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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你们找个知乎小号，发起一个和 E-Type 自燃相关的问题，记得带上那张图片，再让你们熟悉的那个自媒体从专业角度回答一下，不用太长，速度要快。”
陆垚说着，又指挥徐晓彤：“现在还有几个车友群？你把我拉进去。”
徐晓彤只觉得此刻的陆垚，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反倒多了几分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于是老老实实地加了他的微信，开始拉他入群。
而陆垚入群以后，干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开始发红包。
红包金额不大，但车友群里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被扭转。群友们开始忙着抢红包，再也没有人注意徐晓彤和高醒是不是托儿这件事了。
而陆垚也在大家抢红包的间隙，抛出几个和 E-Type 相关的问题，俨然一个意向车主虚心求教的模样。
陆垚的手指还在回复群里的信息，嘴上却在问高醒：“你那儿怎么样了？”
高醒答：“问题已经发了，自媒体在准备答案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发出来。”
“好。”高醒应着，又看向徐晓彤，“在知乎回答出来之前，车友群暂且不去管它。”
徐晓彤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
*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这半个小时里，每个车友群里又陆续进了些人，头像是清一色的高颜值美女，群昵称要么是“小哥哥你真帅”，要么是“你的小可爱”之类的。
徐晓彤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都谁啊？”
“水军。”陆垚答着，又问，“知乎回答好了么？”
“好了好了。”高醒应和着，给陆垚发了一个知乎链接。
陆垚打开链接，快速浏览了一下。自媒体不仅指出了阮之珩发现的拖线板问题，还从专业角度给出了 E-Type 燃烧的几种猜想，有理有据。相比之下，E-Type 因为产品不过关而自燃的概率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陆垚打了个响指，把链接发了出去。不一会儿，“小哥哥你真帅”和“你的小可爱”们便在 E-Type 车友群里转发了这篇问答。
小哥哥你真帅：刚刚在知乎上看到这篇文章，各位小哥哥帮忙看看有没有道理呀？
你的小可爱：这个答主我在知乎上关注很久了，不至于说假话吧？
车友群里本就直男居多，在陆垚的红包攻势下，气氛一片祥和，如今“美女们”一提问，大家便都认真地读了起来。
车友 A：这篇文章说得挺有道理的……
车友 B：我的 E-Type 一直都是用官方标准的充电盒子，也没发现充电有啥问题。
车友 C：这个答主粉丝数挺高的呀，我们是不是真的冤枉 MA 了？
……
徐晓彤看着车友群里频繁刷新的聊天记录，目瞪口呆道：“舆论这就扭转了？”
陆垚看向徐晓彤，问道：“你知道‘公关’和‘广告’的区别吗？”
很多外行人常常分不清“公关”和“广告”，稍微有点儿认知的，会把这两种行业统一归类为“市场营销”的范畴，而没有认知的，反而会觉得“公关”是个不正经的职业。
徐晓彤在亚历山大实习了几个月，多少有点儿概念，回答道：“‘广告’是品牌站出来说自己好，‘公关’是让第三方来说品牌好。”
“对，公关就是借助第三方的力量去弱化品牌广告的痕迹。你们之前一上来就替 MA 甩锅，太明显了。”陆垚说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自媒体是专业的第三方，漂亮小姐姐们是带节奏的第三方，他们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陆垚说完，把那一沓发票放在徐晓彤的办公室上，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你的问题解决了，记得解决我的问题。”
看着陆垚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徐晓彤小声地说：“这个陆垚，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样子。”
高醒看着徐晓彤，无奈道：“妹妹，你这是三观跟着五官跑啊。”
*
阮之珩把程曦送到公司的时候，正是亚历山大一天中最忙的时刻。阮之珩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楼，对程曦说：“你们经常加班吗？”
“早则九、十点，晚则后半夜吧。”程曦答着，有些心不在焉。她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徐晓彤和高醒的电话，心里难免有点儿着急。
阮之珩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没多问，只说：“和我们创业公司的节奏差不多。那你快去忙吧，拜。”
程曦对他道了声“再见”，便往公司里跑去。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阮之珩才重新回到车上。
他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而是琢磨了一会儿，打开了手机。
