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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二)——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4-02-20 23:18:49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解忧看着匡义,笑着说:“只这一些钱么?我初回做这药茶生意,便能有这样的收益,哪里还有嫌少的道理。何况你不怕他们,可他们身后未必没有能让你害怕的人。经商是一门与人为善的活计。这条路一旦被走了出来,那便不是你一个人的路了。想占着霸着,除非你有绝对的权势,要不然光是嫉妒这一遭就能让人吃不消。”解忧比匡义要年长二岁,经的事也更多。从前与他说话时,便多少带了些与弟弟说话的口气。此番回来,匡义青涩之气退了不少,脾气和自尊心都见长。不过好在此时气氛轻松,她见匡义脸上仍微微有不忿的模样,便托着他的自尊心道,“你这封奏章便写的极好,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桩事情,如何规整,如何管理,几人配一医,费用如何,写的一清二楚。倘若在里头再加上平安汤的药案,推广至各地,操作起来也是极方便的。”
  匡义脸上的惊讶已到了极致,声音都略略变色,“生意做多做少这都在你,可这平安汤的药案,是你赚钱的门路。如何能拱手白白让于他人。”
  解忧摇了摇头,笑着说:“有何不可,我让平安汤于天下,天下才知平安堂。”
  将平安汤的药案在运河沿岸进行推广,名声大噪之后。药案的创始者,又何愁赚不到钱。何况药铺生意,从长远看,良好的声誉更是极为重要,这一点解忧想的很清楚。所以她也并不在意放弃前期的这些收益,与天下结个善缘。
  解忧看着匡义闷着头在那沉思,便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这药茶生意我自己也看得清楚,除了京羽的药方有效,平安堂的伙计得力之外,它能成功,更重要的是因为你在期间的助力。说白了,它还是一桩官商的生意。这样的生意既然要做,便要做得妥帖漂亮。药案捂在手里,也许是能再多赚个万儿八千的银子,却也给你将来的仕途发展留了话柄。索性拿出来,我赚小利得大名,你差事办好了,又落得一身干净,日后节节高升,我还怕缺了赚钱的门道么?”
  原来竟是为了自己考虑,原本还有些纳闷的匡义心头忽地一暖,竟有些欢喜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让大家久等了。你们的催更我都看见了,是没脸回应,怕一再食言。之前也不是故意要突然停更的。刚好上个月持续加班,有点吐血,没时间写,就停了两周。
  然后在这段时间里,又跟编辑大人重新梳理了一下故事线,觉得ʝʂɠ之前在陇西部分解忧的存在感确实太低了。所以,接下来会对之前的内容做一些修改和调整。故事的主线不会变,但会增加一些情节。抱歉中途修改已发表的内容,我知道这对阅读体验的破坏挺大的。所以,如果不想回头看的话,也可以不看,不影响对接下来情节的理解。当然我更希望大家能跟我一起把整个故事修补完好,之后我也会标注在哪些地方做了修改。
  接下来,我会尽量保持持续更新不间断,就算更新慢一点也不要再断了(毕竟暑假就要来了,要有点信心。嗯!)解忧还有几章给汴梁的事情收个尾,就会回到陇西去battle,毕竟那里才是整个南华曲二的主战场。谢谢大家一直的陪伴,也谢谢大家的等待。我会好好写这个故事的。
第57章 五十六护卫
