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酒楼中,被包场的戏台上歌姬唱着词,而座席下只坐着一人,她静默地坐着,正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她虽然看着戏台,但连眼珠子都不动。
因果悬于阵法之外,观看着阵法内的一切,三个阵法叠加在一起,作为设阵之人的赵止也成了阵内人。
它现在无法与赵止的神识连接,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阵法的流动。
那坐席上所坐之人,正是它的宿主赵止。
因果在忐忑之外不禁也有些好奇,它也想知道摘下面具的宿主,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也不知道宿主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将阵法解开,将三位神祇的好感值推动向满值...
酒楼被包场后,酒楼外却站了些看客。
“也不知道是何人这么大的手笔,直接包下了整个酒楼,就为了看歌姬唱词?”
“还能有谁啊...先骠骑卫上将军的那位嫡子,赵家少主呗!”
“错了,那是位嫡女,虽然常年跟随其父征战沙场,可实打实得是位世家嫡女,当然...前几年,她还没有回京城的时候,我也以为她是位少年郎君呢,那马骑得,行云流水!”
“自从三年前先骠骑卫上将军死于归京途中后,那位赵家少主似乎便消沉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看人的眼神跟看死人一样,真叫人害怕。”
“你就胡嚼吧,三年前那位赵家少主明明还没有回京城,你怎么知道那位赵家少主以前是什么样的?”
“那性子必然好啊,要不然当朝太子‘荼’怎么会与她那么交好呢?而且殷国的世子殿下殷至也与她十分交好,你看,三年前,殷世子直接跟着赵家少主一同回了我们京城,三年间也只是偶尔才回殷国。”
“殷国不是我们的敌国么,那位世子殿下待在我们京城也不怕被人暗杀?”
作者有话说:
-本章收线:
1.收第十二、三章的剧情线,暗示其左眼下落:‘荼’受伤后,鬼境内硕大鬼眼睁开,是自青铜杯诞生起第一次睁开。
2.收了上一章赵行封莫名少了一半灵力的线。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将进酒》-虽然大家都知道,但JJ要求每一句引用都标注-
第九十一章
◎【第二更】◎
“还有太子‘荼’,那是位谪仙般的人,不近人情,也完全不问政事,三年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完全没有皇权之心,我们都以为他以后会隐居山林,谁知道三年前回来后,却突然夺权,一举抢了东宫位。”
“这么说来,三年前确实发生了许多大事,但最大的事...我觉得还是先骠骑卫上将军死在回京途中这件事最大,毕竟那场边境之战大捷归来,先骠骑卫上将军的身体又那么好,谁能想到就那么突然病死了呢?”
“你说,这是不是现在赵家少主如此消沉的原因?”
“我倒不觉得赵家少主有任何消沉,前几日我见赵家的兵,被练得甚好,那赵家少主行于马上,带着一行的兵,可谓是少年意气风发,只不过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具之下的神情。”
“赵家少主不是女儿郎么,怎么能用少年意气风发这几个字来形容?”
“怎么,少年就专用来形容男儿么?许兄,你这目光就短浅了...赵家少主跟其父去战场的年纪,你估计还在家玩儿泥巴呢...”
“这赵家少主常年戴着面具,虽看不清面容,但肯定长得极美,你没见她兄长、也就是那位少君殿下护得有多紧,根本不让其他人近身。”
“你们还有心思在酒楼外闲聊么,难道你们不知道最近边境又乱了么,听说那怪东西...又醒了!”
“我当然听说了,边境之外的有颗鬼眼珠子,十分硕大,生长在边境的人都长出了第三只眼,自立为国,四处流窜,夺人边境。”
“三年前,先骠骑卫上将军将那些人打回去后,那硕大的鬼眼珠子也跟着阖上了...却听说最近,那鬼眼珠子又睁开了,那些三只眼的流寇又在侵犯各国边境了。”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分什么敌对国和同盟国了,天下所有的人都应该联合起来,去对抗边境的那些非人之物。”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殷国的那位世子殿下为什么还能立于京城?不就是因为当今朝代,边境实在太过于动乱了,我们同殷国,哪里还打得起仗来?”
“听说边境又死了许多人...”
“你们能不能别总说边境的事儿,我们身处京城,边境再乱也乱不到我们头上。”
“你这话就没良心了,边境乱了要是控制不住,那些三只眼的流寇一寸寸地攻破山河,终归是有一天会打入京城的。”
“朝廷为何还不请赵家军?虽说先骠骑卫上将军不在了,但赵家不是还有赵止和少君业溟么?”
“三年前,赵家就因为先骠骑卫上将军的事和朝廷生分了,哪里还请得动?不过那些诏书倒是不停地在向赵家下,说是赵家不管朝廷,难道还不管百姓么?”
