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禁地握住秦雪若的葱指。
秦雪若捏了捏他的指尖。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脉脉流动。
寒祺笑着与她击掌:“一言为定。”
秦雪若缓缓吐出一口气:“要一起去武都,拜见陛下,要看武都的风土人情。有机会,还要一起看更多更多的美景,要尝遍武都的好吃的,要结交最豪气万丈的姑娘,把酒东风,且共从容。”
出于害羞,隐去了“一起”的对象。
禹应焕听得出,她是要带上他一起,就像她许诺的那样,不丢下。
娈彻看见野狗小人得志尾巴翘上天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抱臂道:
“好好好,我和寒祺倒眼睁睁地看你们夫妇在这儿恩恩爱爱,我们可走了。”算算时间,是到了处理别的军务的时候。
“慢走不送。”禹应焕悠然道。
得知了寒祺中毒一事,娈彻更是对她寸步不离,看她就像是看着一盏易碎的瓷器,还夸张地要上手扶着她走,被寒祺笑着打开了手。
秦雪若望着禹应焕和娈彻斗嘴,觉得有趣极了——这个人不但手头功夫厉害,在口头上好像也没人能占得了他的上风,日常就是把身边的人怼个便,舌战群儒。
想象了一下十几岁的禹应焕,面对这一群关系户,不服输不气馁,护着北境的小狼崽子们,勇于成为头狼,用拳脚和口舌守着属于北方阵的东西,秦雪若直觉得可爱至极,用空着的手挠着他的下巴:
“你好像小孩子哦,跟大家吵吵闹闹的。”
“可能是因为我没当过小孩子吧。”
“你现在是了,小孩子,不许喝酒。”秦雪若说着说着抢走了禹应焕手上盛着黄酒的酒杯。
有点香醇浓厚,和水镜族常喝的果酒不同。
黄酒由黍米酿造,少了果酒的香甜,却气味强势,将它的味道气势汹汹地塞进人的鼻腔。
像禹应焕这个人一样,一旦闯入她的生活,就来者不善地一步步挤压她的空间,想井水不犯河水都不行,不断模糊着二人的界限,直到将他填充进她的眼里心里。
第24章 .让你也尝尝酒香
秦雪若没喝过北地的佳酿,好奇驱使,贴着杯子浅抿一小口,被酒香味侵略,差点呛到。
“好辣。”
眼圈儿顿时被酒气冲上来激红了。ʝʂɠ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禹应焕忙将酒杯从她手中拿走,顺着她的背后,一个骨节一个骨节地滑过去,“我给你取点热水压一压?”
“不用不用。”秦雪若摆摆手,黄酒她是不愿再尝试了,看来是无福消受浓烈,还是清淡的果酒适合她。
“笨蛋夫人。”
禹应焕扣着她一只手,似笑非笑,目光落在他们共用的酒盏上。
秦雪若的唇落在了他喝过的位置,怎么不算是一种密不可分呢。
“你怕酒冲,我这儿有个能品到酒香,又不呛口的法子。”
秦雪若正想问是什么法子,刚一启唇,便见着禹应焕的唇朝她贴了过来。
“轰”的一声脑内的所有东西倾塌,浑身的血液凝住了,动弹不得。
唇齿间的酒香,这一次没有直接入口的刺激性,禹应焕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啊。
他们之间的上一个亲吻,是秦雪若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主动的,当时她都认知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事后简单道个歉打个马虎眼过去,当无事发生,不再多想,只当是她的肉贴了一下禹应焕的肉,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牵手嘛。她掩耳盗铃着,不去思索关于那个吻的一切。
此番,两人都清楚在做什么,没醉没晕,装不了如无其事。
他那么坚硬的一个人,唇舌仍是软的。秦雪若尽关注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害羞,紧张,却不曾想过抽身逃离,远离这个自己曾深深惧怕过的魔头。
禹应焕并未在手脚上束缚于她,最初浅尝辄止,只是相依相贴,也是在试探她的反应,给予她选择抽身离开的机会。
数息之后,察觉她仅是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却没有逃离的迹象,便大着胆子,开始了进一步的侵略。唇瓣碾压吮吸着她的柔嫩,笨拙的舌头慌里慌张地展开了更深一步的探索,进入了她口腔的深处。
他的虎牙好尖,曾经在战场和敌人拼杀时,刀砍得卷刃了,成为了一柄废铁,最后肉搏时他用上了牙齿,军中比武时也用这一口“獠牙”撕扯下来姜故烨肩膀上的一块血肉——因而,他害怕他的利齿会伤到他的小妻子,将虎牙小心地藏好,确保不会刺疼她。
秦雪若只觉得空气被毫不留情地掠夺走。
她还不懂得如何在唇齿纠缠中掌握正确的节奏呼吸。
在被憋死的边缘,连忙去推禹应焕的胸膛。
她和禹应焕的力量对比如同以卵击石,如何推得动——但是禹应焕会让着她,她刚抬手一个示意,他便心领神会地放开了她。
“你、你在做些什么……”
秦雪若重得自由,大口大口地获取新鲜空气。
很奇怪,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却没有反感和抗拒。
“让你尝酒香。”
禹应焕轻声细语,他摸索出了与秦雪若相处的规律,冷言冷语对着她,她会加深对他的恶感,说话轻轻柔柔装一下无辜和可怜,她就算窝着火气也不好意思撒。
秦雪若果真无言以对,张着嘴,语言却苍白无力:
“下次不许了。”
“为什么不许。”禹应焕装聋作哑,硬要问出来个所以然。
“没有为什么啦。”秦雪若苦恼地揪了揪头发。
禹应焕轻而易举地放过了她,不将人逼得太急,无声欣赏着她的国色天香。
秦雪若手支着脑袋,眼睛滴溜溜乱转,她感到尴尬了,开始装忙。
无意间瞥到了不远处黑压压的阵列,猛地一惊——她在廊庭中可以看到士兵们,那士兵们不也能看到她?还是说,她和禹应焕方才的亲昵旖旎,都被这么多人看了去?
