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这清洗完毕,就要开始拆解了。这怀表上百个零件,必须自上而下地拆解,每个零件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错零点一到两毫米都有可能导致最后的罢工。”展晟扬偏头看着她,严肃地说道,“所以我必须全神贯注投入其中,期间想来是没空理你了,你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吧。”
洛清溪点点头,甚至还特意捂住嘴巴,表示自己绝对会保持安静。
任何技艺都容不得欺骗,技艺里没有捷径。一个人是否是大师,从他修复时的一举一动就能看出来。
洛清溪发现展晟扬一开始工作,浑身的气场都变得肃穆起来。那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变得安静下来,她甚至感觉开口说话用力走步都显得浮躁,就怕惊了这片安静。
托着下巴看了许久,洛清溪不得不承认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她甚至觉得,她可以看展晟扬看到天荒地老。只是瞟了眼吊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只得悄悄地离开书房,洗澡睡觉,毕竟明天可是期末考试,挂了,她可没钱重修。
洛清溪这一觉睡得很好。也许是因为解决了展晟扬以人身存在的问题,又或许是重新认识了番这个她一向认为幼稚不羁的男人。谁知道呢,睡得好就好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临出门时,洛清溪还是不放心地悄悄去书房瞟了眼,发现展晟扬依旧面色沉稳地端坐桌前,眼神专注于手里的零件。看着桌前昏黄的台灯,她便猜到展晟扬估计是工作了整整一晚。
将担心按捺下,洛清溪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开。
这次考试题目难度不大,关键字是男人,窗台,阳光,不难画,也不难想,只是要画得好也不是件易事。
洛清溪接到题目,没有立刻下手,反而是撑着下巴望向了窗台。
这一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台灯下的展晟扬。
她心神完全被他认真的模样占据,一想到他,灵感就如泉涌喷薄。沉吟了片刻,她拿起了画笔……
考试结束的铃声“叮铃铃”响起,画卷被一张张收上去,洛清溪收拾好文具离开试室。却想不到在楼梯口,和那个奇奇怪怪的简言之师兄狭路相逢。
简言之拦住了她,笑逐颜开地说道,“师妹,考完试了吗?有兴趣去咖啡厅喝一杯吗?”
洛清溪诧异地看向他,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对劲。“不了,刚考完试,消耗过大,我还是去饭堂吃饭吧。”
简言之挑了挑眉,没有放弃,“吃饭也行啊,我们一起,我请你?”
洛清溪走了两步,没能摆脱他,更觉得奇怪,“简师兄,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吃饭呢?我们好像没什么必要事要谈?”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没什么关系,没时间和你浪费。
简言之也不恼,依旧笑得一脸春风,“嗨呀,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追你啊。”
被追的洛清溪没有半分荣幸,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一阵,“简师兄,您这心思还是百转千回啊,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么个神奇的念头?”
洛清溪可没有忘记之前他俩那尴尬得上天的气氛,还是说这师兄心这么大一眨眼好感度就从厌烦飙升到钟情?
怎么想也不可能。况且,这个简师兄虽然相貌俊秀文质彬彬,但他却一直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被淤泥包裹的黏糊肮脏的感觉。
这般想着,洛清溪更是警惕,眼底有着淡淡的防备。
简言之耸耸肩,对她的防备不置可否,嗓音滑腻华丽,“所以说,恋爱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上一秒还是讨厌,下一秒却是爱得难舍难分……”
洛清溪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皱紧眉头看着如同犯病的男人,“对不起,我想起我有急事,就先不和你聚了,我要先走一步了。”
“你要去哪里?”洛清溪刚转身,简言之就拽着她的手腕把困到墙角处,“我可没有同意你走呢。”
这场考试是最后一场,一考完,考生们走得就差不多了。这个墙角更是一般人不会去的地方。
洛清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太美妙,她挣扎着摆脱他的禁锢,恼怒地看着他,“学长,你这是要做什么?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简言之顺着她的挣扎放开了她,听到她提到监控,好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墙角暗灰的监控,“这监控可是关着的呢,就算是开的,在那些保安来临之前,足够我把该做的都做了。”
洛清溪眉心跳了跳,沉着地说道,“这就是学长追人的态度吗?”
简言之笑开了,五官一下子生动起来,惑人的颜色一闪而过,“唉呀,人间的规矩真是麻烦啊,要追个人都那么麻烦,按我说,一张床不久解决了吗?”
