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都在现场吗？这些细枝末节就交给那维莱特处理吧……更何况，这些审判没有一场是我所期待的。”
门外正打算给芙宁娜送红茶的那维莱特听到这里一脸无奈，正打算推门进去，怀中夹着的信件却滑到了地上。
男人听到芙宁娜这么讲却没有走，犹豫道：“呃......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从材料中抬头，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什么就快问吧，还有以后不要再将我亲自降临审判的案件交予我处理了。”
男人迟疑道：“呃......敢问您所期待的审判......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捡起信件，听到屋内如此问话那维莱特停下了推门的手，在门外驻足。
芙宁娜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出她所期待的是什么，不禁情绪激动站起身，道：“盛大的，如同戏剧般的，可以终结一切的审判。”
看着面前男人一脸疑惑，芙宁娜扶额：“唉......说了你也应该不明白吧......”
在神明面前问出疑问已经是男人最大的胆子，现在面对芙宁娜无语的表情，下属心里只剩下惶恐，忐忑道：“在下没有能力揣测芙宁娜大人的想法。”
芙宁娜拜拜手，道：“不用那么惶恐，也不用在意我刚刚说过的话，你自己去忙吧。”
男人连忙弯着腰退了出去，与进来的那维莱特擦肩而过。
芙宁娜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男人去而复返，头都没抬，说道：“我都说了把案件卷宗通通给那维莱特......”
修长的手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红茶，送到了自己面前。
芙宁娜视线顺着洁白如玉的手指往上看。
与那维莱特对视，被抓包后笑容满面：“您怎么来了......呵呵......”
笑的尴尬。
那维莱特面无表情：“我看我那工作越来越多，还以为最近又出了什么事忙了起来，想着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芙宁娜越听头越低。
她就是那维莱特工作越来越多的罪魁祸首。
却没有等到那维莱特的责骂，只感受到他的手轻轻落在头顶，听到他温声道：“逗你的，你做的很好，我说过可以多依赖我，不想做的都推给我，这很好。”
芙宁娜见状，蹬鼻子上脸，试探着道：“那今年的年度报告你也帮我做了吧。”
那维莱特点头。
“街道规划案？”小心翼翼加。
那维莱特点头。
“水质统计检测报告？”胆子大了起来。
那维莱特又点头。
最后，芙宁娜开心地把这几项大活都划掉，规划书上只剩下了一项。
期待地看向那维莱特。
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
芙宁娜失望垂头。
那维莱特无奈，“我再怎么帮你，也不能帮你做年度演说啊，我又不是水神。”
看着她垂下的呆毛，那维莱特再次心软：“演说内容我帮你写......”
话音未落就看到芙宁娜抬起头，笑眯眯看着他，“我就知道，我的大审判官先生最好了！”
第40章 冷汗淋漓
又是一年冬。
枫丹廷各个重要部门领导人汇聚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等待他们的水神大人进行年度总结。
芙宁娜站在高台，一如既往用她那高贵的藐视一切的眼神扫视下面众人。
看到大家都期待着，仰望着，才施施然开口：“我亲爱的子民们！在伟大的魔神芙卡洛斯也就是我的统治下，又过去了一年......”
那维莱特给她写的演讲稿很完美，用词精准且振奋人心。
结束后，下面观众席如她所愿抱以热烈的掌声。
一年一年在她不懈努力下，人们已经把芙宁娜夸张言行当做真正神明的模样。
正准备下台时。
意外在此时却降临了――
几个自律机关疯了一般地冲到了台上，对准舞台中央的芙宁娜发起了攻击。
眼看着机器的利刃就到了眼前，芙宁娜慌里慌张地大喊：“那维莱特！守卫！！守卫都在哪？快干掉这些机关！”
一面还不忘安抚下面的观众：“大家坐在位置上不要乱动，不要害怕，这只是场意外，守卫们会处理好的！”
自己心里却火急火燎一片，民众们都还在看着她呢，万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伤了，那一定会露馅的！
好在那维莱特及时出手，将那些自律机关全部报废。
芙宁娜强撑着招呼守卫们，大声呵道：“把这些机关清理出去，护送各位先离席，此次意外我会全力调查，一定要揪出意图对神明不轨的凶手。”
咬字刻意加重了“神明”二字。
时时刻刻在武装着她的威严，不能被大家看出一丝纰漏。
