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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试图犯上作乱，弑君弑父的东西，朕顾念的骨肉亲情，在他眼里，在你的眼里，从来都不值一提。难道朕就只有他一个儿子？
“好。你既不想要阿瑾这个女儿，甚好，你且留在这儿自生自灭。朱家如今亦无人能为你求情，这一切正好如你所愿不是吗？”
顺帝这张嘴狠起来，寻常人根本比不上！
不由分说地让人扶着陈瑾一道离去，全然不顾朱嫔悲痛地哭唤，“陛下，陛下。”
“你从来都认为你所倚仗的不是朕，也不是阿瑾。既如此，你便看看，你一直视之如命的朱家，还有老四，他们究竟能为你做什么？你既能毫不留情，朕难道就狠不下心？”
顺帝冷哼一声。他虽仁厚，也不是毫无分寸，甚至连意图伤害他的人，都能一味仁厚。
朱嫔处处只念着陈衍，不问对错。
陈衍呢？权迷心窍，为了成为太子，帝王，不惜损及大齐的利益，更不在意大齐走向覆灭。
鼠目寸光，无情无义的东西，顺帝会留着人，完全是为了陈瑾，否则......
朱嫔直到现在竟然还不明白这一点，好啊，那就别怪他最后连这点脸面都不给她。
“陛下。”朱嫔面如死灰，她如何也想不到，有这样的一天，哪怕她死了，顺帝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再怎么哀求，顺帝竟然都当作不存在。
“父皇。那毕竟是我的母亲。父皇可以因母亲不讲情理而离去，母亲如今身体已然每况愈下，我不能就这样走了。”陈瑾不是不难过，只是想到朱嫔危在旦夕，她这一走，许是诀别。
顺帝动怒，更是为了大齐不肯放出陈衍，甚至为此而离去，无人指摘于他。
可陈瑾不行。生养之恩，这些年朱嫔待她很好，她可以同朱嫔生气，怨朱嫔心里偏着朱家和陈衍，却不能在她危在旦夕之时，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不在意天下悠悠众口，可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顺帝拧紧了眉头，最终却还是道：“如此，你去吧。若她敢对你打骂，你自离去，不必理会。”
陈瑾留下，不管是何等局面，想是都考虑过了。
顺帝最后叮嘱了陈瑾后再不犹豫的离去。陈瑾缓缓的走向朱嫔。
朱嫔盯着陈瑾，眼中冒着寒光，阴恻恻的问，“亲手造就这样的局面，你开心了吗？”
“事到如今，母亲还以为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包括外祖父一家？”陈瑾知道朱嫔的心中，她早已不是她所喜爱的那个女儿。
“至少所有的悲剧都是由你开始的。如果不是你非要将一件小事告诉你父皇，你四哥就不会被幽禁。”朱嫔再也控制不住失去父亲家人的痛，阖家被灭，如今就连儿子也被顺帝直接宣告，终此一生，陈衍永远都不可能再离开他的府邸。
朱嫔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也没有了再活下去的支柱，这才是击溃她的原因。
如果苏浅还活着，朱嫔会将所有的恨意都归在苏浅身上，将苏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偏偏苏浅自尽。
在承认了是她杀了朱氏一门，杀了朱嫔兄长后，自尽身亡。
朱嫔不是不想将苏浅千刀万剐，或者鞭尸，但有顺帝在，她根本不可能提出这个要求。
所有罪魁祸首朱嫔都对于他们莫可奈何，无处宣泄的恨，最后朱嫔全都记在了陈瑾头上。认定一切的一切都是陈瑾造就的！
第142章 准备
“如果母亲这样认为能让你好受些, 你只管将所有的过错归在我的头上。”陈瑾早已知道朱嫔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坦然的接受朱嫔现在又会说出怎么样恶毒的话。
人之将死，陈瑾问心无愧, 自然无畏惧于任何人说出任何恶毒话。哪怕是她的母亲也一样。
朱嫔一听骤然冲上去，抓住陈瑾的肩膀, 指甲狠狠的掐穿陈瑾的衣裳, 这一刻的朱嫔想将陈瑾千刀万剐。
“是你都是你的错, 为什么所有人都被你害得狼狈不堪，死相凄惨。你却完好无损，你该去给他们陪葬。”朱嫔这一刻或许所看到的不是陈瑾, 而是杀害她全家的苏浅。
可是随着朱嫔一声声怒吼，突然吐出了鲜血, 不断地咳嗽，一声声都带着血。
