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宇皱了皱,小偷?
没一会,她重新看见了小偷的身影,他肩膀上似背了什么东西,匆匆没入黑暗里。
萧沫站了起来,眉头皱得更紧,那偷的是个人吧。
来不及细想,萧沫一脚踩在屋檐上,立即飞身跟了上去。
她如今的轻功,虽然还未修炼到家,可在当世已经是无敌了。
几个起落间,她跟上了小偷,而对方却毫无察觉。
她本想动手将人抓住,可是见对方身姿灵活,即使背着人也毫不费力,熟练地往目的地而去,不禁迟疑了一下。
对方看着像是个惯犯,可是不偷金银钱财,偷个人干什么?
他又想将人带往何处,搞的什么勾当?
想到这,她按捺住动手的欲望,贴着他的背影,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足足过了一刻钟,来人才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大门两侧的灯笼照亮了门上的牌匾,上面映出‘范府’两个字。
这是到了贼窝了?
第39章
萧沫轻盈如猫,无声无息地落在一角的屋顶上,身形巧妙地隐入了黑暗中。
淡淡星光下,那人熟门熟路地窜进侧门,有人在那等着了。
“元麻子,可是得手了?”那人笑得一脸猥琐,搓着手靠过来,“快让我瞅一眼,可别是抓错了人。”
元麻子自然长了一脸麻子,脸上坑坑洼洼地,八字眉,长得丑,只是一双三角眼里满是狡诈轻薄。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放下肩上的麻袋,露出一个口子来。
一张娇俏的芙蓉面出现在人前,双眼禁闭,人事不知。
那人色咪咪地就要伸手去摸,嘴里嘿嘿笑道:“果然细皮嫩肉的,真是个小美人。”
元麻子无情地拍掉他的手,冷嘲道:“孙管事过过眼瘾就得了,这可是王爷要的美人,是你能碰的。”
孙管事缩了一下肩头,似乎提及的‘王爷’让他惧怕。
他咳了咳:“好了,人数尽够了,你把美人送过去交差,我去向老爷复命。”
说着,俩人就分开,孙管事自己提着一个灯笼走了。
这座宅子很大,房屋错落有致,屋檐重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奇怪的是点着灯笼的地方不多,除了主院的方向灯火通明,其余都浸没在黑暗中。
暗处有护卫巡逻,他们皆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堂而皇之行走在院中的元麻子,只谨慎地守着几条通道。
萧沫心里好奇心大起,她看了看孙管事离去的方向,最后还是朝着元麻子跟了上去。
元麻子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宅院里,很快来到了园中自造的人工湖边。
岸旁停着一条船,元麻子上了船,向着湖上的湖心岛而去。
影影绰绰地,萧沫看到湖心岛上建筑的影子,上面有房子。
事情越来越古怪了,萧沫看了看周围没有船只,想了想还是跳入了湖中。
初春的湖水犹透着寒意,萧沫运气护体,深吸一口气,朝着湖心岛泅去。
岛上果然有人巡逻看守。
静夜的湖面上冒出一个头,萧沫看了看,寻着一个空隙爬上了岸。
风一吹,萧沫打了个冷颤,衣服紧贴在身上,滴滴答答地往地面滴水。
如今她的《天霜心法》还在第二层,还不足以运功化去水迹,只能悄悄拧干了去。
仔细一看,萧沫才发现这湖心岛别有洞天,外头是层层叠叠地绿树花墙,奇花异草遍布,异香扑鼻,竟是美丽幽静非常。
而房子就建在花草的包围之中。
这时,空气中有隐约的箫声传来,似乎含着说不尽的哀愁。
萧沫运目看去,就见房子里似乎都住着人,几间屋子里还亮着灯火。
如飞燕划过夜空,萧沫轻轻落在了其中一栋房子的屋顶上。
她掀开一片瓦,俯下身子朝下方看去,就见里面灯火通明。
元麻子掳来的少女已经醒了,她满面惊恐地抱住自己蹲在角落里,哭泣道:“这是哪里,放了我,爹,娘!”
屋里陈设精美,无一不显得雅致,里面还有侍候的丫鬟并嬷嬷。
此刻,嬷嬷满脸带笑地劝着人:“好姑娘,别哭,别喊,带你来这里是让你过好日子的。你也别害怕,日子过久了,就知道嬷嬷我说的是真的了。”
“这里应有尽有,恁你要龙肝凤胆,山珍海味,都双手奉上。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那是享用不尽啊。哈哈,”她笑得一脸褶子,“到时候啊,就是让你离开,你也不舍得走!”
