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恒之见她又是说这些客套话,无语地瞟了她一眼:“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一是为了陈无妄,就算不看他,你也是我的朋友,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白苏耸耸肩,“好了好了不说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去十七号吗?”
“我昨天晚上连陈青武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明夷丢出来了,今天再去的话恐怕要真出不来了。不过你说的那女人和明夷,似乎都出不了那屋子,看来陈青武目前还是忌惮着什么的,在房子里布了阵。”孔恒之想了想,“那个郭天恒跟你说秦家现在的祖坟有一根蜡烛是吧?”
白苏点点头:“他说着蜡烛似乎很重要,派去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守坟的人不由分说打了下来。”
“蜡烛......”孔恒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早知道就多看些书了,一个蜡烛能干什么......”
孔恒之不知道,白苏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窗外完全暗了下来,山峰只见其巍峨的轮廓,伫立在远方。
“我去看看。”孔恒之说着便下了床,这说干就干的性格简直让一向喜欢计划的白苏有些抓狂,连忙按住他,一脸不可置信,“现在?”
“当然,陈青武不是傻子,咱们两个都找上门了,他多少能算到些什么。拖下去形势对我们会越来越不利,也会给他更多的准备时间,要是他反应过来了,想要我们命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打他个措手不及。”孔恒之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白苏一愣一愣了,思考之间孔恒之已经背对着白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可是我们现在去云山上是不是太仓促了点?你不准备一下吗?”云山就是秦家如今祖坟的所在之处,”或者我们应该从简单的看起,先去秦家桥村看一看原本的祖坟?”
孔恒之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回头看了白苏一眼解释:“我就是去看看风水,要准备什么。你也知道秦家桥村有多穷,那种地方不说穷山恶水就好了,还想要什么好风水?根本不用去看,若真是风水宝地,何必迁坟?秦家发家是在迁坟之后,必定是陈青武有所指点。”
白苏还是有些犹豫。
孔恒之却道,“我刚刚说的是‘我去看看’,不是‘我们’,那里指不定有什么危险,我可不敢再让你跟着。”
“那不行,咱俩现在是队友,是要共进退的,再说了你一个人万一真出事了,你觉得我能安心?”
“我.......”
“哎呀你别说了,磨磨唧唧的。”白苏干脆也不纠结先去哪里的事了,直接做了决定。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云山看着离鱼喧湾不远,可真要走路去的话,恐怕要走到后半夜才能走到山脚下。白苏压了身份证开走了老板的车,带着腊肉味道的车一路奔驰,在十点之前到了山下。在往上就必须得步行了。来的路上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只是来看看那蜡烛和风水,最好不惊动守坟人。
刚上山就有一股温润之气拂面而来,耳边还有水声,虽未见河,却也昭示了此地风水俱佳。这股风与昨天晚上鱼喧湾所感受到的阴冷完全不一样,饶是孔恒之都惊了几秒才匆忙拿出罗盘来看。
“藏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则不散,行之使者止。”孔恒之面色有些凝重:“光是站在入口就能感受到生机,秦家葬在这种地方,子孙必会承祖先福泽,护佑万世。”
白苏自是听不懂的,不过孔恒之所说的,大概就是在夸这地方风水有多厉害。具体有多厉害,白苏就不知道了。
不过孔恒之不是陈无妄,惜字如金。见白苏一脸茫然就知道她没听懂,也不吝啬,直接开口解释:“你应该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暖风吧?此地承环抱之势,必能藏风纳气,保地气不散;再加上生机浓郁,秦家迁坟这么多年还有流淌的生机,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也难怪秦家能屹立慕州多年。”
白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起这个,我让师哥帮我留意了秦家曾经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他跟我说秦家刚起来那几年,还是有几家敢与之抗衡的,也是那几家举报过秦家滥用不合格建材,可这事最后不了了之没了下文。再加上当年举报的那几家几乎都破产退出了房地产这一行,郭家倒是不在其中,说不定也是因此逃过一劫。”
孔恒之看着黑暗中山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风水之法,若用在正道上,护家安宅,必是极好的;可这些心术不正之人用此来谋财害命,ʝʂɠ枉为道士。”
“走吧。”
