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了几分钟的派蒙飘在旅行者身旁,一眼就看到了旅行者的“大作”,一时没忍住:“噗。”
钟离不用看,就知道这画有多么地抽象了,看来她这次并不想讲故事,只是想糗他罢了。他也不戳破,只给自己续上茶,微微笑着等她完成,思考着又该如何岔开话题对付过去。
等杯沿贴到唇上,带着药草清香又苦涩味道的茶水滑入口,他才后知后觉地惊醒,那壶滚茶早在某人到来之前就已变得温凉,而那片刻产生的踌躇原也不是因为那些许茶钱。
旅行者还在窃笑着使坏,钟离却在须臾间改变了主意。
“喂!钟离!”派蒙敏锐地察觉到某人想跑的先兆,大声预警。
旅行者抬眼,眼前恰好闪过某人翩然的衣角,顿时气急败坏:“你耍我!”
钟离动作虽快,旅行者上头起来也不是吃素的,高山追得、峭壁追得、瀑布追得、连地底都追得。
只是爬绝云间时,手一滑脚一滑,从峰头掉了下去,地面发出一声结实的巨响,扬起的灰尘有几丈高。
皮糙肉厚如旅行者也一时摔得晕头晕脑。
有人探手摸了摸她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脑壳、肩背,像是在查看她有无受伤。
这手掌的大小不像赶来的派蒙,旅行者一边装模作样地痛呼,一边反手抓住那袖口。在那人放手欲走后,硬是不起身不撒手,赖着在地上被拖了几百米。
“我腿都摔断了!断了!胳膊也断了,啊,脊椎、脊椎好痛!”旅行者声情并茂地捏造着并不存在的伤情,离完美演出就差一个满地打滚了。
唯一的观众观看了片刻,点评道:“像凡间和父母放赖的小孩。”
本就余怒未消的旅行者气得翻了个白眼,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爹是吧。
她干脆把钟离的脚当了坐垫,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蘑菇,气呼呼地说:“你六千多岁,就算我五百岁,那我也是五百岁的小孩!”
何况她本就怀疑自己并没有五百岁,就记忆量来说,说不定她是个只有几岁大的神童呢,这样一想更是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随后就那么缩着开始生闷气。
钟离的脚被她坐着,不能屈膝,不能弯腰,也不能动弹,想去碰一碰她的头发也碰不到。
他叹了一口气:“……不舒服?那我背你。”
旅行者从手臂的缝隙间歪头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确定钟离没在诈她,登时喜笑颜开,但还要忍着,虚伪地拿捏着感觉哼了一声,好似不那么满意。
钟离又长叹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勾得旅行者怒而抬头。
叹得这么明显,不就是叹给她听的!
于是,那相貌堂堂的岩神就半点也不稳重地笑了。
第4章 石头帝君
鉴于旅行者此生信仰的真主只有火锅之神,而真主唯一的教义是主不在乎,所以旅行者没有半分心理压力地让钟离背着她爬山。
她疲惫的手脚胳膊腿儿和遭遇重击的脑壳纷纷对她的选择发出无声的赞扬!
旅行者本人则一路在钟离耳边叽叽喳喳,什么为什么去不了枫丹啊,你和影到底瞒着我什么啊,提瓦特是有边界的你知道吗,我失忆了感觉失忆了好多次啊为什么?
问题落在钟离耳朵里都变成了啾啾啾的鸟叫,在旅行者不间断的骚扰之下,他回以“唔,竟有此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是个问题”“时机未到”“旅行者言之有理”之类的敷衍话术。
实在耐不住追问,就把背上的人往上颠一颠,旅行者好几次因此差点咬到舌头。
但旅行者是何等人物,对方烦了,她只有更变本加厉地喋喋不休的。
闭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钟离被吵得实在头疼,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还不到他觉得可以告知她的时机,现在只能是个含混的秘密,过早地掀开全部真相对她并没有好处。
他只好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跑上山巅,带着她纵身一跃,在下坠间扑面的云雾中化龙。
龙身载着旅者在绝云间的云海间游走、翻滚,烈烈的风声霎时盈满耳畔。
注意着旅行者的惊叫很快变成了笑声和尖叫,钟离这才松了口气,还算好哄。
只他还要对凡民隐藏踪迹,不好老这么飞着,更不好让那帮老友注意到一个个大惑不解地来追问。所以飞了片刻,他便想将人放下去,旅行者觉察到立刻抱着他耍赖,态度那是瞬间尽释前嫌,彩虹屁吹得飞起,赌咒发誓只再来一次,说什么求求了只来最后一次,这是旅某人一生一次的请求!
