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待这下满意了,“妹妹是清醒的聪明人。司徒安之此人,确实俊美,手段谋略皆不差。但这世上的女子若是认他是良人,怕是终此一生都要倍受折磨。”
对啊,喜欢司徒晋的人,不说别人,就看看宜佳好了。
为了司徒晋,宜佳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
司徒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宜佳一眼,甚至更视宜佳很多行为是累赘。
宜佳不伤心?不难过?
大话喊了出去,宜佳最是好脸,就算千难万难,她也不会轻易认输。
“还是言归正传。乌兰方面的事,二哥若是让人去查,我可以给二哥指一明路。”陈瑾很庆幸陈待没有被司徒晋几句好话,或者是几件助陈待有利之事,便认为司徒晋是可信之人。
司徒晋这种人,当他们的利益一致时,自然是可以合作。
反过来,一但他们的利益相反,就不得不防。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更是,你永远无法知道司徒晋求的是什么。
从前陈瑾以为是司徒家,但这辈子司徒晋对司徒家显得有些狠,见死不救不说,更是借陈瑾的手一举早早成为司徒家的家主。
现在他的兄长司徒旭落入朝廷之手,他倒是还有心情为顺帝出主意,对付世族们,一再提醒顺帝世族可能会做出的反击。
或许,这也是司徒晋认为能够真正救司徒家的办法。
“好。”陈待连问都不曾细问,爽快地应下一声好。
陈瑾在陈待耳边说了一句,陈待垂下了眼眸,意外地看向陈瑾。
“从细微处入手,或可事半功倍。”陈瑾行事向来如此,她喜欢从细节处入手,而往往都有意外的收获。
她的经验,她并不吝啬告诉任何人。
“妹妹既然这么说,我们一定照办。”陈待保证。其实只得了一句话,想让旁人相信他,陈待很清醒绝不可能。
倒是陈瑾也不多问,就为他一句话,果断地选择信他,而且更为他出主意找到证据。
“两位殿下。”这时候终于有人查明朱府的情况,但亦叫人看得触目惊心。
一个个被烧得血肉模糊的人,他们都挣扎地往外跑,想要活命,看他们张大的嘴,便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不想求救,而是发不出声音。
想他们这么多年在京城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悲惨的场景。
“如何?”陈瑾迫切的追问。
“无人生还。”朱家上上下下,他们全都查找个遍,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活口。满府的人,上至家主,下至伺候的奴仆,没有一个人活着。
想到方才苏浅出面,承认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那样一个温和的夫人,竟然做出如此赶尽杀绝的事。
亲眼看到过那样场面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尸体全部都清出来了吗?”陈瑾脚下不稳,险些昏倒,好在一旁的容未将她扶住。
陈瑾沉吟了半响,脸色阵阵发白,手紧紧地捏着衣角,双唇颤抖,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这一切。
“已经派人在清。我们数了数,人口和朱家正好对上,一个不差。”前来禀告此事的人,心知这样的事情说出肯定讨不了好。但被推了出来,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就只能硬着头皮说。
陈瑾再一次握紧了拳头,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苏浅竟然当真如此心狠。
陈待在这个时候轻声劝陈瑾道:“这件事我会亲自盯着,不如你回府休息吧,等有了结果我再告诉妹妹。”
看陈瑾痛苦挣扎的样儿,陈待是不想让陈瑾承受太多,有心劝她回去歇着,陈瑾道:“不必,去请仵作来。”
就算是陈待,听到陈瑾如此吩咐都一愣,为何请仵作呢?