没再多说,两个人并肩上了山。皎月高悬,今夜月光如水,不用手电也能看清脚下的路。白苏此前还担心这诺大一座山,要找几座坟肯定要花不少时间,可走到半山腰才发现,山腰处有一处天然形成的空地,其中静静矗立着几座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石碑,即便是夜晚,白苏也能隐隐瞧见石碑上用金粉描摹过的字迹,气派无比。
“这地方左右环抱,山水相依。形成双手相捧之势,这般好风水。”孔恒之又忍不住赞叹了一次。
这些坟边上,果然还搭了个水泥房子。里面已经熄了灯没有声音,可从窗户上映出的影子来看,里面的蜡烛似乎还在燃烧,照得窗户成了橘黄色。
还未靠近,孔恒之便拉着白苏隐入一棵树后面。两个人前一秒躲好,后一秒门便被打开,一束灯光射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个拿着手电筒的老人走了出来,左右照了照,没发现什么不对,又去那坟包之间巡视了一圈,这才放心的进了屋子。直到听见反锁的声音,孔恒之浑身的肌肉才松懈下来。
白苏也跟着松了口气,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孔恒之拉着躲了起来,这才避免了一场正面冲突,若是她自己来,恐怕怎么被发现的都不知道。
”吓死我了。“白苏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夸张地做着口型。孔恒之探头出去望了一圈,这才掏出手机打字:小心点,这人很厉害。
白苏已经见识到,赞同地点了点头。
孔恒之接着在手机上打字:秦峰这么宝贝这个蜡烛,肯定有问题。咱们想办法拿出来。
白苏生怕再将那人引出来,可孔恒之的想法无疑是在她的承受能力边缘疯狂蹦跶,她捂住自己的嘴才生生忍住那声惊讶。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孔恒之,想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证明,可孔恒之极其认真,丝毫不像在玩笑。
白苏按住他,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他就冲出去,对他使劲摇头,同时接过他的手机,手指几乎舞起花来,就怕孔恒之没耐心等她直接出去。
“你不要命了?你自己都说这人很厉害,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孔恒之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夺过手机劈里啪啦开始打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引开那个人,你去抢蜡烛,就这样。
白苏就愣神了一秒,被孔恒之惊得失去了反应能力。可就是这一秒,孔恒之便以为她同意了,收起手机就跑了出去,手电光几乎瞬间亮起,追上了他的背影。
第65章 凶宅怨——15
白苏在原地愣了几秒,孔恒之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抬头就看他跑过了水泥房子,一道手电光迅速追上了他的脚步 ,接着里面那人便跑了出来,紧追其后,孔恒之一溜烟窜进了林子里,那人便也跟进了林子。白苏便只能看见手电光的上下移动,直至被层层树干挡住,两个人不见了踪影。
孔恒之都跑出去了,白苏自然也没办法就这么回去,辜负他的一番盼望。虽说那守坟人追出去了,可白苏仍然害怕他突然回来,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窜出来阻拦。毕竟旁边便是几座坟,白苏和孔恒之一心算计着他们的宝贝后人,搁谁家老祖宗身上恐怕都不乐意。
猫着腰摸进了水泥房子,里面的景象便展露出
这房子并不大,大概只有二十多平米,也没多少东西。进门右边靠墙一张床,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其上还有没吃完的晚饭,正对门的是一台香案,也靠墙放置,那根未曾熄灭的蜡烛,便是置于其上,幽幽散发着昏黄色光芒。
白苏走近想仔细瞧瞧赶紧拿走,可才抬脚便闻到一股恶臭,似也是从蜡烛中传来。白苏捂住口鼻,看着那蜡烛,这蜡烛并非红烛,颜色偏深,红得发黑,一滴滴蜡油顺着柱身缓缓滴淌下来,犹如缓慢而下粘稠的鲜血。
白苏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靠近想吹灭它,火焰却只是摇晃一下,便继续燃烧,白苏急了,深吸一口气要继续吹,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又见面了。”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地面,低沉阴鸷,吓得白苏一个哆嗦,伸手打翻了那蜡烛,蜡油四溅,火焰摇晃两下,终于熄灭。屋子里再度陷入黑暗。
白苏猛地转身,外面的月光照进来,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冷冷看着白苏。
“秦......陈青武......”
男人冷笑一声,抬起头来,那副模样便更加清晰。他一步步靠近,看了看地上的蜡烛,又抬头看向白苏,“你也配直呼我的名字?”
说着,陈青武的目光在白苏身上打量起来:“我当是哪家道场的小道士不懂事,敢跑到我门前撒野,原来是个阳差?那孔恒之没跟你说过,我们之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吗?”
“你若安分守己,也不至于引起警方的注意,可你帮着吴杰害命,帮着秦家谋财,已经算是坏了规矩。”白苏只被他刚刚的突然出现吓到,如今回过神来,便也拿出一副强势的样子。就算跳出对陈无妄的感情,可陈青武以邪门歪道害人,甚至还传播出去。于情于理,白苏都不可能不管。
“规矩?我放你们一马,你们还不知好歹找到这里来,是觉得自己命大,我不敢杀你们吗?”