钟离哪会被她忽悠到,堪称充耳不闻,又陪她玩了片刻,就计算着距离落地转向将人轻巧地抛了下去,自己也化回人形。
他站得还算稳,只是不肯配合的旅行者已经扑扑扑地滚进了草丛,半晌顶着一头枯草挣扎着钻了出来。
这下倒是没有再来闹他,自己胡乱甩着身上的枯草和灰土,原地蹦了蹦,还有砂石从衣服里掉出来,像是被谁埋在土里刚挖出来一样。
钟离看不过去,也抬手帮她整理。
旅行者见他要管,干脆站在原地扬起脸,闭上眼睛不动了,偷懒。
下一秒,鼻尖就被捏住了。
“这么信任我?我可是契约之神,璃月的地界上也讲究契约与公平,你想雇我清理,那我就要收取报酬。又因我为神十分小气,爱记仇,看你这鼻子不错,就归我吧。”
旅行者听完这霸王条款,认为此刻睁眼搭话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一种侮辱。
钟离轻笑:“旅者不信?”
旅行者哼了一声,又不是温迪,玩笑和她玩这么大。
但随着对鼻尖的感知力消失,她慌了,这时想睁眼却又睁不开了,急得她呜呜叫:“钟离钟离,你不是吧不是吧!”
岩神含笑垂眸:“猜猜看。”
旅行者一顿,挣扎得更大力了,千辛万苦地摆脱开,奔到附近水面一照,见自己的鼻子并没有变成石头的,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自恋地觉得,自己这鼻子是蛮好看的嘿。
“钟……”她再一扭头,原地哪里还有什么岩神钟离。
琢磨过味儿来的旅行者再次无能狂怒。
她气咻咻地回去和派蒙汇合,用甜甜花酿鸡安抚了急到快把璃月的群山嚎倒的旅伴。
转头又把绝云间翻了一个遍,掘地三尺,翻得鸡飞狗跳,直到被留云借风真君抓在爪子下扔到了望舒客栈去才消停了一会儿。
她翻来覆去地说钟离坏话,听众受不了地打断:“不敬仙师!”
旅行者大声强调:“我就差把他当爹尊重!”
两人大眼瞪小眼,决定搁置无聊的争执,一起干点利国利民的事业转移注意,比如,打怪。
旅行者很快看穿这项名为散心实为996打白工的活动的本质!
但看着魈纯真的脸庞,她不忍戳穿。
“好想去枫丹好想看电影好想追星看报纸好想下水游泳好想飙车!”她在这一日复一日的无聊义工中终于忍不住呐喊。
魈点头:“此处水深,恐有妖邪,另择一处清浅水潭再容你去玩闹。”
旅行者瞪着眼不说话,在魈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又回到了之前的主题,总之,都赖钟离!
少年仙人皱起秀丽的眉,沉下清澈的少年音,还在认真教育她:“莫要胡言,这又和帝君有甚么关系。”
旅行者看了他一眼,唉声叹气地走了。
总之在远离凡尘的苦修中,旅行者大彻大悟了,魈是仙,她是人,她不如仙人,义工治愈不了她的心灵,她要凡尘,要摇滚,要用钟离的钱包大吃大喝。
大吃大喝后,旅行者蹲在玉京台辣手摧花,还摧了荷塘里栽的莲蓬和观赏鱼。
萍姥姥一来,旅行者便心虚地收手了。
她对萍姥姥总有种莫名的敬畏,在姥姥面前的表现堪称乖巧,叫东不敢往西,说话不敢顶嘴,活脱脱一个尊老爱幼的乖巧后生。
她总觉得不孝顺萍姥姥,会被追着打。
虽然萍姥姥和善可亲,对人态度更是多有宽谅,就算她把璃月房顶都掀了,萍姥姥最多也只是呵呵笑着说调皮,在千岩军抓到她前责令她修好而已。
就是,笑着招手的样子很像……像谁她一时想不起来。
其实不止萍姥姥,只要是老奶奶,她都有点怂。
钟离曾经很是不解,一度以为旅行者在老者面前比较乖巧有礼,是因为她尊老,还考虑过要不要化成老者的模样让她对他保持一些尊敬。
在旅者大喊“我讨厌老头,要不是见你长得好看,什么送仙奠仪我理都不理你!”后……他更心动了,不想理他,那他岂不是轻松了?
只是最终也没能变幻。
理他是一种烦恼,不理他就是另一种烦恼了。
为了解决这个烦恼,也为了回应荻花洲边弹琴边幸灾乐祸的某吟游诗人的取笑,他请阿萍约来了旅行者,打算和她谈一谈。
目前看来,是处在不被理睬的烦恼里。
阿萍笑眯眯地喝茶,旅行者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这张桌子旁还坐着旁人。
“日前你询问的事,我并非有意敷衍,如我最初所言……”钟离好声好气。
旅行者怪声怪气:“姥姥,空气在说话!”
阿萍只笑了笑,拿出一碟点心,说是瑶瑶做的,让她甜甜嘴,旅行者立马就被安抚了。
至少老老实实地拿着阿萍给的点心鼓脸咀嚼了。
钟离:“日前……”
旅行者:“月前!”
钟:“好,月前,那事……”
旅:“无聊!无用!是我无能!爱说不说!”
钟离叹气:“是我不好,莫要气了,嗯?”
旅行者白眼以对,你叫我不要气我就能不气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就算气了,我认为还不是告知你的时机,就不会告诉你。”钟离补充。
……?
