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看着心里轻叹,这两个孩子的性格都必须好好掰一掰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很难讨喜,如今还好,王府子嗣少,王爷眼里还有他们,等到将来子嗣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就得是孩子们费尽心思去讨好。
皇帝的宠爱多一分,少一分,差别都是巨大的。
时舒刚一起身,就见两个孩子面露期待地看着她,下意识露出个笑容来。
宝亲王看着富察氏和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乐融融的模样,相比较起来,两个孩子倒不是天性胆小,只是在他这里局促罢了,于是心里一叹,松开手叫孩子们过去了。
大格格瞧着比记忆里的状态好些,脸上多了一点肉,但还是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时舒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走了几步路就有些红,摸着热乎乎的,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酸涩。
大阿哥更懂事些,行过礼之后就沉默着站在她身边,看起来和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但是时舒注意到他站得离自己更近了,眼神也一直在她身上,再注意到他看起来极为冷静自持的模样,倒是有些可爱。
也是,原身病了已有不少时日,一开始还惦记着,屡次叫人去看看孩子,后来病得不成样子,就也没人去见他们了。
以他们的性子,怕是也不敢和福晋或者宝亲王问什么,只能私下里偷偷和身边伺候的人打听,消息准不准的不说,估计是自己把自己也给吓到了。
想到这里,时舒就知道不能在孩子们跟前露怯,大人的一举一动其实都会对孩子造成影响,原身以前在宝亲王来时就表现得太恭敬温顺了,以至于孩子们有样学样。
瞥见一旁皎皎带出来的书,时舒便上前对着宝亲王道:“妾身正想着给大格格找些书读,只是一时间还没有主意,王爷可否帮着思量一二?”
大格格听到提起了她,也悄悄地看了自己的阿玛一眼。其实她有时候也很羡慕二格格,她经常能见到阿玛,阿玛也会给她带小玩意儿。
她也想跟二格格一样,对着阿玛撒娇要他下回再来看自己,但一想到额娘教自己要乖巧,而且阿玛也不像喜欢二格格那样喜欢自己,就不敢这么做了。
宝亲王来此原本也是有话要提点富察氏,又注意到大格格偷偷放过来的眼神,当即就应下了。
他看着大格格先是瞪大了眼,满脸的困惑,然后是惊讶,最后不敢相信似的笑了一下,她看看富察氏,再看看永璜,最后犹犹豫豫地站出来,福身道:“女儿多谢阿玛。”
宝亲王朝她伸手,就见她扬起一个小心,但又甜蜜的笑容走过来,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指,然后一点一点握紧了。
这番举动,倒是叫宝亲王心底难得的柔软。
一行人往屋里走去,落后自己半步的永璜悄悄抬起眼,看着前面额娘的背影,心里满满的违和感。
宝亲王写好了书单,就叫了人去前头找,时舒也寻了个由头,叫人把孩子们送去大格格房里。
这边安静下来,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时舒即刻起了身请罪道:“妾身御下不严,才叫底下人怠慢了永璜和大格格——”
话未说完,便见宝亲王面露不耐,他抬手虚扶了一下,打断道:“起来吧。”
时舒只能起身,她心知口头上说的话宝亲王不会放在心里,从前宝亲王也不是没有明里暗里提醒过原身,然而原身耳根子实在太软,当面应了,过不了多久就故态复萌。
是以她也没有沮丧,等到日后大格格和永璜性子渐渐转变好了,不必她多说,宝亲王也能看在眼里。
