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问之下,她才知春荷整日私下被韦珩欺辱折磨,衣裳之下,全是斑驳的青紫。光韦珩欺辱还不够,偶尔她不在府中时,他便带春荷出门,与他那群狐朋狗友一块凌.辱她。
春荷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她往日还曾许诺过要为她选个好郎君,风光将她嫁出去。
如今想来,自己那时所说,都是在往春荷的心口戳刀子。
她向春荷道歉,春荷却说能与她相伴多年,已属万幸。还告诉她,她不能生养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韦珩的身子早被掏空了。
什么与她争吵后,被有心人算计,染上赌瘾流连青楼妓馆全是蒙骗她的谎言。
这府中所有人都知道韦珩的真面目,只有她不知道,还没日没夜的愧疚,悔恨自己当年口不择言推他出门,致他被有心人利用;怨恨自己不能生养,不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只能从韦家族中抱居简来养。
七年,她活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骗你什么了?当年是你自己闹着要嫁给他!”叶姨娘恐她得知真相,连忙将当年之事推到她身上。
“是你说,韦珩亲娘得宠,我嫁过去定能管家!是你说,你与爹已找人查过韦珩,上进专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君!”裴定仪起身,怒目圆睁,胸口起伏,盯着自己的亲娘。
定远侯与裴定齐见状,出来打圆场,说韦珩虽有些小毛病,总归对她不错。
“不错?大哥,你且说说什么算不错?”裴定仪不怒反笑,迎着两人的目光,质问道。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好评判...但女子出嫁从夫,他就算再不是东西,你也不能和离,会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裴定齐被问住,拣了些三从四德的大道理反过来教育她。
定远侯在旁帮腔,李吟娥早被顾知微扶起,冷冷看着对面一家三口惺惺作态。
他们是裴定仪的爹娘与亲大哥,但无一人问她为何坚持和离,因为心知肚明,因为害怕与韦家的结盟瓦解。
一个女子而已,她的漫漫余生甚至她的性命,与他们的宏图大业相比,不足一提。
裴夫人看不下去,招手叫来霍春送裴定仪回房。
裴似得空,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影,等裴夫人反应过来时,人已不见,独留哭得双眼泛红的李吟娥。
“吟娥,你放心!改日我好好说说他。”裴夫人去挽她的手,满含歉意。
“谢谢娘...”她掩面感激不已。
厅中人散去,她去收拾方才裴似摔碎的碗盘,另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拾起碎掉的碗。
“多谢大公子方才帮我说话...”触景伤情,她又落下泪来。
“弟妹,都是一家人,何须言谢。”裴定齐作势安慰,眼睛却不时偷瞄她的手。
只见女子宽袖露出的胳膊之上,有大片淤青,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想来是被人殴打所致。
想起挽金探查之事,他对李吟娥的说辞又信了几分。
戏唱完,她落寞回房,房中蜡烛未点,似是无人。
刚一开门,一男子欺身而上,玩味地问她:“好夫人,我今日可为你挨了一巴掌~”
“娘难得打你,你不得多谢我吗?”她回身去亲他。
这一夜自是渐闻声颤,衣垂髻乱。
翌日府中一早便乱哄哄,开门才知,韦珩回来了。
叶姨娘没说错,韦侍郎的确最宠这个儿子,花了重金找了不少人脉,将诬陷李吟娥之罪皆推到杜宗庆身上。
可怜杜宗庆没了亲爹这个靠山,夫人宁长月的爹虽有点权势,但与孙家韦家相比,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刑部查明之后,言他诬陷朝廷命官兼之动用私刑、拐带他人良妾,判了他一个仗一百,流三千里,而韦珩只得一个识人不清之罪。
早间用饭时,韦珩说起自己在牢中多日,体会不少世态炎凉,已决心改过自新,做个好郎君好父亲。
李吟娥嚼着米饭,心中却不信。
那双眼阴毒无比,似要将她活生生捏死,她前世在杜延的身上看到过太多次。
出事之时,正是午后,她正带着菘蓝去找顾知微,路过一处拐角时,有人一闷棍敲倒菘蓝,她回身一看,果然是韦珩:“是你!”
