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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依(重生) ——舒位【完结】

时间:2024-02-22 23:06:18  作者:舒位【完结】
  “什么!”
  元轼陡然一惊,快步走到窗边,启开一条缝,果然望见院中公子、姑娘围了一圈,伸长了脖子往对面的雅间里瞧,那雅间窗户大开,曾得功、陈容容和王书敏正在屋子里横眉竖眼,旁边还站着方如逸。
  “方姑娘怎么也在?”元轼皱眉。
  “多半是陪那王娘子出来耍玩的。”张焦扭头道:“王爷,要不要过去瞧瞧?曾郎中闹成这个样子,清流那边还要他不?”
  元轼默然不答,脸色却甚是低沉。
  这个曾得功,怎会如此坏事!
  原本今日约曾得功和张焦到此,是为了商议礼部中何人可拉拢,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自从知道曾得功私底下养了一个外室,他便时不时派人前去敲打,命曾得功千万不可带着外室到处显眼。
  首辅江介是个痴情种,定是瞧不上三妻四妾之辈,何况曾得功曾在王家祠堂发过誓,此生绝不纳妾。
  若他曾得功只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他如今是自己手中的培养许久的得力人,失了这枚棋子,想再寻一个,又要大费功夫。
  元轼心底实在恼怒,压着气道:“现下情形如何?”
  “那王娘子本想家去调解,被那些好事的公子哥儿堵了门,非要她这个大娘子给那外室一个交代。没法子,这家丑只能当着众人的面抖出来了。”
  张焦嗤笑一声,又道:“王爷,曾郎中这外室厉害得很,字字句句把王娘子堵回去。要不是那方姑娘帮腔,只怕他这外室要踩到大娘子的头上去。”
  元轼心下本就恼怒曾得功的不听劝,又见此事把方如逸一个外人牵扯进来,再开口时,语调冰冷了不少:
  “方姑娘原是个弱女子,身子又不好,去岁她还被京中不少女眷欺负过,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怕她今日心中也是气得不行,这才出言相帮。”
  就在这时,对面雅间里传出曾得功的声音:“……大娘子同我说话,你别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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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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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容容不敢吱声,王书敏定了定神,艰难道:“夫君,若你真想纳妾,我也不是不肯容人的。可你不该私自如此行事,打我这个做大娘子的脸。”
  曾得功皱了皱眉,微微侧身,心下有些不喜。
  “夫君,我王家自问待你不薄,虽说当年定亲前苛刻了些,要你发誓绝不纳妾,但你也是满心愿意才做的,王家族老并不曾为难逼迫于你。”
  曾得功背了手,脖子上青筋暴起,似乎压着气。
  见他如此,陈容容的胆子忽地大了起来,对王书敏哭道:“大娘子,当年曾郎势单力孤,自然是你王家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哪里敢反驳呀!”
  “我和自家夫君说话,你插什么嘴!”
  王书敏气得衣袖一拂,桌几上那把修剪盆景的剪子,“啪”地摔在地上。
  见她发怒,陈容容顿时转过身,做出害怕至极的模样,冲着那些围观的人直喊:“杀人啦!救命呀!王家大娘子要用剪子杀我呀!”
  窗外和门外的人本就是伸长了脖子在看,站在后面的有些不明就里,真以为王书敏气得要杀人,纷纷叫嚷起来,大喊什么“王家仗势欺人,王娘子善妒,竟要杀人灭口”。
  王书敏慌了神,颤着嗓子道:“我何曾要杀人了!你这毒妇怎可污蔑我!”
  可没等她再分辨几句,堵在门口的几个公子哥被后头的人一推,竟一下跌进屋子里来!
  原本只站了六人的雅间,顷刻间滚满了人。
  方如逸忙扶着王书敏躲到一旁,屋子里“哎呦”声四起,服侍贵眷的下人们又不住地往里挤,竟把一个好好的雅间,折腾得大乱!
  张焦看在眼里,急得不行:“这!这怎么都往屋子里挤啊,越闹越大了!王爷,要不要下官出去瞧瞧?”
  元轼一把扯住他,目光凌厉:“你一个从来不喜花草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传出去难道不叫有心人怀疑么!”
  “可是曾郎中他!”
  元轼沉声不应,张焦虽然急得乱转,但也不敢擅自行动,只得猛拍大腿。
  他倒不是在为曾得功着急。
  张焦虽是个武将,却也只会些拳脚功夫,在军事谋略上是一窍不通。从前都是曾得功事先帮他写好整兵操练之法,若是顶头上司相问,他就背上两句。
  眼看着年底的练兵又要开始了,他正需要曾得功相助。
  故而他这一番心急如焚,其实是为了他自己。
  “……哎你们别往里面挤了!”
  对面雅间里不停传来大喊,张焦眯起眼看去,见王书敏和方如逸被涌进来的人群逼到了墙角,正往里屋躲。
  “照儿,别管那门了!”
