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延礼认同道:“是吃的太少了,得让她加饭。还有谁上去再和大侄女比一场?”
连玉:“哎?姑父,咱们府上比武,都没有彩头的吗?那打得多没劲。”
“对,是缺点彩头,有彩头更热闹。”孟延礼吩咐身后的小厮,“去将我新得的那盒东珠取来做彩头。”
不多时,小厮将一整盒的东珠取来了,盒子打开,光灿明亮,每一颗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
孟延礼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笑道:“谁赢了,自己过来取一颗。”
连玉笑着第一个上前拿了一颗,在手中握了握,递给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孟泽深,道:“表哥,帮我拿着,我再打几场,多赢一点。”
“嗯。”孟泽深接过那颗圆润的东珠,在指尖转了转,塞进了腰间挂着素色荷包内。
女眷中,那群表姑娘看到两人相处得这样自然随意,差点绞碎了手中的丝帕。同样都是表小姐,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这时,第二场已经结束,那位胜者也过来取了一颗东珠。
这一场别具特色的夜宴,铿铿锵锵,直到深夜才结束。连玉见好就收,只参加了五场,赢回来五颗东珠,飞霜也参加了五场,得了五颗东珠。
孟泽深和孟临泉倒是都没有参加。
夜深人静,一夜安寝。
第二日,天边刚有一丝蒙蒙亮的时候,连玉就被两只鸡的打鸣声吵醒了。
两只鸡像有病一样,一个比一个喊得高,喊得勤。
她打着哈欠,揉一把毛茸茸的头发,寻着鸡鸣的声音找了过去,只见两只鸡面对面,你一句,我一句,挺着脖子瞪着眼,扑棱着翅膀给自己架威势。
连玉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一手托着腮,盯着两只鸡,迷迷蒙蒙地呢喃道:“难道是昨晚的洞房不顺利,大早上的,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地对掐,精力这么好?”
“你们还要掐多久,有本事动手打呀,哦,你们没有手,用翅膀扇它,用爪子挠它,再不行用嘴巴啄它,叫什么叫,没用的两个废物,还是剁了炖汤喝吧。”
两只鸡警惕地瞅一瞅她,但是仍然没有停止跟对方较劲。
公鸡:“打鸣是我的活,你老老实实回去下你的蛋。”
母鸡:“我想打就打喽,要你管,你想下蛋,你去下。滚一边去,别碍老娘的眼。”
公鸡:“哼!”怒火燃烧。
小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毛,晃悠着过来了。
连玉招手道:“阿狐,你也被吵醒了。你昨晚在哪里睡的,我在楼里怎么没找到你?”
小狐狸只看了连玉一眼,并没有过去,而是径直走到两只鸡面前,抬起肉爪子,“啪啪”两下,快如闪电,扇在两只鸡的脑袋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两只鸡倒地不起,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小狐狸接下来也没有再向连玉那边走,一转身,甩一甩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然后傲娇地扭着屁.股走了。
连玉撇撇嘴,站起身来,也不去看地上躺着的两只鸡,跟在小狐狸身后往前走,嘴里嘀咕道:“狐狸不吃鸡,阿狐你嘴很挑呀,谁惯得你?”
前面一只浑身火红的小狐狸,后边一个红色衣衫的小姑娘,在秋日的晨光中,穿过寂静清冷的庭院,迈进正堂。
又从堂中穿过,进入后院。
院中一个轻衣薄衫的神仙公子正在练剑,剑风扫过带起落叶翻飞。
小狐狸轻手轻脚地绕到旁边一株高大的紫桐木下。那里放着一把藤椅,一张小几,小几上有一杯热茶,升腾起丝丝袅袅的热气,藤椅上搭着一件外衫。
小狐狸跃到藤椅上,缩在一处角落里,舒服地阖上了双眼。连玉也跟着缩在躺椅上,将那外衫扯了下来,盖在身上,把小狐狸往怀里揪一揪,阖上双眼,睡了过去。
孟泽深练完一套剑法,走过来,端起小几上的茶水,喝了两口。
见一人一狐窝在藤椅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甜,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照来,清清淡淡的,打在连玉的脸上头发上,打在小狐狸红色的皮毛上。
这一幕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红尘有念的感觉。
他将茶杯放回小几上,站在一侧凝神端详片刻,转身走进书房之中,挂了剑,铺上宣纸,提笔落画。
笔下显出的是藤椅上的连玉和小狐狸,一笔一划,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画中人,与院中人,融为一体。
寒竹揉着脑袋,走进来,迷蒙道:“公子啊,我昨晚太开心,喝多了,睡过头了。”
孟泽深没有抬头,继续落笔题字:景和十六年八月十六。嘴上淡淡道:“无妨,继续睡吧。连玉在院中藤椅上休息,等她睡醒了,你再来伺候。”
“哦。”寒竹一听可以继续睡,转身迷迷蒙蒙地又走了。
“阿嚏———”连玉醒转过来之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密密匝匝的紫桐木叶子遮住了阳光,倒是并耀眼。
“阿嚏———”
将连玉吵醒的,是小狐狸的大尾巴。
它睡着睡着,掉转了身体,将一大丛毛茸茸的尾巴糊在了连玉脸上,还不安分的晃来晃去,尾巴尖尖正好扫在连玉的鼻下,痒得她直打喷嚏。
连玉抓住大尾巴直接将它扔了出去,哼哼两声,往下窝了窝,瞪着眼睛看树看天,就是不起来。
书房开着窗,孟泽深立在窗前,笑道:“想什么呢,还不起来?”
