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浚心中一沉,定定地看着她,“你不是答应过孤,不会再提苏澈两个字么?”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她。
顾清目光一片暗淡,“他死了,对不对?”
“是,他死了。怎么,你莫非还想给他殉葬?”容浚见瞒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声道,“阿拾,你若是敢动自己分毫,孤绝对饶不了阿拾母子,还有郭仪。”
“苏澈临死之前,一定希望我好好地活着,我为何要殉葬?”顾清目光锋利如刀,手上运足了全身的内力,问,“让他死,是你的意思?”
容浚之前从未见过她身上竟然有如此强烈的压迫之感,他清咳了一声,“不是。”
他还指望能够用苏澈要挟自己就范,的确不太可能要苏澈的性命。
顾清收敛了手上的内力,继续问道,“是谁?皇后?顾家?”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恨她入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容浚点头,“失火前几日,丞相府的暗卫的确去那处宅院转过。”他再也承受不住她的恨意,所以她要恨就恨别人,不要再恨他。
顾清转身就走,容浚拉住了她,“阿拾,你去哪里?孤陪你去。”她的情绪很不对,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可正因为如此平静,才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顾清一脸嘲讽,“就算苏澈不是你所杀,可也算是因你而死,而我却还要为了阿奈母子和郭仪继续做你的禁-脔,难道就不能独处片刻,让自己静一静么?”
容浚心中愈发害怕,抓紧了她的手,“不可以。”
然而,此刻罗义却匆匆跑了进来,“陛下,边关告急,朝中大半的文官武将求见,只等你去议事。”
顾清抽回了自己的手,“边关告急,陛下还是尽快去议事,莫要辜负了我大业将士用鲜血守护的疆土,那里也有我和杨玉和曾洒下的热血。”
容浚欲言又止,叮嘱罗义务必看好她以后,终究离开了勤政殿……
顾清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长剑,干净利落地抽了出来,剑光凛冽,刺痛了人的双眼。
罗义被吓了一大跳,“容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杀人,报仇!”
罗义见状不妙,正准备唤人进来阻止,只见她已经把长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鲜血瞬间随着颈脖汨汨而出。
“要么让我出去,要么拦着我让我死,你选一个。”
罗义哪里还敢拦着她,只能让她走出了勤政殿的大门,立刻派人去向容浚报信。
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已经乌云密布。
怕是要有一场大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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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殿。
血流成河!
顾清娢一脸惊恐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顾清,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顾清如此狠戾的样子。
从提剑冲进殿内的那一刻,顾清的剑法就快准狠,剑剑致命,不出一会儿就要了十几个侍卫的性命。
顾清娢吓得不停地喊叫,“杀了她,给本宫杀了她。”
闻讯前来护驾的侍卫越来越多,顾清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但她浑然不觉,依然保持着最凌厉地进攻。
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伤与痛,一直保持着最强的攻击力和意志力。
最后,顾清杀光了所有的护卫,一步一步地走向顾清娢。
她浑身浴血,双目通红,宛若地狱里刚爬出的恶鬼一般。
顾清娢吓得往后退,双腿却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身下涌出了一股暖流。
顾清看了一眼她身下的一片血红,没有丝毫迟疑,挥剑刺向了她的咽喉……
第44章 乱棍打死
“不要。”如画惊呼了一声, 用力地推开了顾清娢。长剑穿透了她的心脏,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 “娘娘,快跑。”
顾清娢却早就已经吓得瘫软了双腿,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眸中满是惧色, 只是一个劲儿地哀求,“容拾……我是皇后…1…你不能杀我……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顾清冷冷地看着顾清娢,目光锋利如刀。
六岁之前, 她是低贱的娼妓之女, 流落街头的乞儿,受尽白眼和屈辱,常在恶犬嘴下夺食求生,甚至连亲生母亲都把她遗弃。
遇到容浚以后,她是他最听话的奴, 他最锋利的剑, 只为他而活。
直到遇见苏澈, 他如同温暖的光, 逐渐照亮了她暗黑的人生, 给了她安稳而又幸福的生活, 开始期待像一名普通女子般从容地过完一生。
就算容浚逼得他们不得不分开, 他依然是她暗黑人生中不变的光芒。那些难熬的日子里, 是他们之间的回忆支持着她撑下去。
而她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忆里, 越来越喜欢他。
可是如今顾清娢却灭了这束光, 让她再次坠入无尽的黑暗里。
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顾清娢替苏澈报仇。
顾清拔出如画胸口的长剑, 红着双眸再次挥向了顾清娢。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顾清手臂突然一麻,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陛下,救我。”顾清娢看见匆匆而来的容浚,犹如看见了神祗一般,双眸瞬间有了希冀的光芒。“快救救我和孩子。”
顾清宛若不知他的到来,上前一步想要直接扭断她的脖子。容浚立刻飞身过去,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阿拾,别再放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样子,却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点了她的穴位,她瞬间动弹不得,顾清娢用力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阿浚,容拾她疯了。”顾清娢捂住自己绞痛的肚子,大哭道,“我们的孩子,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她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一步一步走向太后之位,不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奈何她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又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整个人很快就昏厥了过去。
容浚这才注意到,她身下的衣衫血红一片。
他并没有多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可那终究是他的骨血,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来人,扶皇后回寝殿,立刻请太医过来诊治。”
待顾清娢被扶进寝殿后,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顾清,那双深邃墨瞳里晦暗无比,“阿拾,你好大的胆子。”
顾清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意,“我只知道顾清娢害死了苏澈,我要杀了她报仇。”
容浚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公然刺杀皇后和谋害皇嗣会是怎样的后果?”这一次她做得太过火,顾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朝堂上那些大臣也不会置之不理。
顾清没有说话,只是冷笑。苏澈之死,彻底压垮了她的意志。如今她不想在受任何威胁,也不想受任何委屈,只想快意恩仇。然后去陪着他,偿还对他所有的亏欠。
“罗义,送阿拾回永宁殿。”容浚不甘心,他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平息这场祸乱保住她,可她却仇恨他,想要杀了他。
他似乎真的留不住她了。
“还有……”他看着她满身的鲜血和伤口,一颗心揪得生疼,“记得让太医替她处理伤口。”
顾清被带走后,容浚进了顾清娢的寝殿,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他明明曾经真的喜欢过她,可现在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澜。
他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若顾家不动苏澈,就不可能发生今日之事,曾经的容拾一定会慢慢地回来。
可一切都被顾清娢和顾家人搞砸了。
想到这里,他看顾清娢的目光多了一丝冷意。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开始相看两厌的呢?