*
程曦风风火火赶回工位的时候，高醒正在整理阮之珩给的 U 盘资料，而徐晓彤正在系统上填报销。
徐晓彤一看到程曦，就像看到亲人一样，迎着站起来：“曦姐，你回来了！”
程曦连包都还来不及放下，忙问：“事情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高醒把自己的手机递到程曦面前，说，“明天不会有人去 MA 的总部大楼示威了。”
程曦接过手机，大概浏览了一下，便发现了其中的门道。她称赞道：“可以呀，你俩这都学会活用资源了。”
听到程曦这么说，高醒与徐晓彤的面色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徐晓彤鼓足了勇气，坦白道：“曦姐，我和你说实话，你不要生气。我们……我们其实是联系不上你，找陆总求助的。”
陆垚？程曦转瞬就明白过来，她沉吟了一会儿，问：“代价是什么？”
徐晓彤指了指桌上的发票，说：“我答应他，今天之内帮他把报销做了。”
徐晓彤是组里的实习生，平时的工作内容多是跑腿、打杂，久而久之，反而对公司内部的系统流程很熟悉。程曦把手机递回去，对徐晓彤说：“你用自己的优势，作为让别人帮你解决问题的筹码，也算活用资源。”
徐晓彤大惊：“曦姐，你不怪我吗？”
“我为什么要怪你？你们联系不上我，是我的失职。”程曦笑着说，“事关危机，解决问题是第一关键，其他都是次要的。”
她说完，又拍了拍高醒的肩膀，说：“知乎文章写得也很好，一看就是你的 brief 下得很到位。”
受到表扬的高醒与徐晓彤，心里紧绷的弦也终于放松了。高醒恢复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凑到程曦跟前，问：“话说老大，你是不是求助了什么产品大拿？能发现拖线板这个问题，不简单啊。”
程曦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绕回了这儿。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在邓虎那儿，遇上了阮之珩。”
高醒讶异：“珩总和邓虎也认识吗？是他发现了拖线板的问题？”
“是。”程曦坐回工位上，打开自己的电脑，“他是智能电动汽车的创业者，这方面还是很专业的。”
不像她，虽然服务汽车品牌多年，但每次发生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尝试用营销手段去解决，而往往忽略了产品本身。
听到程曦这么说，高醒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将自己的电脑挪到程曦面前，说：“老大，你看看。”
屏幕上是几张谍照，车衣包裹下，看不到车型的全貌，但却也能窥见一些凌厉的线条。
另外几张则是内饰的局部图片。与外观不同，这些图片没有藏着掖着，反而露出几处极其颠覆的功能设计——中控台上看不到传统的仪表盘和物理按键，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块 LED 屏，屏幕上方还有一个小玩偶模样的摆设。
程曦问：“这就是领驭的首款车型吗？”
“可不是。”高醒解释着，无比兴奋，“这个设计的未来感太强了，我以为只能在科幻电影里看到呢。”
徐晓彤也凑了过来。她不像高醒那样懂汽车，看了半晌，迟疑地说：“但……是不是也太先锋了？消费者对智能电动汽车的信任度本来就低，这么颠覆的设计，教育市场的成本估计很高吧？”
程曦双手抱胸地看着这些图片，想起了阮之珩说的那句话：我对它很有信心。
那些盘旋在脑海中的光点渐渐聚在了一起。她问高醒和徐晓彤：“当年的 iPhone 手机也是完全颠覆传统手机的，可它一上市就非常畅销，为什么？”
高醒反应比较快，说：“人群定位，饥饿营销？”
程曦问：“还有呢？”
徐晓彤想了想，补充道：“乔布斯的个人魅力？都说他是个天才，天才打造的产品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吧。”
程曦的眼里亮起赞赏的光，说：“如果阮之珩也是个天才呢？再不济，哪怕是个汽车产品大咖呢？”
高醒问：“老大，你的意思是……”
程曦点了点头，说：“咱公司今年的媒体论坛，行业专家的名单定了吗？”
高醒马上会意，说：“好像还没 final 呢，我明天去会务组问一问。”
程曦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来电显示。她接起来，听见对面说：“程曦小姐吗？有位阮先生给您点了外卖，麻烦到公司门口来取一下。”
程曦的手机有些漏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高醒和徐晓彤就跳了起来，喊道：“曦姐，我们去拿。”
两人说着就往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嘀咕着。
徐晓彤问：“这个阮先生，就是阮之珩吗？”
“还能有谁？”高醒答着，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领驭首款车型的名字是什么吗？”
徐晓彤摇了摇头。
“Aurora，曙光女神。不就是咱们曦姐的那个‘曦’字嘛！”
第10章 乙方为了骗预算，什么干不出来？（上）
这是短短一个星期内，程曦第二次坐在连城的办公室里。
连老板日理万机，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程曦看着对面正在打电话的连城，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的谈话内容。
