗯。”梨奈有些低落：“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理所当然地就忽视掉了，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国一啊。”五条悟摩挲着平板计算机的边缘，若有所思。
“看来这次任务后，我们要去你家一趟了呢。”
——
【梨奈是不一样的。梨奈跟别的咒灵是不一样的。
没错。梨奈就是梨奈，是我们的同伴，才不是跟那些咒灵相同的存在。
你是人类这边的，这一点我们都不曾怀疑。】
明亮温馨的房间里，一只手机摆在茶几上，尽职尽责地播放着什么。
费奥多尔拿过手机随手点了几下，关掉了窃听软件窃取到的音频。
“叩叩。”一个长发执事装的男人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来。
长发男人为费奥多尔端来了茶水，白瓷杯中，深色的茶叶静静地舒展。
“伊万。”费奥多尔轻轻地说。
“怎么了主人？”被称为伊万的长发男人神态虔诚。
“可以开始下一步了。”费奥多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已经到这一步了吗主人！！”
伊万瞬间激动起来，一改之前优雅知性的模样：“果然之前那股可怕的咒力是来自‘书页’吧，这是不是意味着‘书’对咒力体系的解析完成了？那是不是——”
“快去，伊万。”费奥多尔平静地打断他，眼神虽然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却让伊万抖了抖。
“好的主人。”他把手放在心脏那里，深深地鞠了个躬：“我会实现您的所有期望。”
书页。咒力。
体系解析。
费奥多尔·D，也就是梨奈遇到的那个自称为“费佳”的男人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咳嗽，胸膛不住地抖动着，抵在唇边的拳头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且不幸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生来就比普通人高贵。
道德和法律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因为这些特殊能力者的存在，世界变成了他们的舞台，普通人只是他们舞台下无人注意的残渣。
费奥多尔讨厌这个，所以他想创造一个没有特殊能力者的世界，这里的特殊能力者包括异能力者，也包括咒术师。
一开始他想通过“书”——异能力体系的基石，可随便改写世界的“书”来实现这一点，可当他真正得到一张“书页”后，他才发现因为异能力体系和咒力体系并不兼容，所以“书”不能改写咒灵和咒术师的那部分。
如果只是消灭异能力者，那将毫无意义。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实验，将“书页”和咒灵融合在了一起，他希望通过融合，使“书页”能够理解咒力，因而能够改写咒灵和咒术师，而融合后诞生的那个存在，就是梨奈。
第24章
第 24 章
但费奥多尔失败了。
梨奈确实是‘书页’和咒灵的结合体，但在梨奈体内，两种力量并没有很好地融合起来，跟费奥多尔想要的比起来，梨奈更像是‘书页’的核心拿着咒力的武器，因为体系互斥，这把武器还挥舞不起来。
为了挽回失败，费奥多尔开始思考，思考他能在梨奈身上做点什么，最后他想明白了，想明白了梨奈的真正用法。
要让梨奈学会掌控咒力。
她学习和掌控咒力的过程，就是“书”对咒力体系分析和理解的过程。她彻彻底底掌控了咒力的时候，就是“书”彻彻底底解构了咒力体系的时候。至此，咒力体系将正式纳入“书”的掌控范围，咒灵和咒术师将再也不是“书”不能改写的人。
而咒力来自于人的负面情绪，对非人的梨奈来说，要想学会掌控咒力，就要先理解什么是人的负面情绪，要想理解什么是人的负面情绪，就要习得人类的情感。
为此，费奥多尔为梨奈构筑了一个虚幻的家庭，让她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一段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梨奈建立了作为人类的自我认知，树立了善良正直的三观意识，拥有了一个人类应该拥有的一切。以这份对情感的初步理解为依托，她开始能够简单地使用咒力，并根据咒力的特点发展出了属于她的术式和领域。
但由于梨奈能掌控的咒力太少，她的术式和领域更多的是属于“书页”的那部分力量在支撑，只不过是套了个咒力的壳子。
意识到家庭无法再为梨奈带来成长，费奥多尔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他让他的属下以结婚为借口，把梨奈带回日本，接着创造机会，让五条悟见到了梨奈。
果然，五条悟把梨奈带回了高专。
本以为在五条悟的教导下，梨奈能加快掌握咒力的速度，但费奥多尔发现，“书页”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梨奈过于依赖这部分的力量而疏于对咒力的练习了。
