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从钱府被快马送出,疾速追赶开拔的十万大军。
而此时萧沫在干什么呢,她正带着人在城外山上打猎。
一场场大水将彬州冲得七零八落,满目苍夷。
这时候除了少数的幸运儿,不分贫富贵贱,大家的日子在天灾面前都过得一样的艰难。
除了被冲垮淹没的房子良田,彬州人口更是大量锐减,不是被淹死就是外逃,十不存一。
萧沫一边安排人分发粮食,一边将存活的人登记上册,此外还要清理淤泥,掩埋尸骸等等。
她没有让幸存下来的人沉浸在悲伤中,不但是灾民,就是随行人员都被调动起来,投入到灾后重建中去。
反正这座城已经面目全非了,萧沫索性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洪水过去,空出大量的无主田地来,那就将这些良田都分了。
彬州府七成的良田都掌握在少数的几户人手里,其余人口只占了剩下的三成,这次重新按人头分田,不管男女老幼都有。
这对死气沉沉的灾民们来说无疑是个强心剂,无论什么时候土地都是珍贵的,洪灾总会过去,只要拥有一块地,他们就会重新站起来。
除了分地外,萧沫还建立了简易学堂,分为成人和孩童学堂,由城中认字的教书先生担任老师。
成人学堂谁都可以去上课,基本要求是大家都能简单识得几个字,能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会简单的数字等,想深学也可以继续向老师请教。
孩童学堂则是不分男女六岁以上都要上学。考虑到百姓的认知和时代限制,萧沫没有一上来就让男女混合一起上学,而是分为男校和女校,为三年义务教育。
两所学校教的课程都一样,但是偏向于实用性,而不是四书五经。
期间当然有人反对,比如叽叽歪歪为什么女孩子也要上学认字,认为教她们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多干些活;比如没有教书先生愿意上课教一帮女孩子,但是都被萧沫强制压下执行了。
整个彬州她最大,大家的粮食都还要从她手里拿,谁看抗议就拖出去打一顿。
但是男女两校还是有不同的,那就是女校多了练武课程,老师暂时由萧沫和柳青充当。
无可否认,接下去一段时间里彬州人口都将是珍贵的,无论男女,这表示女孩子在将来一段时间里也会得到重视,所以萧沫想教授她们学会《婠女心经》。
会读书认字,算术写文,有一定精神意识上的启蒙,有强身健体自保的能力,但愿这批女孩会在这个世道活得刚好,更容易立足。
如今彬州上层人士不是抓的抓,就是逃得逃,成为了萧沫的一言堂,所以才能放肆的随自己心意来修改安排。
不过莫老四采购的粮食还没有运来,朝廷的救济粮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抵达,大家也不能坐吃山空,于是萧沫干脆带着人去城外打猎打打牙祭,顺便给大家添点荤的。
萧沫不耐烦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干脆带着韩重元两人一起深入山林,也算是另类的‘约会’了。
树枝‘哗啦啦’地响,萧沫提气握住男人的手腕一飞冲天,出现在一颗大树遒劲横叉出去的枝桠上,俯瞰着整座茂密的山林。
韩重元震撼地瞟了一眼脚底,不管经过多少次,都为这种好似能腾云驾雾般的轻功所征服,太强了。
萧沫狡黠地眨眼:“厉害吧?喜欢吧?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噢!”
如果没有她,韩重元的武力值当然也算可以了,不过干锦衣卫这一行多少有些危险,萧沫当然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多一些保命的手段。
“厉害,喜欢,想学!”韩重元一点也不矫情地看着少女,“请公主教我。”
萧沫可受不了男朋友挚诚的目光,马上认输:“教,教,教,回去就教。”
俩人正待再说几句,突然萧沫‘嘘’了一声,有猎物靠近了。
韩重元立即屏息静声,顺着少女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阵天摇地动的响动,十几头骠肥体壮的大野猪就出现在眼前。
“好多肉,运气好好。”萧沫眼睛发亮。
韩重元问:“要叫人来吗?”
