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教徒,将一切奉献给他,把房子、工资甚至妻子都交给他。
他在教内,拥有了说一不二的地位。
他用恐惧操控自己的信徒,警告有敌人随时想要摧毁他们,而任何不忠于教义的人都会遭遇厄运,只有跟随他的指导的人才能获得幸福。
对于任何试图离开教会的人,他都会将他们称为叛徒,对信徒使用酷刑,半夜派人将其抓起来毒打虐待,甚至进行生命威胁。
在这个远离市区的堡垒内,人们每天日出就要开始工作,一直到深夜。虽然看上去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但其实并不然。所有的孩子都被剥离父母统一抚养,称他为“父亲”,只在晚上简短地和亲生父母见一面。对于表现好的信徒,他会把他们留下,进行“血统转换”,其实就是滥交,一群男人、女人互相发生关系。
而堡垒所有人唯一的信息来源,只剩下了他的广播。
在结束一天的辛勤劳动后,他们唯一的休息,就是从广播中听到他的鼓励和慰藉。
这就是他的全部故事。
茂兰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攸宁感觉她慢慢地沉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之中,无法逃脱。
“那你怎么会?”
“你是说我怎么会丧失生育能力是吗?”
茂兰心里还是有所芥蒂的,所以她避开了子宫和输卵管这两个词。
“那时候年轻啊,真的是不懂事。总想着满足他,他喜欢无-套,而且他说生孩子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他不愿意我怀孕,受十月怀胎的辛苦,我还真的信了。所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后来他发现这个方法一劳永逸,所以就蒙骗更多的女孩子为他牺牲,毕竟他的信徒生的孩子都喊他“圣父”,他也不一定需要自己的孩子,或者他还没找到一个愿意让她生孩子、孕育他高贵血统的女人吧!”
她看向攸宁,目光愤恨,他应该进监狱,不,他应该直接去死!
”为什么他会鼓动人自杀呢?”
“你是说我的舅舅、舅妈吗?”
其实当我回国探亲的时候,我发现舅舅、舅妈已经信仰神赋教了,我没有想到他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教徒发展如此之多。
茂兰闭了眼睛,似乎不想回忆起关于这个事情,但还是忍着恶心说:因为他们没价值了。
我曾经试图让舅舅、舅妈不要相信,但是失败了。
那个时候舅妈已经生病,因病去世后,舅舅、大妈开始绝食,我那天正好有事情出门几天,我赶回去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三具冰冷的尸体,然后我接到电话说姐姐又跳楼了,我实在接受不了精神崩溃了。
她微微地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与厌恶,撇撇嘴,随着轻哼带出的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讥嘲。
“攸宁,你知道吗?自从我妈妈去世后,是舅舅、舅妈资助了我学习,供我读书。后来我想着毕业以后报答他们,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已经信仰神赋教了,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李攸宁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我想这就是对我的报应!”
——
从精神卫生中心出来后,李攸宁抬头看向远方。蝉鸣聒噪、路边枝桠疯长都挡不住盛夏的烈阳。
强烈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城市的大地,刺得人眼睛发花。
李攸宁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瓷器底部上的一道裂痕,顺着纹理悄悄地往瓷器口爬,等待着龟裂的时机。
“怎么样了?”蹲在路边的方阮迎了上来。
“小方,茂兰这个案子我们写过报道了吗?”
“没有啊,上次你回来我们本来准备写的,后来……后来晓萌不是……”
他看了一眼攸宁,没有说下去。
“那就写一篇报道,就报道这个案子。”
“上一次那个记者最后不是没有得出结论吗?我记得报道最后用了很多省略号来表示他的不解,也给大家留下了很多悬念,社交平台不是讨论的都是鬼神和附身之说吗?我们直接接着那个写,题目……题目就叫……”她思考了下,然后说。
“五人出游,四人身亡,起底死亡背后的神赋教!”
“攸宁姐,我有点害怕,这个太直接了吧!真的可以这么写吗?这……这可是邪教,你还记得山东昭远那个新闻吗?”