没办法，费奥多尔封印了梨奈体内属于“书页”的那部分，逼迫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学习和掌控咒力。那一段时间，梨奈能掌控的咒力稳步上升，可对于费奥多尔的计划来说，还是太慢了。
费奥多尔思考着，盘算着，直到在杉泽第三高中，梨奈和虎杖悠仁初遇，她意外地因为自身负面情绪的爆发提高了咒力的掌控量，让费奥多尔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如果说一开始费奥多尔的计划，是让梨奈逐步掌握最开始和“书页”融合，一直沉寂在她身体里的那部分咒力，那么现在费奥多尔发现，可以通过让梨奈产生负面情绪来生成咒力，这种情况下生成的咒力天然能被梨奈掌控。
所以他找到了真人和他的咒灵同伴们。
真人和他的咒灵同伴们虽然都是强大的特级咒灵，但和费奥多尔比起来，简直单纯到可爱，他们被费奥多尔三言两语地骗取了信任，真情实感地认为梨奈是被人类瞒骗的可怜的同类，费奥多尔是人类中为数不多的有自知之明从而愿意协助他们的“好人”。
费奥多尔为他们可笑的“咒灵才是真人类”的理论进行了包装，为咒灵做过的坏事进行了粉饰，向他们教授了足以动摇梨奈的话术，然后让真人找到梨奈，告诉梨奈她的真实身份，诱哄她加入咒灵那一边。
当然梨奈是不会答应的，费奥多尔的目的也不是让她加入咒灵那一边。他想要的，是梨奈的迷茫、痛苦、不知所措，惭愧、羞耻、自我厌弃......以及与之相伴而生的庞大的咒力。
梨奈那段普通人的生活让她养成了自己是人类的认知，但她的善良又会让她对咒灵抱有责任感。她懂很多，也正是因为懂得太多，才会在种族的立场之间犹豫踟蹰。
因为虽然对咒灵的所作所为进行了美化加工，但种族之间争夺生存权的战场上没有善恶可言这一点仍是正确的。
费奥多尔擅长撒谎，但他的谎言永远建立在真实之上。
梨奈如他所愿地痛苦着，迷茫着，不知所措着，然后终于在少年院的那一场战斗中，借由同伴即将被特级咒灵杀死带来的恐惧，迎来了最后的爆发。
那一刻，她自身的负面情绪达到了顶峰，随之产生的咒力也达到了顶峰，这股天然能被梨奈控制的咒力整合着她身体里潜伏的咒力、因为咒灵特性从其他人类那里得来的咒力，最终形成了一股无比庞大的毁天灭地的力量。
因为“书页”被封印了，所以咒力占据了所有的主动权，梨奈彻底成了咒灵的样子，与此同时，“书”对咒力体系的解析也完成了。
但这还只是第一步。
费奥多尔打算试着只用梨奈这一张“书页”来改写世界。
本来一张“书页”的力量是不够的，但“书页”和咒灵结合的梨奈是特殊的咒灵，只要是她能感受到的痛苦，她就能吸收和转化，那么如果让她吸收这世界绝大多数的痛苦，然后转化成咒力，用这份咒力补充“书页”的力量，或许一页“书页”就够了。
为此，梨奈还要继续痛苦一下，继续迷茫一下，继续不知所措走投无路一下。
同时，费奥多尔也需要开始引导梨奈，告诉她真正正确的道路是什么。
要站在人类这边吗？不行哦你是咒灵。要站在咒灵这边吗？不行哦咒灵伤害了很多人类。他要让梨奈站在这两难的十字路口不断地痛苦徘徊，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提供一条看似能够两全的道路。
这条道路会让她狂喜，让她点燃希望，让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最后再让人类方她最信赖的五条悟亲手碾碎这份希望，
至此，她眼前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那就是我为她提供的，通往我的理想的那条路。
费奥多尔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泛出一点红晕，黑色的碎发遮住眼眸。
所以，痛苦吗？痛苦吧，最好再痛苦一点，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成长，成长到足以实现我的理想，我们的理想。
第25章
第 25 章
坐飞机从东京到北海道要一个半小时，梨奈本来想路上背点单词，但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机长技术问题，飞机颠簸得像在玩什么驾驶游戏，晕得她昏头转向。
把她的单词本拿走，五条悟自然地用手撑住她的头：“梨奈你现在不是可以通过感受别人的感情来看到答案？为什么还要学？”
梨奈焉巴巴地皱着眉头：“我不喜欢主动去感受别人的感情，太负面了，总是搞得我心情不好。”
“你现在感受到的都是什么样的感情？”
“......各种各样的。”梨奈想了一下：“为什么要不停地学习呢？学习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有结果呢？为什么别人生来就这么聪明，我却不行呢？为什么别人都那么优秀而我那么普通呢？普通有罪吗？普通的我为什么要被看不起呢？为什么这世界上存在阶级和不平等呢？为什么有人有权利歧视别人呢？为什么这世界不是按照正确来运行的呢？......”