“我被你害成这样,当然得在你身上找回来!”他凶态毕露,淫.笑着打量她,令人作呕的眼神久久停在她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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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珩下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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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收拾瑞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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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初冬,枫叶欲残,偶有风过,一霎清寒。
在韦珩的棍子落下之前,她笑盈盈地对他说:“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立在原地不跑吗?韦公子~”
话音刚落,隐在暗处的垂文掌风袭来,手刀落下,他瞬间倒地。
一个绣花枕头也敢和她玩心计,早间一瞧他的样子,便知他想做什么。
菘蓝在他倒下后睁开眼,拍着胸脯说真是不容易,差点真被他打到,幸好躲闪及时。
“夫人,怎么处理他?”垂文问道。
“自然该在临走前,送她一份不得了的大礼~”她看向府中的高阁之处。
那里曾经是霍老将军与夫人为大女儿霍昭华修建的新婚之阁,愿她与夫婿登高望远,琴瑟和鸣。
后来,他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好女婿定远侯原形毕露,纳叶姨娘入府,放任她作威作福,将他们的女儿逼进佛堂,更是占了昭华楼改为观叶楼。
叶姨娘不是瞧着韦珩极好吗?那她今日便日行一善,将他送给她吧。
只不过,是一具尸体。
琼音因他的毒计,全身留下交错的伤疤,再无恢复如初的可能,这种人渣,就该死。
“秋姑准备好了吗?”她唇边扬起微笑。
“姑姑说,她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垂文将韦珩扛在身上,转瞬两人消失,拐角处只余一根棍子。
风过,她裹紧衣袍,菘蓝嗔怪她出门又忘添衣,两主仆边走边说,路上碰到从裴定齐院中出来的挽金,强装镇定与她们解释,说是大夫人找她有事。
“大夫人没准瞧你长得貌美,想给大公子纳妾,与向姨娘争宠呢,你真是有福气~”菘蓝心直口快但嘴甜,将她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挽金假装害羞,红着脸跑开了。
“夫人,奴婢聪明吧?”菘蓝等她走远,悄悄问道。
这挽金,理由都不知找个好的,大夫人明明早间带着丫鬟,出府去城外拜观音求子去了,何来的找她有事?
“嗯,聪明!”李吟哦暗笑。
府中今日风平浪静,顾知微喝着汤药,与她抱怨药汁甚苦,可她实在不愿辜负裴定山。
他为了她,推了定远侯塞来的不少女子。
她的药汁苦,他的药汁更苦,他们为了求个一儿半女,多年来,各自背着彼此喝着助孕的汤药,唯恐对方因无子之事愧疚。
“大嫂,总会有的...”李吟哦前世曾从几位官家夫人的闲聊中,得知裴相的大哥大嫂年近四十岁终得一女,待之如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观叶楼闹起来时,已是晚间。
今日前厅用饭之人,少了韦珩与叶姨娘,定远侯访友归来,遍寻叶姨娘,裴定仪从午后也不见韦珩,猜他旧态复萌,心灰意冷之下未去寻找。
一桌子人心不在焉地用饭,定远侯放心不下叶姨娘,匆匆吃了几口便带着小厮在府中四下找人。
找至观叶楼时,阁楼之上,房门虚掩,他推门进去,满地散落着男女衣衫。
他提着灯笼上前,床上有一赤.裸的男女交缠,女子伏在男子胸前,手搭在他的肩上,薄被下露出的腿交迭缠绵。
男子的脸被石榴红肚兜盖住,他心中一瞬间升起不详的预感。
这块肚兜,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等看清女子的面貌后,他慌忙去掀肚兜。
肚兜之下的偷情之人,一个是他的妾,一个是他的女婿。
最要命的是,他的女婿口吐鲜血,已气绝身亡...
叶姨娘被灯笼的残光晃醒,正纳闷定远侯为何不点蜡烛时,手中抓着的冰冷之物将她的疑惑抛在脑后,她侧身顺着漏出的余光去看,当即大叫出声。
前厅中的几人还未散,裴夫人逮到机会教导儿子,不免又责骂他几句,李吟娥立在一边,不断为他求情。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霍春霍秋疾步向叫声传出之处赶去,众人跟着二人的身影,三两步到了观叶楼。
楼中的叶姨娘匆忙穿好衣裳躲到柜中,霍春先赶到,一进门便看见光着身子的韦珩躺在床上,她上前一探鼻息,再一摸脉搏,早是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他死了...”她转身对跟来的所有人说道。
裴定仪不信,从人群中走出,见韦珩鼻血渗出,就知他做了什么好事,四下环顾,房中衣柜出露出亲娘叶姨娘今日所穿的衣裙一角。
“真是...不知廉耻!”裴定仪愤恨地冲出房门。
一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想起消失已久的叶姨娘,心中顿时明白裴定仪临走之前的话是何意。
定远侯失神地杵在床前,等小厮将尸体抬走,众人散去。他才慢慢挪动步子,打开衣柜,将躲避在此的叶姨娘拉出来,挥手就是一巴掌。
“淫.妇!说,你与他有染多久了?”自己的妾与女婿偷情还闹出人命,若此事传出去,他哪还有脸出门!