“你说是吧?展晴如。”简言之转头看向无声无息出现在后背的展晴如,狭长的双眼闪过精光。
洛清溪这才发现展晴如的存在,“师姐!”她惊叫一声,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他的禁锢,跑到展晴如身边去。
这个时候,还是待在师姐身边安全点。
看着洛清溪跑得颠颠的样子,简言之瞬间被逗乐了,“嘿,我说丫头,你怕我却跑到她那里去,你知不知道有个谚语叫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洛清溪看看展晴如又看看简言之,一声不吭却坚定地站在展晴如身边。
展晴如侧了侧身,将洛清溪挡在身后,看着他冷冷笑道,“简言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沦落到墙头拐卖小姑娘了?”
简言之无伤大雅地笑笑,“这不是没拐卖成吗?可比得上您老人家活的滋润,毕竟,亲手将自己半身封印的人在那里都活得开,是吧?”
展晴如的表情僵了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愿意我的半身是你,这样子,我可就能把你封印在地下几万年了。”
“哈哈!”简言之仰头大笑,“我可不是展晟扬那妇人之见的家伙,换做是我,你可连近我身的机会都没有。”
简言之嘴角勾着阴冷的笑容,“更确切地来说,在我知道你能封印我时,你就已经被我杀死了。”他转头看着洛清溪,阴冷的笑容瞬间消失,反而像个一心为学妹着想的学长,“清溪师妹啊,你但凡对展晟扬有一点情意,就该想法设法地除掉你身边的展晴如师姐呀。
毕竟,有她一日在,展晟扬就永远有被封印的危险。”
说罢,他不待两人反应,竟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洛清溪目瞪口愣地看着那股黑烟,“这,这……”
虽然她简言之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当他不是人的证据活生生地摆在她面前时,她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能阿!
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什么?报警吗?她会被抓回去吧,因为宣扬封建文化?
洛清溪眼泪汪汪地看着展晴如,“师姐,好可怕啊,我们走吧!”
展晴如可笑地看着她怂怂的样子,取笑道,“怕了?怕了还敢跟我走,我可是比那坨黑烟更可怕的呀,你就不担心我心情一不好,就把你男人干掉吗?”
洛清溪上前一步挽着她的手笑道,“我才不怕师姐呢,我知道师姐人是最好的!”
其实,是因为她从展晟扬那里了解到展晴如不会伤害他才这么放心。当然,按展晟扬的说法是展晴如没那个能力对付他!
不过,这个就见仁见智了。
第32章
32
为避免简言之再找洛清溪麻烦,展晴如特地将她送到了家楼下。
毕竟,以简言之的性格,展晴如觉得他做出什么龌龊事她都不奇怪。
渐渐入秋了,阵阵凉风吹得人发冷。洛清溪拢了拢怀里的抱抱,微笑地向展晴如发出邀请,“师姐,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展晴如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某个窗户,咬唇轻笑,“不了,我怕一上去,就有某个人提着大刀追着我出来!”
洛清溪被逗得一笑,“嘿,师姐,展晟扬就是看着可怕,实则特别心软。没事,他不会这么冲动的。”
展晴如摇了摇头,“不了,虽然我没看过他心软温柔的样子,但我也不想看。毕竟,在他心中,我可是犯罪累累,罪无可赦的大罪人。”
知道展晴如无意上楼,洛清溪也不再邀约。不过,在临走前,洛清溪还是扭扭捏捏地问道,“师姐,那位简言之师兄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他和展晟扬是什么关系呀?”
展晴如脸上闪过神秘的光芒,她食指抵在嘴唇,“他们俩的关系我可不敢告诉你,我怕分分钟就世界大战呀。”
洛清溪这才意识到这个师姐真实的性格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吧。
她无奈地抚额,纵容地看着展晴如眼中恶作剧光芒大盛的眼神,“好吧,我不问他俩的关系了。不过,那简言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应该不是人吧?”洛清溪想起那大变黑烟的情景,不确定地补充句。
展晴如摸了摸下巴沉吟良久,“说到这个我还真是不确定他本体是什么,只依稀感觉他应该是我们一样的东西,大概是某个老物件成精了?”
察觉到洛清溪的失落,她调笑道,“我实力还真是不行啊。如果你真想知道,大可去问展晟扬啊,他肯定清楚,毕竟他俩斗了这么多年。”
“斗了那么多年……”洛清溪慢慢重复道。
“唉呀”展晴如捂着嘴,“竟然说漏嘴了!”
如果你的表情不是那么浮夸,我可能还真信你是无意说漏嘴的。洛清溪满头黑线。
“好吧,夜深了,我该走了。”展晴如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洛清溪推门入内时,脑子里还在思考今天发生的奇异事件,一打开灯,却差点被大马金刀端坐在沙发上的展晟扬吓得半死。
她边脱鞋边说道,“怎么不开灯呢?”