  眼看里屋的门快要挡不住挤进来的人群,方如逸连忙推开窗子,和余照一起搬来高椅放在底下,对王书敏道:“姐姐快爬窗出去!”
  “砰!”
  里屋的小门被破开,外间的人一下跌在地上。
  人潮汹涌,大水漫灌似的扑进屋中,王书敏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谦让了,赶紧踩上高椅,准备翻出去,身后忽然一声娇斥:“大娘子你去哪呀!”
  一只甚是有劲的纤纤玉手,从人群中伸出,一下握住了王书敏的脚腕子,狠狠一扯,竟把她从那高椅上拉了下来!
  屋子里人挤人,王书敏也不知自己摔在了谁的背上,艰难扶住桌角,正要站起来,眼前倏地寒光一闪!
  “姐姐小心!”
  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见方如逸朝自己扑过来,挡住了那道寒光。
  “噗——”似乎有谁被利刃戳中。
  “姑娘!”耳边是余照的喊声。“你这毒妇!想害王娘子不成,居然要杀我家姑娘!”
  王书敏听得心惊肉跳,但她被方如逸死死护着,眼前昏暗得很,什么也瞧不见。
  屋子里有了血腥味,伏在自己身上的方如逸总算起来,她忙站起身,目光不住地看。
  里屋中的人散去了不少,曾得功不知去向,地上躺着把刀锋叉开的剪子,方如逸的左臂上全是淋漓的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血,血……”
  王书敏吃惊不小,吓得腿软,扶着桌角勉强站稳。
  虽说她平日里性子泼辣,但毕竟是深宅妇人,从未真的见过如此之多的血,更没想到陈容容居然这般凶悍,竟敢当众伤人。
  芍药拼尽全力才挤出人群,奔过去搀她。
  “你这毒妇,怎可伤人!”
  余照又急又惊,一面喝问,一面撕下衣衫,给方如逸包扎。
  陈容容本想趁乱划伤王书敏,却不料被方如逸挡了一劫,心中甚是气恼,虽说事情过了明路,但她还是装得一无所知,对余照喊道:
  “你怎可乱说!奴家明明是担心大娘子被人挤着,这才赶来相帮。刚才屋子里全是人,奴家也没瞧见是谁划伤了你家姑娘!”
  “你!”
  “照儿,罢了。”方如逸疼得皱眉,俯身拾起那把剪子,目光一动,缓缓道:“想来是误会一场,这位娘子要进曾府的门,若我书敏姐姐不点头,她也是无法的。她讨好姐姐都来不及,怎会出手伤她?”
  “姑娘,我瞧得真真的,就是她!”
  陈容容扯着帕子,斜一眼余照:“你家姑娘都如此说了,就听她的罢……”
  话音未落,方如逸的右手突然一动,那把剪子“嗖”地脱了手,直冲陈容容而去!
  “当——”
  剪子摔在陈容容方才站立之处,可陈容容自己却闪到了一边。
  “你竟会武!”
  方如逸神色惊诧,将这句话喊得颇为响亮,别说是屋里屋外的人了,就连对面雅间里的元轼都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元轼只能瞧见屋子里乱作一团,此刻人群散去些许,他才发现方如逸左臂上全是血,心里不由地一抽,有些犹豫要不要现身出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陈容容冷笑两声,身形一动,地上的剪子竟到了她手中!
  “王爷,这外室是要破罐破摔么!”
  张焦的话犹如棒喝,一下敲醒了他。
  只怕那陈容容要对方如逸不利!
  虽说断亲后,他心里多少念着方如逸,见她受伤也是不忍。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若他出手相救,就能让方家承他一个大恩。
  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一念生出,元轼当即对张焦道:“你在此处,千万不要出去。”
  说罢,他飞快出了雅间,绕到走廊上,三两步进了院子。
  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呼,女眷们尖叫着跑开,屋子里“砰砰”作响,元轼抬头一看,陈容容正握着那把剪子,冲方如逸和王书敏猛刺。
  王书敏半点武艺也不通,方如逸为护她周全,肩膀上又遭了两下。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报官!”
  围观众人这才发现梁王也在,刚要告诉他已经有人去报官了,身后却阵阵风起。
  “哎呦!”
  “啊!”
  “谁踩我!”
  院子里的公子们大呼小叫起来,那道劲风似有千斤般的力道,在众人肩头一下一下地过。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半空中跃过人群,倏地穿窗而入!
  “当!”
  没等大家看清来人是谁,陈容容手中的剪子竟落在了地上,右肩被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刺中!
  “你,你是谁!”
  陈容容浑身颤抖,目光里满是惊恐。
  她自小习武,没有人能在一招之内伤她至深。
  来人一下拔出刀,语调里颇有几分玩世不恭:“我么,是要送你下狱之人。”
  他转过身来,恣肆的目光扫了一眼窗外众人,引来一阵惊呼。
  “江国舅?!”
  “真的是江国舅!”