宝亲王看着依言起身的时舒有些诧异,她没有和从前一般露出茫然的神情,跪着不肯起身,还要哭求,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大病一场,倒还真是有些变了。
听说她前些日子可是下了狠手整治奴才,虽然在他眼里罚跪不是什么,但和从前相比倒也长进了一二,只盼着她能多坚持些时日吧。
宝亲王看着她瘦了一圈的样子,腕间的镯子挂着都略显空荡,心里虽有不忍,但并未表现出来,只道:“你身子刚好,不必这么操心,大格格和永璜身边的人都是我盯着叫换了的,想来侍候得也不错。不过你这个做额娘的也应该好生盯着,日后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就让大格格搬去正院里,和二格格做伴吧。”
话刚说完,便见富察氏一愣,旋即眼里带了点点泪光,似乎不想让人看见,她慌忙垂下眼皮轻声道:“妾身一定会照顾好大格格的。”
宝亲王“嗯”了一声,又叮嘱道:“大格格身子虽弱,但你也别整日拘着她在屋里读书绣花,多出去走走,心里舒畅了,身子自然也渐渐好了。”
这话不过是照例的吩咐,宝亲王也没指望着富察氏能带着孩子出去走走,她心里女孩子就该以贞静为主,不然大格格也不会被她养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一早吩咐了伺候大格格的人要怎么做,不怕富察氏不愿意。
其实说起来,富察氏还算是听话,她也听他的话让大格格出去走走过,但大格格似乎知道富察氏不喜欢这样,于是便主动说自己不喜欢出门。
闷在屋子里读书,绣花,她自己未必想这样,但是当他责问富察氏的时候,大格格就主动站出来了,说是自己喜欢做这些,不是富察氏叫她做的。
起先,宝亲王还以为真的是大格格自己喜欢,但这些日子大格格在正院住着的时候,二格格不读书,不绣花,大格格也从来没提到过她要做这个,反而和二格格一起玩得极为高兴。
他也为这个生富察氏的气,孩子为了她的脸面委屈自己,富察氏却压根儿没有察觉到一样。
生气的事情太多了,渐渐也就变成失望,宝亲王又叮嘱了两句孩子的事情,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道:“你去陪着大格格吧,不必送了。书房那边,叫永璜晚一个时辰再去。”
眼看着王爷没待多久就走了,皎皎在外面站了片刻还不怎么敢进去,幸好这时候次间出来个人,是刚回来的大阿哥。
皎皎心里松了口气,上前在门口道:“格格,大阿哥来了。”
说着,她亲手掀起帘子,看着大阿哥进屋,心里嘀咕着,大阿哥难道跟格格不亲,怎么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呢?
“你不是我额娘。”
永璜进门前就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质问,然而看着面前这个长相跟额娘一模一样,但绝对不是额娘的人,他一紧张就脱口而出。
时舒笑容挂了一半就听到这个,心中惊讶,面上却是疑惑的模样:“永璜,你说什么呢?”
说完,她伸手去探永璜的额头,不解道:“快来让额娘瞧瞧,是不是没睡醒?大白天的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不料永璜用力一下挥开她的手,接着就钳住她的手腕,恶狠狠质问道:“说,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扮成我额娘?你把我额娘藏到哪儿去了?”
看起来咄咄逼人,然而他终究年纪尚小,时舒很明显就能判断出来他不过是虚张声势。
如果他真的能够确定她不是富察氏,应该当着宝亲王的面直接揭发,找到他额娘的踪迹,而不是等人走了,才跑出来质问。
时舒无奈,即使手腕被握得生疼,她也没有强行挣脱,防止进一步刺激到永璜,引来别人注意就不好了。
她尽量将声音放柔和,好声好气道:“永璜,你先冷静一下,你为什么忽然这么想?”