“大概就是这样。”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摆脱那种被负面感情吞没的感觉。
“听起来都是青春期的孩子才会有的感情。”五条悟挑眉，又伸手像撸小猫头一样□□了梨奈两把。
梨奈靠在他的手上：“没办法，毕竟我好像就是从这些孩子们的这些痛苦中诞生的。”
飞机在千岁机场降落，五条悟带着梨奈直接去了辅助监督提前定好的酒店。
房间订了两间，梨奈就住在五条悟隔壁，开好房间后他们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餐馆吃饭，五条悟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跟梨奈讲任务的注意事项。
“这次的任务目标诞生于人们对信仰的敬畏和恐惧，根据‘窗’的观测。它只有在祭奠的时候才会出现，也就是明天晚上。”
“那我们这段时间要干嘛？”因为平时日程都非常紧，基本都是到一个地方就马上工作，工作完就马上离开，所以梨奈对这一宽松的时间安排很不适应。
“嘛，梨奈没有来过北海道吧？”五条悟的状态倒是很松弛，也没有穿他那套黑漆漆的制服，宽松的运动T恤让他看起来像大学的学长，除了那奇奇怪怪的眼罩和被眼罩束起来的银发，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帅哥。
“没有。”梨奈认真地吃着饭，根本没注意到五条悟散发的帅哥氛围。
“那在执行任务之前，五条老师我就带梨奈在北海道转一转吧！毕竟难得的机会，能跟老师我这样的绝世帅哥单独相处——”
梨奈一脸无语地用寿司塞住五条悟的嘴，这个变态在对自己的学生说什么啊！
——
嫌弃五条悟归嫌弃五条悟，梨奈还是很想去转一转的，毕竟来日本之后，她空闲时间不是在做家教就是在学习，哪怕是娱乐也就是刷刷手机逛逛街什么的，根本没有仔细观光过哪个地方。
拿着手机查了半天攻略，梨奈写了长长的计划表。
“先去这里。”她眼睛亮亮地指着手机，意思表现得无比明显——瞬移过去节省时间！
被当成交通工具的五条悟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顺从地牵起梨奈的手腕。
他们的酒店在札幌，梨奈选的第一个地方是小樽，小樽离札幌不远，坐电车的话最快40分钟能到，但五条悟瞬移过去只需要一眨眼。
“是这里吗？”
降落到小樽运河旁，五条悟松开牵着梨奈的手。
“嗯嗯！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梨奈超兴奋地冲到河边，张开双手吹着风。
五条悟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看见她乐得找不到眼睛，忍不住问了出来：“没想到梨奈你居然喜欢纯爱电影啊，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剧情激烈一点的。”
“那可是井岩俊二的《情书》啊！”梨奈理所当然地回答：“而且，别的不说，在现实中看到电影里的场景，不是让人有种走进电影里的感觉嘛。”
“那确实。”五条悟在梨奈旁边站定，学着她的样子面朝运河。
小樽运河是一条美得很安静的运河，它的河口并不宽，河边也仅仅只是普通常见的人行步道和防汛墙，但在这平凡和简朴中，流淌着属于日常的安详和美好。
“要是冬天就好了。”梨奈有些遗憾地说：“电影里冬天的运河真的超级浪漫啊。”
“那就冬天再来一次好了。”五条悟没什么自觉地承诺到。
“什么？”
“我说，冬天再来一次好了，反正瞬移过来也很快。”
“好哇好哇！到时候喊上野蔷薇他们，大家一起过来好了！而且五条老师你知道吗，川端康成的《雪国》写的就是北海道哎，我在中国的时候就读过这本书，那时候......”
梨奈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了，他们沿着运河走，走到小樽的商业街，在那里看到了很多欧式的建筑，还有各种各样的日式风格的小店，五条悟买了很多点心，梨奈尝了一点就觉得太甜了不好吃，仍然执着地给五条悟从川端康成的《雪国》讲到敦边淳一的《北海道物语》，五条悟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没有出声打断，耐心地听梨奈絮絮叨叨。
小樽很小，所以差不多两个小时就把想逛的都逛完了。
拍了拍手上点心的粉末，五条悟问：“接下来去哪呢？”
“嗯......”梨奈摸着下巴思索，突然眼睛亮了起来：“我想去看烟火！”
北海道的洞爷湖烟火大会一直从4月份持续到10月份，现在是8月份，正好可以过去。
“但是烟火大会8:45开始，现在才下午5点，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五条悟收起手机，目光搜寻着附近的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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