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言说:“因为时间不够,你哥要来了。”
初愿:“……??”
许修言仍保持着额头抵臂的动作,初愿从他身前挤出去,赶紧从小包里拿出口红来对镜补妆。
她这边刚补好口红、整理好头发,那边竟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声比一声响。
催命般的。
这来得也太快了。
初愿连忙走到门前,却被许修言的湿热手掌拽住:“初愿,你是我女朋友吗?”
“……是啊。”
门外的初烈大喊大叫了起来:“初愿!许修言!”
初愿被喊得头皮发麻缩脖子,赶紧想走,许修言忽然俯首抱她,他呼吸依然很急促,额头抵着她的肩:“药量太大。”
“很难受吗?”
“嗯。”
初愿问:“……那你怎么办?要去医院吗?”
许修言:“多喝水。”
“……”
“加速代谢就行了?”
“嗯。”
门外的砸门声又传来:“许修言!我操/你妈!给老子开门!”
声音太近,初愿感觉她哥的拳头好像砸在她脸上,紧忙要走,许修言问:“包里有蓝牙耳机吗?”
“……有啊。”
“嗯,记着接电话。”
许修言松开了她,退后,为她敞开门。
初愿对门外的人笑着,镇定自若地挥手走出去:“哥,舟哥。”
她刚走出去,身后的门被用力关上。
“砰”的一声重响,仿佛她是被推出去的。
初愿:“……”
想要冲进去揍人还没来得及拔腿冲进去的初烈:“……”
**
初愿坐在初烈三排座的SUV里的最后一排,尽量把自己缩小,努力降低存在感。
初烈和章方舟坐在第二排,初烈不断地深呼吸压火气,章方舟则是在不断挑着新话题,帮着初愿转移初烈的怒火,但效果甚微。
“女、朋、友。”初烈咬牙切齿地说。
初愿:“……”
“初小愿,你还真给我惊喜,这么快就给我找到了‘这么完美的妹夫’。”
依然咬牙切齿。
“哥,我觉得,”初愿小声说,“许修言在我和蒋宛儿之间选了我,可能是他在对你示好的意思,他可能在向你低头……你说呢?不然他为什么?”
“你觉得?你怎么不觉得他在利用你报复我呢?你知道他那种下三滥能对你做出什么事?!”
初愿低声说:“……他不敢的,他怕你。”
“他怕我?他怕我的话今天就不会带你上楼!”
说着,初烈把火发到章方舟身上:“你为什么不拦着?许修言他妈的被灌药了!”
章方舟情绪稳定地说:“因为许修言说小愿是他女朋友,小愿没有否认,我没有立场拦着,我当时也并不知道他被下药了。初烈,你现在有点失控,冷静点。”
初烈:“……”
初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急忙问:“他被下什么药了?”
初烈:“泻药,你没听着他放屁?”
“……”
多少有点恶心了哥。
初烈不说话了,闭着眼,气得火冒三丈,又打不得骂不得,咬牙忍着:“他带你进去干什么了?”
初愿说:“哦,他让我赔他衣服,说我的酒弄脏了他衬衫……还让我给他手洗。”
章方舟:“?”
初烈:“……”
章方舟说:“倒也是许修言能干出来的事,烈哥,他是不是还让你给他刷过鞋?”
初愿来了兴致,探头问:“还有这事儿吗?哥你最后给他刷了吗?”
初烈:“……我给他刷个屁,你给我坐回去。”
初愿坐回去,不再瑟缩躲着了。
而后没两分钟,调了静音的手机亮起来,来电是陌生号码,她瞥了眼前方的二位,戴上一只蓝牙耳机,接听。
“初愿。”
是许修言的声音。
初愿故作轻咳,“嗯”了声,对初烈说:“哥,我有点冷。”
她正披着初烈的外套,竟还说冷,初烈回头看了她一眼,让司机调小冷气。
初愿以这句话回应了许修言。
许修言说:“知道了,别挂。”
初愿用手指敲了敲耳机,当当两声,回应他。
之后,许修言没有再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他慢慢加重的呼吸声。
她……猜到了他在干什么。
初愿心虚心慌得很,手捂着耳朵搭在窗上,看着窗外的光影,好似隔空看到了许修言的动作。
耳机贴着耳朵,他的声音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好似响在她的身体里。
他似有若无的粗喘呼吸声和他手上的动作声,在她耳朵里不断扩大,在她心里不断吞噬她的冷静。
“初愿。”初烈忽然叫她。
初愿被冷不丁吓了一跳,猛地抬高音量:“什么?哥你叫我?”