野猪力大无穷,皮糙肉厚,还是那么一大群,光靠他们两个不好对付吧!
萧沫眨眨眼:“看我的,你就等着吃野猪肉吧!”
不仅是男人在女人面前有表现欲,女人也有啊,该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功,不仅能杀人,杀猎物一样无往不利。
只见萧沫飞身而起,手里已经多了十几片树叶,而翠绿的树叶在她手上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器。薄薄的叶片被覆盖上冰霜,变得锋利无比,疾射向野猪们的眼睛。
刀片穿眼而过,野猪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四处乱撞,分不清方向,互相挤压撞击,乱成一团。
萧沫轻轻落于野猪群前面,一手一个,手掌划向它们脖子下的大动脉,立即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很快,周围就多了十几头大野猪。
韩重元很快从树上下来,和她站到了一起,并发出信号让人来抬。
“走,我们再去打些别的猎物。”人太多了,有这些野猪也不够分的。
韩重元自然没有意见,如果不是为了萧沫,他根本懒得管彬州灾民的事。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苗千户的喊叫声,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俩人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苗千户满头大汗地出现了:“统领大人,京中信鸽带来紧急消息,给。”
说着,将一个圆筒递给韩重元。
韩重元打开圆筒,掏出里面的纸条展开,面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似染上了冰霜。
“怎么了?”萧沫好奇地偏头问。
韩重元一言不发地将纸条递给她。
萧沫一看,轻轻磨了磨牙,啧,十万大军围城,好大的手笔!
第142章
林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苗千户抓耳挠腮的,特别想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想看?”萧沫神情娇艳动人一如往常,见状大方地将纸条递给他,“喏,给你。”
苗千户窥了一眼自家统领阴沉得似乎滴水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才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
等上面的字映入眼帘,苗千户瞳孔睁大,呼吸急促,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上面字迹清晰一目了然,自己真的没看错。
“这,这,......,十,十万......大军?”苗千户结结巴巴,口里像是吞了枚钉子,拿着纸条的手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接着惨叫出声,“统领,公主,完,完了!”
十万大军啊,朝廷这次玩这么大,公主再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十万大军啊!
“还没完,稳住!”萧沫好心提醒他别抖了,抖得以为他得了帕金森病了。
苗千户哭丧着脸:“公主,那可是十万大军,你,你就不怕......”
萧沫有趣地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道:“怕什么?你们不是都传说我是苍天护佑的‘神女’吗,你何曾见过神会怕凡人?等着,看本公主施展神迹将他们灰飞烟灭了。”她霸气地一挥手。
苗千户迟疑了,瞪大眼:“真,真的?”
萧沫忍不住噗嗤一笑:“哈哈哈,当然是假的,骗你的。”
“公主,......”苗千户怨念地看了她一眼,骗自己很好玩吗?
不过看公主还笑得出来,好像不是很担心的样子,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韩重元阴恻恻地撇了苗千户一眼,转头看着萧沫的眼神却柔了下来,道:“公主,我们先回城吧!”
发生这么大的事,眼下也没有心情再继续打猎收集猎物了。
“好啊!”萧沫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她也不避讳苗千户就在眼前,主动去牵男人的手,韩重元立即反握住她的,苗千户则识趣地走得飞快,离得俩人远远的。
韩重元不紧不慢地牵着她走,出声道:“公主可是心有成算?”
萧沫调皮地晃了晃俩人的手,语气轻松地道:“无非是打出去,要么打服所有人,要么,就亡命天涯,飘零江湖。韩某,你害怕吗?”