“你可以试试。”白苏浑身警戒起来,这个陈青武看起来又五六十岁了,白苏好歹是根正苗红培养出来的警察,正面对上一个老人,不说又多大胜算,可保命应该没问题,只要注意别让他投机取巧,再用那些偏门恶法。
陈青武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枣木牌上,忽然笑出声来:“原来是他,我就说你一个小姑娘,不在家好好待着,干嘛要来淌这趟浑水。”
陈青武的目光忽然恶毒起来,死死盯着白苏:“是陈无妄叫你来的吧?孽徒,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闭嘴!”白苏也冷冷看着他,目光锐利地像是一把刀子,恨不得当场将陈青武剖开,“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师父,你害得他家破人亡,还装作一副好嗯模样留在他蛇年,骗了他这么多年,如今还想要他的命?你对陈明夷又做了什么?他们可是你一手养大的徒弟,你当真一丝师徒情分都不念?”
“那是他们自作自受!”陈青武道,“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非要找死。明夷自小乖巧,居然也会忤逆我,说要找齐玄青来;无妄看起来倒是尊我敬我,可也不是个听话的好徒弟,居然和齐玄青一起要与我斗法。你说,我作为师父,是不是应该好好教导一下他们呢?”
“乔家的事情,也是你动的手脚?根本就不是什么血煞寻仇,对吗?”
陈青武略带赞赏地看着白苏:“聪明,那只血煞是我炼成的第一只凶尸。要不是你是齐玄青那边的人,我倒是想把这一身本事传给你。”
“为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收养陈无妄?”
陈青武呵呵笑了几声,随即又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我也没想到,那孩子命那么硬。我去收尸的时候看他还活着,本想连他一起杀了,可这种命格属实难见,我就想着不如等他再长大一点,也炼成血煞,为我驱使。加上我当年还在摸索炼尸之法,还不太熟练,才让他多活了那么多年,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我,不然明夷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你枉为人师!”白苏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来。
“我养大的人,养不熟就该死。”陈青武看她:“我那小徒弟应该很宝贝你吧?否则也不会把这个枣木牌给你,你说,我要是把你炼成凶尸,他也会对你下手吗?用桃木剑刺穿你的胸口,让你魂飞魄散。”
白苏没回答,只是冷冷看着他。
“对了,你可知陈无妄为何不爱说话?”陈青武看着白苏变幻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心思,白苏在他面前还是太年轻了,想法都写在脸上,一提到陈无妄就慌了神。
“......为什么?”面对陈青武挑衅般的目光,白苏仍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陈青武一笑,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因为我告诉他,他父母死的那天晚上,是因为他的喊叫声暴露了乔家的踪迹。你看,他多信任我,毫不怀疑,自此以后便保持着如今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白苏脑海里轰得一声一片空白。原来对于陈无妄来说,他也是父母惨死的帮凶。
“你......”白苏甚至没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骂陈青武,指甲紧紧陷入掌心,强烈的疼痛才让她暂时从悲愤中回过神。
“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是我把他养大,要不是我,他现在就是街上的一个乞丐,吃饭穿衣都是ʝʂɠ问题,你还会喜欢那样的他吗?”
“我喜欢,”白苏看着他,一字一顿,“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陈青武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直笑了一分多钟才重新看向白苏,“所以呢,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白苏摇头,陈青武有些诧异,却听白苏缓缓开口:“不只是为了他,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教给吴杰的邪术,又多少无辜少女遭其迫害?你知不知道还有女孩因此丧命?那些被你害得破产无路可去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吴杰......?”陈青武对这个有些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人有些茫然。
“那个医生。”白苏看着他,“还有刘福军,你在那里画的镇鬼符,你知不知道困住了多少女人的魂魄,让她们死后也不得安宁?这些都是你做的,你还想否认吗?”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们啊,他们自己贪欲作祟,就算我不给他们,他们也会找上别人,况且,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我给的方法真的有效的话,吴杰又怎么会死?刘福军又怎么会被恶鬼缠身?”
白苏微微一愣,她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她想知道这些谜底,关于陈无妄,关于那些惨遭迫害的人。
“......什么意思?”
“白苏!”孔恒之突然闯进来,警惕地看着陈青武,“你要干什么?”
陈青武并未被吓唬到,甚至没有看一眼孔恒之,依然背对着他,神色却有些不悦:“恒之啊,你小时候就不大讲规矩,如今看到师伯,就用这种语气跟师伯说话吗?”
“呸,凭你也敢称自己为师伯?你害明夷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是你徒弟!”
“我就知道明夷一定是跟你学坏了,他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据让想和我作对。你说,是不是?”
“胡说八道。”孔恒之抽出桃木剑,“明夷应该以你为耻!”
“孽障,你还想跟我动手?!”
白苏甚至没看清陈青武是什么时候移动的,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空,孔恒之的剑刚竖起来便被陈青武一手握住,另一手捏出一张符指向孔恒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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