同一时间,耳机里传来许修言的一道闷哼声响。
而后戛然而止。
初愿低头看手机,通话时间7分58秒。
许修言挂了电话。
“还冷吗,我问你两遍了,”初烈没好气,“你想什么呢?”
初愿满脸发烫,坐立不安,用头发挡着脸说:“不冷了,在想蒋宛儿会怎么找我的茬,她喜欢许修言那么多年,许修言却冷不丁公布我是他女朋友……蒋宛儿不能放过我吧。”
初烈说:“放心,她找不了你的麻烦。”
“你说她不找就不找啊?”
初愿怀疑着说:“你和蒋宛儿她哥有合作吗?”
“没有。”
初烈淡淡地说:“因为明天开始你禁足,手机上交,老实在家里反省。她找不到你,也就没麻烦可找了。”
“……”
第7章 第四面
车里,初烈说:“禁足半个月,但你如果愿意停止休假回去上班,我就立即给你订机票送你走。”
初愿摘了耳机放回到包里,伸平手看着手指甲,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一直都很瞧不起我那年薪不足10万刀的工作吗,现在催我回去工作?”
“因为和你那微不足道的工资相比,我更瞧不起那微不足道的许修言。”
“……”
初烈还算是民主的,最后缓声问她:“许修言的女朋友,请问你愿意和你男朋友分开,乖乖回去工作吗?”
初愿硬气说:“不。”
初烈夺走她手机,拉开车门把她推了下去,开车走了。
初愿茫然抬头,看到自己正站在家院门口。
脱了磨脚的新高跟鞋,初愿提着裙子,慢吞吞地踩着草坪走了快二十分钟才到家门口。
随后看到初烈手上拿着她电脑从家里出来,目不斜视地擦着她肩膀过去上了车。
初烈这个恶霸把她电脑也给没收了。
“王八蛋!”初愿冲着初烈的车喊。
初烈放下了车窗:“我是王八蛋,你是王九蛋?”
初愿:“……”
神经病啊。
但初烈还算有人性,隔天早上叫人给她送来了一台新电脑。
没了手机,不能接收验证码和扫码,新电脑登不了微信,登不了Q/Q,没了社交软件,能专心下来学习和放松,也还可以。
周一开始,初愿被禁足在家里。
三天过去,初愿每天和父亲晨步,和母亲喝下午茶,晚上和父母一起斗地主吵吵闹闹,过得不算无聊。
到周四的时候,初愿开始难受坐不住,上午让母亲叫一些上/门/服/务放松,下午在湖边发呆钓鱼,勉强度过去。
到周五中午,初妈被约出去打麻将,初愿要熬不住了,切齿痛恨地想把初烈弄死,用家里阿姨的手机给初烈打电话发火骂初烈。
没用带“妈”字的脏话,用拐弯抹角的中文骂他,又骂了不少带“fuck”的英语和带“cazzo”的意大利语,初烈沉默听完,一句没回应她,挂了电话。
初愿更生气了,一身火气没处发。
如果初烈没有没收她手机、没有禁足不让她出去的话,她在家里这个活动范围也是足够的,一台电脑也是够用的,但人一旦被要求了“不许”,就格外渴望自由。
初愿躺在沙发上思考如果她突然发了疯地往外冲,能不能跑得过院子里的保安哥哥们时,忽然听到一道笑声自门那边响起。
“愿宝贝。”
初愿瞬间从沙发上坐起来:“嫂子!”
孟阮笑着对她招手,然后直入正题,把手机递给她说:“有人找你。”
初愿疑惑地接过电话:“您好?”
对面传来一道低磁的声音,瞬间酥麻了她半边脑袋,他问她:“无聊吗?”
初愿惊喜地看向孟阮,孟阮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挑着茶几上的水果,没看她。
初愿无声笑开,走到一旁聊电话,装作平静的声音说:“你可以试试被禁足五天的滋味,就知道无不无聊了。”
“试不了,没人能禁得住我。”
“切。”
许修言问:“无聊了想去哪儿玩?”
初愿皱着眉,低柔的声音里都是郁闷:“我又出不去,你问什么。虽然我嫂子能带我出去逛街,但既然是禁足,就不可以出去。我要是被我嫂子带出去的话,我哥和我嫂子会拌嘴吵架,我不想影响他们感情。”
许修言仿佛没听到她的唠唠叨叨:“想去潜水吗?”
“?”
“你有国外飞行员执照,是吗?”
“……”
初愿不明白许修言要干嘛,先谦虚地说:“有是有,但我飞行时间不长,也就一百多小时,当时只是图新鲜,玩着考的。”
“私照还是运动照?”
