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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橙黄橘绿时——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时间:2024-02-22 23:04:36  作者: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那姑娘顿时脸色为难,攥着银子娇声道:“爷~张三爷哪儿是奴能唤出来的呀~”
  戚钰想想也是,扭头看向抱臂站在墙根儿下的人,又道:“那你进去将他拖出来。”
  程敬翻了记白眼,不屑道:“这般费劲儿做甚,你进去打他一顿不就好了?”
  又不套麻袋,在哪儿揍不是揍?
  “那不打搅人家做生意嘛。”戚钰说着,抬脚入内。
  姑娘手里一空,盯着那道消失在花门里的人懵了。
  那银子都给她了!
  程敬抬脚跟上。
  刚入内,几个环肥燕瘦,身着轻纱的姑娘便围了上来,脂粉香扑了一鼻,程敬不禁皱眉,低斥一声:“滚开!”
  几个姑娘顿时让开了一条道,表情幽怨。
  程敬却是想,今夜不能偷悄悄去瞧她了。
  那院子里养着的小黑狗最是鼻子灵。
  张寅在春江楼有自个儿的屋子,向来是看中哪个,便让人将人送来,今夜屋里伺候的姑娘,是位擅琵琶的雅妓。
  饶是如此,也挡不住张寅动手动脚。
  轻纱被拉扯,露出一侧香肩时,门忽的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张寅将美人儿扯进怀里,手覆上那香滑凝脂,扭头大骂:“下贱东西!滚出去!”
  程敬唇角轻勾,双臂环胸,靠在门边看戏。
  戚钰大喇喇走进来,抬脚便将他面前的案桌踹翻了,上面摆着的珍馐美酒顿洒落,顿时一片狼藉。
  “戚钰!”张寅怒道,“你干什么?!”
  “揍你啊。”戚钰一脸真诚的答。
  瞬间想到什么,张寅咬牙,松开怀里的姑娘,起身要跑。
  刚迈两步,忽的后腰处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飞扑摔在了地上。
  “啊!”那姑娘惊叫一声,抱着自己的琵琶跑了。
  戚钰当真是打人,门未关,拳脚揍在那挣扎却是爬不起来的人身上。
  张寅脸色扭曲的扭头,怒吼:“你敢打我!”
  戚钰一拳揍在他脸上,顿时两管鼻血直流,狼狈不堪,“二爷揍的就是你!”
  动静大,外面聚了不少看客,不过片刻,便将这里的妈妈惊动了。
  天爷老爷喊了一通,帕子拭泪哭诉不停,却是没敢靠近。
  门口程敬戏看得差不多,啸了声,又喊:“走了。”
  戚钰最后踹那烂泥似的趴在地上的人一脚,整整衣裳,往门口走。
  路过那位还在假哭的妈妈时,他摸出一锭银子递上,“打搅了。”
  那妈妈面色泛苦,扫一眼屋子里被砸了不少的摆件儿,含蓄道:“这东西……”
  戚钰手指往后一指,理直气壮:“他赔。”
  说罢,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出了春江楼,程敬问:“出气了?”
  戚钰木着脸摇头。
  谢蕴受那般委屈,张寅只挨一顿揍,实在太轻。
  “我想弄他。”戚钰忽然又道。
  “当真的?”程敬眉头一动,扭头,借着楼里的光仔细瞧他神色。
  “你回吧”,戚钰微微垂首,“我也回府了。”
  说罢,他似是刚想起,问:“你大哥回来了吗?”
  程敬抬脚就踹,“烦死了你!”
  戚钰笑着躲开,翻身上马,“走了。”
  翌日。
  睁开眼,天地茫然一色。
  问月端着热水进来,“娘子,听人说,下山的路被堵了,且得再住两日。”
  谢蕴撑开一侧窗,瞧着外面雪景。
  用过饭,谢蕴往永嘉公主那边去,不消片刻,白珠儿也过来了,与几位世家夫人一起。
  瞧得出来,白珠儿这几日与各家结交不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各位夫人与永嘉公主问安,视线落在了谢蕴身上。
  “倒是少见二娘子。”一位夫人道。
  谢蕴抿唇微笑。
  永嘉公主和煦道:“阿蕴喜静,你们自然见得少些。”
  她说着,拍拍谢蕴的手,介绍道:“这位御史夫人,那位是尚书娘子……”
  谢蕴起身,一一行礼问安。
  坐下后,不知谁说了一句:“今年安远侯府倒是没人来。”
  顿时,气氛微僵,一双双视线有意无意扫过谢蕴。
  谢蕴面色淡淡,道:“侯爷不在邺都,崔姐姐身子未好,侯府自是无人来,这位夫人不知吗?”
