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比第一次浓郁而暗沉的紫光,当下的紫光却稍减色度,剔透而妍丽,更显活力生机。与此同时,那绿眸男人的轮廓也更为清晰。
洛清溪震惊而又贪恋地描摹着男人稍显熟悉的轮廓,从他英挺飞扬的双眉到那高挺的鼻梁再到那削薄的唇,一切都熟悉得令她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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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周末时,各位小天使,好好休息啊~
第6章
朦朦胧胧的紫光中,她看见凉薄的唇斜启。
“你在透过我看谁?”低沉性感的声音泄出,在这个狭隘的空间中流荡,滑滑腻腻如同毒蛇般缠住洛清溪的脖颈,使她无法呼吸。
洛清溪的眼眸微红,酸涩感在鼻端酝酿,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尖尖的指甲猛地掐住自己的手臂,洛清溪,清醒点,他不是那个人,他不是,他不是你仰慕的那个大将军!
就算是也没用啊,难道你还想再一次被抛弃吗?不,你有连被抛弃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对,洛清溪都阴郁得想蹲在墙角种蘑菇,一个人自怨自艾去了。
但是看着那人不耐烦皱起的眉头,洛清溪赶紧收拾自己糟糕的情绪,佯装平静地回视着那双诡异的不详的绿眸。
“你究竟是谁?为何三翻四次地将我带来此地?”洛清溪没有回男人的话,反而直接抛出了今天的话题。
“嗤!”男人对洛清溪的回避很不以为然,“该你知道的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洛清溪抿唇,眉峰紧聚,“如果你还想让我们的合作关系继续下去,我想你的语气应该好点。”
“你倒是挺大胆啊,”男人挑眉,满脸兴味,转而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似的,语气跃跃欲试,“要不你走过来,我来告诉你?”
洛清溪质疑地看着男人,只能看到男人耍赖般的眨眼。
如果他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估计也不需要浪费心机搞那么多把戏出来。这般想着,洛清溪便鼓起勇气迈进了那紫光包围圈之中。
就好像是融进了温水之中,在那飘忽不荡的紫光之中,全身心都得到了抚慰,洛清溪觉得全身懒洋洋的,有种立马就要躺下来呼呼大睡的欲望。
洛清溪对这种异样的舒适感十分不适应,她悄悄地抖动身子,试图摆脱这种缠绵入骨的抚慰。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洛清溪自以为小心翼翼实则无所遁形的动作,“一个小小的建议,你最好一直掐着自己保持住清醒啊,要不什么时候陷入美梦,那可就要留在这里永远和我作伴了哦。”
洛清溪的瞳孔不由紧缩,理解男人话中暗藏的意思后,便对这如影随形的紫光产生了警惕。同时,她对男人的来历不禁更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被这看似梦幻实则恶毒的紫光紧紧缠绕?
洛清溪敛目,对男人调笑的语气不置可否,咬着牙,闪躲着地上的残兵弃甲。待步行至紫光的深处,才真正将男人的样貌收入眼中。
洛清溪仰着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
那眉那眼甚至连那唇,都是记忆深处最为熟悉的样子。多少次,那人就是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闯入她的梦乡,挑逗着她的爱慕,和她抵死缠绵。有时候,夜间惊醒,脑子里身体里想的都是他。
然而,这臆想的美好不过是怀春少女的一腔热枕。待清晨再来,便又只能是相隔两端的陌生男女。
世间上,最令人求而不得的莫不过是情之一字。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不就是我将你放在心尖尖上,你却从不将我收入眼底吗。
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又舍不得退后半步,片刻踌躇满志,又瞬间柔肠尽断。忘不了,丢不掉,满心满眼都不过是他一人。
“你在看谁?你的情哥哥呀!”男人看着低他半头的女孩,语气不正经地调侃,“不过我可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什么姻缘线,这莫非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他又漫不经心地把女孩从头扫到脚,“不对,这还是我说错了,怎么能说神女呢?就一发育不良的黄毛丫头,也怪不得得不到男人的怜惜呀。”
洛清溪出奇地平静,只是有一种自心底而上的屈辱感缠绕期间。没有缘由她就是不想在这个神似将军的恶劣男人面前丢脸。
“总比你这个不知被困在这里几百年的老妖怪来得强,”洛清溪冷笑几声,“只怕你这个老男人不要说神女,只怕女人也没见过几个吧。”
男人危险地眯了眯凤眸,眼线邪魅上挑,“哇,女人,你很有勇气啊!如果你对我阅女无数这一点有任何意见,要不要来试一试啊?”说完,还下流地对洛清溪挺了下跨。
洛清溪轻“嗤”一声。
方才她内心大乱,才没有注意到四处的情况。现在打量一番,才发觉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实则被四根似铁非铁的玄黑大锁链紧紧缚住四肢,锁链末端延伸至男人身后难以看清的地方。且有一泛金的枷锁从男人的琵琶骨处狠狠地插进去,使得男人的行动极受控制。
这几日来带给她恐惧的存在其实不过是个被禁锢住的一动都不能动的废人。她揣测,他对自己必有所图。短时间内,想必她的生命有所保障。但总得搞清楚自己对他有何用,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她很可能就被卸磨杀驴了。
“我倒是很想和你试一试,但是只怕你腰连力都使不上吧。”洛清溪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我可看不上。”
对付流氓,你就得比流氓更流氓。洛清溪对于原主的经验还是很信服的。
男人睫翼微颤,笑声如同丝绸般轻柔滑腻,“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怎么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了?”他顺着洛清溪的视线扫了下自己身上的锁链,眉毛轻挑,“你该不会以为有了这些垃圾我就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吧?”