随后终于是反应过来,朱家人不管死得有多惨,总要查明死因。
额,不对,死因是因为大火,但还有其他原因。总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陈待明白了陈瑾话中之意,并不再多言。
这个时候,一个内侍急忙行来,朝陈瑾和陈待作一揖道:“陛下让奴前来通传一声,长公主自缢于众世族面前。”
陈瑾一顿,苏浅,她从一开始做某些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长公主将朱家所有之死都归于自身,道是为父报仇,一番谋划,连同朱郎君也是她设计所杀。一切都与朝廷无关,与陛下和公主无关。”内侍感受到气氛的压抑,还是小声地将情况如实道来。
“唉!”陈待轻轻一叹,透着惋惜。
可这样的结局,从苏浅动手那一刻开始,苏浅就已经自己决定。
“姑姑的尸身如何处置?”陈瑾追问这一点,内侍连忙答道:“陛下许以葬之,只是长公主犯下如此大罪,着夺去长公主封号。”
是啊,纵然苏浅是为报父仇,情有可原,然而并不代表她犯下的过错可以抹去。
杀人偿命,她所做的桩桩件件的事,尽都昭示于人前,更是引得天下轰动,若不惩罚于她,天下谁人能服。
“知道了。”陈瑾道一声知道。
内侍偷偷抬起头看了陈瑾一眼,陈瑾显得低落之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力,似是泄了气的皮球。
“还有何事?”比起陈瑾,还是陈待反应更快,知内侍定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陈瑾原本已然没了力气,听到陈待的声音,抬眼看过去,“说。”
“朱嫔吐血昏迷,太医说朱嫔情况危急,陛下请殿下速速回宫。”朱家的事,苏浅的事,对陈瑾的影响是巨大的,然都不及朱嫔。朱嫔可是一心系于家族,突然听说父亲兄弟,子侄们尽被苏浅所杀,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陈瑾这回如何也坐不住了,立刻往宫里赶去,陈待自不曾阻拦,只是不确定朱嫔是否能够撑得过去。
而急急赶回宫中,直奔朱嫔寝宫的陈瑾,在门口处见到了耿固,耿固道:“陛下在与朱嫔说话。”
想到朱家的事,耿固亦是始料未及,而且影响之大,后果之严重,天下其实无人能够想得到。
偏就这样的一桩事,竟然是苏浅做成的。
“母亲如何?”内侍说得严重,陈瑾盼望的是朱嫔的情况并没有这样的严重。
耿固却摇了摇头,“太医道朱嫔悲痛过度,五脏俱裂,回天乏术。”
陈瑾一个跄踉,耿固连忙扶住陈瑾道:“殿下,殿下可要撑住,朱嫔还在里头等着你呢。”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陈瑾慌了,上辈子的朱嫔,她当了十年的太后才去世的。
陈瑾以为朱嫔身体康健,总能撑得住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一直支撑朱嫔的朱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也让朱嫔再也没有了支柱。
陈瑾急急地进屋,却听到朱嫔不断地哀求道:“陛下,求陛下让我见见衍儿吧。这是妾临死前唯一所求。”
“阿瑾呢?你想见老四,阿瑾呢?”陈瑾听到声音,一时停在了门口。
天早已黑透了,屋里的烛火燃起,陈瑾听着声音传来,抬眼看向烛火之下,朱嫔于榻前捉住顺帝的衣袖。
昏暗的烛火让人看不清人的脸,却能看到人的影子。
在顺帝的问题问出时,朱嫔微微一僵,随后道:“阿瑾有陛下疼惜,不需要妾再为她做些什么。
“可是衍儿。陛下,那是妾的孩子,他纵然有错,求陛下看在妾相伴陛下多年的份上,再宽恕他一回吧!”
第141章 朱嫔的怨恨
纵然至此, 朱嫔心心念念的依然是陈衍。
也是,在朱嫔的心中,一直最重要的分别是陈衍和朱家。
朱家灭门, 她无法承受,杀人者自缢偿命。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 欲为之争一争的人, 只有陈衍。
她的儿子, 原该是太子,也会是将来的皇帝。如今却被禁足于府上,连门口都不能出。
朱嫔这心里如何挂念, 如何不舍,又是何等的痛心。从前她没有求情的机会, 可是,现在她就要死了。
顺帝不是真正无情无义之人, 他不会忍心, 让她死不瞑目的。
可是, 她的这点算计难道以为顺帝看不出来。
朱嫔拼尽全力想捉住顺帝的衣袖,想让顺帝答应她,将陈衍放出来,无非是让陈衍继续争一争。
“你可知,老四有谋反之意?”顺帝沉着地问,一挥衣袖,将朱嫔的手甩掉。
朱嫔趴在榻上, 宛如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道:“不, 陛下,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顺帝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朕会冤枉自己的儿子?”
