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并非坏事,钟离微微沉吟便做出了决定:“我给你压阵,去吧。”
花知没想到钟离回应的这么利索:“好!”
虽然花知这么说的,但药师给她留的三次家底都被败完了,更别说再次重新回应愿望了,但凡这个愿望实现,隐歌琴还能不能喊出来都两说。
好在两个愿望之间还有些关系。
花知飞身到钟离的裁决之枪面前,隐歌琴应召而出,琴音淙淙却非杀伐之音。
如同春日雪融,万物生发,琴音中蕴含着的生命力让所有人心神一清,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覆盖整个南天门的寒气被这股力量融化,那些残留下来的甜甜花摇曳着回应琴声。
魈被两个孩童的轻喃声惊醒,被花知带出来的两个孩子在睡梦中喃喃道:吾族荣耀、平安长乐……
点点心愿如同星火,汇聚在花知琴弦之上,那一刻巨大的丰饶神像浮现在在花知周围,她稚嫩的脸庞在神光的映照下单纯却慈悲。
坚定的声音响彻整个南天门:“我以丰饶之名——回应你们的愿望。”
“起——!”
无数紫藤拔地而起,每一根紫藤都飞速开花,紫色柔软的花瓣应声脱落,汇入飞舞的花海之中。
那花海将若陀团团围住,却并无伤害的意思。
若陀本以为摩拉克斯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却看到他临门改了主意让那个小姑娘弹琴,他本是不懈,甚至想要嘲弄摩拉克斯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但它从琴声中感觉到了万千后代的意志,随之而来的是力量的变化。
那种转变很神奇,就像是自己熟悉的器官从一个模样改变到了另外一个模样,熟悉的力量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然后这种力量突然卡住了,就像是进度条走到了一半被拔了网线。
若陀不明所以,但花知却太知道所以了!
她本就是擦边蹭的最后一个愿望,如今结果和愿望相违背,加上回应的对象出现了偏差,药师最后留下来的力量不够了!
随之而来的是丰饶力量的崩塌,花知抱琴的手都开始颤抖,如果此刻中断,若陀会卡在某个界限之上,彻底成为怪物的!她拨弦的手几乎快出了残影:“只差一点点……不要……”
力量一点点衰退的无力感几乎让花知自暴自弃,她甚至想要以身献祭回应这些愿望,可是药师告诉过她,星神的陨落对于一个世界都是灾难,即便是继承者也足以移平一个星球。
愿望落空的进程近乎于对星神的抹杀和命途的否认,几乎让花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为星神继承者,自己却连一个愿望都无法回应……隐歌琴的声调因心境而动,变成了凄凉哀怨的无渡曲。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琴弦,修长均匀的指尖轻轻拨了几个音调竟然将那无渡曲变成了阳春乐,温和却坚韧。
“不要怕。”钟离站在花知身后,双手同样抚上琴弦,几乎将花知圈在了自己怀里,声音平稳如同山岳:“试着呼唤命途,我护着你。”
她话音刚落,一道岩光从钟离身上迸发而出,直冲云霄,于无声处撕破规则。
高空之上瞬间凝结起雷云。
雷云瞬间锁定了尚且年幼的降临者,想要以规则抹杀却被岩石的力量层层阻隔,钟离指尖拨弦,对花知道:“跟我走。”
花知的神智意念被钟离裹挟至高天之上,撕裂星空的刹那她感应到了命途的回应!
那熟悉的感觉几乎让她哭出来。
那一瞬间,命途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进入躯壳,花知琴音一动便有漫山紫藤花开,那不进反退的进度条飞速超前奔跑,欢快的就像是看到了帅哥的花知。
而花知的感官也在命途的加持下放到了最大,她仿佛能看到整个璃月,碧水源上的竹筏渔火、归离原上被风化磨损的遗迹,还有高天之上与规则抗衡,为她打开命途联系通道的岩石。
此刻她本能的回头看向钟离,他双眸微阖,周身强烈的岩元素力不可逼视,强悍而威严。
那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神明的意义和强大。
“专心。”钟离唤回了花知的飘走的思绪,在和规则抗争之时还能思考布局:“那股冰霜的力量在撤离,追上它。”
“哦,好。”花知按照钟离的意思缀着若陀体内突如其来又突然消失的冰雪之力,最终查到了轻策庄,那股冰雪之力落在了那位只剩一口气的老人身上,那位老人的神之眼在碰触大丰饶之力时就突然崩裂,从中释放出了一股白色如同灵魂的物质。
“诶?”花知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却听到那白色的雾团似乎也有些迷茫:
“嗯?摩拉克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可能会写的不是很明白,大致就是花知来到这个世界后背规则切断了和命途的联系,钟离撕破了规则,就像是给椰子上插了个管,让花知可以嘬椰汁补充能量这样的。
第7章
那声音和若陀如出一辙,吓得花知一个激灵差点力量反噬,还好被钟离及时按住:“无妨。”
花知简直欲哭无泪,一个若陀都把她逼到这个程度了,如果再来一个,自己现在就死给药师看!