“我记得,这样吧,这篇报道就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哎呀,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方阮急得跺脚。“我……我是担心你,你误会我了。”
“好了,那就这么说好了。”攸宁语气轻柔坚定,笑着拍了拍方阮的肩膀。
“李小姐,请留步!”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第四十八章 一波又起
攸宁回头一看,是陈医生,她一瘸一拐地向攸宁走来,她比攸宁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瘦了很多。她的脸庞瘦削,颧骨高耸,皮肤略显松弛,眼袋微微突出,黑眼圈略显沉重,似乎承载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疲惫。
“你的腿怎么了?”攸宁看着对方,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担忧和同情 。
“嗨,上次走路没注意看,被车给压了一下。”陈医生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陈医生,您还有什么事吗?我和小方准备回京州了。”李攸宁准备和她告别。
“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你想和你打个招呼。上次你来过之后,王院长很重视,亲自接管了茂兰。”陈医生无奈地苦笑着,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疲惫,“可能我学艺不精,看护她这么久都没有王院病情控制的好。这个月她就出院了,她和王晓军院长说想再见见你,王院的意思是等她出院之后会安排。我怕她着急,也为了更利于她的恢复,便自作主张地喊你过来了。我想着小姑娘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
“那陈医生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太谢谢你了。”听了这话,攸宁眉头舒展,眼睛明亮,嘴角有些上扬,紧接着她又问,“你现在去哪里啊?”
“回家。”
“陈医生,你家人呢?你的腿已经被压伤了,没人照顾你吗?”攸宁有些疑惑。
陈医生叹了一口气,“李小姐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上次和你说过了,我的小孩老公都在外地。”说完她便一瘸一拐地往公交站走去。
攸宁看到她这样,心下泛起同情,“我送你回去吧!”
陈医生如释重负地转过身来,“你可以吗?不耽误你吧!”
攸宁看了下手机的时间,距离她们的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小时,时间绰绰有余,“方阮你先去机场,我把陈医生送回家就过来。”
“啊,姐……”
“那再好不过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陈医生和方阮都有些尴尬,互相望了对方一眼。
攸宁没有理会方阮,“你啊,飞机起飞还早,去机场赶紧把这篇新闻稿写了,署名写我啊。”
紧接着她叫了一辆网约车,“你家住哪里?”
“金菊花园小区,谢谢你了,李小姐。”
方阮在旁边嘟囔,“这个小区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啊……我住的是老小区,也许ʝʂɠ有很多重名的吧……”陈医生站在李攸宁旁边,有些慌张地解释。
网约车很快就到,攸宁和陈医生都钻进了后座,攸宁离得近,隐隐约约闻到陈医生身上有股味道。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有些酸臭,混合着一股油脂的味道,还有香灰燃烧后发出的暗香,令人有些齁。
这种味道让她的喉咙干燥,有微弱刺痒的感觉,让她有些难以忍受,同时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她皱了皱鼻子,她对气味十分敏感,但这次因着身边的人是陈医生,也许精神病人都不爱干净吧,良好的修养使她忽略了这股味道。
网约车行驶了30多分钟,到达了金菊花园小区。
她扶陈医生下来,“这……你就住这里啊?”攸宁止不住惊讶。
只见这个小区是一个旧式老小区,共10栋,每栋8 层左右。
这个小区的环境给人一种破败荒凉的感觉。走在水泥地上,能感受到一种空旷的寂寥,仿佛这里已经被人遗忘。
抬头望去,楼房的外墙已经斑驳陈旧,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裂痕。这些裂痕犹如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的疤痕,诉说着时间的无情。
小区里的绿化也是一片荒芜,在一些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废弃的家具和杂物,这些物品被随意丢弃,给人一种破败混乱的感觉。
还有一些墙壁上涂鸦着各种涂鸦,这些涂鸦虽然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它们却像是在诉说着一种不满和无奈。
整个小区给人一种怪异感,走在小区里,攸宁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这种环境让人感到压抑而沉闷,仿佛这里已经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到了,到了,我取个快递。”陈医生颤颤巍巍地走着,她的步伐显得有些笨拙,仿佛每一步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迈出。
她的左脚似乎有些僵硬,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
“您怎么住这个小区啊,而且这个小区为什么感觉没啥人住啊?您的工资是负担不起市区的房子吗?”
“哎,这个房子是父母留给我的,一直没舍得出租,偶尔过来住住。”陈医生背对着攸宁,正在输入取件码。
“我住4楼,麻烦你把快递拿进去啊,我拿不动。”她吩咐攸宁。
攸宁一愣,还是接过了她的快递。
“这里面是什么啊?”走在楼梯上,攸宁忍不住好奇,这是个小快递盒,但是四四方方,“是书吗?”她回过头来问后边的陈医生。
“是……”
“是什么?”