连玉转过脸来看着他,眼神幽幽的,仿佛看得很深很远,又仿佛根本没有在看他,嘴里呢喃道:“不想动。”
“为什么不想动?”孟泽深问。
连玉淡淡道:“空虚,心里空空的。”
孟泽深笑道:“是昨日里疯得太厉害了,一时没有缓过来?”
连玉看着他不吭声。
孟泽深道:“快起来,回去把头发梳一梳,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
连玉摇了摇头,忽然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容,嗯哼道:“不要,今日哥哥来给我梳头吧。”
孟泽深呼吸一滞,搭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窗木的边棱搁疼了手心,他才惊醒,冷声喝道:“快点起来,收拾整齐了去吃饭,白日赖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话落,啪的一下,关了窗子,回到书桌前坐下,提起笔,心绪纷乱,又将笔放下,起身去书架前翻阅了几本书,又都放回去。
连玉从藤椅上跳起来,将身上盖的那件外衫扔回藤椅,往外走去,还故意提高了声音嘀咕道:“走就走,凶什么凶嘛,哼!”
等外面再次陷入寂静,孟泽深重新走回窗前,打开了窗子。
第103章 奇怪言论
“嗖”的一下, 一团红影蹿了进来,越过窗子,扑进孟泽深怀里。
孟泽深接住他, 拢在手臂里, 揉一揉它身上的皮毛。
小狐狸哼哼两声, 舒服地眯起来眼睛,身子往怀里又贴了贴。
连玉回到小风楼,小丫鬟砂儿忙过来伺候她洗漱,又为她梳了头。另一个丫鬟石儿将温热的朝食端上来摆好。
连玉问道:“飞霜吃了吗?”
砂儿笑着回道:“霜小姐已经用过了, 现在正在楼上看书。”
“嗯。”连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杯杯盘盘碗碗盏盏的, 摆了一整张桌子, 分量也很足,一看就知道是特别叮嘱过的。
连玉吃得快, 一会儿的工夫, 一桌朝食已只剩了了的残羹冷汤。两个小丫鬟,全程细心周到地伺候着,没有露出任何的惊讶与好奇, 非常有规矩。
饭后, 连玉刚走进院子, 想好好逛一逛风淅园,就听见门口传来争吵的动静,遂转身向门口走去,路过那两只躺尸的鸡, 见它们倒是都已经站起来了, 就是看上去无精打采,不复清晨的威武。
孟临泉坐在之前连玉坐过的石头上, 双腿并拢,两个胳膊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地上的鸡,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
连玉道:“别馋了,它俩明天早上再叫,就直接炖了给你吃。”
孟临泉连忙点头,应道:“嗯,嗯,嗯。”
两只鸡在他愈加明亮的眼神下,晃悠了两下,凄凉无比。
母鸡瞪向公鸡,眼神示意:“明天早上你来。”
公鸡将头一撇:“我不来。”
“不会打鸣的公鸡,算什么公鸡。”母鸡继续瞪他,“果然是没用的废物。”
公鸡:“哼,废物总比死了好,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是,它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蹲坐在石头上的憨货,第二天早上,竟然追在后边,又抽又打地让它们叫,用心实在歹毒,果然人不可貌相。
还好它们都是坚强又有原则的鸡,最后再次双双被抽晕过去,也没有叫一声。
连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孟珍珠在嚷嚷:“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进去见二哥,你这个狗奴才快把路让开。”
青潭站在路中央劝道:“四小姐,没有公子的允许,风淅园不准任何人进入,小人已经通传过了,公子疲乏,今日不想见外人。”
孟珍珠怒道:“什么?我是外人?他不让我进风淅园,却让那只野鸡住在里面。我是外人,那她还是内人了?”