“不,陛下,妾不是这个意思,妾不是这个意思。”朱嫔连连否认,生怕引起顺帝误会。
“朕是不会让老四来见你的。你且当这辈子没有生过这个儿子,朕也是。”顺帝痛心地下定决心,如此回应朱嫔的请求。
朱嫔如何也想不到顺帝竟然如此果决,再一次往前伸手,着急的想捉住顺帝,顺帝直接避开,朱嫔摔倒在地。
“娘娘!”一旁伺候的人急忙上去,想要扶起朱嫔。
朱嫔挥开他们,跪着靠近顺帝,更想捉住顺帝。
可是谁也想不到,顺帝竟然一退再退。
朱嫔惊恐无比,“陛下,陛下。妾,妾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妾的父亲兄弟,全都死了,临死前,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衍儿,妾不求其他,只求陛下让妾在临死前让妾见一见衍儿,陛下。”
声泪俱下,朱嫔拜伏在地,只盼顺帝能够网开一面,放过陈衍。
“你所求仅此而已?难道你以为朕是傻子?朕不知,你真正的意图为何?朱家,不错,朱家满门被灭,朕亦痛心。可是你别忘了,这一切究竟因何而起?自然,朕不愿意让老四来见你最后一面,也不愿意你见老四最后一面,究竟是为何?
“朕不傻。朕既然告诉你,老四有谋反之心,若不是阿瑾拦下,他已然付之行动,你让他来,是想让他真正反了朕?让朕纵然顾念父子之情,也要杀了他?”
看着朱嫔跪在面前,顺帝不是不动容,可他太清楚了。朝中动荡,他现在做的任何决定,都不能只考虑眼前。
陈衍不是一个安分的人,顺帝确实不想杀陈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再给陈衍任何希望。
“朕知道你身子不好,可是你念及朱家,念及你的儿子,难道就不能念念朕?”
被问到这话,朱嫔哭得狼狈地道:“陛下,妾只是想见衍儿最后一面,妾真的什么都不想,请陛下成全妾吧。”
事到如今,顺帝不愿意相信朱嫔,更不想给陈衍机会,为何如此,朱嫔该是比谁都更清楚。
陈瑾于此时想往前进去,看着这样的朱嫔,这样一直骄傲的人,却为了自己的儿子跪在顺帝面前,她难受得厉害,也在考虑该给朱嫔求情。
不料她才一动,顺帝一个眼神扫过来,那明显不同意的眼神,让陈瑾不由停下了脚步。
从陈瑾进门那一刻,顺帝已知。
“你想见阿瑾吗?有什么话你可以让阿瑾传给老四。可朕,不可能让你见老四。”顺帝警告了陈瑾,好在陈瑾乖乖的立在原处,不敢再吱声,也不曾往前,顺帝满意。同时也朝朱嫔说明他的态度。
“陛下,衍儿也是你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不提陈瑾还罢了,一提陈瑾,朱嫔更是想到顺帝对两个孩子的差别,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朱嫔,你教出的好儿子,让他连对自己的至亲都敢下手。长乐如此,汾阳如此。朕不与你计较,不算你犯下的事,难道你以为,朕就那么好糊弄?朕对你们的容忍就该让你们踩到脚下?”顺帝低声地问,同时蹲下,与朱嫔对视,让朱嫔清楚地看到,他此刻所存的不满。
“不,陛下,妾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朱嫔不断地摇头,她就算真有此心,她也比谁都更清楚,这些话绝不能说,绝对不能。
“那就听好了朕的话。老四这辈子就只能留在府里,安安生生过他的日子。你,还有阿瑾。阿瑾,过来。”顺帝终于是把要说的话说完,这时候也终于让陈瑾进来。
陈瑾被顺帝一记眼神吓住,这会儿被顺帝一唤,终于是得了赦令,立刻上前,更是连忙将朱嫔扶起。
不想朱嫔在看到陈瑾的那一刻,面目瞬间变得狰狞,使出最后的力气将陈瑾推开,朱嫔大声地喝斥道:“是你,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非要将一件小事闹大,怎么会让你哥哥这辈子只能关在府里,像一个废人一样养着,谁都能欺负。”
朱嫔愤怒无比,她知道顺帝是不可能让她如愿了。家族已亡,儿子也不可能出来,既然如此,她也无须在顺帝的面前装温顺。
陈瑾被朱嫔一推,人倒在地上,双掌都见了血。
一旁的顺帝第一时间过去,同容未他们将陈瑾扶起来。
顺帝看到陈瑾手掌上的血,自是清楚朱嫔不曾手下留情,一时间怒意升起,冷下一张脸道:“欺负,你以为若不是看在阿瑾的份上,朕会容你兴风作浪?许老四安然呆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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