  刚缓和不过一瞬的气氛再次僵持,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偷看向永嘉公主,后者唇角始终含着淡笑,抿了口茶,也不言语。
  那位问话的妇人脸上臊白,呐呐道:“啊,原来如此……”
  谢蕴收回视线,捏了快点心吃。
  经此一句,众人顿时绝了试探挤兑的心思,转头说起了今日的大雪。
  “听人说,是下山有一截路,山石塌了。”
  “若当真如此,只怕还有得修呢。”
  “今年的雪实在大,便是路通了,马车也不好行。”
  “瑞雪兆丰年,来年是个好兆头。”
  ……
  山中无事,用过午饭,谢蕴便让问月研磨,撑窗画那一角雪景。
  柏松青,苍木浑,远处寺钟响,漫天纷纷扬扬。
  阴天光线很快黯淡,问月点了烛火。
  晚膳清粥小菜,问月叹了口气,“若是听雪在这儿,怕是得哭。”
  谢蕴扯唇笑了笑,“倒是后悔没将她带来。”
  问月也忍不住弯着眼睛笑。
  入了夜,谢蕴打发问月去睡了,她翻完最后两页书卷,刚要起身,忽的,木窗被轻敲了两下。
  谢蕴起身的动作一顿,推开了窗。
  昏黄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窗外那张脸。
  冻得通红,却是满面春风,神采飞扬。
  “呐,说好送你的。”少年声清亮,将一个巴掌大的小雪人放在了她窗沿上。
  谢蕴视线落去,樱唇微启,却是半晌未说出话来。
第27章 决断
  夜残更漏, 风声呼啸。
  那扇窗似是从未开过,只案桌上多了一个渐消融的雪人。
  眉眼弯弯,唇角轻抿, 与执笔作画之人有三分神似。
  那幅苍山松柏雪景图, 近处是一位趴在窗外的少年,指尖轻点着那窗沿处的小雪人。
  谢蕴擅书画, 幼时父亲母亲抱在膝头教导, 稍长大些,拜了崔石先生, 将其风骨学了十之二三。
  笔墨稍干, 谢蕴将画纸收起,吹灯上床。
  方才她没问戚钰为何冒风雪上山来,戚钰也没说其中辛苦,他们好似存了些默契, 不去讲述那些含了情绪的话。
  月色透过窗纸,在床榻间洒下一片淡薄微光。
  谢蕴忽的想起, 离新岁不过十日了。
  .
  翌日, 天放晴, 出了太阳。
  几个官员侯在门外, 简直听得汗流浃背, 神色复杂。
  “……张寅让我滚, 还骂我是下贱东西, 春江楼的人都听见了!”
  “再前些时日, 他当街夸我腰细腿长,胸前鼓囊囊, 在榻间折腾最是好滋味!”
  嗓音清亮,语气坚定, 义愤填膺。
  坐在榻上的男人抬手揉揉额角,低声斥道:“别嚷嚷。”
  “舅舅,我委屈!”戚钰唇角耷拉,鼓着脸站在跟前看着他,不满道。
  戚钰也算是在他跟前长大的,官家哪里不知他脾气?
  顿时轻哼一声,唇角轻勾道:“你将张寅打了吧。”
  戚钰不以为意,抬着下巴骄傲道:“我又不是龟孙,还能任由他骂?打他一顿都是轻的,若他不是娘娘亲侄儿,我都让人将他抓了扔进牢里去了。”
  “阿钰,你如今成亲了,莫要往那烟花柳巷钻了,谢氏出身清流,难免比别家女子多些文人傲骨,最是对那些地方不齿,既然你今日过来,我便与你说了吧,礼部空出了个正六品的郎中一职,我打算让你――”
  “舅舅!”戚钰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烂泥扶不上墙,可千万别扶我。”
  “……”
  “唔……您若当真疼我,张寅这事得替我做主。”
  “你说。”
  “您给我娘子封个诰命吧!”戚钰眼睛亮晶晶。
  “胡闹!”他简直想戳他脑袋,“夫妇一体,休戚与共,你身上没有一官半职,我平白封谢氏诰命,对外要如何说?又要如何去堵那群言官的嘴?”
  戚钰不高兴的嘟囔,“真麻烦……”
  “天下之事,哪有那般容易?阿钰,你若真想替谢氏挣个诰命,为官才是正道。”
  戚钰摆摆手,嫌弃脸:“我哪里会那些?勉强识字还是夫子用戒尺抽出来的,再多学些便是为难了。”
  “……”
  “您这儿茶叶好香。”
  片刻后,戚钰抱着两包茶叶大摇大摆的出来了,瞧见门外候着的几位礼部官员,真心实意道:“我方才可是帮了各位大人大忙!”
  “……”
  听见了。
  生了华发的礼部尚书险些冲进去。
  .
  离开太庙当日,谢蕴去了自己宅子。
  时过半月,崔芙瞧着好了不少。
  “你若是日日被各种汤药喂着,也能这般面色红润。”崔芙嗔道。
  瞧她无恙,谢蕴放心不少,但有些事拖不得,只得问:“可想好今后如何了吗?”