少女疯狂摇头,眼眶含泪:“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我爹娘定会报官的。”
嬷嬷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含笑道:“报官也不怕。不妨告诉你一句真话,带你们来,是让服侍一个顶顶尊贵的贵人。只要服侍得好,将来就是光宗耀祖,说不定你爹娘还巴不得呢?”
说着,眼神示意身旁的丫头:“将小姐扶下去好好梳洗干净,以后吃什么用什么,你们都是知道的,别让美人把自己弄腌臜了,倒胃口,知道吗?”
说完,嬷嬷扭着腰出了屋子。
外面元麻子猥琐地蹲在地上,见了嬷嬷立即迎了上去。
“元爷,辛苦了。”嬷嬷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元麻子飞快接过塞进怀里,朝左右看了看道:“得了,我这活算是干完了。如今城里风声紧,略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抓了来,你就是叫我再去找一个平头正脸地出来,也没处去找了。”
嬷嬷斜了他一眼,道:“那还不是你手艺好,老爷信任你。放心吧,有老爷关照,找谁也找不着你头上。”
元麻子恭维道:“那是,范老爷可是王爷的亲舅舅,自然是不怕的。”
萧沫抿了抿唇,这又是王爷,又是范老爷的,听意思,他们暗中把城里长得好看的女孩子都抓来了。
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恶毒之极。
眼见着元麻子登船离开,萧沫跟了上去,潜入湖中抓住了船舷被带着离开。
等船远离了湖心岛,萧沫才攀上了船舱。
元麻子正是心里有鬼,冷不防看见眼前冒出一个水鬼,他来不及出声喊‘有鬼啊’,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得,免了自己动手。
不等船靠岸,萧沫立即提着人离开了范府。
徒留一只小船孤零零地在湖心打转,平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第40章
萧沫一路飞檐走壁,手中提着元麻子,往驿馆赶回。
还未到地头,就瞧见那方火光映天,人影憧憧,气氛严肃。
她后知后觉地醒悟,这是发现自己不见,将大家惊动了。
驿馆外,韩重元似有所觉,猛然抬头往屋顶看去。
萧沫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清幽幽地的视线,不由心里一虚,举起左手友好地招了招:“嗨,我在这!”
“公主殿下,”苗千户本来带队就要出发寻人了,闻声看过去,困惑地发问,“你去哪了?”
萧沫无辜地歪了歪头:“捉贼了。”
贼在哪里?在公主殿下手中。
韩重元视线瞟过少女手中的物件,平静下令:“既然公主无恙,所有人各安职守,散了吧。”
“是。”苗千户忙拱手应了。
没有看萧沫,韩重元头也不回地重新进了驿馆。
萧沫看着男人的身影欲言又止,跟了上去。
烛光明亮的房间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某人沐浴后的气味。
韩重元双眸半阖,左手抵在桌上支着额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砰’地一声,一具男人的身体砸在他面前的地上,而后萧沫飘若轻叶地落了下来。
韩重元徐徐睁开眼睛,轻声道:“公主殿下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何故擅自离房,可是对锦衣卫有何不满?您可知不见了殿下踪影,锦衣卫即将大索城内,惊扰四方?”
萧沫眨眼,这是她的锅,没想到留一个信息。
她轻咬着唇,干脆地低头认错:“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萧沫并不是个自以为是的人,相反,在亲爹妈的双重镇压下,她的性子很乖顺,非常擅长撒娇卖乖。
不过她一旦固执起来也是真固执,一旦有人触犯了她的忌讳,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一杀了之。
大不了,被自家亲妈关禁闭。
听到服软,韩重元很意外,仔细地朝她侧头看去。
明亮的光线下,少女容颜鲜妍,乌发像是海藻般垂在脑后,还带着湿气。
简单的衣裙潮湿地裹在身上,曲线毕露,地板上晕染开一滩水迹。
他现在才看清楚,少女分明落过水。
闭了闭眼,他忍无可忍地道:“公主请出去吧。”
“啊?”萧沫迷茫地睁大眼。
“贵体为重,公主未免太不知保养自己。”男人声音里似乎蕴含了一丝怒气,“请回去梳洗为先。”
喔,萧沫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湿着呢,难怪觉得有点冷。
行,她回去换衣服。
身影嗖地消失在房中。
等萧沫再回来,韩重云已经换了一个房间呆着,里面多了一个人。
苗千户蹲在晕过去的元麻子面前,无聊地伸手扒拉着他:“这就是公主抓到的贼,没有什么不同啊,可是要我将他丢到县衙去?”