连玉笑着走过来,道:“我当然是内人了,因为,风淅园现在是我的,就算表哥允许,我也不准你进来,想见表哥,请递了帖子,约出去见。”
孟珍珠差点被她气死,高声质问道:“风淅园是我孟家的园子,凭什么是你的,少胡说八道。”
她昨晚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她才是孟泽深的亲妹妹,凭什么让这只野鸡鸠占鹊巢,她也要搬进风淅园里住,要好好跟二哥培养感情,然后让他将这只野鸡赶出去。
连玉笑道:“凭什么?你的曹家表姐凭的什么打孟小五,不受惩罚,还能在府中锦衣玉食,我就是凭借的什么。”
孟珍珠道:“当然是因为祖母喜欢紫秋表姐,紫秋表姐能让祖母开心。”
她现在也很烦曹紫秋,跟祖母合起来演了那么一场大戏,竟然瞒着她,根本就没有拿她当自己人,也没有信任她。
她可是一直支持曹紫秋嫁给二哥的。嗯,一番好意喂了狗。
昨日里还正好赶上,她出去参加小姐妹的生辰宴。等她回来,什么都结束了,连个尾巴都没有参与上。
虽然也很不爽,但是因为她俩关系好,在这府中,天然绑定在一起,别人笑话曹紫秋的时候,就会把她也带上,她这是妥妥地被只野鸡打了脸。
让她心中这口气,如何平得下去。
“哦。”连玉笑道,“那我凭的是你二哥喜欢我,我可以让他开心。”
孟珍珠气红了脸,骂道:“你不知羞,竟然说二哥喜欢你,这么小就惦记男人。”
连玉脸上一僵,叱道:“你有病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说得好像谁都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紫秋表姐一样,想嫁人都想疯了。”
“滚吧,真是废物废话多,脑子还有坑,还有啊,好心提醒你一句,表哥表妹成亲,会生出傻子来的。”连玉忽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孟珍珠一圈,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昨晚好像听说你娘是曹姨娘吧,那跟姑父也是表哥表妹啊,所以生出个你这样又蠢又暴的女儿,很正常嘛。”
“啧啧。”连玉叹息道,“你们那个老夫人还要在一群表小姐里选孙媳妇,哎,真是嫌弃你们孟家能生出聪明的娃。好一招自我灭族大法。”
“你……你……你胡说八道。”孟珍珠的嘴又开始不利索了。
连玉也懒得再跟她掰扯,往前两步,一抬手,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直接将孟珍珠敲晕了。
她看着孟珍珠身后的四个婢女,风轻云淡道:“好了,将你们小姐抬回去,让她好好睡一觉。”
几人揽着孟珍珠,不敢动,想着这样回去,若是遇到曹姨娘,少不得,又要挨一顿教训。
连玉脸上露出一个毒蛇一般的笑容,盯着她们,道:“怎么着,还要我亲自将你们小姐送回去?”
四个人被这个笑容吓得汗毛倒竖,立刻抬起孟珍珠跑了。
青潭在一边看着,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寒毛。
连玉揉一揉脸,将脸部肌肉揉软了,又是一个可可爱爱的甜妹,哼道:“别搓了,这点胆子,怎么守园子,难怪上次将园子都丢了。”
过后的几日里,不知道为什么,孟珍珠没有再过来蹦跶,但是连玉那一番“表哥表妹结婚生傻子”的言论,却是在孟府之中刮起了一阵狂风。
孟延礼想一想自己家老四的德性,一拍桌子,赞同道:“有道理。”
回头又一想,咦,这水灵灵的小儿媳妇岂不是没有了,又挠了挠头,道:“它应该没道理吧?哎,愁人。”
而满府的表小姐们,都绞着小手绢哭晕在房里,对着风淅园投来了怨恨的目光。哼,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青潭将这些话,转述给他家公子,却只得了他家公子一个清清浅浅的笑容,“她确实该好好治治脑子了,口无遮拦。”
青潭一脸懵,喃喃道:“谁?”
孟泽深看了他一眼,青潭立刻闭上嘴,垂下头。
过了几日,连玉的新鲜劲一过,又开始呆不住了,先是在后院的紫桐木下架了个秋千,又在正堂外边廊檐下装了个梯子。
跟小狐狸一起,荡荡秋千,爬爬房顶,看星星看月亮,看得人都快长毛了。
这天,她见到孟泽深领着寒竹要出门,寒竹手中还提着一个大竹篮,竹篮子里的东西她很熟,都是上坟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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