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担忧地看着她,迟疑道:“说你是......枫丹的「吉祥物」,真正有权利的是我。”
不想,听到这话的芙宁娜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表情明媚又高傲:“「吉祥物」挺好的嘛,说明大家都喜欢我,我是一个能给大家带来吉祥与快乐的神明。”
用手中精致的权杖轻点那维莱特胸口,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至于权利,在你我手中又有何分别呢,况且你确实是大家所认同的「正义」审判官。”
芙宁娜手中用力,以权杖拉开与那维莱特直接的距离,浮夸地拜拜手,道:“别抓我去看什么案子,我不想看!!!我和夫人们约好了要去吃小蛋糕了,我要迟到了......别跟过来!”
芙宁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远了。
路口处,还不忘蹲下逗逗旁边的小猫,从口袋里摸出猫条喂给它。
那维莱特看着她状似懒散又愉悦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她越是如此万事无所谓又肤浅的状态,他越觉得她心里藏着无数事。
相处近五百年的他,怎么能不懂,怎么能不去担心?
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
晚上。
特意支走了那维莱特,芙宁娜收拾好仪容仪表,接见科学院的学者。
学者将报告呈递给芙宁娜,叹息道:“芙宁娜大人,这是近期的水文报告,您要我们留意的那一部分参数,仍然不太乐观......”
芙宁娜一副接过报告,还没看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果然如此吗?作为神明,这是我早知道的结果,只是想看看以人类的智慧能分析到何种地步。”
打开报告对着水文参数仔细的观测了半响,越看心揪得越紧,但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之前是每三个月要交一份报告,后来改成一月,最近一周都要完成一份,学者对芙宁娜这完全无用的举动非常不解。
学者试探道:“芙宁娜大人,还需要再加强水文检测的力度吗?或许预言也只是一个幌子,是有心人......”
芙宁娜没听完就敷衍道:“种种预兆都表示,预言还是会发生......算了,这不是你们当下应该操心的。”
抬眸盯着学者的眼睛,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坚定道:“水文的检测一切照旧便好,关于预言,你只需要相信我这个神明就好了。”
被神明这双奇异的异瞳近距离盯着看,学者不禁头皮发麻,连连答应。
学者走后,芙宁娜瘫坐在办公椅上,盯着面前最近的几份报告看。
“水位上涨,水质变差......”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崩溃地自言自语:“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最终审判还有多久......”
脑海中不断响起那维莱特白天对她说的话。她怎么能不明白,她怎么能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可是......
这场无尽的扮演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
她看不到尽头。
她从未想过这个过程会如此痛苦,单单维持能够每天笑着出现在大家面前已经耗尽所有精力。
好孤独。好漫长。
好痛苦,快结束吧!快结束吧!
好痛苦啊!好孤独啊!好痛苦啊!快结束吧!
好想倾诉!
好想和人倾诉啊......
但是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包括那维莱特。
芙宁娜从抽屉里摸出她的小镜子,细细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
异瞳,蓝白发,十五六岁的年轻模样。
已经近五百年没有变过。
最初被诅咒时,她兴奋又期待。
可是现在――
芙宁娜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可这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我应该到极限了吧。”
明明在笑着,泪水却不受控制。
“我应该很久之前都到极限了。”
“「镜子中的我」,结束的那一天究竟还有多久呢?”
可镜中只有她不断哭泣的面容。
一墙之隔。
刚刚回来的那维莱特看着科学院的学者从芙宁娜办公室离开。
“瞒着我吗?”那维莱特捏着漂亮的粉色袋子,轻轻道。
在外面犹豫了很久很久,还是敲了门。
“咚咚咚――”
没有回应。
“咚咚咚――”
没有回应。
脑海中闪过不好的记忆,那维莱特顾不上什么礼仪,拧开门冲了进去,看到闭着眼睛的芙宁娜焦急喊:“芙芙!”
看清之后才发觉,她只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顿时松了口气。
房间内纸张燃烧的气味还没散尽,手边的炉子里还有已经焚毁的材料灰烬。
芙宁娜趴在桌子上睡得并不安稳,接连的动静扰得她皱了皱眉,嘴里嘟囔着梦话。
“那维莱特,......”
除了名字,后面的内容过于含糊不清,出于好奇心,那维莱特凑近了些许。
“那维莱特,我才是......水神,你才是......吉祥物......”
语气带着不满,抱怨着:“我才是枫丹最伟大,最正义的魔神芙卡洛斯......”
