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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宗门收紧了四月弟子的考核，加大了难度，李窈这两年都没有再参加考核，而是年末老老实实进行测试。
“师弟师妹们，我们马上就要到达镜城了。”裴游击掌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我先告诉各位，此次任务的危险程度可能高于以往任何一次，大家一定要谨慎行事，切记不要单独行动；如果发现线索，我们玉牌联系。”
李窈的玉牌中出现了一个群聊，这是裴游组建的，专用于此次镜城任务的群聊。
“师兄，到底什么个危险法？”总有人好奇心特别旺盛，忍不住继续追问。
这次裴游却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落在一张张或好奇或疑惑的脸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钟显带领的小队九人，在离开的前一晚，全部从镜城消失了，直到现在，宗门都没有与他们取得联系。”
“啊？”其余弟子露出吃惊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钟显算是四月弟子中实力较为强劲的修士，他带领的队伍并不像这次他们的队伍是临时拼凑的，而是相对固定的，里面的每一个队员都是钟显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们小队的综合实力很强，所以一般有危险级别较高的任务，都会有限派给钟显小队，镜城的任务也是这样。
最开始宗门内部是推测城中有吃人的妖魔作祟，这才导致数十名百姓离奇失踪，于是派出了钟显带领的队伍，谁知在得到钟显等人已经解决的消息之后，宗门再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
整个小队都失联了。
这才有了这个由裴游带队，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前往镜城，这队伍里的三月弟子都是在将在今年八月进行考核升级的弟子。
李窈抄着手看裴游，裴游近日心情大好，红光满面，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据说裴游已经与江师姐议亲，婚期就定在明年，这倒是李窈这两年来听过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李窈。”裴游叫住李窈，说话时唇角也压都压不住，“这次考核你觉得如何？”
李窈倒是不太担心考核，这两年李窈在修行上格外的勤奋刻苦，实力已经超过了多数的四月弟子，这次考核对李窈来说并不算什么越不过的难关。
“应该能过，江师姐呢，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裴游的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笑容更灿烂了。
“你江师姐正在后山中闭关呢。”
李窈有些惊讶，“闭关？这么长时间吗？”去年冬天李窈就再没见过江映蓉，只是偶尔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裴游的近况。
裴游摆摆手，“也不是全部闭关，偶尔会出来。”他摸着腰间的玉佩，侧过身故意把玉佩全露出来，继续对李窈说，“前几天才出来了，唉，但是又回去了。”
原本衍天宗的大小事务都是江映蓉在操持，江映蓉闭关之后，裴游担负起了大部分的事务，还要带队教师弟师妹，脸色都憔悴了不少。
“哦。”李窈转身欲走，裴游有些急切的开口，“李窈？”
李窈只能无奈的转头，和何君君交换一个眼神，故作惊讶道：“裴游师兄，你这玉佩好生眼熟啊……”
不等李窈说完台词，裴游立刻接上，“是吧？这原本是你江师姐的玉佩……”
李窈挑眉，“你偷江师姐的玉佩做什么！”她就看不惯裴游这洋洋得意的小人嘴脸！
“什么叫偷！”裴游瞪眼，“这可是你江师姐亲手为我系上的。”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哟哟哟。”何君君怪笑两声，和李窈对视一眼，伸出爪子要去摸玉佩，“让我看看江师姐的玉佩。”
裴游打开两人的手闪到一边，护着腰间的玉佩，“这现在是我的东西，不许摸。”
“不许摸还炫耀？”何君君“哼”了一声，“宝贝就藏好，小心被人盯上。”
裴游也冷哼回来，“我要是有个宝贝，才不会藏着掖着，我的宝贝就是最好的东西，我就要摆出去炫耀，看你们眼红嫉妒的样子。”
再怎么眼红嫉妒，他的还是他的。
何君君懒得和恋爱中的裴游说话，拉着李窈就走，末了不忘感叹。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裴游的嘴角一路上就没下来过。
李窈“嗯”了一声，思绪却没在这上面。
江映蓉闭关的时间点太奇怪了，她向来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现在宗门正是忙碌，内乱四起，江映蓉怎么会抛下这么多事情去闭关呢？
