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毙命。
男人僵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即,他举着刀的身体轰然倒下,一抹血迹从他眉心流出来,双眼不可置信地睁大大大的。
随着男人倒下危机解除,萧沫喉间一口鲜血喷出,淤伤未退的皮肤下苍白如雪。
她此番强行催动内力,将好不容易修炼出的内力一耗而空,引得真气动荡不稳,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萧沫知道修《天霜心经》风险极大,但是不后悔,如果没有这几天速成所得的内力,今日只能任人宰割。
抛开地上的死人,萧沫闭眼归整筋脉里乱窜的真气,她现在只想快点修炼到第一层,到时起码有自保之力。
从开着的窗口看过去,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容青紫未褪的女人,床脚下僵硬恐怖的尸体,形成一副多么诡异扭曲的画面,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不久,前院传来推门声,伴随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叫嚷声,院子里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朱陈氏拿着红糖到厨房里放好,顺便调了一碗红糖水,打算给外孙女让她补补血气。
她小心地端着碗径直推门而入,嘴里念叨:“沫儿,........”声音在抬头时戛然而止。
‘砰’的一声,碗掉在了地上,朱陈氏发出惊恐的喊叫:“啊啊啊,死人了!”
上江村这段时间颇不平静,先是村里的姑娘被人打了,接着村中又是出了人命,朱家的大门差点被闻讯赶来的村民们挤破。
萧沫的房间外,朱老头抱着头蹲在一边,满脸愁苦无措。原主的几个舅母表嫂都躲在一边看着孩子,表情惶恐不安。
朱陈氏被扶回房中压惊,如今呆在萧沫房里的是朱沫儿的俩个舅舅,并里正和村中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
尸体早已被搬了出去,朱家两兄弟都老实巴交地盯着里正等人,小心翼翼的。
里正等人年纪都大了,而且萧沫病得严重,也顾不得计较男女大防。
里正严肃的看着萧沫:“沫儿你老实说,你到底在外招惹了什么人,还让人追杀到村里来?”
对方明显就是冲着萧沫来的,要不然不会拿着明晃晃的刀,就算想骗自己说对方是小偷闯空门也没人信啊,他们又不是傻子。
朱老大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被里正阻止了:“让朱沫儿自己说。”
萧沫压着胸口的闷痛,低声道:“我从未与人结怨,真的不知道,报官吧,让官府来查。”
朱沫儿先前被人毒打,朱家就找了县衙捕快,可是不知道是找不到人还是没有用心,结果不了了之。
朱家人只是升斗小民,能上衙门就是鼓起最大的勇气了,哪里还敢催那些官差,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现在出了人命,村里总不能私自处理,如果让官府来查不知道能不能查出背后的真凶。
里正神情复杂:“你确定?”
朱老大着急搓手道:“不行啊沫儿,你再想想。”
那可是死了人,还是死在自家外甥女手中,按照萧沫的说法,是她乘着贼人靠近出其不意将绣花针刺入对方眉心,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死了。
但是不管贼人怎么死的,一个女孩子手上沾了人命,将来说不定还要上公堂,名声就毁了,以后哪个男人还敢娶她,一辈子都完了。
萧沫温声道:“舅舅,不知道背后到底是什么人针对我,报官也是为了震慑对方。我怕他们再来,万一下一次伤了家里其他人就不好了,报官,他们总会心存畏惧吧。”
毕竟这个时代应该很少有人会不怕官府的。
里正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萧沫,以前他只知道朱家的这个外孙女长得好,善于绣花,却很少在村里露面,没想到倒有几分聪明。
还有对方的力气是不是太惊人了,她是怎么做到用一根绣花针杀死一个大男人的,绣花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
总之其中多有诡异之处,他也不想沾染,当下和几个乡老对视一眼,咳了咳道:“出了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定然是要上报衙门的。我这就打发人去,大家都等着吧。”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众人都鱼贯而出,然后让村里人都散了,别围着了。
尸体被摆在前院空地上,上面盖了一张草席。
徐慧萍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刚才目睹的死者惨状,心砰砰跳得厉害,甚至有种想呕吐的恶心感。
她慢慢抽离人群,掉头出门,朝着村口河道边走去。
突然一只手拍在她后背,有人出声:“慧萍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第7章
徐慧萍心跳得快蹦出喉咙里,脸色惨白得可怕。
她回过头,是邻居张小丫,正歪头嘻嘻笑看着自己。
她机械地扯了扯唇,解释道:“我心口有点不舒服,想去河边散散步,透口气。”
张小丫顿时了然,感同身受地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吧,真的好可怕,也不知道朱沫儿招惹了什么东西。”
她抓着自己的辫子,摇了摇:“那你去吧,我要先回家了,别太晚回来。”
“好!”徐慧萍目送人离去,才发觉自己整个身子都是僵的。
她眸子里闪过晦涩的光,转身重新朝河岸而去。
一个时辰后,县城最豪华的酒楼包厢里。
雅致精巧的圆桌上摆放着山珍海味,旁边放着三个酒杯。
此刻,一个长身玉立,身着青色暗花绸缎的男子负手而立,远眺着窗户下的车水马龙,背影透着满满的不悦。
忽然,他猛地关上窗户转过身来,对着坐着桌旁的两个男人讽刺道:“你们可真是好本事,一个大男人载在了一个病秧子手里,这就是你们做事的方式,对得起本公子出的那份钱吗?”
