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算算,他和安烟才见过十几次面而已。
沈沉生宽慰自己看不出来也正常。
是当时的他满眼都是安烟,困在了自己暗恋一个人的一隅之地。
沈沉生僵滞的身躯在这一刻轰然松垮,指节因为用力捏着照片而筋络泛白。
室内的轩窗飘入一阵柔风,嘉园种植的垂丝海棠树沁入淡香和花朵浮进,散落几朵在照片上。
他难掩颓败,嗓音涩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苦笑摇了摇头:“她也瞒着我。”
陈珩州微叹。
“沈一,我比你大七岁,可你从来不喊我珩州哥。我知道你心思成熟,烟烟的想法有时候我都猜不透,所以我也是在她生下初礼后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她多思优柔,不想别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所以并不是只瞒着你一个人。时至今日,我和你一样不相信烟烟死了,只要有空我都会一个人飞去M国找寻蛛丝马迹。”
顿了顿。
他补充道:“初礼她患有色盲的事情我知道是辛小姐告诉你的,烟烟也是色盲,你肯定会猜到。”
辛雾此时在门外听完了陈珩州的话,堪堪僵住。
真如她猜想的那般,陈初礼是陈珩州和安烟的结晶。
知道沈沉生神神秘秘要见的人是陈珩州之后,她没兴致再偷墙角听下去,转身匆匆驱车离开了嘉园。
沈沉生起身,五指一松,照片悉数簌簌掉落在地,压抑而凝重的神情,深深看了一眼陈珩州。
随即,开门阔步而走。
……
辛雾驱车急速回到万茂府,在范宇离开嘉园后,她扫收款码转了五百到代驾那做封口费。
孙妈和私人医生早在客厅候着等她。
辛雾挥挥手示意要先去洗澡,卸掉脸上脱得不成样的妆容。
在那个破败的红砖屋被绑了一晚,身上也渗入了发酸的味道。
沈沉生那会儿竟然一直在车里抱着她,也不嫌味。
好整以暇后,孙妈送私人医生离开,辛雾睡到了黄昏。
直到醒来吃了晚饭,仍旧没看到男人回来。
按理说,沈沉生知道安烟的事情后不会久待在嘉园。
会去哪?御海公馆吗?
深夜十一点二十分,辛雾才听到客厅外有动静。
挂了和陈初礼的电话出去,这小女孩愣是和她聊了足足一个小时,各种话题的聊。
辛雾走出客厅靠近沙发上的男人,他像一头颓败的困兽堕落在黑夜里,无尽孤独忧愁。
沈沉生突然伸手抱住她。
“辛雾,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59章 喜欢你四年了
男人身上浓浓的酒气荡在空气里弥漫。
沈沉生抱紧辛雾的腰肢。
她站着,他坐着。
辛雾闻言,呼吸一滞。
她该如何开口?
沈沉生莫不是知道了她刻意接近他的目的?
她自是还有许许多多的秘密瞒着他。
可一字半句都开不了口。
忖度男人忽然这么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在嘉园和陈珩州的那番谈话才喝酒消沉。
可沈萧安当初为什么说是他害死的安烟,还不辩驳?
难道他清楚安烟遇害的内幕?
初遇这个男人,她就觉得他的眼眸极具故事感。
而故事感的来源,她明白是来自安烟。
心里冷笑:沈沉生竟然走深情的暗恋路线。
沈沉生半边脸埋在她隔着衣服布料的温热肚腹上,看似无比眷恋的依附她,但又虚虚无无的后仰。
辛雾抬手揉了揉他脑袋,粗厚茂密的短发有点扎手,水眸泛着盈盈娇媚。
浅笑道:“沈总,我当然还有事情瞒着你啊,其实我喜欢你喜欢四年了。”
从她父亲走了之后,其实整整五年。
她都在关注着中富集团,关注着沈家的一切一切!
说四年,也不过为了能圆谎罢了。
沈沉生抬眸,与她视线交汇。
笑了一声:“四年?辛雾,骗男人不能太假,我们除了在嘉园,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说完,他扯下领带缠在手腕,不疾不徐地脱着衬衫扣子。
反倒是他,早就在嘉园之前见过辛雾。
京北大学有一年邀请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回院演讲,辛雾那时候是维持场外秩序的志愿者。
当时来听演讲的只有他就读过的金融系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大一的学妹慕名而来。
其他学院的人并没有机会进去听他演讲,保密性极高,学校那边也是在他确认行程后才发布通知,时间间隔也就一天。
辛雾念的是京北大学经济学,教学楼隔得挺远的其实。
她也是急急忙忙的帮导师一个忙过来替补志愿者,原先那位前一晚食物中毒去医院打吊针了。
沈沉生当时坐在车里随意瞥了眼车窗外,辛雾那双眼眸,竟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安烟,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演讲结束之后,他去了校长室喝茶聊天,忽然有重要电话,走去了楼梯口接听。
聊完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去校长室。
那几秒的时间里,下层楼道倏然传来说话声。
他视线下垂,看了一眼,竟然是辛雾。
辛雾当时在和林苒聊电话,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之后。
她郑重说道:“苒子,我一定要进嘉园,我想认识的人在里面,还ᴶˢᴳ有不到两年我就毕业了,我要想办法找找关系,中富那里,我也必须要找到机会面试。”
沈沉生那时候倏然对她起了好奇心。
她为什么非要进嘉园?
