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各自明了。
“昶兄,走吧。”陈瑾站起来,提醒着江平王,有些话该到此为止了,要怎么聊回去再说。
江平王认同,“走!”
陈瑾跟江平王回了王府,所谓新建的养伶人的小楼,听起来不太好听,建得是真好看。
容未不满的也正是这个名头,没有出声多说,也是因为她明白,陈瑾出来办事,一明一暗往江南而来,就为打得人措手不及。
陈瑾的身份不宜暴露,能不让人注意就不让人注意。
但江平王此人,容未心里有些拿不准,偏偏陈瑾表现出的却是对江平的信任,全然的信任。
“我就不去见嫂子和侄儿了。这处既然是兄长建来养伶人的地方,对外......”
“康乐公主的车驾未至,你就是我刚寻得的伶人。”不用陈瑾开口,江平王接过了话,很自觉的为陈瑾遮掩行踪。
满意地点头,陈瑾道:“别的事都好,兄长既然得父皇的诏令,帮我挑着点嫁妆,你也该动动。”
在之前有过试探,现在陈瑾又提起此事,这是想做甚?
江平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瑾,陈瑾道:“昶兄何必心急,饭得一口口的吃。”
无论陈瑾究竟想做什么,陈瑾既然敢来,又在江平王的面前露了面,站在江平王的立场,他是定然不能轻举妄动。
若说和陈瑾一照面,江平王马上意识到,陈瑾来江南绝不是明面上的理由。
现在,江平王瞧着陈瑾面带笑容,尚且稚气的面容,却因一双沉着明亮的双眸,叫人不敢拿她真当了普通的少女。
第064章 抛砖引玉
江平王有计较, 办起事也不含糊。
作为居于江南养老过日子的亲王,江平王素日就是不着调的,人人知他是亲王, 心下若说敬他者却无几人。
不过,纵然心中并非恭敬, 却也无人敢惹江平王。
要说江平王早年也没有傻子疯子之名, 却是因为世族欺上门去, 江平王闹到人家的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丝毫没有要脸的意思, 自此才落得疯子之名。
一般人面对欺负,体面人要么当场言语交锋, 找回场子;要么也会在私底下下绊子,为自己讨回公道。
江平王可不, 谁要是敢说话不中听, 他是不跟你当面的吵, 他就立刻杀到你的府上,在你的府门前大哭大闹!
谁家的门口能那么任人闹腾的,至少世族们瞧着围在门口看戏的人,半点都不想再跟江平王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因此,江南的人几乎都形成了一个默契,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跟江平王杠上。
一句半句不恭的话都以让自家成为了街头巷尾, 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故而, 江平王在江南,就算不为人所敬, 却又奇异的不管他府上有何吩咐,要办何事,分外办得妥当。
要陈瑾说,世族们自以为不想跟这傻子疯子斗,他们是体面人,最不该做的就是跟傻子疯子计较。江平王早就看穿他们,故而一开始就可劲的闹,可劲的让他们没脸。
这群人看着江平王头痛,背地里不管怎么看不上江平王,明面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各家的人,一但碰上江平王府的事,二话不说,先把事情办好再说。生怕叫江平王闹到府门口,让他们颜面尽失。
陈瑾但凡想到这一点,不得不由衷赞江平王一句,实在是好算计!
故而,江平王在江南放话,康乐公主不日抵达江南,这是要亲自选嫁妆的人,一个两个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赶紧亮出来。
陈瑾备嫁妆这事儿,在京城里早传得沸沸扬扬了,江南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怎么说江平王都是陈瑾的堂兄,当兄长的既奉诏令,又顾念血脉之情,办这事确实应该尽心尽力些。
按江平王一向的个性,他是不办事则矣,只要是他出面办的事,定要办得漂亮。
得到消息的江南各家,不约而同的拿上手里所谓的好东西,乖乖的送到江平王府。
嫁妆需备之物,都是有例可寻的,想办出不一样的来,也不是不可以。
很显然江平王就有这个意思,他要既合规矩,又得办出新颖。
这点要求听起来高也是不高,多动脑子就是了!
