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穿着里衣,没有相对得过于坦诚,手脚是没有被衣物包裹的,秦雪若稍微动弹一下,她的小腿就触及到了禹应焕滚烫的大腿……大腿中间,是那个她为人医者再清楚不过的物什,已有抬头的趋势。
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秦雪若气儿都喘不顺,呼哧呼哧,被禹应焕听得格外分明。
“若若,你胸口堵得难受吗?我给你顺顺。”
二人是秦雪若的后背贴着禹应焕的前胸,面朝一个方向的姿势,禹应焕轻舒长臂,从秦雪若的身下穿了过去,很自然地给她的胸口顺气儿。
他没有刻意越轨逾矩,但是吧,顺着秦雪若的胸口,必经之地就是那片柔软……在大掌与柔软相触的瞬间,秦雪若唇齿间忍不住漏出了嘤咛,快软化成了一滩水,想顺势紧紧贴在禹应焕的胸膛上找个支点停憩,兀自强撑着,不肯投降。
禹应焕血气方刚,自然满身冲动,又不断告诉自己现在和秦雪若相处得已经很好了,有人将他放在心上,有人捕捉在乎他的喜怒哀乐……慢慢来,好好珍惜,不能吓着她……憋得不好受。
秦雪若首先败下阵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子:“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禹应焕晓得这时候要装傻到底,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在被中弓着身子握住她冰冷的脚踝,再顺着脚踝将她的小脚包进手心。
秦雪若竟从来不知脚上的触觉如此清晰敏感,被禹应焕握住的那一刻,溢出喟叹,酥酥麻麻地又倒在了床上。
很奇怪,她很注意养生补气血了,天气一凉时血液好像怎么都不往脚上流,双足直被冻成两只冰坨子。寒从脚起,脚一冷,身上便热乎不起来。
而禹应焕是火热滚烫的,拥有不竭的生命力和最原始的野性,很快能融化她的坚冰,暖意流进四肢百骸,难得地感受到了冬日里裹着被子浑身暖呼呼睡懒觉的快意。和宣于岚之睡的时候,她要是敢偷偷地把冰凉的脚往宣于岚之身上贴,宣于岚之会假装在做梦闭着眼睛狠给她一脚,把人从床上踹到了地下才假模假样地讲啊刚刚做噩梦了不好意思。
找了个工具人夫君是真有用啊。
秦雪若全然忘记曾经是有多么嫌弃这桩婚事。
大着胆子得寸进尺,蜷起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一整个贴进禹应焕怀里。
这样,从他身上汲取到了源源不竭的暖意,舒服极了,简直是一种冬日的享受。
“谢谢。”
秦雪若把头闷在被子里道谢。又想,禹应焕体热,还真是不怕冷的。
“应该的,我不能让你受冻的。”
禹应焕极力压制着欲望。
美人在怀,好比将一条鱼吊在一只馋猫面前。
他是个正常男人。
到了年纪该有的欲望都有,更何况抱着的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是,和秦雪若相处的这些时日以来,他好像觉得自己心中深不见底的那个黑洞正在被一点点地用阳光填满,他从机械地当一条嗜血野狗中苏醒,开始去触碰更加美好的东西。美人此时唾手可得,可未来几十年,有颗柔软的心脏能够挨着跳动更为重要。
所以不着急,先做好一个人肉暖炉的本分吧。
秦雪若同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没和别人开展过一段爱恋,甚至为了不受世俗的束缚,没有将成亲生子纳入人生的计划,曾经打算着不管和谁成亲,都要继续伟大的岐黄事业我行我素,维持个虚有其表的婚姻壳子,忙自己的事。
来了军营之后,看到寒祺、娈彻青梅竹马并肩而行她会为他们欢喜;看到宣于岚之和姜故烨纠纠缠缠相互照顾,最后演变成折磨和囚禁,会跟着酸涩难过……她看着别人的爱恋,想从中找到能参考对应的部分,却找不到一点儿借鉴价值,人的情感是那么的多变复杂,不像医典上会描述确切的症状。
雾里看花,隐隐绰绰,真伸手去抓,会扑个空。
所以她搞不懂应该怎么处理和禹应焕的关系,那便保持现状?
