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素小勺:……滚
蟹老板:面对面具有太多不可控性,所以你先把信写了
像素小勺:抱拳/抱拳/抱拳
许烁今天没有外勤。她坐在电脑前把稿子赶完后,左瞄右瞄,见大家都在各司其职,便抽出三张信纸,酝酿笔墨。
这个方法是真原始。
不过据谢子贯之言,涂晨北是个心思脆弱的小男孩。无论他喜不喜欢你,你但凡当他面给他告白说我其实一直喜欢你,他能当场吓死。
按涂晨北风格是这样的。许烁都能想象到涂晨北那副嘴脸,要么温着她额头问你没犯病吧,要么哈哈两声,大笑,质疑这又是什么新型诈骗。
圈套,都是圈套。
许烁一写就是一中午。
城市的另一头,涂茂仰在办公室的床上,午休刚起,接打起了邹立屏的电话。
只听对面没好气,“涂茂,让你昨天确认,确认,半天没个音儿,是不是咱儿子的事在你这不重要,嗯?”
“邹立屏你不要不讲道理,”涂茂声音压过前妻的,“我昨天实打实去瞧了,是那个叫许烁的小姑娘没错,正常朋友。”
“还正常朋友……你儿子恨不得黏人家身上了。”
“你不是一直很支持他自由恋爱吗?好,我现在撒手不管了,你倒责怪我,”涂茂把话筒开了免提,单手拎壶续上了热茶。
在涂晨北面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凭什么每次都要他来当这个恶人。
“我哪里讲干预他了你这个人……”邹立屏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始终专情这一个姑娘。
这不,老黄那边托人又问我留学的事情,你家儿子要是真出国读硕士,那现在必须要开始准备了。”
“准备着呗,”涂茂实在不理解她多此一举。
“照这么说,你儿子还挺专一。
人家姑娘要是没出国的打算,你儿子乐意啊?”
涂茂扯过转椅,不小心坐了个空,对着电话那头“嘶——”了一声。
为了一姑娘放弃前途这种事,涂晨北这小废物没准还真干得出来。
“你看这样,”涂茂短思片刻,“要不咱找姑娘聊聊,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一块儿送出国读书也没问题。”
邹立屏嘁了句,“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崇洋媚外。”
她紧接着补道,“再观察几天吧,我瞧他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
涂晨北蒙着头睡到下午。
拉开窗帘,俯看街头挂着红彩,才猛然发觉这时节年关在即,今儿个是小年。
昨晚他的话,许烁没给回复。
他正要去厨房给自己下口素面条吃,手机响了。
许勺子: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放楼下信箱啦
许勺子: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等大年三十再拆(愤怒火柴人.jpg)
涂晨北输入“去了…”,即刻套上羽绒服下楼取。
是一封信。
牛皮纸信封,倒不像贺新春活泼的喜帖,反而像提交入党申请的材料那般严肃,角落还附着“牧里市广播电视台”几个小字。
涂晨北心想你未免太没诚意。
但都说嘛,信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涂晨北还是怀揣一个期待兴奋暗暗欣喜的心,拍了张图给她,“拿到咯。”
对面很快回复,出乎意料。
许勺子:呀,送错啦!
许勺子:这是我给别人的……
许勺子:你保管好别拆哈,改天我找你拿
三句话,让涂晨北听出了广撒网的意味。
殊不知手机这头,谢子贯和冯语一左一右,围着许烁指点江山,满意地点点头。
“能行吗?”许烁忧虑仰头。
“你放一万个心,按照涂晨北的大脑结构,他现在百分百觉得你在广撒网,悲伤又失落。”谢子贯抿了口白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茶。
许烁: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冯语非常配合地抄起手机,“现在需要我完成最后一步。”
许烁挠挠头,你俩倒是妇唱夫随。
很快,涂晨北又收到一条消息。
冯语:抱歉抱歉,你是不是收错了一封信
冯语:许烁让我顺路帮她带礼物,信封都一样,不小心把你和那谁的送反了
冯语:你别拆啊,千万别
涂晨北百思不得其解,“哪谁?”
