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宁久微出声道,“兰华公主,那是王兄给我带的点心。”
兰华抱着食盒趾高气昂,“殿下已经给我了。”
“你——”
“今天宁王府这么热闹啊。”
林霁不知从哪冒出来,身旁还有叶涟漪跟着一起。
“兰华公主,幸会。”
兰华看着他,“你是谁啊?”
林霁挑着眉,“本公子上左二司指挥使,堂堂林将军的亲弟弟,林霁。”
“你干脆把这些头衔刻在脸上得了。”
叶涟漪不客气地讽刺。
这一连串,她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林霁不在意地轻笑,打量她,“叶将军今天怎么还穿裙子了,怪漂亮的。”
叶涟漪侧目而视,身姿纤立,“本将军是女子,穿裙子有什么稀罕。”
“就是。”兰华附和,“叶将军,和我一起去放风筝吧。”
“兰华公主,你今天自己去玩吧。”
王兄他们一起来一定是有事要说,得把兰华支走才行。
宁久微走过来,“把点心还我。”
兰华扬着唇,抬着下巴说,“你来抢啊,大郢的公主。”
真是讨厌又可爱啊。
安分的明宜公主当的太久,不知多久没人能激起她骨子里娇蛮的争斗心了。
宁久微轻嗤,“哼,你以为我不敢吗?仗着自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在本公主的地盘上撒野。兰华,本公主听说你这么久可一次都没能打得过叶将军呢?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北契的公主,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兰华用力一哼,“你!”
她上前一步,一旁的陈最随之上前,站在公主殿下身前。
兰华停住,饶有兴致地盯住他,“哦?明宜公主的侍卫,想来身手也很不错?”
她把食盒往近身跟随的侍女怀中一放,抽出侍卫身侧的剑,指向陈最,“来跟本公主比试比试。”
陈最低首而立,沉默不语。
兰华二话不说,“看剑!”
下一刻被身旁一道身影拦截,林霁两下夺走她的剑,笑着说,“兰华公主,不堪一击啊。”
“你还给我!”
“你来抢啊。”林霁学着她的样子,“抢到就还给你。”
他说要身姿轻盈地跑出王府,兰华立刻追上去,“你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子,站住!不许跑!”
宁久微笑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远去的身影。
“窈窈,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
*
一路跟着王兄到了书房,宁久微也不知道王兄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不过看起来是挺重要的事。
宁尘让她坐,随后看了眼顾大人。
顾衔章目不改色,“微臣先告退。”
“告退什么。”宁久微蹙了蹙眉,有些不高兴地淡淡命令道,“坐下。”
他能有什么不能听的。
顾衔章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垂眸不动。
宁久微心中轻叹,重新弯起眼睛,语气软了些,“顾大人,坐。”
顾衔章眼睫微动,走了两步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落座。
宁尘唇边带过一抹浅笑,转身进了书房屏风后的内室。
片刻后,宁久微见王兄回来,将一个没有纹样的精巧的小盒子交给她。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宁久微接过,打开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刺绣陈旧但十分精致的锦袋。
她打开锦带,看见露出一角的玉牌,呼吸一轻地站起来。
“王兄,这是……”
“墨京玉牌。”
宁尘看着她道,“交给你。你要借此拧固权力,和王兄一起重建宁王府的势力,助陛下稳固皇权。”
“如今林氏,叶氏,皆是可用可信的将门之臣,你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去做。”
叶涟漪默默颔首。
“这是父王的意思,是王兄的意愿,陛下也已经知道。”
宁久微握着手中的玉牌,王兄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正如从前父王对你说过的,公主要拥有真正的权力。”
“好。”她干脆利落地答应。收好玉牌,抬头看向王兄,眸光明亮,眉目弯弯, “王兄放心。”
顾衔章勾了勾唇。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只有几岁的明宜小公主和一位亲王的小王子吵架。把人家都骂哭了。
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掐着腰,气势汹汹毫不示弱地说,“什么男孩女孩,小公主怎么了?你长大能有什么,本公主也能有什么。我父王说了,公主拥有一切权力。”
……
*
过了几天,宁久微去皇宫找安禾,听她不经意地提及许多天不见林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正巧和她们在一起赏花喝茶的祁聿哥哥听了之后说,“公主还不知道?”