“Fiona，你不用这么客气。邓虎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帮了一个小忙。”连城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眼角眉梢写满了商人的精明，“你知道亚历山大的一大优势，就是本土媒体的关系。这哪是国际 4A 可以比的？”
对面的 Fiona 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连城眼里的光顿时就亮了起来：“你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连城挂了电话，对着程曦夸奖道：“昨天 E-Type 自燃的负面解决得很好。Fiona 说了，MA 明年公关业务，亚历山大很有希望分到一杯羹。”
程曦闻言，觉得自己昨日里对邓虎的低三下四总算没有白费。她谦逊地说：“主要还是公司的资源到位，媒体论坛的邀请函一送出去，邓虎其实就松口了。”
连城说：“你要保持住这个势头，把领驭汽车也拿下。”
提到领驭汽车，程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对连城开门见山：“其实 E-Type 的负面可以顺利解决，阮之珩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连城挑眉，“怎么说？”
程曦把阮之珩发现拖线板的细节简单说了，又给连城看了 Aurora 的谍照。
她说：“领驭的首款车型，是一款极其颠覆传统认知的产品。我觉得，在 Aurora 正式上市之前，需要提前把阮之珩打造成一个产品专家，甚至是天才工程师的形象。这样，不仅可以让市场对领驭的产品充满期待，还可以提前给产品背书。”
“说吧。”连城看着那几张图片，又看了看程曦，“距离领驭竞标还有一段时间，你现在就把这些想法告诉我，希望公司支持你做些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程曦也不打算和连城绕弯子，直说道：“我们已经和媒体论坛的会务组沟通过，今年汽车板块的行业专家名单还没有最后确定。我希望，公司能开放一个名额给到阮之珩。”
连城看着程曦，若有所思地说：“下周五就是媒体论坛了。邀请阮之珩作为行业专家出席，就意味着你还要替他安排媒体专访和新闻通稿。”
“是的。”程曦点头，“我知道亚历山大和领驭汽车还没有建立合作关系，我们是无法收取领驭汽车一毛钱服务费的。但是，我们也是用两次免费的危机公关处理，撬动了 MA Auto 明年的公关业务。这些，都是您教我的。”
连城闻言就笑了，他说：“不到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你要说服阮之珩参会，还要安排专访和新闻稿，你觉得来得及吗？”
程曦斩钉截铁道：“一定来得及。”
“行业专家的名单迟迟未定，是因为每个项目组都希望把自己的客户塞进去。”连城一边说，一边给会务组的负责人发微信，“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但如果他不来，你就要自己提头去向会务组交代。”
连城说的是玩笑话，语气却格外认真。程曦听得明白，承诺道：“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搞定的。”
面容清秀的女子，眉目坚毅，语气肯定。连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说：“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漂亮。专访和稿件的传播力度一定要大，要让其他公关公司都看到，在竞标之前，阮之珩已经参加亚历山大主办的活动了。”
连城不愧是公司的“一把手”，从商业角度看问题，总是高人一等。程曦在心里记下这些话，答应道：“连总放心，我会好好安排的。”
*
从连城办公室出来，程曦直接回了工位，而高醒和徐晓彤正好从会务组领了媒体论坛的资料，正在研究。
“我搞定连总了，他愿意给阮之珩一个名额。”程曦同步着情况，问他俩，“你们有什么收获？”
“老大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高醒朝程曦竖起一个拇指，接着又说，“这次论坛的主题是‘品智创造，定义未来’，活动时间是下周五到周日。”
徐晓彤补充道：“论坛日程从周五上午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五点。周末的安排，就是带着大佬们吃吃喝喝。”
品智创造，定义未来？这个主题听起来倒像是为领驭汽车量身打造的。程曦又问：“汽车板块安排在什么时候？”
徐晓彤翻着活动 rundown（日程安排），说：“周五上午，都是关于媒体环境和营销趋势的演讲。主流行业的板块分享都安排在下午……汽车是在三点。”
不等程曦反应，高醒又把一份名单递到她面前，说：“老大，比起日程安排，我觉得你对这份名单会更感兴趣。”
程曦不明所以，接过来瞟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
汽车板块的小主题是：智能+电动，重新定义汽车未来。而与其他行业板块的演讲分享不同，今年会务组在汽车板块特别安排了一个小组对谈，希望通过行业专家们的观点碰撞，擦出新的火花。
在确定参加对谈的专家名单里，程曦看到了阮赫连的名字。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八度，问道：“怎么会有阮赫连？！”
据她所知，亚历山大和有道汽车没有业务往来啊。
高醒挠了挠头，说：“听说是会务组好不容易邀请来的，也是今天一早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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