要不是当着萍姥姥的面,管他是什么神,旅行者高低给他一脚,现在只能咯吱咯吱以咬碎骨头的力道忍气吞声地吃糕点,再用犀利的眼神往他脸上厮杀过去。
然后她因为太过专注厮杀,下一口咬到了内侧的脸颊肉,没用地捂脸斯哈。
以往这种时候,钟离会先忍不住笑,然后半打趣地让她张嘴看看,好奇看起来这么疼,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肉咬下来。
现在钟离亦笑了下,只抬杯用喝茶的动作掩了。
杯子放下,再抬眼看来,又是眼神沉静的、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云端上的神明了。
他是认真的,说不会告诉她,并认为知道对她没好处。
他好像都不会像她一样生气,大笑极其偶尔,怒也转瞬即没,仿佛永远谦逊、包容且平静。
那一瞬间,旅行者突然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
生气没意思,气的这位也没意思。
哼,人为什么要跟一个几千岁的石头神较真?
世界也好,记忆也罢,她想知道的一切,难道不能自己去看去琢磨呀!
毕竟旅行者天下无敌!
她要高喊:I have a plan!
糕点有些噎嗓子,她便想去够茶水,钟离抬手给她续了。
旅行者想通了,顺势冲钟离露齿一笑,以此示意她现在念头通达得不得了,心胸开阔得不得了,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小心眼的旅某人了!是称职又有边界感的成熟老友!与神同行的模范旅人!
钟离反而收敛了神情,仔细地打量她,这观察失了几分以往的含蓄与不动声色,那双金红色的眼眸有几个呼吸间几乎彻底脱离了人类的感觉,让旅行者恍然觉得自己正在被某种非人的庞然大物洞视。
旅行者一生行善积德,怕蟑螂蚂蚁都不可能怕钟离,皮到不行的某人还立马对他做了个鬼脸。
唉,岩神今日也略感疲惫。
第5章 快乐老家蒙德
天下无敌的旅行者没顾上琢磨就去了蒙德,因为钟离把温迪卖了。
果然,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只有纳西妲的小手是温暖的。
旅行者悲伤地前往蒙德,悲伤地和蒙德的小伙伴玩了几天“猜猜哪朵花是骗骗花”的游戏。
这个游戏的原理与轮流按下玩具鳄鱼的某颗牙齿看看鳄鱼会咬谁的手之类的游戏异曲同工。
小朋友会玩得嘎嘎乐,而稍微成熟一些的小朋友则会露出微妙的表情。
旅行者是玩得嘎嘎乐的类型,可璃月稻妻须弥没几个人赏脸。旅行者坚定地认为是他们的快乐不够纯洁才觉得不好玩,只有在蒙德,只有那少部分像她一般纯洁美好的蒙德朋友才能体会到这个小游的戏紧张刺激好玩之处!
于是他们一起被骗骗花追得四处逃窜,非自愿地放火烧山,享受夏日冻伤和被电出的新发型,一同使芭芭拉的碎碎念和琴团长的不赞同目光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期间,旅行者积极地参加了蒙德的经典项目——炸鱼,顺便参与骑士团的魔物大清剿,炸毁林地无数,最后和经典项目发起人一起被关了禁闭。
温迪毛都没捞到一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以旅行者丰富的对温经验,她要深沉地重复一下:I have a plan.
夜半,只有守夜灯盏还亮着的无人教堂,呼呼的穿堂风,喝得半醉的温迪理和应在被关禁闭现在堵住了教堂贡品室大门的旅行者。
旅行者:“哼,呵。”
猛然扭过头的温迪惊慌得像只脚下打滑的猫。
旅行者阴森森地开口:“呦~温迪~”
温迪:“……诶嘿~”
如果璃月稻妻的特产酒钓不来蒙德的风神,那就再加半箱晨曦酒庄的夏日特供,半箱不够就超级加倍!
但温迪这个油子,充分显示了什么叫钓了也白钓。
旅行者只是很震惊、很伤心,没想到最和她勾肩搭背,有狐朋狗友之谊,还最早认识的温迪,竟然也背着她和二神说小秘密!
“这不是你们凌晨三四点钟来我这里喝酒的原因。”迪卢克淡声道,“在你们进来的前一分钟,这里就已经打烊了,牌子就挂在门外。”
屑味相投的两人屁股像是黏在了吧台前的座椅上,叽里呱啦地各讲各的,对酒馆主人的声音那是充耳不闻。
旅行者说你居然也瞒着我我好伤心,温迪说哎呀一阵子没见旅行者发达了买得起那么多好酒了。
旅行者说不要逼我你要让我在这里讲世界的秘密吗,温迪说旅行得还顺利吗好久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期间旅行者伸向酒瓶的手被迪卢克打掉,而温迪的没有。
旅:“这不公平!”
迪卢克抬眼:“苹果汁还是水?”
旅行者委屈地回应:“……苹果汁。”
趁着迪卢克去找苹果汁,温迪悄悄把酒杯举到她面前,她做贼似的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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