好在禹应焕没有步步紧逼,非要求个说法。她预知不了未来他们会走向何方,但能持续地温暖紧抱,这样很好,她可以接受。
还是有不安的:“唉,焕子,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是白白占了你夫人的名号……”
脸蛋要熟透了。
白白占了他夫人的名号,未行过夫妻之礼,受着他的好,秦雪若不能完全做到心安理得高枕无忧。
小姑娘想得还真是多啊。
禹应焕低声道:“夫人的位置是你在坐,这样很好。”
“哪里好。”
“你人美心善,会医术,会奋不顾身地救治我的下属。和我定亲的要是别的女子,她们会嫌我凶神恶煞,嫌我地位低难以相配,会和旁人一起欺负我的。”禹应焕压低了声音,极力增添楚楚可怜的氛围感。
听得秦雪若心虚不已。她也曾将禹应焕上上下下都嫌弃个遍的。在禹应焕心目中的形象这么好,她都被整得不好意思了。
“我也没有那么好吧,嘿嘿嘿。”
“在我心中,最最最好。”
投桃报李,秦雪若也道:“嗯,你在我心中,也是好的ʝʂɠ。”
两人皆像被浸在了蜜罐子里。
不多时,秦雪若适应了男人的怀抱,暖融融地要进入了梦乡,想到了什么,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不是,岚之在姜故烨帐中呢,他们那边要是冷的话,姜故烨会不会也抱着岚之一起睡?不行不行,岚之和他无名无份的,不能被姜故烨这样随随便便毁了清誉……”
秦雪若急得想去东方阵那边看看,就算姜故烨不让她进吧,她就在外头隔空喊话让姜故烨别欺负轻慢了她家岚之。
禹应焕怎么可能容着小妻子跑掉,扯着她的衣带不放手:
“不会的,姜故烨是王孙表哥,他的姑姑是太子妃呢!就算我们这群人全冻死,不会少了他的炭火,他们不会冷的。唉,还是为夫没用……”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一时情急,你很好的。”
秦雪若又慌慌张张地解释。
禹应焕重新把她扯回来,这次改换成了面对面的姿势:“若若,你多在乎在乎为夫,我身体不冷,心很容易的冷的。”
秦雪若的指尖隔着里衣划过他的胸口:“好,我在暖着呢。”
计划通,从此禹应焕光明正大地获得了和夫人同榻而眠的机会。
不过他不会主动透露,炭火是他有意吩咐属下撤掉的。
看来,他进化成了智勇双全的虎将啊。
第26章 .成了别人口中的罪人
秦雪若频繁地介入禹应焕的生活,和寒祺、娈彻等人打成了一片。
寒祺真是最适合当姐的人物,八面玲珑,不仅多加问候秦雪若本人,连同她带来的族人都照料得服服帖帖,生怕南方人受不得冻,从王孙的账上拨去冬日必备的物资草料。药品中哪些珍惜的药材消耗殆尽,寒祺一封军报写往武都,请求珨王和母妃伸出援手。
秦雪若自是感激不尽,对寒祺中毒一事更是上心,将寒祺饮食用品验了个遍,却暂时没有发现是何物上附着了“绝冻”。还屋漏偏逢连夜雨,过了几日,验出了与她吃住进出不离半步的娈彻体内也中了同种“绝冻”之毒,小情侣双双按时按点服药。
……好好好,起码证明思路没有错,娈彻一与寒祺拉近距离变成连体婴就中毒,说明毒物确实只下在寒祺周身。