“要我说,朝廷说得对!”一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开口,“先骠骑卫上将军死的事谁都说不清,又不一定是朝廷做的,赵家现在不作为,就是不忠...像是我,我就是没有机会,我要是有机会,肯定去边境报效去...先骠骑卫上将军死了又如何,就算是被朝廷杀死的,也是他该死。”
许公子家世好,周围的人都纷纷附和,“许公子,您说得对...”
此话落下,人群中传来些许叫声,“赵家少主出来了。”
闲聊的人们往后看,只见一人坐于马上,脸上戴着银白的面具,行于队伍的最前端,身后跟着两行赵家的骑兵,正在缓慢地往前行。
人群们纷纷避开,只见那赵家少主稳坐于马上,身姿挺直,并不看向四周,像是万物都入不了眼似的。
走近人群后,她收住手中的缰绳,停在了刚才那位许公子的面前。
没过多久,带刀的赵家军将那位许公子给架了起来。
“干什么!”许公子大声喊,“大白天的你们要干什么?赵家用权势压人了!”
百姓们也开始讨论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面具之下的眼睛并未因此而垂落,赵止平淡地开口,“许家公子报国心切,赵家正在向边境输送护国军,正好缺一人,许家公子既然报国无门,想必这个机会许公子肯定当仁不让。”
挣扎的许公子都呆了,反应了一会儿后他立马大声喊,“我不去...我不想去,你知道我爹谁么...”
赵止抬起手,那些将士便直接将那许公子蒙住嘴,直接往前往边境的那行人马给捆去。
整个过程中,那面具之下的神色连变都没变,赵止拽紧缰绳,马蹄抬起缓步而行,许公子所引发的嘈杂声如同石子一样被投入水中,再也没有动静。
等赵家军彻底离开后,人群中又开始议论起来。
“赵家势大,不过是因为边境动乱,皇家用得着他们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边境那些事儿,皇家估计早就找些借口把赵家给抄了,毕竟现如今赵家的军势太大了,功高盖主,不是一件好事儿。”
“你且等着,上头肯定在找赵家的错处,说不定哪一天,赵家就没了。”
紫禁城内,高墙鼎立,宫人们快步行走,脸上半边神情是喜,另外半边神情是忧。
喜的是今夜赵家答应了宫中的宴请,忧的是听闻赵家那位少主还是不肯答应去边境。
赵家军只听赵止一人言,赵止不松口,赵家军便只会停留在京城。
如今边境动乱,那些三眼军正在一寸寸地往境内流窜,实在让人忧心,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攻进京城了。
前几日圣上点了先骠骑卫上将军的旧时好友去赵家劝说过,明里暗里都在说忠君爱国四个大字,但赵家那位少主只回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朝廷难道除了赵家,便没人了么?赵家颓丧,兵马疲惫,恐怕还要再养些时日。”
第二句则是,“在下不孝,忠君爱国四个字半点都没从父亲身上学到,最近倒是看了些前朝的闲书,字里行间都在说愚忠二字。”
把那位先骠骑卫上将军的旧时好友说得面红耳赤,接不住下句话。
自从听闻赵家少主今日会来参加宫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郡主陈拂温,此女乃太后最疼爱的外甥女,及笄前就被封为郡主,可谓荣华加身。
三年前先骠骑卫上将军归京路过江南时,落脚的便是陈家,当时先骠骑卫上将军受了寒凉,送药的正是陈拂温。
那以后,先骠骑卫上将军的突然患上急症,身体每况愈下,没过多久便死了。
当时那碗药里,确实被下了毒,但她那么做都是因为了维护皇权,且那毒是慢性的,并不至于让先骠骑卫上将军那么快便死去。
陈拂温因为这事一直心里惴惴不安,尤其是每次一见到那位赵家少主,便感觉会被看穿一样。
她送药的事情本来没有人知晓,先骠骑卫上将军死后,江南陈府的下人全都清洗重换了一批,当年根本没有留下活口。
但陈拂温没想到当年有个本应该死在乱葬岗里的老嬷嬷逃出来了,前不久被赵家给寻到,她当年送药的事情应该已经被那赵家少主知道了。
这几个月里,赵家少主进了几次宫,每次进宫都是问太后要人的。
陈拂温一想起这个,便觉得忐忑。
幸好太后疼她,并不放行。
但一想到今夜那赵家少主赵止要来参加宫中的晚宴,她便觉得没什么好事儿,虽然太后疼她,但圣上可不一样。
如今圣上有事求赵家,说不定就把她给直接交给赵止了。
可当年她送药那事儿,明明是太后让她做的,陈拂温知道,这其中,不可能没有圣上的首肯,朝廷想瓦解赵家,当时借了陈家的力罢了。
但陈拂温知道圣上并不会保她。
她在太后宫中焦急地踱步,最终狠狠地打翻了一个细管儿的瓷瓶,不管了,什么事都得下手为强!
