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现在只有抓到凶手,这一场流言才有可能破除,不然被封神道的人利用,只会有更多的老百姓相信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
“凶手?刘状师,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人为?可这无头将军怎么解释?”
刘青姝大致推测了一下,这一次的无头将军并没有像第一次见到的无头将军一样转眼即逝,而是他们发现无头将军之时,无头将军便一直站立在这里。
地上的拖拽痕迹极有可能是上一个无头将军留下来。
“我真没想到小陆竟然是无头将军。”阮吉安一拍自己的大腿,有一种识人未清的感觉。
“大人,以我之见,应该是凶手杀了小二哥小陆捕头,操纵它走到了院门口。”刘青姝做出了推测。
温灼鱼深以为然:“没错,方才我见他时,他站在那里,想来是被人杀害了以后,被遗弃在这里了。”
说遗弃也不太准确,但他也明白是封神道在给他们下战书了。
“你们把本府给说乱了,这到底是凶杀案还是怪力乱神?”阮吉安拍了拍手,半天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应典史走上前,他仔细查看了小陆身上的伤痕,处处致命。
刘青姝看着他的手法有些出神,倒像是在看一个有经验的仵作。
“大人,小陆的筋脉被人废了,那人手法狠厉,伤口很细,没留下一线生机。”
这让刘青姝想到了朱雀,她的轻功向来极好,可是朱雀和玄武速度再怎么快,从雪洞到客栈也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杀人布置,朱雀和玄武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
如此想来,凶手另有其人,甚至可能还在这家客栈之中。
第四十七章 饕雪篇(五)木牌
北风扫过地上的一层绒絮,随后往上一扬,如一个舞女在风中起舞,摇腰柔肢,又随风休憩在寂静的大地之上。
这一场夜色注定无法平静,客栈大门摇吱作响,像是一个年过期颐的老者拄着拐杖行走,身上的骨头摩挲着血肉,似要脱离。
刘青姝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木牌,每一块木牌轻如宣纸,木牌上有一个小小的绣花针孔,也不知用来作何。
绣花针孔的位置不一,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一般。
“这可是证物,你可看出来点什么?”温灼鱼看向她的目光比以往还要灼热。
这样复杂的灼热,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倒是真希望自己能看出来点什么,偏偏她也看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这些绣花针孔排列不一,我想寻些丝线来试一试,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温灼鱼此时如鲠在喉,脚上似乎有触手一般的藤蔓抓住他的筋脉,怎么也挪不动半步。
“你怎么了?”她问。
“没,没什么,只是……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似乎有事情瞒着,刘青姝微微不悦,即便是劝说自己他有难言之隐,可她还是不喜欢他有事情瞒着她,这样她的聪慧像是一个傻子一般,难以舒开拳脚。
阮吉安经此一夜,下令封了这家客栈,命全部捕头值守还让于常保护他,生怕歹人的目标是他这个府尹。
刘青姝很快从连掌柜的手中要来了丝线,自己琢磨起来。外头的风雪似要撕裂这一寸天地,如个莽汉一般撞打门窗。
刘青姝坐在自己的客房里,一根绣花针在木牌上穿梭,穿了一下又停下来记录提笔穿梭的过程,想要勾勒出凶手的杀人手法。
几番尝试,还是不得其中真相。
温灼鱼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米饭是刚刚热好的,菜是他刚做的糖醋鱼,这一次他没有分开来做。
“吃点东西吧,破案也不能只靠你一人。”
这本不是她的工作,何必如此拼命。
刘青姝只是看了一眼饭菜,便明了其中何故。
“你明明是会做菜的,为何上次又将主料和配料分开?”她本可以不问何故,她就是想知道他会不会每一个问题都会给她答案,让她心安。
“我想你笑,笑话我什么也不会,至少你笑了。”
这就是温灼鱼的答案,听上去质朴无害。
刘青姝倒出火炉上的温水净了净,撒了个娇:“帮我上香膏。”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盒香膏,寒梅所制,上面带有寒梅的馨香和她的体香,光此一闻便让他兽性蠢蠢欲动。
“只是上吗?”
刘青姝揪了揪他的耳朵,馨香软温钻进了他的耳中,闹得他血液紊乱。
“温右将,现在还不是你我温存的时候,你要是想,可以去楼子找个姑娘解解闷,但你要是真去了,明日收到的只是一封和离书。”
温灼鱼故作无奈地埋在她的颈窝里:“好,都听娘子的,为夫忍忍就是了~”
修长的指探进了她的发丝,五指扣脑,如同春蚕食桑一般蚕食着她的馨香,一点一点攻略营地。
不多时他脸上的面具落地,一件有一件的衣裳褪去他的身躯,可怜兮兮地放开她。
“你看看,温香暖玉,你忍心看着我受冻吗?”