而已经过去几百年的民众们，早已经对芙宁娜水神身份深入心灵，听到她这样安排，镇定地一边抚着后怕的心口，一边跟随安排的守卫离场。
直到人群完全离去，芙宁娜才看向一旁在机关暴走时第一冲到台上守着她的那维莱特。
面容平静，仿佛刚刚不是生死攸关，而是打飞了一只苍蝇似的，语气舒缓道：“我无碍，你带着逐影庭去查一下是谁这么大胆！别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带队去吧。”
那维莱特看着她面色如常，不像有事的样子，放心地带着剩下的守卫离开。
毕竟她是魔神芙卡洛斯，怎么可能会怕几个小小机关。
直到整座歌剧院空无一人――
芙宁娜重重跌坐在舞台专门为她准备演说的座椅上。
冷汗淋漓。
若是刚才那维莱特再离她近一些，一定能听到她紧张的如雷心跳。
劫后余生的芙宁娜看着空荡荡的歌剧院，忽然回想起自己在请那维莱特来之前，独自完成的那场就职演说――
记忆全无的她刚醒来不久被枢律庭赶鸭子上架推到了舞台中央，看向下面的民众时内心全是忐忑不安。
想起镜中人给予自己的使命，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咳咳......额，嗯......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欢迎大家来到今晚的欧庇克莱歌剧院。”
底下寂静一片。
尽力保持镇定，继续道：“相信大家已经听说过我是继任水神的事了，我就是芙宁娜・德・枫丹，你们的新水神。”
观众们冷漠地看着她。
她言辞诚恳道：“对于成为一个国家的新神明这件事，我没有什么经验，但很荣幸可以引导大家。”
“作为魔神芙卡洛斯，同时也是正义之神。我将尽我所能，带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时代。”
最后礼貌地收尾：“再次感谢各位的到来，今后如果有任何的疑问或意见，欢迎提交到枢律庭，枫丹的未来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
顺利说下来之后芙宁娜狠狠地松了口气，毕竟刚才自己既没有口吃，声音也没有颤抖，完完整整地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然而现实确是，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观众席竟――
听完她的发言之后，质疑的声音瞬间便布满了整个大厅。
“什么？这就是新的水神吗？不会是枢律庭为了糊弄我们选举的傀儡吧，作为高于人类的神明我以为会更加强势一些呢？”
“喂，听到了吗？她最后还让我们给她提意见呢？”
“唉，作为神明不应该是无所不能吗？她居然......这和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我猜，新水神是假，枢律庭为了权力扶持了一个傀儡才是真的吧。”
讥讽，质疑，失望......
种种怀疑的声音朝台上孤立无援的芙宁娜扑面而来。
质疑的声音愈演愈烈，作为舞台的主角，芙宁娜本欲下台的身子忽然僵住，无措地看着台下的观众。
「你要，一直一直演下去，不能让任何人怀疑你的身份。」
「一旦你的身份被戳穿，最后的希望就会消失，所有人都会死。」
芙卡洛斯的话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剑，逼迫着她快点做出反应。
底下的观众看着忽然垂头丧气闭着眼睛的芙宁娜，嘘声大的几乎要将小丑一样的她赶下台。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冷静点，认真想一想，芙宁娜！！！
民众想象之中，究竟想要一位怎样的神明......
再睁眼时，她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错，我的子民们，唯有这样的你们才配得上我芙宁娜的统治。”
原本脸上的怯懦与胆怯已然完全消失不见，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以一种强势的，上位者的姿态审视众人。
“我之前总在想，如果有一天登上这舞台的，是一个懦弱的傀儡，还声称要做这歌剧院的主人，枫丹的子民们是否也会顺从。”
底下的观众看着芙宁娜突如其来的嚣张气焰一时间呆住了。
台上的芙宁娜继续她夸张的发言，感叹道：“现在看来很好，你们也都不是一些无聊的家伙们，也有资格在这歌剧院中与我一同见证那些美妙的审判！”
最后游刃有余地总结：“好了，刚才的表演是个大家的见面礼，是我认为符合歌剧院氛围的出场。接下来，就让我重新致辞吧！”
忐忑不安之中，反应过来的人们也伴随着芙宁娜的眼神扫过显露出了应有的狂热，掌声与欢呼声终于再次于歌剧院中响起。
“原来刚刚是表演啊，我都忘了这里是歌剧院了......”