  匡义站起身来,不意撞倒了几案旁的一个铜制香炉,手忙脚乱地去扶,又急忙喊人进来收拾。一阵忙乱之后,他又像是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兴高采烈地对解忧说道:“此前你曾托我找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我一直留心。这些日子让府上的门客打了个遍,也没一个能看上眼的。那日想再去军里瞧瞧,走到半路,在城外捡到一个卖艺的小孩,武功好的惊人。他父母说是从前老家就在佛寺旁,常有几个武僧来教孩子功夫。去年落了灾荒,一家人来到汴梁,也没什么求生的门路。就让那孩子在街头耍个刀枪卖艺。”匡义仔细地向她说着来历,“我跟捡着宝贝似的,便将这一家人都带回了府。当天,那孩子便将我府上的什么侍卫,什么教头、什么门客全打趴下了。论及身手,我看估计也就大哥身边的罗环可以跟他比一比。”
  解忧笑道:“还有这番奇遇。”
  “这是天意。”匡义得意地笑着说,“这半个多月来,我便让府里的侍卫长训练他一些基本的防人跟人的技巧。又在城外找了庄子,将他父母安置好,还给他兄长找了份差事。今天我看也差不多了,便将他带过来了,你也瞧瞧,若是上眼,便留下。若觉得不好,我便再继续帮你找找。”
  解忧刚回汴梁时,尚在华山刺杀的阴影中,对自己的安全很是担心,便着急忙慌地托了匡义定要寻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如今小两个月过去,除了上次被关进大理寺的那一遭,倒也没遇上什么大麻烦,府中寻常的家丁倒也应付得了。可没想到,匡义对这事竟一直上心,一直也在用心帮她找人。解忧心里便多了几分感谢之意,便道:“三爷如此用心,我又会如何觉得不好。”
  匡义很高兴,便让人出去唤了进来。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衫的青年便走了进来,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量不算太高,背板身姿有着年轻人独有的削瘦。一张脸干干净净的,看着与寻常的孩子并无二致,只在举手投足间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沉稳。
  他对着解忧行了一礼,恭敬有礼地道一声:“主母。”便立在一旁,再无二话。
  匡义在一旁一皱眉,道:“这就没了?说说你自己呀?今年多大了?家是哪的?父母如何?你平时话不是挺多的么?怎么今天反而不说话了呢?”那青年被匡义一训斥,脸上表情一动,正要开口,匡义却又改了主意,伸手指了指院子中间的空地,道,“先别说了,你去那,打套拳来瞧瞧。嗯,刀剑也可以,叫人瞧瞧你的功夫。”
  解忧噗嗤一惊,几乎惊出声来。转眼见那孩子当真卷了袖子,要去演练,急忙拦了下来,笑道,“人家的武艺是用来保我性命的,怎么能当街头杂耍展示表演呢。何况我也不懂这些,你已经说了好,我想必定是真的好。”她说完这话,那青年眸光一抬,含了几分感动。解忧亦对他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曹彬。”他恭了一礼,答道。
  解忧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彬字从林从彡,这是文采光华的意思。文人选名取字便爱用这个字,你父母是希望你能从文?”
  “嗯,”曹彬眼睛一亮,老实地点了点头,“年纪小的时候也读过书,但是读不好,爹妈就不在这上面浪费钱了,正好我家的菜地跟鸿雁寺的菜地挨着,经常能遇到寺中的武僧,就跟他们学了长棍和短拳,其中有一个叫圆晧的师傅会剑耍的很好,说我胳膊纤长,手腕有力,是难得练剑的好材料,就很花心思教我学剑。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
  “行了,也没让你说这么具体。”匡义有些受不了他絮絮叨叨的讲述了,连连干咳示意。曹彬也不傻,立刻收了声,眼眸低垂着,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看来之前的安静深沉都是故意装出来的。解忧心里想,她也不知道护卫话多算是缺点还是优点。她只觉得芳儿平时就不是个安静的,如果找个护卫也这么爱说话的话,那么正好他们俩就能叽叽喳喳,不用来吵自己了。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很是满意,便又笑着问:“你愿意做我的护卫么?”