秦雪若百般钻研,又想,莫非幕后之人下毒之法精妙,两种不惹眼的药物分开下,单独查验看不出蹊跷皆显示无毒,二者在特定情况下相遇则会合成“绝冻”?然绝冻提取炼制步骤繁杂,秦雪若试验多次尚未摸到其中门道。
都想加入二人的行列,亲自体验,中一回毒试试了,几乎走火入魔,禹应焕好说歹说硬拉着才作罢。
继续使用笨方法,她这边拔毒,暗处的人继续下毒,陷入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循环。
又过了几日,姜故烨与闻人顺恢复了正常处理军务的节奏。好到被众人调侃“东南联姻”的两个人,不再跟彼此说一句话,哪怕是军务中避无可避的交集,都从鼻腔中发出冷漠的“喂”“哎”,一句完整的话不再从口中吐出。
南都小太阳的温暖也不再照耀着戍北军,爱和闻人顺说笑打闹的女兵们看到他反常的态势不再凑上前。
寒祺和娈彻强拉着两个人,劝了好久,说什么“大家都是兄弟没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哎呀你们两个最要好了干嘛冷战呢”,二人照旧一言不发。他们心生嫌隙的事情,无法言说。
以闻人顺的性子,装不知道安然受着荣华富贵是不可能,姜故烨私下悄悄找过他,压制着他让他不要做不利于山河稳定之事,拦不下来,两人还厮打了一架。
姜故烨表面上下手干脆,实际上处处收着力道,闻人顺被仇恨冲红了眼睛,下盘不扎实稳重,莽劲儿随意挥使,落了下风。
失去理智的时候,闻人顺掐着姜故烨的肩膀,怒道:
“你有本事不要欺负岚之一个女孩子!囚着她算什么男人?你要是想当缩头乌龟,把岚之给我!我这儿任她四海遨游!”
姜故烨彻底被这句胡激起了火气,从未跟闻人顺真下重手的人,挥拳砸在闻人顺的面中,鼻血飞溅。
姜故烨怒道:“你有谋叛之心,不要累及岚之!我所谓囚她,能让她无忧自在一生一世,你是要带着她抄家灭族吗!你既然真心找死,我拦不住你,你死远些死干净些,不要连累众兄弟!”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撕破脸了。闻人顺和寒浞之间横贯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骨——当初他的兄嫂遭遇的“雪崩”,是连带着一整支亲卫一齐遇难,没有一人侥幸逃生。现在想想,可真是天大的巧合啊。闻人顺不可能不报仇。
最后闻人顺挥剑,斩断了姜故烨拉着他的一块衣角,“姜故烨,往日照拂恩情,我感激你,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今日你我割袍断义,不再是兄弟了,从今往后你要是检举揭发我,我便祝你早日加官进爵权倾朝野!踩着我这个旧人的尸骨上位吧!”
姜故烨不可置信,然覆水难收。
他喉咙发紧。
想问闻人顺他们往日的点点滴滴算什么。他的考量又没有错,有他的道理在——戍北军叛了四分之一,整个天下都会陷入动乱,南都的南伯侯和百姓们首先便会被擒住屠戮,以正君威,况且,只是一件血衣,不足以充分地定了寒浞的罪,一击不中或其中有什么误会,会制造出一个尸横遍野的局面。难道不该至少从长计议吗?