“啊——”一念至此,秦雪若哀嚎一声,单手捂脸,另一只手提着裙裾拔腿就跑。
羞死了,这儿她呆不下去了。
禹应焕看到她连脖子都绯红一片,心下了然,没有对她施以阻拦,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方,慵懒地抿着嘴唇甚至不提醒她小心别摔倒——他有自信,凭着他的身手,就算她步履不稳,他能够及时将她捞在怀中。
天寒地冻中,他的四肢百骸生出了无尽的力气,仿佛上天磨砺出他一身的本领,正是要让他于妻子身边有用武之地。征战数载,活到这个年岁方通晓了早该明白的道理,武力更重要的意义,是有足够的底气护住珍贵之人。
禹应焕暗自给他认识的人的武力值排了个序号。宣于岚之远程能溜着他玩儿,但是现在她手废了;军中比武赢过姜故烨;寒祺不是他的对手;和娈彻各有输赢总体是他赢娈彻赢得多……总之,他好像是戍北军武力值第一,护住夫人,定然绰绰有余。
他望着前方那抹天青色,傻乎乎笑。
秦雪若小跑了一会子,确认远离了众人的视线,才缓下来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回头,能看到自身后伸延过来的那一道斜斜长长的影子,亦步亦趋,像小尾巴,莫名安心。
玩心大起,抓了一把路旁的积雪,团成个洁白无暇的球,出其不意地向身后之人砸过去:
“哈,偷袭!”
禹应焕连离弦的流矢都躲得及,小小雪球怎会躲不过,有意让着秦雪若,故意作出躲闪不及的惊讶模样:
“呀。”
雪球在他胸前四分五裂。
秦雪若果然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我打雪仗可厉害了,族中的玩伴们都打不过我,年年雪季,我都能夺得魁首呢。你们也打雪仗吗?”
南方的雪小,每年难得下几次,每次白雪纷扬,水镜族的孩子们就像疯了一样不顾身份位阶闹作一团,秦雪若机灵聪明,闪避灵活,总能独善其身,打得别人落花流水。
禹应焕点头:“打。”
不过他们打的雪仗好像不太一样。水镜族那边是孩童玩闹。禹应焕的雪仗是把其他阵的人按在能没入整个人的深雪里往死里打……宣于岚之有次被他埋在雪里打到爬不起来,不是姜故烨及时把她刨出来,能被冻死。
但是这种细节,没必要跟夫人说得特别细,都是雪仗呢。
秦雪若笑问:“那是谁赢了呀?”
“自然是我。”主要是其他人打雪仗没那么较真没那么拼。
“可是你现在输给我了呢。”
“你厉害呀,我甘拜下风。”
秦雪若反应再慢也看出来是禹应焕有意相让了,没有人不喜欢赢的滋味,她接受了他不着痕迹的好意,踏雪蹦蹦跳跳。
接下来了时日,秦雪若真在戍北军中找到了“家”的感觉,得了离魂症的十一个弟兄们日渐好转,能下地,能走能跳,直至恢复了正常的战斗能力归队。
短暂的不适应后,水镜族族人也乐呵呵地投入了对伤员的诊治中,军医规模前所未有地扩充。每天都有不同类型的伤员被送过来求医问药接受诊疗,大家聚在一起研究病情,一种疾病和外伤之类被讨论出了五花八门的治疗方法,将对患者的影响降到了最低,众人的医术都达到了新的境界。渐渐的,水镜族人思乡情绪大为减轻,在族中可见不到这么些稀奇古怪的病例呢!
秦雪若的愧疚感下去了不少。
近日,在她没有留意到的角落,小荷总是围绕着秦霜衡打转。
起初,秦霜衡把她当空气,以为她自讨没趣就晓得离开了。
但这个小姑娘柔弱的外表下有常人难以想象地倔强,秦霜衡不理她,她还是一心要将秦霜衡照顾好。
秦霜衡爱干净,有洁癖,她早早地将他的医案、药箱擦拭得一尘不染, 有伤口流脓生疮的伤员,她便先他一步早早地清理好创口,不叫他看着膈应难受。
这些处处体贴周到的小事,被秦霜衡收入眼底,他做了族中多年的边缘透明人,受到照拂的第一时间并没有一丝宽慰,而是心中燃起了扭曲的火焰。
忍无可忍地拽着小荷的手腕,不顾人哀求慌乱的眼神,扯着人丢出营帐,抱臂火力全开地嘲讽:
“怎么,是我的好妹妹派你来折辱我的?”