洛清溪如临大敌,只是面上还是镇定自如的样子,“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弄进来总不会是为了让我死无全尸吧。”洛清溪看着男人不置可否的样子,只能够继续稳着着嗓音说道,“我想你应该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以作为那些,”洛清溪顿了顿,想起那副古画的鼓噪,“或者我该称之为异能的报酬?”
男人颔首,眉眼弯弯,“不,不是我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而是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看着洛清溪疑惑的双眼,继续好心情地道,“至于那个异能,那是你们洛家的事,和我可是没有半分关系哦。我这个可怜的没有半分自由的人只是为你们洛家提供庇护而已呀。”
洛清溪皱眉,这和她推断的完全不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清溪盯着男人的眼睛,紧张地问道。
男人恶劣地笑了笑,“你们洛家的人在成年后就会觉醒,具体表现为能听得到一些老物件的自言自语,尤其是物件年份越久,这项技能就越管用。只是嘛,”男人看着洛清溪紧紧拽住的拳头,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你们洛家的人体质有些特别,尤其是觉醒后身体会对于老物件的亲和力极大地增强,这就使得那些老古董轻而易举地就能附身甚至是夺舍哦。”
洛清溪打了个寒颤,她不安地看着男人,换来的只是男人无辜的眨眼。
事实上,在原主的记忆中,洛父确实是有些时候表现得不同寻常。她想起某个日子,洛母无意间的嘀咕,“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鼻端间的空气似乎变得很浅薄,她甚至感到了眩晕。
她审视地看着男人,贝齿轻咬下唇,她估摸着男人的话确实是有几分真,但要她全信的话她是绝对不肯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狡诈多变的男人口中哪些是真哪些又是他的鬼话。
“您说您给我们提供庇护,那我可否得知我父亲为您做了什么吗?”
男人的笑纹大咧咧地横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这小心翼翼地伸着爪子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快掉进陷阱还不自知的小兔子。
“不不,不是你父亲,是你们洛家一家。只是很可惜,现在你们洛家就只剩你一个了。所以说不管你是从哪里来,只要这躯体流着的是洛家的血,你就得替我工作哦。”
洛清溪只觉得一阵凉气从背脊升起。他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他不应该知道的。
洛清溪绷紧脸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知道……”
男人凑近洛清溪,笑意侵袭进洛清溪的双眼,红润性感的唇微动,“嘘,小心被听到哦。”
洛清溪僵住身体,一动不动。她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黑暗暗的天遍布可怖的闪电。
一瞬间,那股冷气缠满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在指什么?天空?天空上面有什么?
洛清溪如坠冰窖。
男人猛地向前倾,锁链“叮叮当当”地乱响,他低着头看着洛清溪,眼中满是胜券在握,“怎么样,你帮我做事,我就封住嘴巴?”男人最后还特意眨了他那黑谭似的深眸,牙齿抵在在红唇上,如同远古的妖精在诱惑着懵懂的人类。
洛清溪神色不定,事实上,今天晚上的事情极大地出乎她意料。她敛目,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笃定的视线在她身上乱转。
对上这个妖孽,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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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晨,盛夏独有的味道氤氲期间,微风带着海滨的味道千里迢迢来到了帝都。
早上6点多,洛清溪就洗漱完毕,来到了自家快要被遗忘的小厨房。上辈子的洛清溪身为洛家的家主,虽免不了抛头露面,但终究是官宦人家的娇娇小姐,对于庖厨之事,她可谓是一窍不通。
只是她由原身的记忆中得知,现在外面的食物实在叫人不能放心,虽然她对食品添加剂什么不甚了解,终究是令她心有戚戚。
她想好好保存这具身体,好好地活下去,为她自己,也为原身。
她便打算照着原身的记忆,空闲的时候在家中做几个小菜,犒劳自己一番。味道不能说,能吃就行了。
一大早,一小碗皮蛋瘦肉粥,几碟榨菜酸豆角,倒也有几番情趣。
洛清溪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想着自己的在厨艺上也有几分天赋。若是,当初能嫁他为妻,自己必定是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只是,她苦笑连连,将手中的纸巾掷进垃圾桶,如今的她不过形单影只,只能独看牛郎织女星。