  曹彬是匡义买回来的,父母给他签了身契。如今父母兄长都在匡义的照料过日子,宛若家仆。他哪里想过还有人问自己愿不愿意。匡义也想解释一下,还未开口,便被解忧拦住了。
  曹彬觉得那双明亮的眸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微微垂下了眸子,道:“主母若给我发银酬的话,我愿意。可是,我每餐要吃五个白面馍馍,阿娘说我现在正在长身体,吃得多一些,日后个头可以超过阿爹。每个月我想要三两银子,一两要孝敬父母,一两给兄长攒着娶媳妇,还有一两我自己留着。我就这些要求,主母同意我就愿意。”他说完,刚稍稍停了半刻,又随即说道,“其实,之前也有个富商愿意出钱请我去做护院,可他家的公子整日让我们去欺负人,我不愿意,便跑了。在街头耍了几日刀枪,遇到了赵大人。他带我回去,说是要给主母做护卫。可我想,主母该不会让我上街去围堵姑娘吧。”他怔怔地问。
  匡义在旁边一口水噗了出来,笑骂道:“你带脑子过来了没有,净在那丢我的人,她让你围堵姑娘做什么?”
  曹彬仍然怔怔地看着解忧,道:“我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我总要确认一下,欺负人的事,我是不做的。”
  解忧笑道:“我只求别人不来欺负我便好了,如何会想去欺负别人。”
  曹彬点点头,道:“那我愿意跟着你。”
  解忧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问道:“你说了你的,我也来说说的要求吧。旁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件,你父母兄长如今都在汴梁,可愿意随我去陇西?”
  曹彬想了想,问:“什么时候走?”
  “大约十日半个月后吧。”
  “还会回汴梁么?”曹彬又问。
  “会,但不会很快回。”解忧说道。
  曹彬看着态度和蔼的解忧,只微微犹豫了一刻,说道:“那我每月要五两银子。”他这次说得倒是简洁。
  匡义手里的茶盏几乎都要摔在地上了,解忧却还是很轻松地笑道:“好,离家千里,加些报酬也是应该的。不过,多了二两银子,你是因为怕在异乡辛苦么?”
  “不是,”曹彬说道,“我人若在汴梁,对家中父母多少能照应一些,每月一两供应便够了。若人在外,照应不及,每月便需多给二两做不时之需。”曹彬看着话多,一副不够沉稳的模样,但其实细细考究,他对家中父母的安置事宜却考虑得很是稳妥。百善孝为先,心中有孝道的人,品德总不至于太差。
  解忧如是想着,又多问了些细琐之事,倒是对武艺武功什么的提也未提,像是已全然信任匡义一般。曹彬自然能一句话说清楚的事情,偏要用十句话来说。这般东拉西扯了好一阵,解忧又把芳儿唤过来,仔细嘱咐她带曹彬进去安置下,吃穿用度都要拣好的给,若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也不用再报,尽管满足了去。
  匡义手中的茶盏换了三四道水,终于等她叮嘱完,捱到只剩下他们两人,便问道:“其实这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吩咐下面去做便好了。何必花这么多心思絮叨。”
  解忧也说得口干舌燥,拿了杯茶赶紧喝了一口,道:“人与人之间,总是要换心相处的。于我而言,一个月多这二两银子确实是小事,但对他而言则是大事。我今日若不郑重对待,那他日,与我而言是生死大事的时候,他也未必对郑重相待。”
  匡义听她这么说,心中大为赞许,盯着她看了一许,又问道:“就要回渭州了?”
  “嗯。”解忧轻轻应了ʝʂɠ一声,很客气也很疏远,像是根本就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事先跟他说一声。
  “大哥催你了?”匡义追问道。
  这句话难免有些过了分寸,解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静地说,“京羽会随我一同去陇西,但王掌柜会留下,料理药茶生意,应是足够。”
  “是不是太急了,刚做成了一个开头,后面的事还多着呢。”匡义是真的不想让她走,他很喜欢跟解忧说话,即便只是说说这样的公务也好。从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但最近接触得多了,他又觉得这个女人的思路和想法才是最让他觉得兴奋和舒服的。日子一久,几乎就成了一种习惯。有的时候,匡义也会想,自己也应该拥有这样一个女人。可这个念头他并不敢往深里想,因为只消再深想一步,就会变成,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女人?