血流不止, 她也在没有力气, 纵然如此朱嫔却没有止住辱骂, 断断续续的道：“都是你的错，如今只剩你一个人活着，所有人都死了，你满意了？
“你不是祥瑞，你是我们朱家的噩梦，也是你兄长的噩梦。我要死了，就算我死, 我也要你跟我一起陪葬，我要让你跟我一起死, 再也休想祸害你兄长。”
纵然朱嫔没有了力气，竟然依然挣扎着起身想要将陈瑾活活掐死！身旁的人, 惊恐地唤着娘娘，连忙阻止她的行为。
陈瑾看着眼前的朱嫔，既觉得她可悲又觉得可怜，或许还有一丝无力。
无论她曾经为朱嫔和陈衍做过多少事，朱嫔只会记得陈瑾不肯听她的话，不愿意忍气吞声接受他们的算计。全然忘记，如果不是他们算计陈瑾在先，还有陈衍不顾民生大事，甚至费尽心思算计百姓，生出谋反之心，陈衍断然不会落得如今的局面。
一切的一切并不是陈瑾挑起的，而是他们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坑死。
陈瑾蹲下握住朱嫔的手，朱嫔瞪大了眼睛，还想冲过去对陈瑾动手。
“我知道母亲最挂念的是什么，我可以向母亲保证，只要有我活着一天，绝不允许任何人，因为四哥被困府上，欺他辱他。
“朱家的丧事我也一定会办妥。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为朱家不复存焉。”
原本愤怒的朱嫔在听完陈瑾的话后被安抚了，泪如雨下，朱嫔一字一句的吐道：“你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你的兄长，你的外祖父，我，都会在天上看着你。”
“母亲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朱贲究竟犯下多少的过错，现在只怕没有人会追根究底。
朱府至此嫡枝尽亡，想要让朱家再次崛起，不知要出一个怎样风华绝代的人物。
天下人都会看朱家的笑话，却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朱家的麻烦，连死都不让他们安生。
朱嫔似乎就等着这句话。
或许她这样执着的想让顺帝将陈衍放出来，就是因为她认为，只有陈衍出来，朱家在她死后才不会被人任意唾骂。
到死，朱嫔还是心心念念的朱家，生怕朱家受了委屈。
她所不知道的是，顺帝看着这样的她，他更是怒火中烧，毕竟苏浅对朱家的控诉虽然没有证据，然而苏浅连自己的儿孙都一并灭门，足以证明有些事就算没有证据也不代表不存在。
顺帝虽然不至于跟死人计较，但要让他面对一心要乱他江山天下的人，还能一味宽厚，甚至不计较朱嫔现在对他的算计，更要把陈衍这个同样乱大齐江山的人放出来，他又怎么可能答应。
“好！”朱嫔终于得到了这一句承诺，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面目狰狞。
这一生她为了家族，为了儿子费尽心思，临死还能为他们争一争，争到了，真好！
朱嫔是含笑而去的，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她预期的那样好，但至少也没有那么坏。
很快宫中朝堂皆传出朱嫔的死讯。
要说最意外的人莫过于司徒贵妃。一直以来，朱嫔都是她的劲敌，司徒贵妃以为她们会斗上一辈子，不想朱嫔竟然这么早就去了。
虽然在朱家出事之后，司徒贵妃的确幸灾乐祸，以为这一回朱嫔肯定气得吐血。
不想朱嫔不止吐血，更是连小命都不保了，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朱家似乎真的灭门了。
司徒贵妃不由自主的摸了一回心脏的位置，本来斗了一辈子的人以为在听到对方死讯时会高兴。司徒贵妃却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同样是为了家族而嫁入皇室的人，她们两个又有什么区别？
司徒贵妃早年丧子，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样一个女儿看似受宠，其实处处依仗他人。
试问如果遇上朱嫔同样的事情，司徒贵妃能怎么解决？
司徒家难道就没有得罪过人？又或者是清白的不畏惧任何人的查探？
这样的可能司徒贵妃半个字都不信，尤其现在司徒家强占民田的事情已经爆出来。
司徒旭可是他们司徒家的长子嫡孙，原本该是司徒家的下一任家主，现在家主之位虽然传给了司徒晋，并不代表司徒旭便不重要了。