“教义。”
“你说什么?”
陈医生盯着她,表情变得极其诡异,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她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珠在眼眶中快速转动,仿佛在观察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嘴角勾勒出一丝悬挂着的微笑,扭曲而怪异,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她从下面看向攸宁,攸宁感觉她身上的温柔职业消失了,此刻的陈医生,让她害怕。
她终于想起来她报道的邪教案,引起这一切的开端就是在这个小区—金菊花园小区。
而且新闻里四人身亡抬出尸体的就是这个楼栋。
怪不得小区破败,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很多人都搬离了这里!
攸宁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睛瞪大,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和不安。她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手指泛白,心跳急速,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呼吸却仍然显得急促而颤抖。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恐慌。整个身体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和不安的气息,让人感到她的内心已经极度恐慌。
“陈医生,我就把你快递放这里啊,你自己拿上去,我还要赶飞机,我先走了。”
“你不上来看看吗?”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了。”攸宁打开手机,准备语音小方。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紧接着,她突然跑上前来,直接按住攸宁,攸宁心下大骇,一阵剧痛传遍整个身体。
她感到自己的脖子像被蜜蜂蛰了一口,疼痛难忍,她试着转动头部,但发现自己的脖子变得僵硬而无力,仿佛被束缚住一样,意识逐渐模糊,思维变得混乱不清。
她的手机页面停留在她和小方的对话框上,已经输入并发送了“S”这个字母。
紧接着在她昏过去之际,听见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一把抱起她,如同情人一般抚摸她的脸,嘴唇在她耳边低喃:“新闻报道写的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名鼎鼎的记者,我倒是小瞧你了……”
第四十九章 重回仰光
攸宁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她感觉她的头像被一只沉重的大象踩过,昏昏沉沉的,一点也不清醒。她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视线模糊不清,置身于一个迷离的梦境之中。
的确应该是梦,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那个男人呢?
她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俯视着她的男人,陈医生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袁吉虽然很注重保养,但攸宁看到他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可见他历经风霜,上了岁数。
和她之前见到的一样:他眼神深邃,光芒狡黠。眉毛又浓又黑,犹如两把尖锐的匕首,刻画着狠辣与决绝,他的薄唇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攸宁此刻听到了魔鬼来自地狱的呢喃。“又见面了,我的女孩!”
他已经脱去了常穿的袍子,今天他身穿一件西装,领带颜色鲜艳,这衣服流露出和他性格的不适感使攸宁更加害怕。
李攸宁没有说话,她下意识寻找手机。手机在她旁边的地上,她连忙拿出来看时间,距离她昏迷过去了3个小时,其他一切正常,她的手机还有信号。她松了一口气,有些慌张地警告他们:“这是在国内啊,我可以报警,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轻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眼光充满了怜悯,“好女孩,你可以报警,但是你们报社是叫新明报社吧!我们京州还有教会……”
他说到这里,攸宁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她呼吸有些急促:“你们怎么敢?京州可是我国北方治安最好的城市!”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袁吉的眼睛闪烁着狂妄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说完他扔给攸宁一份资料,资料散落在地上。
攸宁眼睛瞪大了,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一时间无法动弹。上面是冯主编和方阮的个人资料。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男人下了通牒。
攸宁缓缓地拨通了方阮的电话,她的手微微颤抖,抓着资料的手紧绷着,仿佛要将手里的资料捏碎。
方阮急促地声音响起:“哎呀,姐,刚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快要登机了,你到哪里了呀?路上堵车吗?”他有些絮絮叨叨。
攸宁直接打断他,“我不回去了。”
“啥?姐,你咋不回京州了,咱不是说好一起回的吗?”方阮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要去哪里啊?怎么不带上我?”
她抬头望去,那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有些红肿湿润,她努力压抑住自己哽咽的声音,“我有一些关于教会的新线索,我准备再去调查一下。”
“我们不一起吗?”方阮有些懵。
“你先回京州,有任何事情我会和你联系的。”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从眼眶中滑落。
“哎,姐,等一下……”方阮还预备继续说话,话还没说完,攸宁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她告诫袁吉,你这可是在我们国家的领土上,你不要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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