他大步掀袍落座,手上的玉扳指赫然入目,身上还染着幽幽的香味。
在男子对面的是一个体型魁梧,满脸胡须的大汉,他长相粗犷丑陋,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残忍的光芒,丝毫不理会青衣公子,自顾自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另外一人瘦小精明,看着有几分斯文,眉目转动间狡猾轻浮。
“赵公子你别生气,先喝口酒消消气。”刘五安抚道,“这都是意外,意外,这次运气好叫这小娘们躲过去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桌上都是刘五一个人在应付,赵公子不满:“人家都找上衙门了,我拿什么相信你们?”
‘砰’,喝空了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胡须男死死盯着赵公子,唇角勾出残忍的笑:“只要你出的价钱让我满意,不要说一个小丫头,就是满村的人,我都给你屠了。”
对上胡须男凶残的目光,赵公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他故作不经心地低头理了理袖子道:“倒也不必如此,钱老大的话本公子还是相信的。”他踌躇了下道,“那么以三天时间为限,我希望三天后能听到钱老大的好消息。放心,价钱绝对让你满意。”
钱老大重新埋头喝酒不说话,刘五机灵地接过话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赵公子你就等好吧。”
赵公子矜持地颔首,似乎不想再和俩人打交道,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你们留下吃完再走。”
“你请,你请。”刘五客气地点头哈腰跟在后面送人。
就在赵公子打开门的那一刻,钱老大忽然开口:“记得别把我兄弟的尸体弄坏了,好好送出来了。”似乎笃定说了对方就能做到。
赵公子僵了一下,随即胡乱的点了下头,匆匆下了楼。
关上门,刘五回到桌边垂首而立:“老大?”
钱老大挥手摔了杯子,眼睛残忍地眯起:“赵四死得窝囊,回去叫上兄弟们,老子要宰了那个娘们送下去陪他。”
而赵公子离开酒楼后,坐上马车在城中绕了几圈,进了一处宅子的后院。
一只纤纤素手正执笔画画,侧首看见赵公子,顿时笑颜如花:“表哥,你来了!”
第8章
横溪镇县衙。
现任县令李远志也接到了下江村里正的通报,知道下辖村子里出了人命案,有人闯入农户家中持刀杀人,却被反杀的离奇案情。
治下出了人命案子可是关系到自己的政绩,一个不好甚至会影响升迁,当即派了几个老成持重的捕快带着仵作前去核实情况,并带回案犯尸体。
里正又一路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回到下江村,等不及休息,应捕快的要求将人领去了朱家。
朱家人陪着小心拘谨不安地接待了捕快,一边忙着吩咐家中女人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衙役。
仵作老柳头仔细地翻检了尸体,目光停留在尸体眉心的一点红痕上,嘴里啧啧称奇:“竟然是真的,尸首除了伤口没有其他的外伤,他真的是被一枚绣花针杀死的。”
高捕头闪了闪眼睛:“依你看普通人做得到用绣花针杀人吗?有没有可能是用别的方法杀死的?”
他们来之前听里正说了死者被杀的经过,但是心怀疑虑,一个重伤卧床的小女子真的能凭自己的力量用绣花针杀死穷凶极恶的闯入者吗?
仵作皱了皱眉:“不好说,伤口周围很干净,没有发现别的可疑痕迹。或许,是那个姑娘命不该绝,临危之下爆发力气变得特别大,机缘巧合之下正好刺中了命门。
高捕头对能用绣花针杀人的女人好奇极了,当下要求见见朱沫儿。
毕竟说死者闯门持刀杀人是一面之词,万一其中有什么不知道的内情呢?
只是他见到人很是失望,虽然如今的萧沫儿脸上青紫消褪了几分,已经隐约可窥见几分精致秀美的面容,可是一个全身骨折躺着不能动,身材纤细的伤患,总不能起身按住匪徒杀人吧?
而且还有村里人的供词作证,看来真的是这姑娘运气好才逃过一劫,要不然他们也想不出其他解释。
如今的问题就是死者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朱沫儿,背后有没有其他隐情?