与白天和她对话时,那个什么都毫不在意什么事不想管的样子截然不同。
梦里不断对着碎碎念着那维莱特的缺点。
但听到她对自己如此评价,不再是什么都好,那维莱特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将办公室特意给她准备的小毛毯披到她身上。
然后坐到对面,蹑手蹑脚拆开了她使唤他买的那块隐藏款草莓抹茶班戟。
不喜甜的他一边听着她不时的碎碎念,一边吃掉了一口一口整块班戟。
“我愿......是急流,我愿只是......芙宁娜......”
睡梦中的她呢喃着,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
泪珠滑至嘴角,晃晃悠悠。
那维莱特的视线从她微蹙的眉,落到颤抖的睫毛,再到小巧的鼻,最后定在那颗晶莹的泪珠上。
鬼使神差般――
相隔一整个办公桌,欺身吻了上去。
吻掉了那颗咸咸的,苦涩的泪。
在唇轻贴到芙宁娜的肌肤时,那维莱特才恍然回神一般瞪大了眼睛。
慌乱起身,落荒而逃。
触及门把手时,只回头再看一眼她不安的睡颜,便再走不动一步。
复又坐回她对面,但这次再也坐不安稳,听不安稳,看不安稳。
在用视线描摹第九百九十八遍她精致的眉眼时,芙宁娜睁开了眼睛。
目光猝然对视。
那维莱特却逃避一般慌乱躲开视线。
好在芙宁娜刚刚睡醒,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常的细节,道:“我怎么在这睡着了?”
搜了揉眼睛,看到吃剩草莓班戟的包装纸:“G?我的班戟怎么没了?”
那维莱特不爱吃甜食,更不会去吃她的甜食,难道她梦游吃了?
仔细一感觉,嘴边确实有草莓味儿。
她真梦游了?
“抱歉,刚刚有点饿,我再给你买一份?”那维莱特歉意地看着她,温声道。
芙宁娜看了一眼窗外高悬的弯月,大度道:“早就关门了,哎呀反正我这会儿也不是一定要吃,没关系。”
“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那维莱特你也早点睡。”芙宁娜一边伸懒腰,一边越过他去开门。
自言自语道:“但是怎么还是感觉嘴边有草莓味儿。”
但凡芙宁娜回头看一眼,就能发现她身后的那维莱特在听到她这句话,瞬间脸红到耳根。
某水龙又一夜未眠。
第42章 不养猫了
最终,那维莱特对于芙宁娜在政事上摆烂悠闲的态度还是放任了。
不论出什么事,有他顶着就好。
他宁愿看到芙宁娜翘着腿在法庭上纠结愿意下午茶吃草莓味儿还是巧克力味儿,也不想再看到她难过到哭。
某只窝在阳光里吃了双份下午茶的家伙打了个喷嚏。
“有谁在想我吗?”
桌子上摆着草莓味儿和巧克力味儿双拼蛋糕,在阳光下透着诱人的光泽。
芙宁娜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接过眼线递给她的消息。
“蒙德――打败风魔龙的荣誉骑士。”
“璃月――打败奥赛尔的英雄,集众仙之力降下群玉阁。”
“稻妻――雷电影之座上宾,反抗军剑鱼二番队队长。”
“须弥――布耶尔最初的贤者,击溃大贤者营救草神。”
材料上桩桩件件皆表明,这位金发旅行者所过之处,皆有举国激荡的盛大事件发生。
芙宁娜看完,从一旁笔筒里抽出一支笔,一手拿着那资料一手转笔。
“你会给枫丹也带来华丽的转机吗?”
朝窗外望去,整个枫丹廷的忙忙碌碌尽收眼底,日复一日的无趣。
最后提笔在纸页最后一行写下:
「枫丹――最终的审判」
想了想,还是在末尾填了一个问号。
她也不确定,这位天外的旅行者究竟是不是终结这场无期审判之人。
“咚咚咚――”
传来了敲门声。
芙宁娜连忙把那纸页叠起来塞好,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芙宁娜大人,您定做的礼服已经完工,请您过目。”
量体定制的礼服华丽高贵,深蓝色与黑白的撞色搭配剔透的蓝宝石,看起来极为精致。
送衣服的走了之后。
芙宁娜换上优雅的新礼服,站在镜子前欣赏,这件礼服层层叠叠的后摆宛若孔雀尾羽一样繁复漂亮。
芙宁娜左看右看,摆出平日里的高傲的表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她见过那么多神明,会看出破绽吗?”
