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三层展看下来,她看到两个滞后的数据,既然来了,就想跟负责人聊两句,看能不能改了。
工作人员还算负责,留下初愿的联系方式,同时与经理联系,经理正在外面,说马上赶回来,两人继续闲逛着等经理。
“女朋友。”
忽然一道嗓音自两人身后传来。
像酒后微醺的懒洋洋的腔调,意味深长地拂到初愿耳边,让初愿有种被装醉的人监视窥探到秘密的心虚。
初愿控制住慌乱的心跳,回眸望去,眼睫闪了闪,随即淡定微笑:“言哥。”
许修言双手插兜站在光影浮动的海豚展屏旁,蓝色海洋在他周身飘荡出蓝色光影,点点星光映入他如墨的眼底,拂去了些他的幽深城府,光点浮跃,他朗若星辰。
“舟舟陪我女朋友逛街呢?”
许修言对章方舟随意打着招呼,走过来搂初愿,掌心扣在她纤腰上,往自己身边用力搂。
初愿被搂得脚不稳撞在他怀里,鼻息间闻到了他身上的茶香味道,她知道他喜欢和老者一起喝茶。
章方舟看到许修言的占有欲动作,面色稍变,温文微笑问:“难道许总是不许女朋友有男性朋友的那类庸俗的人?”
初愿:“……”
就很刀光剑影。
“庸俗吗?”
许修言从章方舟面上淡淡收回目光,低眸问怀里的初愿。
他嗓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说情人间的情话,含着面对一支漂亮玫瑰花的柔情笑意,眸光却偏凉,凉得像秋天的清冷月光如落下来。
初愿茫然说:“不知道啊。”
然后问他:“你不是早上落地直接去公司了吗?公司忙完了?”
“嗯,忙完了。”
许修言没追究她的装聋作傻,上下打量她。
帆布鞋,宽松拖地深蓝色牛仔裤,白色半袖,外面一件浅灰色马甲,柔顺的长卷发披肩,背着一只黑色包包,大学校园里松弛随意的风格,她在国外的那些年,多数时候都是这个风格。
她身上有着浓郁的不曾被生计所困的、自由奔赴梦想的惬意,可以随时席地而坐与席地幕天,闭眼仰脸感受夏日阳光的拂照,白润的脸颊被日光亲吻到慢慢变透粉,活力健康与迷人。
“衣服合适?”许修言问。
初愿点头:“还可以。”
衣柜里为她准备了四五种不同风格的衣服,鞋子和内衣内裤的尺码都很合适。
“那就好。”
许修言继续偏眸看她,含情的目光从她一双明眸向下,徐徐移至她樱粉的唇瓣,逐渐靠近。
初愿下意识屏息闭上了眼,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国外,是在国内公共场合,还是不适合接吻的,睁开眼睛连忙偏头躲开了吻。
许修言蓦的停住,幽深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她拒绝接吻的脸上,同时余光扫向一旁的章方舟。
她在意章方舟,确凿不移。
初愿感受到了这一刻许修言的不悦,她也有点尴尬,正要解释,许修言直了腰,松了手,语气淡了,目光也淡了,问初愿:“喝点什么?”
初愿下意识回答:“冰美式。”
许修言问章方舟:“方舟呢?”
章方舟笑意很深:“和小愿一样。”
许修言抬眸向秘书要眼镜,边交代:“给二位两杯热水。”
初愿:“……”
章方舟:“……”
这大夏天的。
初愿不必问许修言为何会过来,她知道章方舟带她过来时,赵昊在后面跟着他们的车。
展厅经理赶回来,在看到许修言时怔了怔,许修言不动声色地转身去看展,经理赶忙收回了目光,快步走向工作人员,询问哪位是初小姐。
初愿过去与经理交谈,许修言和章方舟在一处AR展的自由游弋的濒临灭绝的海洋生物前交谈。
章方舟双眼追逐着里面正在游的一只粉色的名叫中华白海豚的海豚说:“初愿很像它们。”
他很轻地提醒说:“修言,别利用她。”
许修言比章方舟高一些,斯文地扶了扶眼镜,眼尾淡漠余光下垂在章方舟脸上瞥过:“章总先是到我家找我女朋友,后是带我女朋友出来逛展,现在又关心我女朋友……我会以为章总别有用心或是喜欢做小三。章总喜欢做小三吗?”
章方舟被噎得喉咙滚了滚:“我单身主义。”
“单身主义就应该去找单身的玩,少和有对象的美女玩,章总你说呢?”
“……”
**
初愿和经理聊完来找许修言时,没有看到章方舟。
转圈看周围,也没看到章方舟的人影。
“被你怼走了?”初愿凉了脸。
她感觉到了许修言对章方舟的敌意,但章方舟是好心代她哥来找她出来逛街的,她不高兴地脱口骂:“许修言你有……”
“病啊”两个字,初愿在接触到许修言的眯眸微表情时给吞了回去,临时改了话:“……没有礼貌啊?”