“陛下有没有说对朱家如何处置？”司徒贵妃细想了司徒家如今的情况，越想越是不安，立刻追问一旁的人。
“虽说朱家满门被灭，朱嫔也死去了，可还有一个康乐公主。陛下总是要看在康乐公主的面上。”身边伺候的人小声的说了一句，提醒司徒贵妃千万不要小看陈瑾。
“康乐呀，我还真是看不透她。”司徒贵妃倒是没有忘记陈瑾，只是一时间面对母亲的离去，还有朱家的消亡，谁也没把这么一个公主当回事。
但身边的人提醒的很对，小看谁都好，千万千万不可小看陈瑾。
像陈瑾这样的聪明人实在少见。
“四皇子这一辈子怕是再也没有复起的可能，毕竟就连朱嫔病重，再三哀求陛下，陛下也没有同意让他来见朱嫔最后一面。”
另外一个情况，身边的人还得提醒了司徒贵妃。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局势，最后他竟然自己作死，毁了大好的前程。”司徒贵妃同样想起，陈衍原本已经是众所默许的太子人选，偏偏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亲生母亲濒临死境，竟然都没能来见她最后一面。
“为了我们司徒家着想，贵妃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选一位皇子？”既然陈衍已经废了，这颗棋子也不再值得他们司徒家花心思经营。
为了长远着想，也为了司徒家的荣华富贵，位极人臣，他们还得细细想想该选哪一位皇子。
“自打四皇子出世开始，你以为我们司徒家就没有对另外两位皇子伸出橄榄枝？素日其他两位皇子不显山不露水，谁都以为他们好欺负，也觉得只要对他们略好，这两位一定感恩戴德，谢过我们的扶持之恩。
“兄长跟我说，派去跟两位皇子接洽的人，人家对我们的人是客客气气的，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客气，凡事不接话，根本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司徒贵妃说起的这些事是跟兄长相互通信的私密话，能跟身边的内侍说起，可见对此人十分信任。
“最近陛下对两位皇子唯以重任，看得出来，陛下也是打算在这两位皇子中选一个合适的人选。观两位皇子行事，奴倒是以为二皇子的胜算更大。”
内侍也是相当有眼力的人，仔细看过两位皇子行事，陈待比起陈德来，胜的可不是一两筹而已。
司徒贵妃惊愣的抬起头，“是吗？”
对于司徒贵妃来说，如何选择两位皇子中的一个，决定权其实并不在她手上，而是在家族。
外面的是司徒贵妃从来不会费心去打探，也无意管得太多。
该让司徒贵妃知道的事，司徒家自然会派人给司徒贵妃送信。
然而到现在为止，司徒家并没有说出选择哪位皇子的话，司徒贵妃自然也不着急，催促兄长、子侄们非要现在作出决定。
不过现在听内侍的意思，倒是以为需要早早做下决定才更妥当。
“贵妃是知道的，雪中送炭的恩情，并非锦上添花可比。”内侍将话说得直白了些。
司徒贵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这可是关系着江山天下的大事，若是选错了人？
“贵妃可以先行出手，也是给司徒家留了退路。毕竟是贵妃和二皇子接触，就算将来二皇子不成，三皇子顺利上位，司徒家也完全可以再一次动手。”内侍很清楚司徒贵妃为何犹豫，解决的办法也早为她想好了。
细细听来，所有的计划都很周全，司徒贵妃先一步雪中送炭，是为了博取二皇子的好感。
而她一人所代表的可以是自身，也可以是整个司徒家，只看最后的结果如何。
“话虽如此，可你也知道安之的脾气。”司徒贵妃刚想答应，却又想到现在司徒家做主的人已经成了司徒晋。
司徒晋和兄长并不一样，兄长可以放任司徒贵妃肆意行事，甚至多是骄纵之意，可司徒晋却不希望任何人打着司徒家的名号，做他所不知道的事。
第143章 脸面
内侍太清楚司徒贵妃对司徒晋的畏惧。
“贵妃居于深宫, 司徒郎君在宫外，对贵妃行事所知并不多。至于将来，事情若是成了, 司徒郎君感谢司徒贵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于贵妃？”内侍继续劝说。
“奴知道贵妃听闻朱嫔死讯后, 为何心情低落。既然如此, 贵妃更应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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