“该怎么做才能在第一时间在这位异乡旅行者面前将我的威信立住呢?”
不断在镜子前调试自己的表情,动作神态,试图找到最完美的一面。
最后累得坐回了沙发上,拿着勺子去吃今天的第四块蛋糕。
奶油甜的发腻,果酱夹心里糖多的J嗓子,但芙宁娜浑然未觉一般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这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正常人一天的糖类摄入量了,但是精神紧绷之下,只有味蕾上的甜味儿能稍微舒缓一下芙宁娜的压力,获得片刻喘息,所以她只要心里一烦躁就想要吃蛋糕。
在吃掉最后一口之后,芙宁娜透过玻璃看向远处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方向。
“这世界本就是一场盛大的歌剧。”芙宁娜恍然大悟,轻笑出声,“旅人啊,我知道该怎么接见你了。”
有了灵感,就忙忙碌碌去构思,在改了187版之后,芙宁娜成功写出了她心目最完美的剧本。
“我果然在戏剧上是个天才。”芙宁娜看着自己的成果骄傲道,“她绝对看不出来一点漏洞。”
剧本有了,她这个主角也有了,就差一个隆重出场的方式了。
于是芙宁娜趁着夜色偷偷溜了出去。
海露港口。
“这个台子高度是符合我的要求,能展现我居高临下的气魄......”芙宁娜从下面眯着眼睛往上看,“可是这栏杆刚刚好把我英明的身姿给挡住了......”
对戏剧表演追求极致完美的芙宁娜当然不会允许她的出场有任何瑕疵,登上高台,看着那几乎齐胸的栏杆仔细琢磨。
可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这栏杆都会把娇小的她挡的严严实实,这样一来出场的格调瞬间降低了一大半。
“唉,我又不能把这烦人的栏杆拆了......”
芙宁娜扒着栏杆叹气,“我要是高一点就好了,像那维莱特那么高,那样往那一站谁会注意不到我......”
灵光乍现――
“对哦,我站得高一点不就好了!”芙宁娜比划着高度,“踩个箱子就好了,我真聪明。”
“这样,我正义之神的出场简直帅炸那个旅行者,一定会比其他几个神还要厉害!”
芙宁娜解决了心里一块大事,回沫芒宫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路上甚至还有心思去逗逗猫。
黑白相间的小奶猫舒舒服服翻着肚皮,横在路中间,可可爱爱。
芙宁娜看了两眼放光,开心地冲着它逗:“哦?你这小东西,过来!”
小猫悠闲地晒月光骤然被芙宁娜打断,喵喵叫着就要逃走。
芙宁娜一看它不理自己,凶巴巴道:“竟然敢跑?给我站住!”
可怜小猫不是芙宁娜的对手,还是被她给逮到,结结实实让她撸了好几把毛,猫猫软软的,在她手底下细细地叫着。
“小猫咪!真可爱!”芙宁娜笑眯眯地贴近猫猫,一脸轻松愉悦。
小猫也被摸得舒服,在她怀里渐渐放松下来,一人一猫在月光下玩得开怀。
正在芙宁娜打算放下猫猫返回沫芒宫时,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凉,缓缓回头――
一个带着恐怖面具的黑衣女人杀气腾腾地,尖锐的五指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正要冲她下手。
那一刻,芙宁娜的心脏几乎都要停跳了――如果她死了,那么整个枫丹最后的希望就真的没有了。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芙宁娜跌坐在地上颤抖地问出声。
“不要杀我......求求你......”
一瞬间极度的恐惧让芙宁娜不禁求饶出声。
面前的女人身上的气势凌厉的过于令人胆战心惊,兜帽之下隐约露出的银发昭示着她非比常人的身份。
女人五指成爪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芙宁娜袭击过来,眼看利刃带着破空声眨眼之间便到了眼前,芙宁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芙宁娜颤抖着睁开眼睛,周围空无一人,仿佛刚刚那个可怕的杀手是个幻觉一般。
唯有寒凉的夜风拂过。
“喵......”
小猫咪从角落里跑出来,轻轻舔着芙宁娜的小腿,似乎在安抚她。
“不是幻觉......”
芙宁娜的腿软的无知觉,好一阵过去才挣扎着撑着地站起身。
腿上恢复力气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沫芒宫。
一路上跑的极快,回房间之后便将门反锁,回到熟悉的床上后,心里仍旧忐忑不安。
慌张至极――
怎么办,是谁要杀了我!为什么要杀我?
是我的身份被别人发现了吗?!
我死了枫丹该怎么办,预言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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