大概是看到小姑娘比哭还难看的样子,钟离语气温柔甚至带着怀念:“这个若陀并无恶意。放松,随我来。”
花知深呼吸一口气,琴音如高山流水,神识在钟离的带领下撞入了那团灵魂之中。
骤然放大的灵魂璀璨盛大,让花知紧闭双眼,差点尖叫出声。等周围安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周围安静澄澈,恍若九天秘境,无边无界,祥云缭绕,青鸟的剪影盘旋在远方,尾翼落下星光点点。
花知眼睛睁开一条缝,正正的对上了钟离垂眸询问的眼神,眼底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然后花知才意识到自己有实体了!而且八爪章鱼般紧紧吸在钟离身上。
虽然花知喜欢美男子,但可怜见的,长这么大连异性的手都没摸过!此刻突然近距离靠近,差点炸成烟花,手忙脚乱的往下爬,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顺拐了。”
花知脑子嗡的一声,羞红了脸蹲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了鹌鹑,只当自己死了。
就在花知满脑子都是高门贵女碰到落魄书生一见钟情私奔的话本时,却听见了不远处一个人操着若陀的口音,调笑道:“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姑娘?很可爱。”
花知简直对若陀的声音ptsd了睁大了双眼警惕的去看,却发现对面站着一个相当普通的男人,站在大街上根本就不会注意的那种。
“啊?”
钟离却久久没能说话,记忆中存在的故人出现在眼前总是令人欣喜而哀伤,好在有花知冲淡这份愁思:“嗯,尚在成长中的降临者,是个很善良的小姑娘。”
若陀闻言笑出了声:“摩拉克斯竟然也学会开玩笑了,你可是没见到这小姑娘照我脸抽的那几下。”
花知缩了缩头:“对不起。”
若陀笑的更开怀了:“无需道歉,是我该向你说谢谢。”
花知有些疑惑的看向钟离,钟离则更直白的问若陀:“你为何会在此处?”
对面的若陀长叹一声:“说来惭愧,我也并不清楚来龙去脉。”
根据若陀所言,他和本体本陷入了沉眠,却在某一日突然被唤醒并直接拽离了本体,而后意识就混沌至今,直到花知追了过来。
“被拽离的感觉十分微妙。”若陀道:“就像是我寻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本体,他再呼唤我回到原来的模样。”
钟离听完似乎并不奇怪,像是早有预知。若陀微微挑眉:“你知道是什么?”
钟离点了点头:“是神之心。”
若陀有些疑惑:“可我并未接触过神之心。”
“你可还记得我们签订的契约?”钟离面对若陀十分坦诚:“彼时你的力量太过强大,又是岩元素龙王,因此签订契约时我用了部分神之心的力量,那个力量也是你这份意识的载体。”
若陀一惊:“也就是说他融入了我的身体?!那你——”
契约是双向的,如果自己体内有那摩拉克斯——
“我无碍。”钟离自然明白若陀的担心:“神之心理论上属于七神的一部分,并不会对我产生影响。”
若陀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那你可猜测到背后之人是谁?”
“略有想法。”这次钟离没有明说,若陀也很默契的没有追问:“那就好,你办事从来让人放心。现在,我该走了。”
说完他把目光投向花知:“还要麻烦这位姑娘送我一程。”
突然被点名的花知一愣,本能的向钟离求问:“啊?”
“他是若陀的一部分,如果想要实现岩龙蜥的愿望,需要让它回到若陀身体中。”
“哦哦。”花知点了点头,抱起隐歌琴,知晓了该如何去做。
琴音渺渺,是首引魂歌,若陀的身影逐渐变淡,他看懂了摩拉克斯眼底的不舍,宽慰道:“不用露出这样的眼神,回归本体后也同样不曾消失,我……我们都会记得曾经的一切。”
钟离沉默良久:“好。”
灵魂栖息之地瞬间坍缩,洁白温柔的灵魂跟随琴音的指引回归南天门的本身。
若陀山岳一般的躯体在紫藤花海的环绕下逐渐缩小,影影绰绰的看出了人类的剪影。
“成了!”花知欣喜的一拍手,在钟离的引导下慢慢将神识和力量从高天之上收了回来,包裹着若陀的花海迎风而散,凭空落下一场花雨,甚至吹到了璃月港。
规则已经虚弱到无法撼动叛逆强悍的执政,只能在钟离撤出力量之后赶紧修补被撕开的裂缝,却没发现自己在修复之时吞噬了残余的丰饶之力,将其纳为了规则的一部分,心满意足的休憩去了。
钟离护着花知落到地面,魈和流云等众仙也紧随其后,深色还有些紧张:“帝君,这是……”
花知急切的从钟离怀里探出头,想要看化成人类模样的若陀是什么模样,并且担心太丑了怎么办。
最后一瓣紫藤花消散,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个样貌极其嚣张的少年,就像是刚入社会的学生,似乎比钟离还要高些,一头桀骜不驯的红发,双眸璀璨如同星石,一身古铜色健硕流利的肌肤……
等等!肌肤!