展晟扬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一张沙发硬生生被他营造出了肃穆的气氛,“坐。”他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
洛清溪皱着眉头看着他,还是依然坐下了。
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有些心虚?洛清溪心里想,但是她没做什么啊?再看一眼展晟扬,才发现这男人虽然端着一张脸,实则眼眸深处满满都是委屈的意味。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洛清溪犹豫了下,“这种眼神……”
为什么这么像被带绿帽的丈夫看着他那不守妇道的夫人?
展晟扬沉声说懂,“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懂吗?”
洛清溪眉挑得高高的,“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中有话?我干了什么?我能干什么?”
展晟扬看她还不承认,更委屈了,“我在家里辛辛苦苦修表补贴家用,”他指了指桌上那焕然一新的怀表,又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洛清溪,“但你呢,你却跑出去和那些坏人花天酒地!”
“等等,”洛清溪顾不得指正他话中的不恰当的用词,惊疑地看着那怀表,“你修好了?这么快?”
展晟扬不满意地看着她,“我们现在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你看那怀表干什么,它有我好看吗?”
说罢,他还恶狠狠地瞪了眼桌上的怀表。
无辜的怀表瑟瑟发抖,它就说这个煞星怎么可能无条件帮它修复身体,难道现在就是它要接受酷刑的时候了吗?
洛清溪无暇和他讨论那些没营养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怀表,一脸惊叹,“天,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吗?真美,真不可思议!”
看着那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让人觉得时间都美妙得不可思议,甘愿沉浸在时间的无恒里。
展晟扬是真的生气了,洛清溪难道不是他的女人吗?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
怀表表示很绝望,我不是男的啊,大佬,我没有成精啊,大佬!
正当展晟扬想义正言辞地对洛清溪教育一番时,面前的女人终于将投放在怀表的视线转向了他,“天,展晟扬,你真棒!这是我见过最令人惊叹的技艺了!我当时真的不应该怀疑你!”
展晟扬满腔的妒火被这兜头的赞美瞬间浇灭了,他清了清嗓子,假装不在意地说道,“也不是很厉害啊,我的实力还不能发挥百分之一,这都是小意思。”
洛清溪这次的称赞确实是真心实意,没参杂一丝丝的水分。她虽不是钟表修复的专业人士,但这这行干久了,眼力自然而然地就锻炼出来了。
洛清溪捧着那怀表仔细观看,不舍得放下,又将怀表放在耳边倾听,“连声音都特别好听。”
也许钟表是最能代表时间的东西了,秒针走的每一步,齿轮转动的每一滴答声。都能令人联想到时间。从而升起珍惜时间的紧迫又或者是感谢时间馈赠的激动。
她看着那怀表,那古老而繁复的花纹对她有着不一般的吸引力。甚至,她会有一种感觉,仿佛这怀表能将她的前世和今生连接起来。
展晟扬看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挑眉问道,“怎么,喜欢啊?”
洛清溪猛点头,当然喜欢。只不过再喜欢也不是自己的,她只得狠狠心将它递回给展晟扬,“诺,还会给你。你要好好保管啊,要不然那人来拿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展晟扬抱手于胸,没有接那怀表,满脸的不可一世,“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呗。”
洛清溪愣了愣,随后又皱起眉头,“你在涮我吗?这东西又不是我喜欢就是我的了。”
展晟扬挑挑眉,眼眸点点星光,“谁叫我能干呢?它前主人十分膜拜我的技艺,为感谢我并且表示对我的尊重和敬佩,就把这怀表送给我了。”
洛清溪瞪大双眼,“这还能这样?”
展晟扬不待她质疑,握着她的手将怀表递给她,“拿着吧,这怀表就是敲门砖。那老板身份可不简单,想来是专门冲我来的,他手上可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求到我这里来。”
洛清溪听到这话,不由自主阴谋论了。她试探性地说道,“你知道简言之这个人吗?”
展晟扬的脸‘刷’地黑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洛清溪,“他竟然还活着?可恶,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他是我的师兄,高我好几届的师兄。”
这表明人家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就在你家旁边活了好几年。
闻言,展晟扬沉默了。少顷,他才开口道,“我说是谁给我设了这个局呢?原来是他!想来那怀表的主人不过是个鱼饵,诱着我往局中跳,再来个瓮中捉鳖。”
他冷笑一声,“他还是以前那样,就喜欢躲在背后搞些阴谋诡计。我倒是好奇,即便我踏进他的陷进,他是否真的有实力干掉我!”
洛清溪不是很明白,“什么?什么陷进?”
展晟扬漠然解释道,“左不过是推出个替罪羊用怀表吸引我的注意力,再借机用别的名头让我修复他手中的文物。”
“修复,修复怎么了?”
“有些文物是能杀死人的!特别是那些和我相克的文物呀!”展晟扬低头看她,嘴角扯出个血腥的微笑。
洛清溪大吃一惊,“所以你明知这是场鸿门宴还是坚持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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