“缙郎,我对你一心一意!我真的不知出了何事!你信我!”叶姨娘衣衫凌乱,眼泪鼻涕齐流,跪着解释。
据她所说,她今日午后在房中小憩,再睁眼时,就是方才捉奸这一幕。
“信你?你从前就不安分,为了勾我,什么法子没用过?”他提起当年事,更是气愤,他好不容易得到皇后的信任,眼看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之位即将到手,她非要横插一脚,怀着身孕上门。
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得知此事后,向先帝进言,他自此再无一官半职,只能靠着亲弟弟的名声,在海陵府狐假虎威,做一个闲散的侯爷。
“缙郎,我真的没有与他偷情!为了定齐,你信我,好不好?”叶姨娘起身攀上他的脖颈,被他一把推开,一脸嫌恶地骂她不要脸,然后推门出去,不顾身后之人的苦苦哀求。
裴似今日入府后便觉不对劲,往日冷脸的秋姑,今日却一反常态,时时面带笑容,进观叶楼后更不时偷笑。
等他看见韦珩的死态后,就知是秋姑下得手。
用掌劲将人的五脏六腑拍碎,鼻血喷涌之态,状似死于男女欢好,实则死于掌力之下,如此利落的杀人手法,这府中,仅秋姑一人可以做到。
多年前,江湖第一的杀手观音婢。
回房后,他问李吟娥,他今日离开后,府中出了何事。
“没出什么事,只不过有一只蚊子跟着我想咬我,被我拍死,送去恶心一个讨厌鬼了...”她笑着回他。
“狗东西!他真是不想活了,敢动你!”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当下就要冲出去找韦珩算账,被她一把抱住,憋笑着说:“诶,好郎君,那只蚊子已被我拍死了!”
“对,他死了啊...早知道该让秋姑多拍几掌出气!”他略带惋惜,只恨今日刑部有事,真想当时在场狠狠补上几刀。
亥时人静。
定远侯在房中来回踱步,韦珩死在府中,还是因叶姨娘而死,此事若让韦侍郎知晓,定不会罢休。
谋反之日将近,容不得出一点乱子。
房中灯明,房外的裴定齐推门而入,跪下为亲娘求情:“爹,儿子已细问过娘,我敢保证,她从未与韦珩有染!”
“定齐,爹当然信你,不过他万不能死在这里...”定远侯压低嗓子对儿子说道。
事到如今,叶姨娘与韦珩是否有染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死在侯府。定远侯明白这个道理,裴定齐又何尝不懂。
想起韦珩惯爱去妓馆,他唤来随从,吩咐他们将韦珩的尸体,趁夜丢到醉生楼后门去。
随从离开,他找上自己的亲妹妹,再三叮嘱她明日不可胡言乱语。
“你可真是她的好儿子,连这种恶心事都帮她遮掩!”裴定仪今日回房后,看见房中韦珩留下的行囊,一番翻找之后,竟找到亲娘叶姨娘曾用过的手绢,上面还绣着鸳鸯。
他们是苦命鸳鸯,她算什么?
怪不得叶姨娘自她出嫁后,整日劝她这个女儿大度,原是因为她与韦珩一直有染!
“韦珩算什么东西,你觉得娘会瞧上他?”今日发生之事太过诡异,他不信叶姨娘会看上韦珩。
自出事后,他找了府中安插的几个棋子问,都说未发现异常之处。李吟娥自午后便带着贴身丫鬟菘蓝去了裴定山与顾知微的院子,裴似在刑部。
唯一无人见过的是裴夫人,但她历来心慈手软,想不出这般毒计。
“大哥,你昨日不是说他不错,让我好好珍惜吗?怎么今日娘与他有染,他又不是东西了?”裴定仪嗤笑地说道,拿起桌上的鸳鸯手绢扔在他的身上:“滚!我恶心!”
话虽如此,临走之时,她还是答应裴定齐,若明日韦侍郎问起,她不会多说一句。
那种人,死的越不光彩越好!
卯时鸡鸣,日始更敲。
海陵府最大的妓馆醉生楼,建于城北柳台巷,取自醉生梦死之意。
楼有四层,一到晚间,千灯亮起,楼中女子倚窗四顾,勾的来往之人眼儿乱瞄,心儿乱颤。
更夫王二最爱来此打更,醉生楼后门连着一处阁楼,里面住着的妓子千金难得一见,只天欲晓时,独爱倚窗看景。
他已偷看她许久,决定今日再去一睹芳容。
可惜今日到时,看好的位置被人占了,那人背对着他靠在墙角,头垂着,应是等了很久。
“兄弟,可否让我在此靠靠?”王二走上前,好声好气地与男子商量,见他不应,又瞧阁楼的窗户快要打开,赶忙用手推他。
谁知,这一推出了事,男子一推便倒,身子僵硬、脸色惨白、口鼻冒血,已无一丝气息...
“啊啊啊啊,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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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首杀来了!
第58章 收拾瑞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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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街巷巡逻的衙役顺着声音跑来,只见王二瘫坐在地上,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不停叫喊:“死人了...死人了...”
几个衙役上前查看,醉生楼中被吵醒的恩客妓子围在后门,有一男子与一妓子认出,此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礼部韦侍郎的公子韦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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