他有趣地笑道,“林小将军是被兰华公主缠住了。”
安禾眨巴着眼睛愣了愣,“兰华公主不是喜欢缠着顾大人吗。”
祁世子说,“自从那天在宁王府和林小将军打闹了一场后,兰华公主说她移情别恋了。”
……
宁久微刚开始觉得好玩,然后一直到回府还在想这事。
她觉得有些奇怪,又一时想不起哪里奇怪。
兰华的性子本就潇洒纯真,也没什么奇怪的,或许是她想多了。
入夜。
宁久微沐浴后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看到站在窗边擦拭湿发的顾大人。
他寝衣松散地敞着,腰带只虚虚系着,白净的胸膛在月色和烛火的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湿漉漉的墨发在胸前一侧浸湿了薄薄的衣衫,贴在线条流畅的身体上。
浓眉深目,眼底浮光。
宁久微一瞬看的出神。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许多出浴美人图,似乎都不及眼前的景象带来的诱惑。
顾衔章并不是小白脸书生的长相,即便是这幅清纯的样子,也仍有着冷清的轮廓,但这冷清却和与之不符的清纯相得益彰。
衬得他更让人想要……征服。
宁久微脑子里忽然想着,他用现在这个样子,在床笫之间隐忍到双目泛红,用轻颤的声音叫她,“公主殿下……”
宁久微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
天呐。
虽然她早就承认过,她对顾大人的一身傲骨充满着征服欲,想要他俯首称臣,想看他在她面前低头的样子。
虽然她从最初对顾衔章抱着的就一直是这样不可告人的想法,但这还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宁久微感到自己的脸不可控制地发热。
等回过神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手摸在他胸膛上了。
顾衔章低头看着她。
“公主。”
宁久微仰头望望他,“……你胸膛上有水,我帮你擦擦。”
顾衔章意味不明地弯唇,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到了窗台上。
沐浴后涂抹身体的香露香气变得浓郁,他的气息和夜晚窗外的微凉的风一起裹挟着她。
唇是凉凉的,但呼吸灼热。
她搂住他,更近地贴着他的身体。
衣衫不知不觉褪了大半,情浓意浓沉浸至深时,公主殿下却忽然推开了他。
宁久微喘着气,“我还是觉得兰华有问题。”
她拢好衣服爬下窗台,摸摸顾大人的脸,“驸马,乖乖等我一会儿。”
宁久微说完丢下他离开了房间。
她得去找一趟陈最和魏叔。
怀里徒剩空荡荡的冷风,顾衔章撑着窗台,深深呼吸。
没关系,总之不是别的男人比他重要。
第六十九章
春意渐渐浓郁, 公主府许久未回,公主殿下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何时该向公主提一提才好。
王府外,顾衔章下了马车, 正与恰好要离开的小爵爷迎面相对。
程千帆手中折扇一收,唇角轻提,“顾大人。”
顾衔章从容地停步,“小爵爷,巧。”
程千帆不以为然,“不巧, 我是特意来找公主殿下的。”
“有事?”
“那就是我和殿下的事了。”程千帆语气幽幽, “顾大人,不是我说, 你若是识趣些, 就该自己把驸马的位置让出来。好过以后被公主厌弃。”
顾衔章对他的话并不在意,“小爵爷若有本事,大可以试试看, 能不能把这个驸马的位置抢走。”
程千帆冷笑一声, “你以为公主有多在意你这个驸马?我们的明宜长公主,可不在乎情情爱爱那一套。宁王府的驸马不是那么好做的,倘若有一天你没有利用价值, 你猜殿下会不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
“我觉得顾大人应该清楚,对殿下而言, 你身为臣子的价值远大过驸马。所以她在意你。”
“而非爱你。”
作为一把肃清君侧的刀刃, 没有比他更锋利, 更合适的了。
顾衔章当然清楚。
“那又如何。”他双目轻勾, “我心甘情愿。利用也好,玩弄也罢, 至少我才是公主殿下名正言顺的驸马。不像小爵爷,费尽心思的第三者,什么也不是。”
“对了,虽然承宣伯爵府壁虎断尾,够狠也够聪明,但只要我想,就能再刮你一层骨。”
顾衔章语气轻缓,“何况小爵爷觉得公主是更想笼络尔等一等伯爵之势,还是更想手起刀落,将其吞并夺回?”