连着好几日,江平王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平王府在办喜事呢。
一打听才知道,江平王府这般热闹,都是为了康乐公主的嫁妆。
江平王其实也挺为难的,陈瑾只让他撒出网去,随便外头的人怎么想,怎么看,他只要把每日所到之人,所送之物登记在册,交给陈瑾就成。
连着五日,每日的人都不间断,把江平王看得都要上火了。
眼看陈瑾明面上的车驾就要进入江南,不日也要到江平王府,江平王忍不住了,自那一夜算是跟陈瑾聊过那么一点点,今日就应该再聊聊,堵到陈瑾的楼里。
陈瑾一见江平王,显得高兴地道:“兄长来得正好!”
有事前来的江平王听陈瑾的语气,接话道:“怎么?”
“瞧瞧这份礼。”陈瑾让江平王四处长扬着帮她准备嫁妆,名号是打了那么一个名号,最重要的何尝不是想瞧瞧究竟有那一个人会不会出现。
不负陈瑾所望,人来了,借着陈瑾搭好的梯子来了。
江平王一听马上明白,陈瑾准备这许久,终于是要出手了啊!
陈瑾将一个卷轴拿出来,命人帮忙找开,长长的一个卷轴,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份礼单,实则里面却不是。
一开始江平王可有可无的看着,等看到上面的名单后,脸色变得极其凝重,透着几分不可置信地问:“这不会是假的吧?”
有这层担心没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江南诸事,昶兄当真一无所觉?”陈瑾等的就是有人送东西上门,她要用这一块敲门石,好好地同江平王敞开的聊。
江平王抬起头看向陈瑾,没有立刻回答。
陈瑾知道江平王顾忌什么,唯有摊开的说。
“京城的动静,过去这么久了,昶哥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知了。四哥他大设晋爵宴的第二日,却被父皇夺去爵位,如今更是被禁足府上。”
这样的事,江平王必听闻了,却依然没有立刻表态,这其中的原由,不过是担心顺帝的。
“君心难测,我一个远在江南之人,将来这天下是谁的,都可以。”江平王含糊地回应,可这眼神在不断的飘动着,显然在他的心里,哪怕明知道不应该管,他之前也都不管了,却不是真能做到可以不闻不问。
“昶兄的底线是陈氏的子孙,这个天下是大齐的天下。”陈瑾代为补充,也是让江平王莫想着含糊过去,她绝不是江平王能忽悠得了的人。
江平王一怔,不错,他的底线确实如此。“江山更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瑾平静地反问:“当真?”
听起来要改朝换代并不容易,若是内部出了问题,那一个执掌于天下的人自作自受,眼下看着太平的天下,换一个人来执掌果真就那么的难?
江平王这心里实在耐不住的犯嘀咕,陈瑾看起来对很多事都挺了解的,但究竟是想干什么,江平王到现在都没能看明白。
陈瑾笑了笑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谁当皇帝都和昶哥无关,前提是这样一个人不会葬送大齐的江山。
“可是,这一个最有希望的人,不顾百姓死活,欺上瞒下,同世族勾结。
“天下交到他手里,当真这个天下还会是我们大齐的天下,陈家的天下?”
很多问题,本能的都想逃避,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不想就真能不存在?
“居安思危。昶兄想在江南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你尚且要一番经营,大齐要太平,更需呕心沥血。”陈瑾不过说一句实话,也是让江平王知道,他以为能得到的太平,必须有一个前提。
江平王看着陈瑾道:“从龙之功,从来不是好拿的。”
陈瑾笑笑地道:“你我都一样,从来要争的都不是从龙之功。”
这句话落下,江平王正色以待,“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若不然就不会动手。昶哥,我们都想让大齐好,一道努力如何?”