“?”
嗯?不是正在聊飞机吗?怎么聊上拍照片了?
许修言要带她去拍照片?他有摄影的爱好?
初愿无意识地手揪着窗边的花瓣儿吃,不确定地说:“运动照吧?私照的话……是不是有点快了?”
许修言那边停了六七秒,说:“初小姐,我是问你飞行执照是运动类还是私用类的,很高兴听到你想歪了。”
初愿:“……”
“Private Pilot License,”初愿红着脸,咬牙切齿地将话说完整,“私人飞行执照。”
“转换国内执照了吗?”
“没、有。”
许修言说:“知道了,换套行动方便的衣服,等我过去接你。”
初愿:“?”
怎么接?
初愿还要再问,许修言已经收了线。
他这人习惯不好啊,总先挂别人电话,初愿边想着,边将手机还给嫂子,上楼去换了方便的衣服裤子。
再下楼后,孟阮说了一句“你没用过我手机”,就避开许修言的这通电话不谈,吃着桃子,笑问初愿这几日在家里待得如何。
初愿笑着跟孟阮分享她这几日做的事情,边时不时的有意无意地往窗外看。
不久,忽然听到噪杂的响声,巨响的响声。
初愿惊得呆了好几秒,待反应过来后,立即穿上运动鞋往外跑。
一架直升飞机正迅速靠近,减速降落在了她家的院子门口,旋转的螺旋桨慢慢停住。
初愿抬头向保安亭看过去,看到四五名保安们冲了出来,在院子那边迅速上车开车过来,初愿顿即拔腿就往直升机那边跑,跑近看到了飞行员许修言,戴着飞行员眼镜,对她微抬下颌。
初愿心跳得厉害,跳得快要跳出嗓子眼,边跑边冲许修言挥手,边回头看孟阮,孟阮站在家门口装作紧张的模样大喊她:“初愿!初愿你去哪!”
初愿开怀大笑开,跑到直升机跟前,副驾门已经打开,立即跳上去关上舱门。
许修言递给她飞行员墨镜和耳机,倾身为她系安全带。
初愿边戴边看窗外将车开到直升机前的保安哥哥们,他们已下车,但都没人敢靠近,即便训练有素,还是露出了一张张的惊愕脸,有人拿出手机在跟初烈通电话了。
许修言操作迅速,很快声音轰隆,升空离开地面,房院远去,到变小消失。
飞越而去,低矮远山与碧蓝弯河也被远远甩开。
初愿好奇死了,兴奋问许修言:“你竟然开进我家院子了,怎么审批报备的啊?停机坪是我家啊?”
许修言说:“用你哥之前报备他那两架的资料。”
“那你怎么拿到资料的?”
“偷的,你不知道吗,我很擅长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
两句话,给初愿的兴奋按了暂停。
初愿不喜欢听许修言这样说自己,抿唇偏头看窗外,眼前闪过初烈那张脸,一定是初烈这么说过许修言。
初愿沉思着,片刻后转过来问他:“你之前帮过他什么事情,你和他谈过的条件,是吗?你帮我哥做什么了?”
“你……是帮我哥做假账了吗?”
“没有,我帮他处理过追你的意大利籍男演员Antonio,26岁,和你在大溪地潜水时候认识的,养了一只狗叫Loki,男女通吃,父亲是建筑商,母亲是温州人,他母亲……”
“许修言,可以了。”
一路无话。
最后,直升机落在一栋别墅前,也是个私人别院。
螺旋桨慢慢降速停下,轰隆声停止,初愿摘下耳机和太阳镜,解开安全带。
许修言有条不紊地一一结束程序,然后他向她伸手:“过来坐会儿。”
初愿皱眉:“有点挤。”
“我知道你身体很软,过来。”
“……”
这他妈的是正经人说的话?
许修言腿中间有操纵杆,初愿握着他手,挤着坐过去,不太舒服,许修言将人往身前搂紧。
初愿被搂得双手扶他肩膀稳住平衡,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静静地低头看他。
空间不宽敞,太过安静,有呼吸声逐渐变得清晰。
幽长的,短促的,加重的。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半分钟,初愿震惊问:“你又被下药了?”
“没有,你就是药。”
“……”
“太挤了,”初愿松开他肩膀,准备打开舱门下去,面不改色地问,“这是你家吗?”
她的面不改色只持续了两秒,许修言颠腿,她顿时坐得不稳栽了回来,又立即抬起,接着又被许修言给按得坐下。
初愿刚刚跑向直升机气喘吁吁的时候都没怎么脸红,此时红成一片,比剧烈运动过还要红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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