高捕头问了朱沫儿有没有仇家,再带着人草草搜寻了一番周围,看有没有藏着其他同伙,见暂时找不出什么收获,赶在天黑之下先带着死者的尸体匆匆返回了县城。
萧沫本来对衙差也没有抱几分希望,毕竟就算有现代科技,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也不能指望几天就破案。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洒下,漂浮的灰尘在浮光中舞动,黑夜即将降临。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萧沫闭着眼睛感受伤口处传来的酸痛麻痒,那代表在功法的运转下伤口正在逐渐恢复。
她一边从原主的记忆里寻找蛛丝马迹,疑心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一边用完好的右手手指摆弄着一枚绣花针,任它在指间或隐匿,或穿梭。
这枚绣花针正是杀死闯入者的凶器,在贫穷物资匮乏的乡下,一枚小小的绣花针也是值钱的珍惜物件,被朱陈氏忍着害怕捏住线拿了回来,然后清洗几遍后被重新放回了朱沫儿的房间里。
朱沫儿毕竟是绣娘,备了大中小三枚绣花针,如今被萧沫穿上几米长的线,藏在了身上。
她觉得以如今自己微薄的功力,没有比绣花针更好的武器了,更容易集中内力全力一击,兼出其不备。而且加上长线,易于回收循环利用,携带也方便无比。
萧沫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此次背后之人铩羽而归,也许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处境会更不利。
她自己大不了拼死一搏,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对朱家人下手。
因此她将闻讯赶来的朱四娘劝了回去,如果可以的话也想让朱家人先避出去,只是破家难舍,在农忙的时候朱家人哪里舍得离开,而且就算离开能去哪呢?花费又从何而来?
平民百姓只有这样,只要不是火烧眉了,只会守着家里的田地哪里也不去。
萧沫只能提醒他们平时多注意点,自己也加紧练功修复伤口,以期到时多几分自保之力。
在事发后的第三天,朱家男人殷殷叮嘱了朱陈氏和孩子待在家中不要出门等他们回来,打算趁着早上日头不太高全家能干的劳力齐上阵,把田里的土都翻一遍。
萧沫听着外头开门关门的声音,孩子们嬉闹玩笑声,间或夹杂着朱陈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几天家里人心惶惶,大人也有意思地约束孩子不往她房间里来,就是朱陈氏对着自己也有几分惧意,想来他们心中还是害怕的。
不过人之常情,萧沫能理解,只是听着那些充满烟火人间气的喧闹,唇角不由勾勒几分笑意。
她正待全身心沉溺到练功中去,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沉静清澈的瞳孔染上了几分杀气。
‘咚咚咚’,粗暴的敲门声响起,朱陈氏驱赶着几个孩子去院子角落里玩,自己弯腰拧了衣服正要往绳子上挂。
闻声,她直起腰问道:“谁啊?”脚步下意识地往前门移。
回应她的是被敲得更大声震动的门板,朱陈氏撘在门栓上的手就迟疑了一下,心头仿佛闪过什么。
“不要开门!”阻止声从背后传来。
朱陈氏诧异地回头,就见自己原本躺在床上的外孙女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一头冷汗,惨白着脸忍痛望着自己。
“夭寿啊,你怎么能出来?”朱陈氏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回身先扶外孙女回去。
说这时迟那时快,身后的门板‘砰’的一声被踹得四分五裂,一把刀劈头盖脸就砍向朱陈氏。
第9章
朱陈氏瞳孔放大,整个人都是木的,第一次清晰地感受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萧沫运起轻功赶到,在死亡的铲刀之下将她了拉出来。
然而勉强运气引得本来就不多的内力几尽枯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钱老大一刀落空有点意外,阴狠的眯了眯眼,但还是领着人冲了进来,一帮人凶神恶煞地堵在门前。
“沫儿,你怎么样啊?”朱陈氏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声音都是抖的,手脚虚软地扶住萧沫。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去想外孙女为什么能及时赶到身边救下自己。
一旁玩闹的孩子都被吓着了,慌张地带着哭腔扑向朱陈氏她们:“太奶奶,小姑!”
钱老大直勾勾地盯着萧沫:“就是你这臭娘们要了我兄弟的一条命。”
眼珠转动了一下,他狞笑道:“几个小崽子吵死了,黑毛,抓住他们,好歹卖了赚几个钱。”
说罢,他双手握刀直直地杀向萧沫,其他人也兴奋地冲向了孩子们。
萧沫断了肋骨的地方有些移位,右腿钻心地痛,只能靠左腿支撑着,全身只有一只完好的右手能用。
她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钱老大狰狞的面孔,当机立断的推开朱陈氏,不退反进,迎着钱老大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她虽然有绣花针,但是敌人太多救不下所有人。就算杀了一两个,一旦等自己力竭,等着的只有大家被人泄愤砍杀而死。
就在电光火石间,俩人身影交错而过的时候,钱老大就觉得脖颈间被什么缠绕住,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扼制着向后倒去,自己落入敌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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