陈拂温不喜赵止,但她知道太子‘荼’十分喜爱她,将来赵家就算败落,那赵止至少也是能当太子妃的人,一想到这个,陈拂温便捏紧了帕子。
不行,今晚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赵止回不去,要让那赵家少主...以后都没有机会来找她的麻烦。
她把这事儿跟太后说过,太后一脸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哀家没白疼你,赵家要是没了她,赵家军才能为朝廷所用,朝廷动不了手,你却动得了。”
听闻赵家少主今日会来参加宫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便是东宫上下的随从,他们都在紧锣密鼓地装点着东宫殿。
赵家少主每回用完宫宴后,都会前往东宫殿用些小食,赵家少主喜甜,东宫尚食处每个月几乎都在研究怎么准备甜而不腻的小食。
他们明明是东宫的随从,却仿佛是为了赵家少主而存在的。
太子‘荼’从以前便是个不近人情的主,几乎可以用十里寒冰来形容,但每回遇到赵家少主,都跟变了个人一样。
其实一开始,是赵家少主先黏着他们的陛下的。
其他人一靠近‘荼’,要么被‘冻’死了,要么被吓死了,但赵家少主自小就像是不怵人,非要黏着太子陛下逗他笑,还惯会演戏,时不时便装可怜。
众人都说殿下无情,但这十里寒冰终究还是逐渐被那赵家少主锲而不舍的精神给捂热了,且只对着她一人热。
他们这些从殿下幼时便跟在其后的随从们,第一次看到‘荼’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从边境回来后,一向无心政权的太子殿下,竟然为了那位少主夺权,开始拉拢人心,沾手政事。
那般冷淡的一个人,每回都拽着赵家少主不让她回去。
有次有个宫人喝醉酒了,不小心走错了路,竟然撞见他们谪仙般的殿下把那赵家少主困在石榴树下,不断地啃着她的嘴。
那赵家少主笑晏晏,承着‘荼’的吻,但看到来人后,神情却又兀然平淡下来,推开了‘荼’。
当时太子殿下半点都不生气,反而揉着赵止的唇角低声说,“止止...如果不想笑,其实可以不笑...”
宫人们都知道,那位赵家少主其实不是一位爱笑的主,但是刚开始接近他们殿下的时候,脸上总是戴着笑,当时他们还以为赵家少主是当着熟人的面便会这样,但后来他们发现,赵家少主的笑,只对四个人出现过。
先骠骑卫上将军,殷国的世子殿下,赵家的少君业溟。
还有一个便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且那笑自从三年前先骠骑卫上将军逝去后,便逐渐更少了。
就像是戴久了面具的人,遇到了一件转折般的大事,便彻底摘下了面具,不再伪饰。
但宫人们觉得赵家少主就算不笑也十分好看,且她想笑,随时也可以笑出来,就算是伪饰的,也十分的让人惊叹,甜得如同石榴汁一般。
东宫的宫人们为了宫宴一边欢欣地准备着,一边又在哀叹。
这赵家少主,似乎还是个花心的,以前黏他们太子殿下的时候,同时还黏着其余两个人,现如今虽然她对三个人都不黏了,但变成了这三位人中之龙一直追在赵止身后。
赵家少主似乎谁都不接受,但谁都不拒绝。
赵止并没有回赵府,而是直接往紫禁城中去,途中一辆印有殷国皇家徽纹的马车驶来,赵止身后的赵家军们知趣地后退,让赵止和那辆马车上的殿下独处。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马车帘子,赵止垂下眼,她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手。
殷至很快便将赵止的手包在手心中,十指相扣,像是要把赵止拽入马车中。
赵止依旧看向前方,“世子殿下,为何还不回殷国?”
殷至低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明知故问。”
“世子殿下是因为我?”赵止例行公事一般问,“那世子殿下是否比昨日又更喜欢我了一些?”
赵并不等待回答,她松开与殷至十指相握的手,拉紧缰绳,径直驶向宫门处。
宫门处的禁卫们朝赵止行礼,朗声道,“请赵家少主卸下刀剑...”
此话未完,赵止已然将腰间的剑扔在宫墙下,她孤身入了宫墙之内。
没过多久,殷至的马车也驶入皇宫,这次却无人敢拦下。
殷国这位世子殿下,灾祸之名远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得罪过这位世子殿下的人,都会以各种原因横死。
不...不仅是得罪过他的人...只要靠近他的人,就像是被灾祸缠身,总会发生一些异常可怕的事来。
但殷世子位高权重,又无人敢阻挡他入皇宫,毕竟现如今边境的许多兵马,现在都是殷国支援的。
一身玄袍的殷至从马车上走下来,那衣襟上的松柏鬼雾像是要蔓延到他的面色中,让周围人连看都不敢抬头看。
身后一群随从垂首跟在世子殿下身后,只见他们的世子殿下若有留恋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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