许修言淡淡看着她:“病?有。礼貌?没有。”
“……”
许修言牵她的手:“谈完了?”
初愿憋着一口闷气:“谈完了。”
“这两天买套了吗?”
“??”
许修言说:“三天没见你,很想你,晚上想做。初小姐,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第10章
买了套,回了家。
初愿在心里暗骂Fuck you许修言。
夜里十点,初愿在滴着薰衣草的精油,撒着玫瑰花瓣,泡沫丰富密实的浴缸里悠闲泡澡。
初愿闭着眼睛,潮润的杏脸泡得些许泛红,沾着泡沫的手时而撩起热水往脖颈与肩膀上扬着,纤细的手臂和白润的脚背时而浮出水面,随着水波轻轻悠悠地荡着,满室的惬意与幽香。
与此同时,许修言正在一楼健身房里跑步,屏幕显示正在跑的是国外的某片街景,正是初愿念的那所大学的附近街道。
许修言穿着短袖短裤,脖子上搭着毛巾,调高速大步跑着,戴着的降噪无线耳机里播放着音乐,跑得两条小腿肌肉绷紧,额头渗出了汗,细密的汗珠汇聚成一滴汗,沿着太阳穴下滑滴落,摇晃滴到跑步机上,转瞬消失。
许修言跑得微喘,呼吸喘声起伏均匀,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把汗,再继续切换初愿工作的工作室附近的街道继续跑。
冷静的目光时而落在跑步机旁的那盒避孕套上,一瞥离开,喉结滚动,呼吸喘声忽的变了节奏,重重一停,而后喘得剧烈。
夜已深,夜空深邃,繁星隐身轻闪在静谧辽阔的夜色中,这座别墅楼上楼下的灯光却亮得如璀璨的银河,无人入睡,好似有不安分的分子在不断跳跃鼓动着什么。
半小时后,穿着浴袍的许修言,湿淋淋的头发未擦干,脖颈和小腿流着水珠,手持两杯酒,就这样以风流不羁的姿态,抬脚敲叩初愿的卧室房门。
咚咚两声,又咚咚两声。
门缓缓打开,房内的香气与房外的酒香气似乎瞬间融合纠缠到一起,许修言小腿上的晶莹水珠同时滴落在地上。
初愿偏头开门,一手正在散落着刚刚吹得半干的头发,故作淡定的目光从他深灰色的拖鞋向上攀岩过去,对视到许修言的白色浴袍与松松垮垮的领口,以及他手里拿的酒杯,她心跳陡然一重,重得像突然从楼顶坠下来。
初愿同样穿着浴袍,但比许修言系得紧一些,她放下双手抱臂拢着浴袍,斜斜倚着门,笑问许修言:“言哥有事?”
“看星星。”
“?”
许修言递一杯酒给她:“楼上有天文望远镜,上去看星星?”
初愿没接,抬眉问:“今晚有特别的星空?有流星?”
“没有,和平常一样,闲的。”
“……”
“换身干爽的衣服,”许修言喝了口酒,意味不明的微醺眸子上下打量她,目光掠过粉润好亲的唇,下巴微抬,“屋顶风凉,别吹感冒了。”
初愿关门出来:“再凉能凉哪去,不用了,走吧。”
许修言冷眉盯她,淡淡启唇:“去换。”
“……”
“那你怎么不换?”
“我没你娇气,从不感冒。去换。”
“……”
初愿“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门,转身去换衣服。
门外许修言蓦的笑了声,唇角勾出的弧度扬起,笑声低浅,被酒香染上了两分的醉意。
大小姐的脾气,真的是超大的。
初愿换好衣服,重新打开了门,阔腿裤和拉链系到下巴的卫衣外套,穿着袜子和毛茸茸拖鞋,双手插兜,一副生人勿靠的想要捂死自己的模样。
“不喜欢晚上换衣服?”
“?”
初愿意外他竟然没意识到他错哪儿了。
她是不喜欢他对她说话强硬的态度,像命令一样,她又不是他司员工。
“嗯,麻烦。”
初愿没多说,毕竟他也不是真的宠爱她的男朋友。
许修言暗自记下,点头应着:“行,知道了。”
许修言头发已半干,风流模样也减了半,姿态正经了些,他递酒杯给初愿,这回初愿接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屋顶。
许修言走在初愿身后,一手酒杯一手酒。
屋顶立着个天文望远镜,一百来斤,是许修言十五分钟前搬上来的,平时不会立在屋顶。
初愿微有惊喜,恼色褪半,快速喝了两口酒,被辣得嘶哈了两口,酒杯放在望远镜旁的石桌上,走到望远镜前,回头问许修言:“怎么看的?能看到什么?”