换了干净衣服,整个人清爽多了。
萧沫边用布巾擦着头发,一边在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厌弃地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贼,他偷人,还偷得不少。”
“哈,是淫贼啊!”苗千户眼里浮起鄙夷,当作没看到自家统领和公主殿下座次尊卑不分的问题。
韩重元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少女,插言道:“恐怕不是一般的贼,否则公主不会特意将人带回来。”
萧沫目光沉了下来:“没错,他不是为自己偷的人,而是将人偷来卖给了别人。”
苗千户恍然,原来此‘偷人’,非彼‘偷人’啊。
韩重元:“想必公主已经知道买主的身份了。”
“不错。”萧沫凝目看了他一眼,启唇道,“此地范府主人。”
她将今晚所见说了出来,讲到此城中凡是长得好的皆被偷入范府之中,简直匪夷所思,愤慨非常。
怎么有这么无法无天,漠视律法的人?
韩重元轻轻抚弄自己的右手手臂,那里曾经骨折过,如今已经被伤药治愈,只余几分酸痛。
“弄醒他。”韩重元不置可否地示意。
苗千户立即动手让人醒来。
元麻子一恢复意识,脑海中还残留着昏迷之前的可怖印象,当下大喊‘有水鬼啊!’。
噼里啪啦,苗千户手下不留情
地对着他就是一顿巴掌:“锦衣卫统领在此,给我脑子放清醒点。”
没有提及公主,就是不想暴露公主的奇异之处,还有公主亲自出手拿人什么的,也不好往外说。
锦衣卫?
元麻子一个激灵,当即就趴下了。
难道刚才的鬼不是真的鬼,而是锦衣卫的人?
听说锦衣卫神出鬼没,手段阴诡,没准是真的。
所以,是王爷的事发了,锦衣卫找上门来了。范府有麻烦了,自己是不是也要完了?
审讯的事锦衣卫才是行家,萧沫静静地在一旁安坐。
苗千户毫不留情地一上来就折断了他的胳膊,厉声道:“老实点,把你知道得都吐出来,否则,老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诏狱酷刑。”
“是,是,我交代。”元麻子被今晚猝不及防地变故吓破了胆,看着眼前的飞鱼服,吓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在天河镇,元麻子是个撬门入室,偷鸡走狗的行家,干这一行就没失过手。
范府管家找到他,许以巨额报酬,让他帮着将指定的城中美貌少女偷出来,送入范府。
那些少女无不是白嫩娇美,其中不乏大家闺秀知书达礼之人,陆陆续续偷了二十几人。
至于范府为什么需要这么多少女,据元麻子所知,是为了将少女们进献给珉王,因为珉王荒淫好色,最好美人。
范府主人乃是珉王的舅舅,当初珉王之母被选进宫,机缘巧合之下侍奉了先皇,后诞下珉王。
范家本是小户人家,因为珉王家世水涨船高,成了地方上的豪门。
更兼珉王的封地就在本省州府,范家仗着珉王的势,在天河镇无人敢惹。
“禽兽,畜生!”萧沫面沉如水,冷冰冰地道。
“啊!”元麻子说得太投入,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当下惊叫出声。
“闭嘴,不要惊扰公主。”苗千户打了他一巴掌。
元麻子吓得懵了,这房间里竟然还有公主?
韩重元却一副无动于衷地样子,仿佛那些并不能搅动他的恻隐之心。
“范老爷是如此小气之人吗?献给珉王的美人可以花重金购得,甚至可以直言告知是选美服侍珉王,说不得有些蠢货就会动心,主动将人送上门给王府做妾。何以行事如此不堪入目,宁愿花钱雇佣你暗中掳人,如此遮遮掩掩,鬼鬼祟祟,......”韩重元停住,睨向元麻子,好整以暇地问,“你可知其中原因?”
“这,这这,.......”元麻子冷汗直冒,“小人,小人不知道啊!”
萧沫按下怒火,沉下心思考:“不管是花钱买人,还是让人送上门做妾,都是明面上的,有人查的话,就会知道王府里到底进7了多少人。暗中掳人,再送往王府,是不是珉王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后院中美人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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