为什么毕业了要去中富?
怎么会提前两年做打算?
紧接着他离开了楼道,后来找人查到辛雾电话里的苒子便是林苒,发消息问陈景熠要不要帮自己一个忙。
陈景熠答应他后,刻意接近了林苒,才慢慢有了后面的一切。
沈沉生借陈景熠的手让辛雾进了嘉园,又给她介绍了陈宅的兼职和中富的面试机会。
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事,他资助了她后期在京北大学的费用。
女人那会儿一进嘉园便主动接近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还以为她提到想认识的人就是沈箫安无疑。
思绪回笼。
他无声无息端倪她,辛雾有成为美女蛇的资本和演技,愈接触,他愈不可自控的想琢磨透这个女人。
辛雾于他而言复杂又神秘,引诱着他欲一探究竟,刨开挖心。
辛雾莞尔一笑:“沈总不知道吧,您的照片在我刚入京北大学的时候就在宿舍群传疯了,谁不仰慕您这样的学长,只可惜后来听说您早去伦敦深造了。”
沈沉生讪讪:“虽然我问过你,但我还是要问多一次,你既然喜欢我这么久,为何进嘉园时撩拨的是沈箫安?”
辛雾怔了怔,骤然变了脸色,佯装嗔怒遮掩不自然的神情:“沈总,您怎么比女人还爱翻旧账啊,差不多得了!”
沈沉生轻笑,也不再为难她。
扬手一扯,将她跌下沙发严丝无缝的搂在怀里。
男人神情意味不明,抬起拇指指腹,摁在她的唇角摩挲,喉结一滚。
随之而来是一个漫长而炙热的吻,烙在女人的素唇。
吻毕,沈沉生轻握起辛雾的手腕,淤青和泛红都消退了不少,“还痛吗?”
辛雾喘着气缓了几秒:“不痛,你的私人医生医术不错,我明天还是要去陈宅。”
沈沉生拧眉,勾唇道:“你手这样还去?陈珩州给你那点钱至于吗?”
辛雾一笑:“初礼刚刚打电话来问我今天为什么没去,我答应她明天一定会来,不能欺骗小孩子。”
怕陈初礼看到她手腕的红痕会吓到。
她补充说:“明天我会让孙妈给我拿纱布包扎挡挡,穿着长袖外人也不知道我受伤。”
沈沉生“嗯”了一声起来,眸光恢复清明,淡声道:“那你早点睡,我去看看沈渊。”
辛雾瞬间愣住,一头雾水,问了出口:“沈渊是谁?”
沈家哪个旁支亲戚?
她记得调查沈家关系图的时候没有这号人啊。
沈沉生笑笑,慢步走去暗房,“沈渊是那条蛇的名字。”
辛雾嘴快哼唧:“我还以为你的蛇叫夜华。”
沈沉生听到转身,皱眉纳闷道:“你怎么会觉得它叫夜华?”
辛雾解释:“以前苒子追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主叫夜华,被女主误会是小黑蛇,就长你养的那条蛇的样子。”
沈沉生忽然正色道:“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沈渊吗,我又为什么要养蛇。”
辛雾:“……”
她哪里知道,总归不是安烟喜欢吧?
辛雾喃喃:“沈渊沈渊,难道是深渊的意思?至于你喜欢养蛇,那就和别人喜欢养小猫小狗一样当做宠物,很正常。”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他这个人冷血吧?
沈沉生意味深长扬起嘴角,俯身薄唇贴到她耳廓。
“猜对了,是深渊,可你没猜对我为什么养蛇。我养它,是希望有天它能帮我吓一个人,一个女人。”
辛雾眼眸清亮眨着,咽了咽嗓,望着玻璃箱里蠕动的活物,“沈总…您要吓哪个女人?”
第60章 如此阴狠
沈沉生看着女人此时一副吓破胆的小模样。
闷笑一声,倏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伸出手,五指轻轻卡着她的后脖颈推到玻璃箱面前。
“你问问它就知道了,我除了它,谁也没有说过。”
辛雾低头弯腰近距离盯着那条黑王小蛇,咫尺之间只隔着一层钢化玻璃的距离。
更觉得与那次梦里梦见过的场景一样害怕。
她抿抿唇,配合沈沉生的话问它:“沈渊沈渊,你说说你家主人养你是为了吓哪个女人?”