冯语遮遮掩掩:“没谁……哎呀你别多问。”
演完这一出戏,谢子贯一副看透人性的表情说。
“相信我,埋了这么多伏笔,没有一个男人能忍住不拆。咱就假装忘记这茬事,他必定会拆。
到读完信那时候,他喜欢呢,自然就大胆主动出击;就算他真觉得时机不对,也会愧于偷看了别人的信,假装丝毫不知,你俩也就能继续当朋友。”
冯语帮腔:“两全其美哇!”
许冯谢三人自然静候佳音。
然而。
第二天,许烁收到了涂晨北的消息:“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把送错的信面交给你。”
谢子贯闻此不可置信。
“我靠,涂晨北你他妈这么稳的吗?!”
许烁一副“我累了你们玩吧”的表情,怏然道:
“我就说吧,涂狗从小家教很严,他不会私自拆给别人的信。”
谢子贯老马失前蹄,奄奄一息,“那先放着吧,再等等看。”
许烁也认为这事儿要暂且放一放。
毕竟民生这边有关春运的选题垒成了山,她们这些年轻人都纷纷被外派到车站各条线上搞采访。大家虽然开一样的实习证明,但如果跟一趟车录些素材,后期就能省很大的劲儿。
于是许烁和冯语分线路,买了火车软卧票,扛着一大包设备去取材。
送错信这件事,也被涂晨北随手放在卧室的抽屉里不了了之。
白天一程录够了素材,没有在当地停歇,许烁和冯语买了返程卧铺票。坐在火车东站的候车椅上,闻着红烧牛肉面和卫生间消毒水混杂的气味,冯语一阵作呕,奔去厕所。
许烁恐她有个三长两短,紧跟着刷脸在贩卖机买了瓶水,追去看冯语。
临走时,她专门背起座椅上的两包设备,就怕大件儿被坏人偷走。
冯语呕到最后只剩一肚子酸水。大约是一路火车太颠簸,隔间里的大哥们又一顿连着一顿吃泡面,她身子受不住。
许烁想起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有晕车药,八成也能止恶心。便跑回大厅座上查看。
一探不要紧。
她俩的小挎包不见了。
许烁当即愣在原地。
说起来,挎包里没什么东西,没卡,没钱。只有两部手机、许烁的身份证和一些杂物。她以为这种东西不会有人偷来着。
冯语洗了把脸从厕所走出,见许烁东问西问,弱着嗓音喊她一句:“烁烁,怎么啦?”
只见许烁叉着身子茫然回头,“咱包好像丢了。”
……
两人寻到附近的工作人员,阿姨好心提醒,这种情况挎包追回的几率实在太小。
临近厕所的地方是监控盲区,车站把两人移送到隔壁的公安局,但异地补办临时身份证需要户口本证明。
冯语倒是能走。但她一个病人折腾一晚往返送户口本,再晾许烁一个姑娘在车站留守,实在不安全。
民警叔叔瞧着扛大包小包的两人提议,“要不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许烁接过他好心递来的手机,却在拨完号那刻迟疑了下。爸爸妈妈知道了,应该会特别担心吧。
她删掉十一个数字,输入了一个全新的号码。
铃声哔哔了好多声才接通。
那头,一个带着困意的嗓音迟钝接起,疑了声:“喂,哪位?”