韩重元站定,侧头凝视她:“韩某不怕任何事,只怕失去了公主此生无趣。不管公主要做什么,记得带我在身边随行。”
这是共进退,同生共死的意思。
“韩某,......”萧沫有些经受不住这样热烈的情感,不好意思地偏开头,又坚强地转过头迎视韩重元,眼睛水汪汪地像是闪烁着星辰,“我很厉害的哦,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谁强就谁充当保护者,俩人之中她的武力值更强,当然由她来保护男人。
韩重元低笑:“好,我信公主。”
回到城里他们暂住的客栈,萧沫也没有瞒着,将此事告知了柳青,林少将军等亲近的几人。
这事跟他们无关,如果怕受到牵连的话,可以跟自己保持距离。
柳青红着眼站到萧沫身后道:“不,我不会离开公主的。我这条命是公主救的,不管是生是死都跟定了公主。”
她只恨朝廷太不要脸,公主做错了什么事,竟然拿十万大军和赈灾钱粮逼迫公主自缚其身进京请罪,这根本就是对公主的侮辱。
林少将军也皱紧眉头,他对天顺帝和朝廷已经失望,自然不会为了明哲保身就弃萧沫而去。
他想了想道:“威海大将军方式刚从前跟我父亲有些交情,等我去信向他求情,先送粮草进城救济灾民,再以礼护送公主进京。”
林少将军知道萧沫身怀神异,但是包括他在内没人相信萧沫可以硬抗十万大军,从容脱身。他希望方将军能以灾民为重,并礼遇优待萧沫,而不是以有损萧沫公主尊严的方式,屈辱地将人押解回京问罪。
萧沫开口道:“朝廷明知道彬州百姓等着他们救命,救灾如救火;明知道安王罪行累累,染血无数,罪该万死;明知道彬州官员残害百姓,死有余辜,只不过因为我没有照着他们的规矩来,就拿整座城池的生存来要挟我。在皇帝和百官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比他们的威严和权威更重要,百姓的命又算什么呢?”
彬州百姓不是他们的子民吗?怎么忍心拿他们的救命粮来威胁别人?
如果自己不答应呢,是不是就要僵持下去眼睁睁地看着灾民们饥饿而死?还是,真的无视彬州百姓生死破城而入,让本已经脆弱不堪的城池雪上加霜?
萧沫生气,他们拿自己的良心来赌百姓的生死,未曾想过如果自己动怒坚决不从遭殃的还是翘首以盼朝廷救济的灾民。
要发疯,那大家一起来发疯好了。
萧沫环视周围一圈,凝声道:“皇帝糊涂,竟然被安王派去的人说动,相信安王是无辜的。我绝不容许像安王这种东西有机会活下去,那是对那些死于他私欲贪心下百姓的亵渎,安王必须死。”他必须偿命。
“我要杀了安王。”
柳青,林少将军等都没意见,他们本身都是受过伤害冤屈的人,能活下来都是侥幸,自然也痛恨如安王这般践踏百姓生命的人。杀死安王,世间就少一个祸害,而他们大不了到时陪着萧沫一起被押解回京,反正他们的命都是捡来的。
韩重元自然是依着萧沫,她想要做什么就做。
收拾出来的破庙里,里面躺着的都是重病不治无药可医的病人,每天做的就是等死。
他们的病情即使是往日平安日子里也是难以救治,更何况如今灾后缺医少药的处境下。
幸运的是公主没有不管他们,每日有领取了任务灾民会照顾他们饮食,虽然不多。会将他们收拾干净,不会放任他们腌臜臭气熏天。
唯一例外的就是安王,除了每日喂一碗粥水,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安王每天都在苟延残喘着,他的头发已经打结,满脸胡子看不清本来面目,身体萎缩成干廋的一团,腿上的伤口发出阵阵臭味。
他腿上的伤口已经腐烂,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恶心得令人反胃。
任何一个认识安王的人看了,都不会认出眼前这个肮脏浊臭的男人会是曾经高贵雅致的安王殿下。
他怎么还有勇气活着呢,不该是咬舌自尽也比这样毫无尊严活着强吗?
安王也以为自己会想死,然而他到底怕了,他不甘心就这么狼狈毫无价值的去死,不甘心自己和一帮贱民死在一起。
他是高高在上的安王啊,目光所望的天下至尊的位置,是天之骄子,他怎么可以死?
而且他还有后手。
安王了解天顺帝,他软弱糊涂,偏又重感情,对他们这些皇室宗亲会毫无理由的护短,比如珉王,哪怕他在封地闹出天大的乱子,也会在愤怒的朝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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