“太棒了，新的神明居然这么有个性，太奇怪了......不过总比刚刚那个懦弱的形象好。”
“又有趣又有魄力的神明，真是太好了，未来也不会无趣了！”
看到民众们的看法扭转，芙宁娜坚定信念，按照自己想象之中强势的神明样子，大声道：“好了，我亲爱的子民们，不论你们是否承认我，是否信仰我，都请你们保持对于正义的热忱。”
声音夸张却又振奋人心，“听闻这个国度的罪孽已经无法涤净，那正巧，唯有罪恶之中绽放的正义才最为馨香！正义之神手中的天平不应是沉重的，它的一端承载着公平与公正，而另一端，应当被欢呼与喝彩盛满。”
芙宁娜笑得热烈张扬，“让我们将律法作为祷词，将审判作为礼拜，点起篝火，为枫丹的未来而尽饮杯中之酒。”
“这世上没有依靠审判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你――我的子民啊，你的心里坚定的信仰着正义。”
最后台上的新水神竟然无比嚣张又狂妄地宣誓：“只要在这欧庇克莱歌剧院，在这谕示裁定枢机面前，我魔神芙卡洛斯，就连世间的诸神都可以审判！”
发言过于强势震撼，短暂的沉默后，伴随着聚光灯的落下，欢呼声与喝彩声与芙宁娜退场的一同响彻在了欧庇克莱歌剧院之中。
那是她第一次戴上那张神明假面。
直到现在――芙宁娜已经修筑起了厚实坚固的心防，再危险的境地，维持自己水神威严是比生命安全更重要的第一要位。
聚光灯下的她，每时每刻被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一点都不能松懈。
“芙......芙宁娜大人，您是流泪了吗？”一道声音自门边响起。
一守卫走的匆忙，竟然将身份牌落在了歌剧院，到后台取完牌子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水神大人还在舞台上坐着。
撑着脑袋，眼睛旁似有水光。
“泪水，没有呀！神明怎么可能会哭！”芙宁娜翘着腿，端庄又高贵地看向守卫，从容不迫道：“这是我力量的体现，水元素过于充盈就会浮于身体表面，谁让我是司掌水元素的神明呢！”
听到她如此说明，守卫激动道：“怪不得！怪不得！这原来是您力量的体现，能见到这一幕我真是太荣幸了！我一定要和我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们都炫耀一番！”
芙宁娜冲他扬了扬下巴：“我要在这里思考国家大事，赶紧离开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是是是，我马上离开。”
守卫拿着身份牌，按捺着心里的欣喜，小心翼翼合上门。
重新安静下来的剧院里，芙宁娜伸手抚上脸颊，感受着眼角冰凉的泪水，难以置信――
“我......竟然......哭了吗？”
“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回忆里的每一天都是同样的煎熬，同样疲惫，无措紧张的就职演说仿佛就在昨日。
但仔细算去，已经好几百年了。
几百年。
凡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个秋。
她却已经带着这张假面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春去冬来。
芙宁娜对着空气呢喃问道：
“之后还有，几百年呢？”
可是空旷的歌剧院里，无人能够回答。
第41章 吻泪
龙的寿命几乎趋于无尽，巨大的时间尺度之下，区区几百年对于那维莱特来说不过转眼即逝。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芙宁娜最近工作时总是频频发呆，刚和她交代过的事情一愣神就忘，还有她在法庭上对待审判为何愈来愈轻佻......
如此模样和四百多年前初见时那个虽然言行浮夸，但是工作认真、行为谨慎的芙宁娜相去甚远。
“好无趣，都不够我看的......”
芙宁娜一只手懒懒散散撑着下巴，一只手捏着照片一角，任由火舌慢慢将其吞没。
不再理会下方为了鸡毛蒜皮而吵吵闹闹的审判，一边调皮地将照片比划到远处最高审判官头顶，一边无聊道：“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的惊喜呢？”
审判席的那维莱特正襟危坐，看着芙宁娜严肃道：“审判还没结束，法庭上请勿嬉笑打闹。”
芙宁娜撇撇嘴，丢掉了快烧到手指的照片。
散庭。
那维莱特揪住想要溜走去吃下午茶的芙宁娜，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芙芙，你已经很久没看过枫丹的庭审记录了......虽然交给我也一样，但是......”
那维莱特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对他越来越毕恭毕敬的同事们，继续说：“你不觉得枫丹子民对你的态度越来越奇怪了吗？”
芙宁娜拂开他揪住自己后颈的手，理所当然道：“没有啊，大家都很喜爱我呀！我可是欧庇克莱歌剧院最瞩目的大明星，有我出席的剧目座无虚席，我走到路上会有人激动地找我签名，甜品店的劳拉小姐会给我留新品大脑，机械屋会给我送有趣的小玩具，还有还有......”
芙宁娜越说越起劲，她觉得自己非常的受欢迎，但那维莱特却打断了她。
“你不觉得大家对你少了很多尊敬吗，最近我甚至听说有人叫你，叫你......”
那维莱特犹犹豫豫说不出口。
“叫我什么？”芙宁娜笑靥如花，愉悦道：“我改不知道子民们又给我起新的称号了呢，说来听听？”
24/31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