再听到这个声音,许烁昏头巴脑的神经系统突然停滞,紧接着莫名蹿出一阵委屈。
许烁压着情绪说道。
“涂涂,你快来接我回家……”
第23章 少爷
牧里离宏城的距离, 单程驾车大致要三个小时。涂晨北随手捞了件外套,心不在焉地掀披着外套,腿脚已经的麻利下了台阶。
从地库直通岔路口后,紧急叫的顺风车还有七十米到达。
司机师傅跑夜车不放心, 还专门查看了下涂晨北的证件。
一路上, 深夜电台讲一些老旧的小说, 音质不算清晰, 略像收音机的吐字, 涂晨北望着窗外时明时暗的路灯发呆。
行驶到宏城高速收费口的时候,看荧光绿色字样刺剌玻璃,他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涂晨北甚至好奇自己为什么要对许烁上心到这地步, 许烁又没救过他的命。
他行动的原因似乎仅仅是许烁向他传递了那一线讯息,而他便习惯性地回馈以一簇光亮, 以免在晦暗的夜里错失信号。
一个抛掷, 一个拾获,他俩的关系算不上对等, 但绝对公平。
抵达车站旁的公安局,涂晨北循着名字问去, 在外廊的尽头,许烁两肩分别卡着两个大黑包, 跟同样疲惫像被抽干了魂似的冯语头抵头倚偎在一起。
许烁今天没有化妆。几乎要散掉的低丸子头使得额前垂下一大缕头发, 半遮盖着眼睛, 眉头微锁, 睡姿不算优雅。
涂晨北跪蹲下与她平齐。
他本来想捏脸叫醒她来着。手到了跟前,不知出于哪种顾虑, 或者是从未有过的羞赧心,涂晨北掌心一缩。
他顿了下, 在许烁眼前散散地搓了个响指。
许烁一睁眼,第一反应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没来及放下,紧接着后景里虚焦的脸慢慢清晰,只见涂晨北扬着眉毛道,“回家了勺子。”
冯语的脑袋随许烁抽离而跌惊,紧接着她醒来,睡眼惺忪。
她第一眼扫见涂晨北那张舒展又纯净的脸,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身旁许烁。望着她理头发,望着她整衣服,还扛过了她身上所有的大包小包。
冯语那瞬间只觉美好。同为人无关,只凭运气的那种美好。
实话讲,她成长一路上遇见的女孩子们都很美好,性格各异,其中不乏吸桃花的,有吸朋友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幸运地拥有这么一个比亲人还亲的家人。
作为一个见证者,她也算美满。
其实在涂晨北来之前四十分钟,民警姐姐拎着一个小挎包,来问是不是她们遗失的。
两人翻了翻内里,物件一样没丢。
民警姐姐告诉她们,是清洁工阿姨清扫时发现的,看座椅上没人,以为是乘客上车前遗落的,好心把包包送到了失物招领处。
两人道了谢,姐姐也叮嘱,出门大件小件都要随身带着,防的是坏人;但也得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
许烁醒过八分神,扶着凳子要离开。
然而,在涂晨北起身之际,就那一瞬,眼泪哗哗从许烁眼眶溢出,周遭一片骇人的绯红。
直吓得涂晨北立刻蹲下抹着许烁的脸,手足无措,“咋啦?咋啦?没事没事没事勺子我来了……”
许烁似乎泣不成声,只摆手,最后硬是把涂晨北的手从脸上掰了下来,仰着头忽扇风。
待到一个大大的哈欠过后,眼睛完全湿润,许烁才抹两把脸,表情管理恢复平静:
“我没事啊,隐形眼镜太干了,蛰眼。”
……
涂晨北失语:你要不装娇弱配合我一次?
折腾大半晚,许烁脑袋晕晕乎乎。出公安局到顺风车泊车处,她挽着涂晨北的胳膊走了一路。
与其说挽,不如说倚,身体重心都垒在他身上,涂晨北胳膊压根没泄劲儿,生怕许勺子一个不稳跌倒了。直到上车,涂晨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当贴心小姐妹了。
从身后看,许烁左拥右抱的,非常诡异,冯语很有眼力劲儿地坐到前座。
出乎涂晨北意料的是,许烁到车后座都没撒手。她抓牢涂晨北的胳膊,隔着厚外套能感受到少年身体炽热的温度,在车内暖气下,她靠在他肩膀眯上双眼。
恳请时间悄悄冻结在这个冬夜吧。
在无序的黑夜和共振的颠簸里,许烁反而清醒了。
她在想。
就再让她无偿贪恋涂晨北的好一次吧。
之后要是表白没成功,可能,他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贴得这么近了。
顺风车先把冯语送回了家。冯语到了家后非要在微信给涂晨北转车钱,当然,都清楚不是钱的问题。
涂晨北起初没要,这一趟他本就是去接许烁,他感谢冯语没抛下许勺子这个笨蛋还来不及。
但冯语说一码归一码,涂晨北不想让人不舒心,便收下了。
涂晨北没有当即退出和冯语的对话框。
出于某种冲动,他差点编辑消息问,你知道许烁最近到底喜欢上谁了吗。
没别的,就觉得那人挺不是东西的。
要是许烁头一个给那人发消息求救,那小子没来,难不成要许烁在警局睡一晚么。得亏他没关提示音,没他兜底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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