程千帆浮于眼中的笑意消散,神色阴冷。
倘若无法真正取得陛下与宁王府之信,成为有用之势,承宣伯爵府最终的结果自是后者。他也正是认得清局势,才会做到这一步。
顾衔章看着他变换的神情,唇角划过冷淡笑意。以示胜利。
“小爵爷还没走?”
顾衔章目光越过程千帆,看向他身后慢步走来的公主殿下。
宁久微走到程千帆身旁,才看见顾大人也在。
“殿下。”
程千帆沉出一口浊气,转身便告状道,“顾大人方才威胁我。”
宁久微看了眼修长而立的顾衔章,“威胁你什么?”
程千帆:“顾大人说要拿我承宣伯爵府开刀。”
他倒是毫不掩饰。
顾衔章淡淡开口,“看来小爵爷比我所想的还要无耻。”
“好了。”宁久微象征性地开口,维持平和, “顾大人。”
“怎么。”他看过来,“不过说一句,公主心疼他吗?”
宁久微抬眉,“放肆。”
她不过叫他一声,又闹什么变扭。
“小爵爷且放心回去罢,你说过的话本公主都记得。给你的答复也不会太久。”
“我知道,我相信殿下。”
程千帆柔声言罢,深深看一眼顾衔章,与他错身而过,扬长而去。
待人走远,宁久微才对一旁缄默的顾大人道, “程千帆虽有野心,但也是一枚绝好的棋。承宣伯爵府若能为我所用,比肃清更有价值。顾大人,你这般聪明,当知道不能把他逼的太紧。”
顾衔章冷漠道,“是他先挑衅我。”
宁久微浅叹,转移话题,“我今日又收到了先生的信,仍旧是拒绝回京。这些日子已经恳切去书十几封,无一例外都是拒绝。陛下亲书也没能动摇太傅大人的心意。”
她和他商量,“所以我想,顾衔章,你能不能亲自去一趟景州?”
毕竟是最亲信的学生。
顾衔章没回答,看了她一会儿问,“公主为何不问小爵爷是如何挑衅我的。”
宁久微沉默一瞬,顺着他问,“那小爵爷是如何挑衅你的?”
顾衔章别开目光,“不想说。”
……
宁久微闭了闭眼,抬手扶额。
“怎么了。”
顾衔章上前搂住她,宁久微靠在他怀中, “头疼。”
顾衔章顺势更紧密地圈住她的腰身,“公主,你以后会厌弃我吗。”
“本公主岂是始乱终弃之人。”
宁久微抬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看着他不自知而蹙的眉变得舒展平和。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抱我回去。”
*
据陈最暗中观察了几日兰华公主的回禀,未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但陈最说,他发现还有其他人在监视公主。
宁久微欣赏着小爵爷送来的大家名作字画,平整地铺在书桌上, “是谁的人?”
“北契的人。”
宁久微闻声抬头,看向走进书房的顾大人, “顾衔章,你今日没进宫?”
“没有。”
宁久微递给陈最一个眼神,陈最颔首退下。
顾衔章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腿上。
她没有拒绝,顾衔章又靠近,呼吸落在她脸颊上。
宁久微攥住他的衣襟,打断他,“你刚才说,是北契他们自己的人在监视兰华公主?”
顾衔章嗯了声。
宁久微期待地望着他,“你是有查到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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