许修言按了手机里的调控灯开关,别墅周围里外的灯光刹那关闭进入黑暗,初愿被惊了一下,回头看许修言。
屋顶只剩一盏浅黄的月亮灯在高柱上亮着,许修言幽深的轮廓藏匿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地立在那里,像暗夜里散发危险气息的坏人。
但很奇妙,初愿一点都没怕。
许修言抬步走到她身后,右手圈着她肩膀握住望远镜的调焦手轮,左手为她扶目镜示意她低头:“看看,现在是清晰还是模糊的?”
他放轻的嗓音响在她耳边,气息带醇厚幽香的酒气,初愿顿时被这一瞬间的酥麻感给弄得抖了下肩膀,不自然地红了耳朵,很快稳住心神,故作镇定地看着。
“有点模糊。”
“这样?”
“清晰一点了。”
许修言握她手放到调焦手轮上,他食指搭在她食指上,抵着她一起旋转:“这样,顺时针转,会变得清晰,来回转动感受一下。”
“嗯。”
初愿的感官触觉都在他们相贴的手上,不禁频频屏住呼吸。
过了半分钟,许修言放开她,手落下,环住了她的腰。
初愿试着自己调整,但注意力总会被许修言吸过去,他并未做出更多的动作,好似是个正人君子,然而实在让她忽略不得,让她越发脸红。
初愿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目镜上,慢慢双眼逐渐变大变得惊喜,回头问他:“这是陨石坑吗?”
“嗯。”
初愿兴致勃勃:“还能看到什么?”
许修言这时却从她腰上收回了手,转身去喝酒:“好东西不能一次性分享,女朋友,下次吧。”
“……”
这人好像没有一刻不在缺德。
初愿不理他了,认真看宇宙留下的神奇陨石坑,许修言站在她身后,杯沿抵在唇边,在浩瀚与阒静间深深地望着她。
初愿从小就是夜明珠一样的女生,无论周围多么昏黑阴沉,他都能看到她身上的亮光。
初愿忽然回头问:“许修言你为什么喜欢太空?”
许修言移开了视线,仰头喝酒,坐到竹椅上:“因为我不喜欢地球。”
初愿没有捕捉到刚刚许修言看她的目光,坐到他对面喝着酒,真心实意地说:“你应该离开地球去做宇航员。”
许修言轻描淡写地说:“但我不想离开你。”
“……”
许修言为她添满酒,抬眸:“忘了我喜欢你了?”
“。”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初愿每每听到许修言逢场作戏的假话时,藏起来的那颗心都会不可控制地重重跳动起来,被抛出的弹力球一样越重越快地咚咚敲着地,敲得全身的神经都慌起来,即便反复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假话,仍无法停止慌乱的心跳。
他有没有对蒋宛儿说过这些话?
他也是这样脱口说出这些撩拨蒋宛儿心的话的吗?
初愿一口喝光了一杯酒,咕咚咕咚速度极其迅速,放下杯子打了个酒嗝,破罐子破摔说:“套都买了,扯这么多,许修言你到底做不做?没胆量啊?”
“…………”
许修言起身摸她脸,滚烫:“醉了?”
初愿冷脸甩他手,仰脸骂他:“醉个……I’m not drunk,Mr.fucker,I’m fine。You’re such an idiot,and you’re an ass……”
初愿在被许修言强势吻上来的时候目瞪口呆惊住,满脑袋都是下次再也不敢这样骂他,他发起疯来让她心惊胆战,他迅速夺走了她所有氧气,他用力按着她后脑勺,她整个人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撞倒了桌上的酒瓶酒杯,她唇舌被他吻咬得阵阵发麻颤抖,力量悬殊让她完全没了回击能力,只剩下依附。
被他扛下楼摔在他床上的时候,她只顾着用力地大口呼吸,外套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拉开和脱下的,她在黑暗里寻着他的影子,还没看清,再次被他吻了上来。
“初愿,”许修言气息灼重地在她耳后吻她,“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初愿缺氧到酩酊大醉,抓着他头发说:“我不敢爱你。”
许修言的吻陡然停住,他撑在她上方借着幽暗的月色看她:“你再说一遍。”
初愿如醉初醒:“我说我爱你,上帝作证。”
“……”
许修言带着她翻了个身,他仰脸看她,剧烈喘息并斯文:“爱我?请初小姐证明给我看。”
初愿不会别的证明,只会接吻,俯身下去吻他。
这是一个极近厮磨的吻,也是初愿单方面的吻,许修言始终仰脸睁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她清醒几分,沉沦几分。
初愿却吻得很深情,好似在吻她的心上人。
谁是她的心上人?
“我是谁?”许修言猛地捏住了她下巴。
初愿怔怔看着他。
半晌,忽然一滴凉泪落下,坠到许修言脸上,也坠到许修言心底。
有人的心脏狠狠地抽搐疼起。
初愿用力抿着唇,慢慢启唇问他,刚一张嘴,声音里夹杂出了哭声:“许修言你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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