黑王小蛇无动于衷,慢悠悠攀爬着玻璃箱里的仿真绿植森林树桩。
沈沉生憋着笑意,“你想办法让它张嘴。”
辛雾一噎,拂开男人的手,没好气道:“沈总不肯说就别吓我了!宠物都是随主人,它哪里肯告诉我。”
沈沉生笑意深邃,搂过她的腰压近怀里,嗓音醇厚低哑的好听:“吓一个老女人,不是你。”
辛雾抬眸,察觉到男人在笑,可面目凝重,毫无温度,眼底有股幽深莫测的凛冽杀气。
怪渗人。
沈沉生缓缓道:“想知道是谁吗?”
辛雾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了可对她没什么好处,这又不是拿捏沈沉生的好筹码。
沈沉生自顾说:“是纪玉琴。”
纪玉琴是沈萧安的生母,如今中富的沈董夫人,沈沉生的继母。
辛雾闻言心一紧,这两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很快她就猜测到沈沉生这么做也是出于维护自己的母亲,毕竟是纪玉琴夺走了他母亲的一切。
算了,沈沉生应该不会告诉她为什么对纪玉琴抱有这么大恨意的原因。
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离开。
沈沉生这时开腔:“纪玉琴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收买了一个佣人,佣人凌晨往我的房间和我妈的卧室丢入准备好的蛇,她成功把我妈吓到晕厥进了医院,那条蛇带着毒性咬了一口我妈的脚踝。”
他波澜不惊继续说:“可我却丝毫不受影响,大概我那晚运气好,没怎么睡着,找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戳入了蛇七寸的地方。”
辛雾深吸气:“后来呢?”
沈沉生面色阴沉,讥讽轻笑道:“后来那位佣人被查到了之后仍旧嘴硬否认。”
“我用了点法子,他不想牵连家人,我让他当着我的面把那条毒蛇丢进了榨汁机,喝下去。以后,我会慢慢地还给纪玉琴。”
辛雾僵住,沈沉生竟是让那位佣人喝下去。
十一岁的沈沉生竟能想出如此阴狠恶心又折磨人的法子,胃里下意识干呕。
她以为他会找一条毒蛇咬回去那位佣人的脚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沈沉生对付纪玉琴或者沈萧安还是那位佣人的法子有多变态阴毒狠辣,都与她无关。
辛雾捂着胸口缓了缓:“沈总,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沈沉生:“嗯。”
……
辛雾回到主卧,上了床倾身调暗壁灯,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这时弹出谢斯南的微信。
谢斯南:【雾雾,你睡了吗?方不方便聊电话】。
辛雾拢了拢被角倚靠在床头,敲字回:【还没有,不过妈在旁边,我们打字聊吧】。
她这会儿可是躺在沈沉生的床上,不知该如何开口与谢斯南解释,索性扯了个小谎。
谢斯南:【雾雾,其实我知道你在沈总家里】。
辛雾看到这条回复,才意识到大意了,那条脚链带有定位功能,她此时还戴着。
发了个猫咪吐舌头抱歉的表情包过去。
之前她来万茂府都会提前把脚链取下放在住所或者放在公司。
被宋简棠安排的人绑架之前她忘了取下,没想到倒是帮了她的忙。
斟酌一番后,她给谢斯南发了一段解释的话。
【哥,今天你突然出现绑架我的那座山上的房子,我知道是你送我的脚链帮了大忙,你看到我的位置异常才深夜赶来京市救我对不对,谢谢你】。
【我知道我接近沈沉生的事情是瞒不住你的,但妈那里我希望你保密,她已经知道我在中富上班,只是不知道我和沈沉生的关系】。
谢斯南看到辛雾发来的解释后,心思沉重,隐隐觉得不安。
隔了半晌才打字:【雾雾,哥知道阻止不了你,徐叔的死对你而言是一个难解的症结,但我想他更希望你可以活得轻松自在,幸福过完这一生】。
【沈总那个人说实话是一个很优秀的商业合作伙伴,但却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他的性情我怕会有一天会伤害到你】。
辛雾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接近沈萧安还是沈沉生,亦或是沈家任何一位人。
她预想过自己调查真相之后,如果拿到证据指控中富,不会全身而退。
到那时,她站在了沈家的对立面,那沈沉生一定会站在沈家这边吧?
她倒是不怕,只是唯一的软肋是辛芝萍,所以在一切结束之前,必须解决好后顾之忧。
辛雾:【哥,早点休息,晚安】。
谢斯南知道辛雾的固执,也就没再劝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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