那是她第一次清晰看见了他的上半身,比一般的精硕男子还要精瘦一些,上天似乎格外地优待他,给他一个阴柔好欺的面孔,却又给了他一身好本事。
“温右将对过几人这般?”
他一把拦过她的柳腰,不悦道:“还对过几人?你看了我的身子,难不成还想肖想他人这般对你?”
“刘青姝,我告诉你,你别想,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刘青姝。”
刘青姝觉得他说这话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在他身上体现得干净,好像又只是占有欲。
这头饿狼也不知被饿了多久,若是不及时喂养他,谁知他会不会做出什么闹脾气的事情。
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说好了,轻点,我可经不起你折腾。”
“遵命,夫人。”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刘青姝开始后悔方才为何要答应他。
他的大手紧扣柔荑,入一根藤蔓一样缠着她不得不依附在他的身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轻柔,至少在他眼里是如此。
刘青姝受不住推搡ʝʂɠ了一下,这使得身上的饿狼更加兴奋,恨不能将她这一块暖玉捧贴在身上,才能解了他的焦灼。
风吹山尘,就此入了眠。
次日,刘青姝扶着床,羞愤地看着床上的人,直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不料她的香踝叫人给拿住了。
“混东西,我要更衣!”
“我来替娘子更。”
自小,他便不做过什么粗使活儿。更衣沐浴这事他自小便会,贺茹鄢说倘若男子随意让女子近了身,如何又要求女子守身如玉?男子该以身作则才是。
贺茹鄢似乎有说不完的规矩。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拿过里衣,将脑袋枕在她的香肩上,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里衣,又拿了几件棉锦给她穿上,穿得刘青姝羞红了脸皮子。
“我家娘子生得真好看!”
“如遇娘子,出水见玉。”
刘青姝嫌他墨迹,便拿肩肘戳他,自己穿上了衣服。
“不正经的东西,穿个衣服还不安分。”
温灼鱼委屈地窝在墙角:“娘子如今嫌弃我了,当日你将我扑倒之时可不是这般说的,温存不过几次,就当我人老珠黄了。”
“温灼鱼,我还有正事,安分点,回去让你吃个够。”
闻言,温灼鱼立马正经了起来。
“娘子,我觉得此事不简单,背后之人应该想借此颠覆朝堂,你想想,老君山乃是道家圣地,现如今在道家圣地出现了这档子事,最终受益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温灼鱼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青姝竖起了大拇指,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说出点好话来夸赞他。
“温灼鱼,我是真没想到,你这脸,翻书页都没你那么快吧,我说你,早这样正经一点不就好了。”
他不正经的话?还能忍那么久?
他可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真当他是毛头小子了不成,毛头小子不见得有他温柔呢。
温灼鱼说得不错,这件事的收益者的确是封神道,这个封神道实在是太过于神秘了。
“不过既然要颠覆朝堂,那么这个鹿为马只有可能是在朝之人了。”刘青姝做出了判断。
“鹿为马?”
“这也是我查探得来的消息,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告诉我武月的死因,我便告诉你鹿为马是何人。”
她已经查到了鹿为马吗。
温灼鱼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金吾卫查探此人多年,次次都让他给逃脱了。”
连金吾卫都不是对手,何况她一个小小的状师呢。
刘青姝没有听从他的劝诫:“他和我姐姐的死有关,我不能放弃。”
温灼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
“温灼鱼,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金吾卫里有封神道的人吗?”
能次次都从金吾卫的手底下逃脱,说明此人在金吾卫之中还有帮手。
温灼鱼没想到她已经想到了这个层面。
“金吾卫里都是我的兄弟,我不能无端去怀疑他们,再者说金吾卫跟这次的案件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将此案告破为好。”
刘青姝看出了他眸底的为难,毕竟他在金吾卫那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不愿去怀疑金吾卫的人也属正常。
“就当我没有说过。”
“昨夜的饭菜凉了,我去热热。”
刘青姝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木牌上。
一般的铠甲不会选择用木牌来作为盾牌,这些木牌和杀人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
刘青姝打算去询问和小陆捕头一同居住的四个人,看看有什么线索。
“你说小陆啊,早上应典史刚刚问过。小陆这个人吧,为人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但力气大,所以进了咱们班房。”
刘青姝抓住了关键信息:力气大。
现在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死者。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陆总是喜欢一个人带着被褥到柜子下睡,谁能受得了呢,幸好没跟他在同一条巷子里。”
刘青姝惊疑:“你还知道他家在哪里?”