“那是镜城吗？”何君君站在窗边，指着远处依稀的影子问。
“应当是了。”
镜城四面环山，一条镜河横穿而过，正是五月的天，山上城中生机盎然，蜂蝶成群飞舞，雾气还萦绕在山腰，宛如一条纯白的玉带。
下了云舟，一行人径自进城。
分明不久前才发生过多人失踪的案件，镜城中却显得格外的平静，街上热闹无比，河岸两边种上了艳红的花，风一吹摇曳生姿。
“这儿真漂亮啊。”有弟子赞叹到。
“那可不。”圆脸少女仰起头，皱了皱鼻子，满脸神气。
“怎么这么神气？你来过？”
圆脸少女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我可是镜城人。”
衍天宗对弟子们的来历都进行了备案，备案允许本人翻看，圆脸少女之前翻看过自己的档案，早知道自己是镜城人。
“啊，那你的父母岂不是也在镜城中。”何君君问，“你可要去找他们？”
圆脸少女挠挠头，她的确没想过这件事，她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父母，档案也是十多年前的了，现在找去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镜城。
“我们还是先去钟显师兄他们失踪的地方看看吧。”
由于镜城守城弟子失踪，钟显一行人也失去了踪影，衍天宗并没有提前通知镜城卫队，而是直接派遣了弟子前来。
难怪镜城此刻看上去这样平静，李窈站在水边，听着卫队队长和裴游交谈，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没有发现钟显等人失踪了，只是以为他们已经解决了镜城的问题，然后离开了而已。
“也就是说，镜城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对吗？”卫队队长姓宋，是个高挑明媚的女人，神色微沉。
“是的。”裴游回答。
早在两天前，钟显等人失去联系时镜城就宣布了事情已经解决，民众这才安心出行，镜城也才恢复往日的宁静。
现在又要告诉他们事情还没解决，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吗？宋星有些为难。
“宋队长不用担心。”李窈说，“我们目前还没有查清镜城百姓失踪的真相，说出去也无益于调查，不如先隐瞒下来，以防打草惊蛇，我们暗中调查，低调行事，也好寻找破绽。”
如今也只好这样了，毕竟妖魔在暗，而他们来时并没有隐藏，可以说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这样的局面于衍天宗一行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既然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不如就这样继续下去。
反正阴暗的爬虫就算是隐藏在人群中，也总会露出马甲。。
第85章 镜城2
河水缓缓流过, 河面如镜面般平滑清亮，李窈和何君君走在前面，在桥下买了两串糖葫芦, 一路吃着往前走。
“这里是真漂亮。”李窈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从河面吹上来的风，舒服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颊边也旋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镜城和桐城的景致全然不同，桐城中种满了粗壮的大树，整年都郁郁葱葱的，夏天的时候张开的树荫笼罩出一片清凉，冬天的时候绿叶上堆满了雪，一晃全部掉下来, 纷纷扬扬的，格外漂亮。
从前李窈冬天跑出去玩儿就爱爬到树上去摇雪, 李府门前的雪总是掉的最快的，李窈和王青带着伙伴分头摇雪, 比谁摇的更快更干净。
想到这里，李窈免不了有些怀念从前的时光, 自从她离开桐城, 已经快三年没有和他们见面了, 李窈忙起来之后，书信来往也没有从前密切了。
李窈现在甚至想象不出他们现在的模样。
对了，李窈忽然想起前几天才接到了王青他们的信件，只是那几天她实在是太忙了, 醉心于修行，居然忘了拆信, 现在才想起来。
李窈懊恼的咬下一颗山楂，伴随着清脆的“嘎吱”一声响, 浓重的酸味和甜味同时在嘴里爆开。
“这儿的水是真好。”何君君和李窈一起嚼吧着糖葫芦，不住点头，镜河的水是何君君这么多年看过的最清澈的，流动起来没有痕迹，水面平整光滑，像是一面镜子。
难怪叫镜河。
李窈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站在桥上向下看去，水面清晰的倒映出她们的模样。
裴游带着其他师兄弟逐渐超过了李窈和何君君，何君君拍了拍李窈的肩膀，努努嘴，“走。”
李窈“嗯”了一声，刚走了一步，却被身边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力。
这女人在李窈还没上桥的时候就站在这里，一身染蓝的素衣，挎着篮子，身材窈窕，乌黑的长发及腰，遮住了她大半张侧脸。
“石头，石头，石头。”女人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毫无起伏，站在原地念叨了半天，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回事？李窈立马警惕起来。