  “没想到江国舅的武艺居然这般高强!我还当你……”
  江与辰仰着头,“刷”地收刀回鞘,姿态洒脱:“你还当我整日浪荡,不学无术?”
  众人连忙摆手,口中直道:“不敢不敢。”
  毕竟江与辰的浪荡是奉了旨的,大家心里瞧不上也就罢了,嘴上岂可明言!
  江与辰转身走到方如逸面前,瞧见她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眉头紧皱:“看来在京中,我也得给你做护卫才行啊。”
  这句话的意思,方如逸和余照自然是懂的,可听在旁人耳朵里,却变了样。
  今日围观之人中,有好几个曾经去过顾苑的花宴,亲眼目睹这位江国舅在杏花树下,拼命追着方如逸跑。
  眼下又是一出英雄救美,他们当即觉出味来——
  方姑娘实在可怜,前脚刚同梁王断亲,后脚居然被这浪荡子粘上了身!
  正感慨万千着,院中忽地响起一个声音:“如此大事,关乎贵眷性命,你们居然就这么围着看,也不怕失了家中的好名声!”
  众人回头一瞧,是顾苑。
  她冷着一张脸,目光锐利一扫,围作一团的公子们知道她在皇后面前也是得脸的,是个不好惹的主,顿时行礼四散。
  院中只剩下元轼。
  方才他心里还暗暗纳奇,不知江与辰为何突然来了这间花肆。
  毕竟刘家花肆的暗东家,其实是他梁王。
  此刻见到顾苑,他总算放下几分担忧,心道多半是皇后娘娘想瞧些新鲜玩意儿,顾苑拉着江与辰替娘娘来看。
  “王爷。”顾苑行了一礼。“我和表叔才进花肆,就听见门口有人喊着什么出人命了,推着店小二去报官。我怕这新开的铺子出了什么差迟,耽误给皇后娘娘买山南来的珍品,这才让我表叔赶紧进来瞧瞧。王爷可曾伤着?”
  元轼和善笑道:“本王也是刚到此处,见院子里闹哄哄的,就出来瞧瞧。没想到恰巧遇上江国舅出刀救人,如此侠义,本王实在钦佩。”
  说话间,屋子里的几人从廊下出来,江与辰捆住了陈容容,交给停好马车赶来的魏临,命他在此处等着官差上门。
  元轼的目光落在方如逸身上,见她衣衫上满是血迹,心中有些不忍,更是后悔自己出来得太迟,诺大的一个恩情,居然叫江与辰这个浪荡子承了去。
  “方姑娘,你没事吧?”
  方如逸低着头,行了一礼:“多谢王爷,都是皮外伤罢了。”
  “你……”
  没等元轼继续说下去,江与辰身子微动,挡在两人中间:“王爷,既然你是刚到此处,想必对雅间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就算官府来了人,也说不出什么。
  不如王爷早些离去,免得卷进曾家和王家的事里来。此处自有我们几个当事之人回话,不必王爷操心。”
  这番话说得既客气又不客气,元轼同江与辰素无往来,不知他究竟是在为自己着想,还是暗讽自己只顾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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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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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元轼方才的确和顾苑说,自己是刚到此处,也只好对江与辰点头道谢,转身离开。
  王书敏一见到顾苑,方才强撑出来的镇定瞬间崩塌,心里的委屈波涛汹涌,当下便有些泣不成声:“阿苑姐姐……夫君他,他为何要私蓄外室啊……”
  方才顾苑在门口时,已听店小二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此刻见曾得功这个事主居然不在,心中气恼万分,忙拿出帕子替王书敏擦泪:
  “妹妹莫急,此事我与你哥哥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今日你也别回什么曾府了,同我回家去,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出事就跑没影的夫婿,还把不把我王家放在眼里!”
  她安慰了片刻,想起方如逸还伤着,忙越过王书敏,走过去深深一拜:“如逸妹妹,今日多亏你护着敏儿,如此大恩,我王家记下了。你伤成这样,不如跟我一道回府,我府上有绝好的大夫,便是请宫中御医也使得……”
  方如逸缓缓摇头,勉强笑道:“姐姐快别如此,都是皮外伤罢了,我这侍女略通医术,让她处理伤口就好,无需麻烦其他大夫。书敏姐姐今日伤心坏了,你快带她家去吧。”
  顾苑望着她血迹斑驳的衣衫,迟疑道:“可你都受伤了,就这么回去,我也不放心,不如还是去我那……”
  “我送她回去。”江与辰突然道。
  顾苑更加犹豫了:“表叔,你……”你不会真看上我如逸妹妹了吧!
  “我又不是什么恶鬼邪神,有什么不放心的?”江与辰推了她一把,目光扫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王书敏。“你家还有个伤心人,快带她回去!”
  余照也上前对她一福,不顾方如逸制止的目光,自顾自开口道:“江国舅武艺高强,有他送我家姑娘回去,姑娘定是安心的。”
  顾苑没法子,只得勉强答应下来,叮嘱了江与辰几句,带着王书敏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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