她回忆着原身的记忆,将自己和永璜之间的事情一点一点说出,试图获取他的信任。
系统禁止她向这个世界的人说出真相,而她也不会蠢到自报来历,导致任务失败,但系统也说了,总有一些人天生敏锐,有极为准确的直觉,可以轻易分辨任务者和原身之间的不同。
但是他们一般都找不到直接证据。
面前的永璜亦然如此,看得出来他是想相信她的,也问了不少问题,可是发觉她答得分毫不差之后,他不仅没有放松警惕,身上的刺反而全部尖立起来了。
哪怕时舒说了许多,永璜也丝毫没有放松,仍旧捏着她的手腕,紧盯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
外面皎皎已经在递话了,大格格歇了片刻就起来了,说要来这边见格格。
时舒叹了一声,无奈道:“你这孩子,今儿到底是怎么了?额娘身子才好了,你就来闹我?你妹妹都要过来了,让她瞧见了都要笑你。”
听说大格格要过来,永璜的手果然松动了不少,他朝外看了一眼,果然听到外头宫女和妹妹说话的声音。
于是不甘心地看了时舒一眼,亲自出去把大格格拉进来,但却有意无意地让大格格跟在他后面,不让时舒碰到大格格。
他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倒是比之前在宝亲王跟前的时候鲜活成熟多了。
大格格好几次都想要跑到时舒跟前,都被永璜有意无意地拦回去了,小脸渐渐气得通红,再一看额娘居然也只是笑眯眯看着,终日来的委屈和后怕终于在这一刹那爆发出来。
大格格的哭不是惊天动地的那种,而是可怜巴巴地盯着一个人,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落个不停,时不时还伴随着抽噎声。
时舒忙上前把大格格抱在怀里哄着,然后轻轻瞪了永璜一眼,斥道:“瞧你,都把妹妹给惹哭了。”
而后吩咐宫女去拿她给大格格准备的玩具,大格格哭不是坏事儿,她心思敏感,这些日子定然憋了不少情绪在心里,趁着这会儿发泄出来才是正理。
永璜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似乎是不能相信这个假冒的女人竟然这么胆大,然而当他想要说出实话时,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让妹妹哭了几声,就轻而易举地用玩具把她逗笑了之后,他沉默了。
面前这个“假额娘”看起来似乎是没有恶意的,妹妹也没有觉得“假额娘”有什么不对。
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在大格格的哭声当中,时舒看到系统的提示。
【命运改变值+20%】
【阶段任务一完成】
【奖励积分*20】
【宿主改变命运的方式得到了富察氏内心的认可,额外奖励健康*1】
确认了永璜的怀疑是因为他的直觉敏锐,而非自己行为不慎露出马脚之后,时舒便没再搭理他。
多做多错,若是她急于解释,没准会引来永璜的更多怀疑,倒不如先这么冷处理,等他冷静下来,就知道这些话不是能胡乱出口的。
大格格哭完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感觉到额娘没有让自己下去的意思后,就腻在了时舒怀里紧紧抱着她。
大格格在她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满足地眯着眼睛,然后小声说:“额娘,我好想你。”
时舒摸摸她软乎乎的头发,眼里满是爱怜:“额娘也想你。”
大格格“咯咯咯”地笑着,最开始的那点拘谨也都消失不见了,她虽然性格偏向内敛,但本
质上还是个被额娘和哥哥宠爱着的孩子。
她用余光看到永璜的脸色有些不好,以为哥哥是不平了,于是故意向他挤了挤眼睛,问:“那额娘想不想哥哥?额娘最想的人是我还是哥哥?”
时舒故意说:“当然最想我的宁聂里齐格啦!”
宁聂里齐格是大格格的满名,意为春天,宝亲王还和原身根据满名的意思给她起了个汉名,叫芳蕤,意为盛开的花朵。
永璜面上哼笑了一声,心里却越发的怀疑,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
若面前这人真的是假扮的,此时难道不应该尽力讨好他,让他放下那个荒谬的猜想么?
为何此时她却表现得根本不在意他在想什么的样子。
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永璜一面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是荒谬到了极点,这可是宫里,更是阿哥所,一只耗子都溜不进来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进来假扮额娘。
可是这张和额娘一模一样的脸,又让他不自觉地害怕,觉得陌生极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永璜想不明白,时间也不允许他再耽搁下去。
听到外面的宫女提醒他一个时辰就快到了,永璜慌忙行了礼就告退。
宁聂里齐格也跟着让时舒放她下去,蹦蹦跳跳地出去追着送永璜了。
永璜拉着宁聂里齐格走在前面,命令后面的人跟得远些,然后才问妹妹:“你难道就没觉得额娘有什么不对?”
宁聂里齐格点点头:“我觉得了呀。”
永璜眼神一紧,果然不只有他一个人察觉到不对。
紧接着,他就听到自己的妹妹说:“额娘现在变得好温柔啊,一定是太久不见咱们了,真希望额娘以后还能这么温柔,抱我,哄我玩,不要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永璜默然,宁聂里齐格比他小好几岁,他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她更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先别告诉她了。反正有那么多嬷嬷宫女,那个“假额娘”不敢对宁聂里齐格做什么的。
“回去以后,记得多跟你的嬷嬷在一块儿,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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