“那可不,不光我们知道,于捕头也知道呢。”
刘青姝好奇,这个小陆除了力气大还能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么多人记得他家在哪里?
“你们府衙的关系真不错。”
“那可不,咱们府衙是一个有爱的大家庭,小陆那家我们去过,臭烘烘的,跟茅厕一样,叫人印象深刻!”
臭烘烘的房子能住人吗?
凶手为何选了小陆呢?难道就因为小陆性格孤僻?那岂不是这世上性格孤僻的人都该死了。
阮吉安细细端看面前的文书,应典史在一旁道:“死的小二哥名为胡才,还有咱们班房的陆浆。”
“这个陆浆本府有点印象,见了本府回回不敢抬头,影响咱们府衙精气神的那小子是吧?”
“您记性真好。”应典史淡淡回了一句。
“没法子,全府衙就他一个人本府看不顺眼,搞得本府衙亏了他一样。”阮吉安拿过一方帕子擦了擦手。
随后又想起什么,阮吉安又道:“应典史,本府也不是在说你这个铁公鸡死鱼脸,别往心里去。”
阮吉安吞咽了一口水,这越说下去,他觉得自己非得将心里话尽数说了出来,到时开罪全府衙的人就不好了。
应典史也没说什么,只是淡定地往阮吉安的萝卜汤里加了两勺子盐。
“大人,汤要冷了,快些食用。”
第四十八章 饕雪篇(六)杀人手法
忙活了一日,刘青姝的肚子早已经开始反抗了,匆匆吃了两个馒头对付了一下,又开始研究起那些木牌。
木牌上还残留着小陆死前的血迹。
刘青姝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找一个和小陆身材差不多的人来试一试,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可是找谁比较好呢?温灼鱼的身材同小陆相比,还是挨了一头,最适合的应该就是她自己了。
不多时,刘青姝将那些木牌串在了一起,由于木牌上的针孔不一,她足足试到吧晚上,才堪堪将木牌串在了一起。
松垮的木牌贴近她的身子,让她有些不适。
这木牌铠甲,她穿着都有一些困难,何况是大了她两指腰围的小陆呢。
刘青姝有些疑惑,在明明穿不下去的铠甲里,小陆又是如何穿得下去这件铠甲?哪怕是被封神道的人强迫,他也可以留下求救信息,以便让府衙的人知道,为何他非要逼迫自己呢?
刘青姝脱下木牌铠甲,全身的筋脉在这一刻得到了流通。
温灼鱼敲了敲门,刘青姝正在收拾木牌铠甲,知是他来了,便道:“温灼鱼,你去叫阮大人过来,还有客栈里的人也过来。”
一股香味蹿进了她的鼻息之中,搅得她心神不宁,疾步走到了门口,开门正见温灼鱼拿着窑香鸡想走。
“我当你忙着呢。”他笑意盈盈。
刘青姝抬眸看了他一眼,此番他倒是没有戴面具了。
“怎么,宛阳长公主一薨,敢见人了?”
他听了这话,也不恼,笑意不减道:“我是你的人,如何不敢见人?”
都说嘴甜的男人有好果子吃,刘青姝心里明白这个男人怕是昨夜折腾她没尽兴,又想着折腾她了。
“我身子骨还没痊愈,经你一闹,是该给只窑香鸡好生补补。”她负气拿出手绢撕下大鸡腿吃了起来。
男人略微有些失望,昨夜真不该太放肆,娘子今日都不待见他了,真叫人伤脑筋。
窑香鸡焖得外酥里嫩,柠檬草和小米辣作为调料最合适不过了,这隆冬之际亏得他舍得费了心思,便不同他计较昨夜之事了。
不多时,整只窑香鸡被她吃得只剩下一个大鸡腿了,她将大鸡腿递了过去。
“我不吃……”
“为何不吃?”
“我吃过了……”
刘青姝显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只当他是在搪塞她。
“放心,我吃饱了。”
温灼鱼这才接过了大鸡腿吃了起来,好像比方才他吃的那一只还要香。
刘青姝回过身子将桌子上的木牌铠甲拿下去,温灼鱼也打算去叫人。
那一根大鸡腿,他吃得很慢,切牙将那一层脆皮撕开后,他几乎是一丝丝地吃着,吃得阮吉安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你是新来的捕快?吃东西那么慢,上辈子是没吃过窑香鸡吗?可怜的孩子,实在不行去象公馆,没准被哪个不正经人家的小姐看上,每月赚他个十两八两的,糊糊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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