原本镜城的变故就还没有真的查清，现在又遇见了这样形迹可疑的人，李窈免不得多想，她抬手示意何君君噤声，悄无声息在女人身后站立了片刻，方才试探性开口。
“你好？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有听见李窈的问话。
但是李窈的确是没有叫名字，缺少指示性，或许女子以为李窈并没有和她说话，而是在和其他人说话也不一定。
“你好。”李窈拍了下女子的肩膀，再次问道，“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依旧垂着头站在原地，没有要搭理李窈的意思，反而深深垂下头，顺滑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擦过李窈的指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窈总觉得那一瞬间寒气逼人，阴森的气息无声蔓延，激起李窈一身的汗毛。
但是女人并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反应，她呆滞的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给李窈一个眼神。
寻常被问话和触碰的人是不会出现这种反应的，李窈的疑惑爬上了脸颊，她眼神示意何君君站在女人身后，随时准备和女人搏斗，身体却逐渐前倾，想要看清女人此时的表情。
那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李窈忍不住猜想，若这次再一进任务地点就发现了关键症结，那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会不会稍微改变？
李窈的确是有些受不了那些陌生人投来的带着警惕、戒备、怀疑和痛恨的眼神。
她可以短暂接受被某些人这样注视，可是长久生活在这样的注视中，李窈也不免觉得压抑痛苦，那些人的眼神如有实质不断压缩着她周围的空气，李窈呼吸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碰到谁的目光，惹怒他们，给自己招来祸患。
其实李窈真的什么也没做，但这只有李窈自己知道，她甚至没来得及给那些保护她的人报仇，她从前只是个很弱很弱很没用的人而已。
现在她有用一些了，李窈想，如果可以，她也想保护一些人。
李窈身体缓缓向前，她侧着脸，一眼就看到了女人绝美非人的面容。
女人直愣愣盯着水面，没有表情，一半的脸绝美倾城，另一半的脸却像是石头做成的一样，有着粗糙的花纹和真实的石头切面，灰白的、坚硬的，让李窈忍不住想上手摸摸，确认这半张脸是否真是由石头做成的。
“你……”李窈再次试图和女人说话，女人却一副完全无知无觉的模样，木然站在原地，像是听不见李窈的声音。
“哎！两位！”桥下跑来一位微胖的妇人，五月的天虽称不上热，但是这样跑动一番，妇人的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液。
她用手绢擦了擦，扶着石桥的扶手喘息，一边同李窈说话一边艰难的平复自己的呼吸。
“这位……仙长。”妇人气喘吁吁的，“可是我家苑娘不懂事，妨碍仙长办事了？我现在这里给仙长赔不是了。”妇人双手合十，露出手腕上发黑的银镯子，对着李窈辑了两下。
何君君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大娘这是你家的姑娘？方才我二人不小心撞了这位姑娘，便向这位姑娘赔不是，只是她半晌也不说话，可急死我们了。”
何君君伶俐聪慧，张口就编了一个故事桥段，硬生生把她们调查怀疑的行动说成善意关心的动作。
“噢，原来是这样。”妇人抚着胸口，神情稍微放松，运动后的红晕还未从白净圆润的脸上褪去，立时眉开眼笑。
“没事的二位仙长，我家苑娘天生不会讲话，反应也慢，并没有责怪两位仙长的意思。”
李窈叼着糖葫芦露出纯善无辜的表情，故作惊讶道：“啊？天生不会讲话吗？可我刚刚还听见她说话了，说什么“石头”。”
妇人上前揽住女人的肩膀，露出有些歉意的笑，“苑娘说的是“石头”，但是她也只会说这两个字，其余的什么也不会；我之所以说她天生不会讲话，是因为不知道这“石头”到底是真石头，还是相近的什么发音，总之我也听不懂。”
“原来是这样。”李窈神色复杂，何君君看李窈神色，立马打配合。
“大娘，那您可得看好苑娘了，怎么能让苑娘自己出来，就这样站在桥上，要是掉下去可怎么好。”
妇人闻言叹了一口气，她攥着苑娘的手紧了紧，面露苦涩，“我不想把苑娘关在家里啊，她一个人；本来是把苑娘带去了工作的地方，但是一转眼苑娘就不见了，我这才急急忙忙出来找。”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愿意让她带着苑娘一起工作，这下中途离开出来找苑娘，恐怕这份工作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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