就在花知眼神下意识的往下看时被钟离挡住了双眼,她疑惑的仰头看钟离:“啊?怎么了?”
钟离看着□□的若陀,平静道:“非礼勿视。”
“哦!我知道了,男生才有的小**!”花知还莫名兴奋上了,要去扒拉钟离的手:“药师从来都不让我看!让我看看嘛!很大嘛!”
流云&魈:……
他们还没见过在钟离面前如此…狂放的女孩子。
钟离没放开花知,无奈地对睁开眼的若陀道:“穿身衣服。”
时隔千年故友相逢,万万没想到是摩拉克斯先指责他不知廉耻?!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若陀本能的不服:“小爷我就是不穿!你能奈我何!”
钟离:……
哪学来的纨绔口气?
若陀大大咧咧的打量着自己,手臂细的跟柴火棍、指头像火柴,一掰就能断,腰还没一把粗!自己竟然变成了愚蠢的人类?!
反应过来的若陀瞬间怒了:“谁把小爷变成人类的!哪个混账!给我出来!”
花知一听这准备把人头都挪掉的怒吼,默默的往钟离怀里缩了缩,权当自己隐形了。
若陀的嚣张的视线从钟离、魈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花知身上,花知当机立断,祸水东引,指了指魈带下来的那两只幼年龙蜥。
毕竟花知回应的是他们的愿望,说是他们也没错。
不指还好,一指若陀瞬间愤怒了,当即冲过来撕了花知:“你当小爷失忆了么!快把老子给变回来!”
“钟离救命!”花知泥鳅一样躲在钟离身后,钟离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若陀的手腕,冷静道:“你还需要休息。”
若陀现在还处于一种清醒又不是特别清醒的状态,看到摩拉克斯心里更不痛快:“要你管!”
钟离深吸一口气,一掌接住若陀的肘击,两人眨眼间徒手肉搏了数个来回。非常有默契的没用元素力。
花知趁机跑到魈身后伸头:“哇!好大!”
魈:???
他连忙去捂花知的眼睛:“非礼勿视!”
“魈也很大么?!!”
魈震惊的看着他,眼底有几分怒色:“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花知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唔,有点好奇钟离的。”
魈:“闭嘴!”
留云在旁边看戏,对旁边的削月道:“突然有些怀念当年了……”
彼时仙人也会小聚,帝君并不常出现,因为太过严肃会扰了大家的雅兴,因此只有相熟的几个仙人小聚时才露面,那个时候若陀就喜欢找帝君切磋,两人喂招的模样一如从前。
削月叹了口气,惊心动魄一场,好歹算是解决了,璃月七星那边定然要前来询问。
最后钟离一个手刀将若陀劈到脸朝地,“和颜悦色”道:“先穿衣服。”
*
南天门的地龙翻身自然引来了璃月七星的关注,但这件事关乎帝君和若陀,众仙家商量之后决定拔腿就跑,走之前流云还吹了阵风掩盖住了痕迹,但那颗招摇的大树没了是着实没办法,打算抵死不承认。
流云等仙家各归其位,钟离则带着花知和若陀回了往生堂。
毕竟若陀的性子除了摩拉克斯以外也没人压的住。
三人在往生堂员工宿舍的院子里梳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陀听到是龙蜥群希望他进化成人形的时候,火红色的头发差点直接气着了,看向旁边一脸崇敬又害怕的小龙蜥崽子,恨不得直接喷火烤了他们
“你们是傻缺么?!啊!要我进化成人类干什么?!胳膊一拧就断的废物还想光宗耀祖?!就你们这群不长脑子的废物点心,祖坟着了都不见得能开窍!气死小爷我了!”
花知看着暴跳如雷的若陀往钟离旁边缩了缩:“理论上他就是小艺和阿满的祖宗吧……”
若陀耳朵一动,吼道:“你给老子闭嘴!”
花知往钟离身后又缩了缩:“他不会把小艺和阿满吃了吧?”
钟离在旁边喝茶:“若陀秉性耿直,但并不会伤害同族,无妨。”
钟离的话直接刺激到了若陀:“不行!小爷今天不教训你们俩龙王让你俩来当!”
小艺和阿满抱团瑟瑟发抖,看着若陀满口尖牙,大哭着去找花知救命。
花知:!!!
你们别过来!他连我也一起吃啊!
她惊恐的拔腿就跑,两只尾巴似的追了出来,若陀在后边紧追不舍:“小兔崽子!别跑!老子今天一定要打劈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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