  崔芙脸上的笑渐渐褪去,沉默半晌,轻声开口:“我与郎君少年慕艾,成亲时他允诺,此生不纳妾,不收房,他做到了他说的,我也得应自己说的那句,白头偕老。”
  “可是……”
  “阿蕴”,崔芙握着她的手,唇角抿着些笑,“我知你心疼我,但有些事,总归是要我自己去扛,母慈子孝,如今邺都皆知,我腹中孩子是因太夫人没了,若我就这般躲着,那孩子也会寒心吧。”
  安远侯是在两日后的傍晚回来的,府中好像冷寂了许多。
  回到沁梅院,看见落了锁的院门,才觉察不对劲儿。
  拎着行李跟在他身后的小厮更是一脸懵,愣了愣才道:“侯爷稍等,小的去问问。”
  说罢,将行李放下,跑着去了。
  一刻钟后,程敬却是踏着月色来了。
  “兄长。”
  看着程敬掏出钥匙,上前打开那扇院门,程怀眉梢动了下。
  书房里亮起灯火,少顷,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响。
  守在门外的小厮抖了抖,满脸诧异。
  他家爷的性子最是温和不过,怎的发了这么大的火儿?
  片刻后,书房门从内打开,程怀、程敬一前一后出来,前者脚步匆忙,厉声喝:“备马!”
  程敬倒是不慌不忙,还替他将书房门关上。
  近日多雪,天冷,糖水巷外的小摊贩不等入夜便关了张。
  忽的,一道急促马蹄声传来,扰了这静。
  门拍响,门房懵的来开门,瞧见外面一身松白衣袍的郎君,问:“郎君寻谁?”
  “……崔娘子。”
  三进院里灯火重新亮起,须臾,里面传来女人呜咽哭声。
  听雪踢了踢脚下的积雪,哼了声。
  当晚,程怀没走。
  翌日,骑马回了府中换上官服去上朝。
  此去一行人,退朝后去与官家述职。
  程怀将袖袋里的奏疏掏出来,递给上峰,“我要告假。”
  上峰顿时瞪眼,“何事这般急?”
  程怀挤入出宫队伍中,头也不回的摆手道:“我府中都炸了,干不了事了。”
  “?”
  出了宫,程怀径直去了糖水巷。
  时辰尚早,崔芙还没起。
  他索性脱了一身官袍,上榻与她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
  崔芙昨夜哭得太甚,一双眼有些泛着红肿,瞧见他醒来,问:“怎的又过来了?”
  昨夜他们说好,今日回侯府。
  他今日刚回,府衙免不了事忙,崔芙原也打算自己回去,如她与谢蕴说的,有些事不能躲。
  “告假了”,程怀声音喑哑,坐起身来,替她将挂杆上的衣裳拿来,又去穿自己的,“用些饭,我们再回?”
  崔芙微微颔首,面上却无甚笑意。
  程怀看在眼里,也没多说。
  半上午,听雪瞧着那辆马车出了糖水巷,转身回去与看管宅子的几人叮嘱几句,这才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回了国公府。
  安远侯府。
  马车刚近,便有小厮来禀。
  程敬‘嗯’了声,从书案后起身,语气嘲讽道:“走吧,去瞧瞧大孝子要如何处置他那老娘。”
  程家祠堂,灵位前摆着一盏盏长明灯,老侯爷跟前那盏却是熄了,不知是风吹,还是故意为之。
  程敬先一步过来,也不进去,大喇喇的坐在门槛前等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程怀与崔芙行来。
  视线隔空对上一瞬,程敬面无表情的侧头移开,站起了身。
  崔芙怔了一瞬,微微垂眼,也没开口。
  程怀瞧着程敬道:“先去给祖宗上柱香。”
  程敬也没多说,转身进去上了。
  他刚把香插进香炉,外面传来一声――
  “我儿可算回来了!”
  程敬动作一顿,讽刺的扯扯唇角。
  伴随着那哭声,一道男声响起:“先进祠堂再说吧。”
  门推开,太夫人看见程敬时,恨不得扑上来撕咬他,被身边的嬷嬷硬生生拉住了。
  程敬半分未躲,双手环胸靠在祖宗灵台前,吊儿郎当的笑:“半月不见,母亲老态尽显啊。”
  这般年纪,气色不好,愈发显得老态,皱巴巴的皮囊耷拉着,发间不见几丝黑。
  瞧得出来,手下人没敢惜力。
  这半月他过得不好,这老虔婆更甚。
  程怀看他一眼,程敬脸上的笑收敛了些。
  “未给母亲尽孝,是儿子不是。”程怀拱手行礼,又道:“母亲倒是也给儿子一个回答,阿芙腹中孩子,可是母亲所为?”
  太夫人眼神淬了毒似的瞧了眼崔芙,又看了眼程敬,哑声嘶吼道:“那孽种!那孽种……你质问我,倒是不妨先问问,你的好媳妇与你这护着的弟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程敬迎上程怀看来的视线,脸上神色未变,目光散漫。
  须臾,程怀收回视线,打破一室沉寂。
  “阿芙与二郎,是嫂嫂与小叔子,清白无虞,母亲因自己疑心,便害了阿芙腹中孩子?”
  “你糊涂!”太夫人怒喊一声,“我都让人查了,这孽障与崔氏不清不楚,被丫鬟撞见过许多次!就连你院子里的丫鬟都说,这孽障时常去,一待便是两刻,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伤风败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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