陈瑾依然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尘埃落定,陈衍成为大齐的皇帝。江南的事情暴露出来,当时陈瑾震惊归震惊,却也在第一时间赶往江南,无非是要把事情解决。
当时陈瑾来到江南,一开始尚不知如何下手,却是江平王寻上的陈瑾。
江平王早就知道陈衍做下的事,却因为顾忌大齐而没有将事情告诉任何人。
事情败露,作为一个皇帝,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为了成为皇帝,竟然不惜同世族勾结,吞并赈灾银两,最后为了达到平息百姓的目的,更将百姓禁锢,真真是逼得百姓造反。
好几年的时间,那些百姓过得暗无天日,不少人冻死饿死,逃出来的并无几人。
却是这些人,一同合力将江南搅得天翻地覆。
江平王找到当时的陈瑾,就是想和陈瑾一起出力,用最快的速度平息江南的纷乱。
新帝刚刚继位,宝座未稳,这些事若是暴露出来,证明一切百姓之乱皆因陈衍而起,只会让大齐大乱。
陈瑾和江平王一样,都不满于陈衍的作为,没有办法之下,他们只能竭尽全力为陈衍收拾残局。
如今,陈衍可不是皇帝,他们需要顾忌的更少。
这样的情况下,查清问题,解决问题,这是他们这些想要大齐安定的人必须要做的事。
江平王和陈瑾再一次对视,最终江平王问:“这是皇上的意思?”
“昶哥,你要相信,我的父皇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大齐繁荣昌盛。”陈瑾将这一点告诉江平王,希望江平王能相信。
“我相信。”江平王或许会有其他的想法,顺帝这个皇帝,定然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大齐好的。
“昶哥对江南的事置若罔闻,你顾忌的不仅仅是父皇,更是四哥身后的各家世族。
“昶哥,你应该明白,这些世族并不是牢不可破的,我们当务之急只须将事实披露在父皇的面前。至于其他的,见招拆招。”
“如果昶哥不愿意参与其中,我只要线索,其他的事不需要昶哥出手。”
换句话来说,陈瑾愿意和江平王达成上辈子的合作方式,案子他们一起查,功过都由陈瑾来背。
陈瑾相信,上辈子在陈衍成为皇帝后,江平王愿意和陈瑾合作,现在更会。
陈衍大势已去,现在做主的人是顺帝。
将来这个天下,究竟由谁来继承,那都是未知之数。
第065章 各有收获
江平王越听越觉得, 他的那些心思,一点都瞒不过陈瑾。
陈瑾此女,江平王从见着陈瑾开始, 便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却也因为陈瑾是一个女孩, 再聪明, 江平王也觉得将来她只会安富尊荣。
万万没想到, 江南的事被陈衍办得悄无声息,江平王原本是有意将发现上报朝廷的,可终是比陈衍慢了一步。
顺帝封陈衍为齐王的消息传到江南, 江平王便明白,这位纵然不是太子, 也是板上钉钉的继位之君。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江南的真实情况上报朝廷, 那打的不仅仅是陈衍的脸, 更是顺帝的脸。
有了顾忌, 江平王才不曾轻举妄动。
可一迟疑,也就随着事情越来越多,越让江平王不敢将事情上报了。
然而,他心中所存的顾忌,随着陈瑾到来,陈瑾又这样毫不避讳地在他的面前问起江南的事;让他知道,她来此就是为了陈衍之前赈灾的事。
“昶兄。”陈瑾看着江平王陷入沉思, 神色凝重的人,显然是在考虑陈瑾提议究竟可行或是不可行。
一声轻唤, 陈瑾虽然相信江平王不可能无动于衷,不在意大齐的江山, 却也希望能尽快得到江平王肯定的答案。
江平王道:“四皇子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你当真愿意一手毁了他?”
不错,陈瑾如果查清江南的事不同寻常,和陈衍回京禀告的内容完全不同,便意味着陈衍再无翻身的机会。
陈瑾铿锵有力地回答,“比起血脉之情,江山更重。
“没有大齐的江山,我们会如何?大齐若乱,我们又将如何?”
这些问题,但凡不是麻木不仁的人都会考虑。
陈瑾和江平王一样,都是有想法的人。
“好。就按你说的,江南的事,我帮你一起查,我手里的线索和证据都给你。”江平王想清楚了,终于给出陈瑾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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