  解忧对于匡义的心思,简单来说便是“洞若观火、不予理会”八个字。起初她也是觉得烦厌了几日,可后来真的想一想,其实匡义这个人也还算不错的。于公而言,他在仕途上颇有进取之心,做得也很算出类拔萃。于私而言,对赵母孝顺有加,对自己便是有一丝觊觎之心,却也未有过俞越之举。唯一能让人诟病的也就是他对妻子尹氏不大好,这个不好在赵府上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以解忧如今的身份而言,实在也不好对此说些什么。
  解忧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仍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后头的事虽多,却也没什么新鲜的,照着五丈河的模样复制,王掌柜应付绰绰有余。”她说完这句,也不再说别的。
  渭州什么,他大哥如何,早就已经不再是二人谈话的内容了。他们更像是纯粹的合作关系,一个商人一个官员,配合着赚钱赚官声。匡义低着头嗡了一声,想通了这一点,总让他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除了闷,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该有别的什么感觉才对。沉默了一刻,他像是鼓起了不少的勇气一般,说道,“后日,五丈河开河。我们要砸开淤封好的河道,让新水灌入整理好的五丈河里。”他顿了顿,满脸期待地看着解忧,“工部做了个仪式,魏王原本是想让我主持,我推掉了。站主手位置的还是魏王,但我也会在高台上,在右边,用铜锤击缶,求祥避祟的。高台旁,还有个观礼台,就在河口上方。好位置不多,我要了一个,你可愿意来?”
  解忧听他磕磕绊绊地说完,心里很快便品出了这观礼位置的珍贵。匡义品衔不高,虽最近在河道上立了新功,但最多也就算是个会办事的能臣。京中权贵众多,权贵的家眷更多,这样重大的仪式更是权贵女眷们最爱凑热闹的场合。他能要到一个位置,想必也很是艰难吧。“这样的场合该三夫人出席。”解忧不咸不淡地说,态度是惯有的温和。
  “她病了。”提到尹氏,匡义眉头一皱,似乎一脸不耐。这抹表情很快又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你是陛下御封的诰命,这样的场合你去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五丈河已经淤塞几十年,浅浅薄滩换作滚滚河水,这样壮观的场景百年也难得一见。你不想在高台上一睹为快么?”匡义说得激动,逼近了解忧半步。
  解忧不动声色地往旁侧了侧,随手取了一面白绢丝的扇子挡在二人之中,关心的却是他的那一句轻描淡写:“三夫人什么病症?厉害么?要不我让京羽过去瞧瞧吧。”
  匡义一怔,瞥开了头,冷言道:“妇人的病,我怎么清楚。”
  解忧停了停,道,“如今老夫人住在三爷府上,三夫人事多操劳,想必也是这些日子累着了。病中妇人,最需要的便是夫君的关心,”她劝了一句,见匡义原本喜气洋洋的脸此刻变成了沉沉的暮色,便也自觉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河边风大,高台观礼台上风怕是更大。若是三夫人不适合去,那便去问问楠姐儿得不得空,这样的场合,她必定欢喜。”
  楠姐儿是赵母的二女儿,匡义的妹妹,今年刚满十三。
  匡义的脸红了一阵,又青白了一片,一股不大不小的莫名怒气凝在眉宇间,令原本俊朗的面容压得有了几分沉重。解忧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回答,又继续说,“佐哥儿年纪虽是小了些,但定然也会感兴趣。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一家人去才欢喜的。”
  佐哥儿是匡义的长子,今年才刚三岁。解忧这般撇清关系,其实已经非常刻意了。
  匡义跟大哥赵匡胤不同,他的一喜一怒从来是写在脸上的,听了解忧这话,嗤然冷笑道:“小孩子去了也没意思,京城豪门女眷何止万千,我找别人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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