他想起了他们之间的五年。
闻人顺幼时白白净净,长得像女孩子,禹应焕总拿这个取笑找茬,他向来好脾气地不理会禹应焕的上门挑衅,然而,禹应焕一旦欺负他手底下的士卒们,闻人顺便会一改温顺小绵羊模样,设计用巧劲从禹应焕身上把大家吃得亏讨回来。姜故烨不放心,总是抱臂跟着,他斗得过禹应焕便拍掌叫好,斗不过,便观察形势及时下场补刀,回回配合默契把禹应焕气得直骂娘。
闻人顺喜欢黏着他,时常念叨着姜故烨像他的哥哥闻人起,一阵统领制尊,总跟宣于岚之一左一右地黏着他,被人误认为是他的百夫长,还露出和煦的微笑,他笑起来的样子,牙齿和眼睛不会同时出现,有种南都人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情。闻人顺外向爽朗,宣于岚之脑子没坏的版本内向腼腆,中间再夹着个姜故烨,寒祺经常带着醋意说他们三个倒像是亲的兄弟姐妹,说闻人顺和宣于岚之抢走了她的阿兄。
那时,宣于岚之会耳根子泛红地躲姜故烨身后,而闻人顺会坦坦荡荡笑眯眯迎着寒祺的嗔怪道:
“对啊,这是我的小姜阿兄。”
他们二人,竟也走到了“君不知我,我不知君”的境地。
熙熙攘攘,身边的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今天眼熟的亲卫可能明天就倒在了沙场上,曾经彻夜长谈意气相倾的挚友也可能会改头换面走向陌路,但是姜故烨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他和闻人顺会踏入两个不同的分岔路口。
姜故烨眼睛酸得几乎睁不开,不想为自己辩解,更无力辩解,在互怀苦果的打斗结束之后,拂袖离去,君向潇湘我向秦。
他的智商倒是没下线,囚着宣于岚之的大帐外围多加守卫,夜间更是同宿不离,安排了人手盯紧南方阵有无异常。
因而导致了秦雪若悄悄地想来探视宣于岚之时,连边都挨不着,气得跟禹应焕连着骂了姜故烨好几晚。
白日军务繁忙,夜晚睡前的温情悄悄话时刻成了秦雪若单方面怒斥姜故烨,禹应焕难受非常。
等于是姜故烨和闻人顺两个人简简单单的翻脸,影响了一大圈人生活。
秦雪若的脸皮近日历炼出来了,已经可以镇定自若地在一旁看着禹应焕操练军队,等休息的间隙和大家说笑上几句,挨个分上一碗滋补身体的冬日补品——当然,懒得搭理姜故烨,还替好姐妹不平呢。
姜故烨咽的委屈多之又多,不会在乎秦雪若的看法,秦雪若却留意观察他的境况。
尤其是看到姜故烨新提拔了个百夫长顶宣于岚之的缺,叫宣于羽折,恰好亦是逐风族人,替他训练弓兵,秦雪若看着不是滋味,好像宣于岚之的所有痕迹都被其他人轻而易举地代替了去,是根可有可无的野草。
于是,秦雪若刻意大声在人前找公孙羽问宣于岚之的情况:
“公孙兄弟,岚之最近吃得可好睡得可好?伤养得怎么样了?”
公孙羽见姜故烨没现出不满与不耐烦,大着胆子答:
“岚之过得很好,东鲁压箱底的补药流水一般送来给岚之用上,快将老大的老婆本都用完了呢。”
“哦,那行。”秦雪若是想刻意找茬的,姜故烨真待宣于岚之这般呵护,应了寒祺所说的“保护性囚禁”,没啥可说的。ʝʂɠ就是她心中的不平之气发不出来。
新任顶缺的宣于羽折桀骜不驯,少年意气,仰慕姜故烨许久,能被他看中赏识激动不已,想在姜故烨面前好好表现自身的本事,格外卖力。
他不服宣于岚之的,总觉得旁人口中宣于岚之的箭术和计谋被夸大其词,总想着有机会和她较量一番,奈何此前品阶低,见她一面都难。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总有人说宣于岚之与姜故烨有情,宣于折羽难受得像身上有蚂蚁在爬,还胡乱揣测宣于岚之的未来族长之位是借了东鲁的势。
宣于岚之被褫夺军职的消息传遍军中,其他逐风族人惊愕难过,宣于折羽倒是好一番窃喜,自认为能作出一番远超宣于岚之的事业,结果被提拔上调了,发现宣于岚之的荣宠不减,日夜媚上与姜故烨同住,在他人口中多得爱护,没人肯定夸赞他这个新任百夫长。听到他们对宣于岚之的谈论,扯出个难看又讥讽的冷笑。
秦雪若将其看得一清二楚,登时指了出来:“喂,这位,你是什么表情。”
寒祺待人御下宽仁,不愿看到纷争,用胳膊肘顶了顶禹应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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