不,也不算得上形单影只。洛清溪拍了拍口袋,睫羽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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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溪打卡进故宫后,并没有直奔她自己的小内间。反而是一转身,来到了科技部的小院所在。
唐正云特意叮嘱她记得来小院一趟。洛清溪估计这是唐老要正式授课了。
洛清溪跨过门槛,心情有点激动,她即将要揭开书画修复这项传承了1600年的技能的神秘面纱了。
一进来,洛清溪才发现只有唐老一个人,唐正云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候在一旁。
而且今天唐老竟然就穿着一简简单单的汗衫短裤,没有穿唐装,也没有带他那最为喜欢的串珠。
唐老看到洛清溪的来了,对她招招手,“过来。”
洛清溪依言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洛清溪却惊觉唐老真的是老了。似乎没穿着那身唐装,他的风骨气魄也就没有了,只剩下一个风浊残年的耄耋老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百无聊赖地活着。
他的神色真的算不上好,连声音也是颤巍巍的。
洛清溪知他要强,然而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今天是身体不适吗?要不然……”
唐老瞪了她一眼,摆摆手,“小丫头片子,不该你操心的就不要多操心,有这时间就去好好地给我练习下修补。”
洛清溪欲言又止,然而听着老人不容置喙的语气,她还是忍住了。心想,下班后,去拜访下唐老才对,让唐老夫人说上他几句也好。
唐老拉出一旁的藤椅,倚着扶手慢慢坐了下去,也示意洛清溪坐下。看着洛清溪坐在他对面,他便自顾自地从一边的茶几上拿出两只杯子,也不问洛清溪,就倒了两杯茶。
洛清溪没有说什么,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下,口中霎时弥漫着苦涩的味道。这茶算不得好茶,洛清溪甚至还能喝出一股泥土的臊味。然而,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并且一仰头,把剩下的也灌进喉咙里。
唐老盯着洛清溪把茶全喝完了,方才慢悠悠地说道,“在故宫做这一行,喝的就是粗茶,吃的就是淡饭。你得耐得了寂寞,也要守得住良心。”
说完,唐老审视的眼神便如同刀子般落在洛清溪身上。洛清溪不发一言,沉默以对,然而她的眼神却如同天上的繁星般闪闪发亮。里面有坚定,也有渴望。
“你得记住,不要毁了你父亲的一世英名。”唐老没有多说,反而是将茶杯扣在茶几的托盘上,“跟我来吧。说起来,若然你的父亲还在世。想必这些话应该是由他对你说的。”
洛清溪跟上唐老的脚步。她知道自己通过了最后一道考验。
一前一后,一老一少,这就是传承。
这里是故宫书画组最为核心的地方。四张红色大案,铺满了亟待修补的古代书画,而四周的墙上则是密密麻麻遍布着已经修复完成的书画。
唐老背着手在内间转悠,他的眼神变得很缥缈。洛清溪不敢打断他的思索,也开始用一个修复师的眼光看着四周。
□□举国上下几千年最为重要的急需修补的书画都被聚集在了这里。漫长的时光给这些人类瑰宝中留下了遗憾,带走了美好。它们在不善于保存的人的手中逐渐变得风霜满面,残缺不全,甚至在一次次的虫蛀蚁蚀中变得黯然失色。
说不清是故宫的哪个书画修复师对它们伸出了双手,道不明究竟在它们身上耗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那些埋头默默无闻的修复师们,与天斗,和地争,用他们的青春换来了古书画的焕然一新。
唐老背手,凝神肃立。洛清溪也赶紧作严肃状。
“古书画修复,简单说就是‘洗揭补全’个步骤,每个环节都是学问。揭是书画修复中最见功力的一环。有些人用上三五年就能揭得一手好画,然而有些人却是终其一生都在师傅手下带着,出不了师。”唐老语气严谨,神情肃穆。
洛清溪点头应是,而内心则是赶紧拿小本本记下。见唐老依旧是神情不动地看着她,心头一转,便赶紧作激励奋斗状,表现出自己力争上游,争取三五年出师的远大志向。
唐老方才缓和了神色,继续说下去,“ ‘揭’也就是将最薄的那一层宣纸画心分离出来。要求既揭得干干净净,又不能使画心受到丝毫损伤。最后揭出来的画心通常只有0.09毫米,薄如蝉翼。”
洛清溪换算了下0.09毫米,估摸着应该就发丝般的厚度。
“好了,多说也无益。这手艺活啊,就得亲手去做。”唐老对洛清溪专心听讲的态度很满意。现在故宫进来的年轻人啊,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以为有个百度就什么都可以游刃有余,和他讲个知识他还总是心不在焉,问个问题他又支支吾吾。这叫他们这老一辈的人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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