约莫一刻钟后,太医匆匆而来,一番诊治过后,他跪在了地上,不安地道,“陛下,皇后娘娘并不性命之忧,只是腹中胎儿已经没了,而且……”
“而且什么?”
太医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小产多次,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受孕了。”
容浚目光阴沉不定,“你说什么?”
太医战战兢兢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皇后娘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受孕了。”
虽然失去的也是自己的骨肉,但或许那只是个未成形的胎儿的缘故,容浚并不觉得遗憾。
说起来,自从与顾清娢相看两厌后,一个不可能有子嗣的皇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容拾能为他诞下孩子就好,他只期盼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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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沉!
容浚走到了永宁殿门前,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容拾犯下了滔天大错,可他却害怕面对她。他怕听见她如利刃般的指责,也怕看见她充满恨意的眼眸。
良久,他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彼时,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但因为被点了穴的缘故,依然无法动弹,只是躺在床榻之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的纱帐,眸中毫无光芒,宛若死灰。
但在听到他脚步声的那一刻,她如死灰般的双眸瞬间满是恨意。
容浚坐在床榻前,“皇后害死苏澈,你害死她腹中的胎儿,算得上一命抵一命,而且她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孕,你满意了吗?”
“苏澈是活生生的人,而顾清娢失去的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形的婴儿,怎么能算一命抵一命?”
“就算是还未成形的婴儿,那也是孤的孩子,天生的皇室贵胄,远比苏澈那样卑贱的草民高贵。”容浚道,“阿拾,你就算是闹也要适可而止。”
“世人眼中的高贵和卑贱与我何干?我只知道,在我的心中,苏澈才是这天底下最重要之人。”顾清目光冷冽,“唯有顾清娢死,才是真正的一命抵一命。”
“今日我没能取她性命,那就改日再杀。一次杀不死,那就杀两次三次四次……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日,我会用她的鲜血祭奠苏澈的在天之灵。”
容浚宽大的手抚上了她毫无血色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一颗心却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她的话丝毫不假,她是十三堂最优秀的杀手之一,是他亲自磨砺的利剑,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有能力杀了顾清娢。
当然,也意味着她一定有能力找到机会再次离开他。
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爱,哪怕是恨也好。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阿拾。”他的手覆上了她的头顶,“无论孤做了什么,都是你逼的。”
言罢,他的手覆上了顾清的头顶,开始散她的内力。
当意识到他究竟要做什么时,顾清猛地睁大了眼睛,眸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若是没了内力,除了手脚仍是会比一般人敏捷一些外,她已经跟寻常女子没有了两样。
从今往后,她连宫中高一些的墙头都过不去,更何况再闯进华阳殿取顾清娢性命?
这辈子,她都再没有机会杀顾清娢。
她欠苏澈那么多,竟然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
“容浚,你这个恶魔。”
“只要你还在孤身边,是人是魔又如何?”容浚解开了她的穴位,幽幽道,“阿拾,你以后一定会忘记苏澈,和孤回到从前。”
“你的心里眼里脑海里都会是孤,看着孤的目光还会如星辰一般明亮。”
“我们会生儿育女,一辈子……”
闻言,顾清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目光也越来越冷冽。
容浚皱眉,“你笑什么?”
“生儿育女?”顾清停止了笑声,嘴角满是嘲讽,“容浚,你可知道,在入宫后不久,我就偷偷服用了绝育药?这一辈子,你都休想让我替你生下一男半女。”
“因为,你不配。”
话音刚落,容浚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双肩,眸中满是惊讶和痛苦之色。
他那么喜欢她,可她却那么讨厌他。为了不给他生孩子,竟然编出服了绝育药的谎言。
她说他不配,可他偏偏要她替自己生下皇嗣。
看到他眸中的痛苦之色的那一刻,顾清早就痛苦而又绝望的心突然好受了一些。
原来,痛苦是可以此消彼长。
他加诸她那么多的痛苦,他也别想好过。
容浚猛地把顾清推倒在了床榻之上,倾身压了过去,扯开了她的衣衫。
“阿拾,你以为你编这样的谎话就能欺骗孤了么?”他一边疯狂地吻着她一边道,“从今往后,你就留在这永宁殿,若不替孤生下一男半女,不许踏出去半步。”
顾清拼命挣扎,奈何她有内力的时候都无法摆脱他的钳制,更何况现在已经内力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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