小荷眼泛泪花,不住摇头,发丝凌乱:“不是的,不是的,不关圣女的事,是小荷自愿要对公子好照顾公子……”
秦霜衡眼底的冷意没有褪去一丝:
“哦?连你也觉得,我这个前继承人,是个需要人处处照顾的可怜虫了?”
他眼睛是没有温度的,表情却是笑着的,如佛面阎罗,他讥讽着小荷,也是在讥讽屡屡落败的自己。
他怨天尤人,午夜梦回之时,他清楚得很,他最最最厌弃的人是他自己,至于其他人,都是他为了能好过一点找出的幌子。
面前可怜的小侍女发抖如筛糠,他有点儿不忍,觉得做得是太过了,可是控制不住,阴毒、狠戾都需要一个出口,划开了一个小破口,那些负面的东西如开闸洪水,一泻千里,尖酸刻薄的字眼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哪知,小荷哆嗦着给他行了一个大礼,这下愣住的人成了秦霜衡。
被骂了还行大礼ʝʂɠ,这丫头脑子被他骂坏了?
小荷垂泪道:“小荷十岁那年得了罕见的疟疾,高烧不退,水米不进,老族长来看过都说小荷没救了,是公子您医者仁心衣不解带,给了我一条崭新的生命……无论别人怎么看待公子,无论公子境遇如何,我待公子不会变化!”
秦霜衡原地怔住。这是从前的他会做出来的事。
被捧着当作全族未来的希望时,他发自内心地心疼爱护每一个人病人,不管病情轻重贫贱富贵,皆尽全力救治,哪怕是被别的医者判了死刑的病人,只要还剩一口气没被阎王爷收走,他都会废寝忘食抢救到最后一个。
他不记得有救过小荷这回事,他曾经救过的人数不胜数。
他早就已经,走到了曾经的自己的背后。
那是一条背道而驰的道路。
小荷心中那个慈悲为怀光风霁月的公子,早就失去了面目。
秦霜衡没有再说再问,迈着沉重地步履离开小荷的视线,只是,后面小荷再出现在身边时,他默许了。
第25章 .偷偷撤掉了炭火
禹应焕每晚开始乖巧老实地睡地上。
秦雪若起初不好意思过,但是剩下的选择只有她睡地上和两人一起睡榻上,难以抉择。
那既然禹应焕高风亮节地谦让,那她便装聋作哑地谦让吧。地上除了有些硬,冻不着的。
然而,随着深冬慢慢到来,驻扎地愈加寒冷,军中炭火供应量开始减少,当秦雪若上了床榻裹紧兽皮被还冷得打寒颤时,意识到了连禹应焕这样的位阶也不能享受到充足的炭火。
她冷,禹应焕睡地上只会更冷。
她哪里忍心,纠结着要不要开口邀请禹应焕一起睡,单纯的那种,抱团取暖而已。而且他们两个最近没有捅破什么窗户纸,但至少关系还不错?能够彼此信任,像她和宣于岚之一样,想想她和宣于岚之睡一起的次数也不算少啊……那和禹应焕一块儿,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秦雪若话都堵到嗓子眼里,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禹应焕抱着小枕头,低垂着头,把握这个绝妙的时机:
“没事,我很扛冻的,我哥哥姐姐们不喜欢我欺负我,最寒冷的冬天时不让我挨床,只准我躺冰冷的石板地……所以我练出来了,不怕冷的,而且我帐中铺了兽皮呢!比那时候好多了!”
当然,他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没日没夜练出了一身好本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寒冬把那些欺负他的兄姐都扔进了河里,还在河边拿条竿子,谁想上岸就一阵猛打,打得他们靠不了岸。直到他父亲带着亲卫亲自来解救他的儿女们,禹应焕这才双拳难敌四手败下阵来,不过报复效果显著,人们从此绕着他走,不太敢再挑衅到他头上去。
秦雪若耳根子软,哪里听得这样的话,马上仗义地腾了块地方拍了拍身边的空:
“睡!必须睡榻上!我说了会罩着你,有我在没有人再不让你挨床!”
“好。”禹应焕要的就是这句话,打蛇随棍上,怕下一刻秦雪若就脑子清醒反悔了,脱下外袍钻进了被窝。
秦雪若抖了三抖,感觉是做了什么很糟糕的决定,拼命洗脑让自己想象成是和宣于岚之一起睡……禹应焕像个小火炉,气息喷在她背上酥酥麻麻,哪哪都是硬梆梆的,与宣于岚之的冰肌玉骨的触感截然不同,秦雪若洗脑失败。
她深刻地认识到,身侧的人,是她许诺要罩着的人,是她正儿八经嫁了的夫君。
洞房花烛夜怎么过的来的……哦当时是她先睡在了地上,后面醒来时却在榻上睡得香甜,果然禹应焕的嘴硬心软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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