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她彻底把其他所有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全身感官都集中在了他手指触碰的地方。
他的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像演奏家的手,现在正触动她内心的滚烫华章。
“嗯……我、知道了。”她声音不自觉得有点抖,似乎还添了丝不易察觉的媚。
他本想不再戏弄她,可一听这声音,不禁眸色稍暗,俯过去,吻落在眼睛上:“还要去掉眼睛。”
左眼,右眼,她的睫毛微颤,像轻轻的羽毛,他不停,继续向下,“和鼻子。”
沈宜甜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颌面部指哪里了。
谢景和稍稍起身,晦暗的目光盯着她完美的唇线,方才苍白的唇已恢复几分血色,淡淡的樱粉,引人血脉贲张。
颌面部当然包括口腔,他好似十分可惜:“我应该换种说法告诉你。”
“你,说说看?”
她有时候胆子却也很大。
谢景和眸光一动,正要俯身,却听外面门铃响了。
他们意识到是菜送到了,对视一瞬,谢景和只得抱了她一下就起身,看到她眼里的揶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下次再跟你具体说明。”
拿了菜进门,他在门边说:“我去做饭,自己玩会儿?”
她缩在被子里,乖乖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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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今天接到周轩电话时,正在跟当事人面谈,听到电话,匆匆收尾就赶了过来,收拾完店里,想随手拿个面包当午餐。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把放在前台的那份甜品拿走了。
大概是沈宜甜想自己吃,却没来得及吃的,她对甜食无感,吃什么都差不多。
关好店,上了车,她咬了一口,皱眉,沈宜甜的手艺不应该啊?
再吃一口,果然难吃,但她不会觉得是甜甜做得不好,只会觉得,甜品果然没什么好吃的,也不知道那些爱吃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她全程皱眉吃完,心里想着,这么难吃的东西,下次怎么也得让周轩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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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和做饭花了些时间,等他全部做好进房间叫人时,发现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细眉微蹙,眼睛还能看得出哭过的痕迹,身体蜷缩成一团,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谢景和上床,把那一小团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的目光却很清醒。
他从没细想过多年前偶然见证的那个场面,如今却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想。
当时那小姑娘,穿着一中的校服。
谢景和自己就从一中毕业,这是江阳最好的高中,只要能考进一中,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学的门槛,因为每年一中考不上大学的,不过零星数人,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一中的清北班,顾名思义,专门冲刺清北,凡是进了这个班的学生,哪怕没考上清北,大多也都能进江大或其他双一流名校。
一中的管理很严格,半军事化管理,谢景和后来见过衡水中学的视频,但回想起来,江阳一中的严格比之也不遑多让。
想到这里,他就更能明白,为什么看《怦然心动》时,她会说一句,在中国早恋被严格禁止。
其他地方禁得严不严,谢景和不知道,但江阳一中的严格,他亲眼见过。
想到他上学时,被抓到早恋的学生受到的处罚,眸色渐深。
要是这小姑娘也不幸是其中一员,他倒很能理解她与那位裴律师提起情书时的脸色大变。
他自己上学早,没机会经历那些,可是他并不认同一中的某些做法。
在一中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很少,学生说是已经被驯服成了做题机器也不为过,那些所谓的早恋,也不过是刻意路过对方的班级门口,多看一眼,或者在晚自习下课后,趁着夜色偷偷说上两句话而已。
相较而言,他们受到的惩罚实在太重了。
这时他更精确地想起了在一中时的作息。
一中是住宿学校,高一高二还好,可到了高三,要到周六晚上九点,晚自习下课才能回家,第二天一早又要赶去上早自习。
除了家近或者宠爱孩子的家长,每周六晚上会把孩子接回家,就为了让孩子在家里睡那一晚,很多学生就一直住在学校,而真正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星期天下午。
星期天不上课,但一上午的早自习和晚上的晚自习,都是硬性规定,只有下午可以出校门做一点自己额外想做的事,当然,也能选择继续自习。
他不知道普通班如何,当时他们班里,甚至有一个本子,让周日下午继续自习的人签到,一个月里,每周都签了到的学生,班主任都会格外表扬一次,鼓励大家少玩,多学习。
学生也很争气,基本每周都至少有一半的学生,连那仅有的半天休息也不要,继续在教室里埋头学习。
想起这些,他才意识到,当年护士跟他说的那句话,本文由企e群四二贰耳捂九伊死气整理上传细究起来,有些矛盾。
她说那对教授夫妇,是在去学校接女儿的路上发生车祸,可他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还在北京上学,是挑了一个星期五回的江阳,一中的高三生,星期五从来不回家。
如果他们在星期五去学校,一定另有他事。
可无论如何,他们是为了去找她才出事,都足够让小姑娘自责。
这时,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
谢景和收回思绪,温声道:“醒了?”
“嗯。”她的声音里有些刚睡醒的慵懒沙哑。
“吃点东西?”
沈宜甜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我睡了多久?你吃过了吗?”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但谢医生居然还没吃饭,一直在等她。
“谢医生!你胃不好,等我干嘛。”
她既是娇嗔,也是真的担心,本来依然没什么胃口,可惦记着谢医生的胃病,一点也没赖床:“我们快去吃饭吧。”
饭菜一直温在锅里,这时候吃,还是热的。
谢景和端了莲藕排骨汤出来,还有两份蔬菜,一人一碗米饭:“很久没做饭,生疏了,你将就一下。”
沈宜甜却很感动,普普通通的饭菜,有种家的温馨。
“好多年没有人给我做过饭了。”
他拿小碗盛汤的动作一顿,又有条不紊地继续盛好,放在她面前:“看来我有必要继续精进厨艺。”
她灵动地转着大眼睛,才不说什么有她厨艺好就行的话,端起汤喝了一口:“好喝!”
想到睡着前,他那番考完试后先说自己考得不好的言论,恍然大悟:“谢医生,这是策略吧!你先故意谦虚降低我的期待,等结果出来,我就很容易觉得好吃了。”
他没再谦虚,眼睛温和明亮:“谢谢夸奖。”
他没说,如果这是策略,他又怎么能现在就让她对自己产生信心,相信他能说服家里,只为了能让她暂时安心。
沈宜甜也想到了这个,她不愿他为此有太大的压力,说:“家里,可以慢慢让他们同意吧?”
“我希望可以快一点。”谢景和说,“实在不行,我就去把户口本偷出来。我妈妈以前为了跟我爸在一起,也差点跟我外公断绝关系,要是让他也体会一下当时我外公的感受,好像也不错?”
他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可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愿意为了她,跟家里闹翻。
至少这一刻,他对她的感情,毫无疑问的直白而热烈。
她放下碗,在桌子底下牵住他的手。
谢景和感受到柔软的触感,看向她。
“不要吧,谢医生。”沈宜甜说,“那样,你父亲会伤心的。我现在想起以前不懂事,和父母发脾气,都会很后悔,所以,不要让他伤心吧。”
他们二人,在父母亲缘上,实在太多遗憾。谢医生也只有父亲还在,要真为了她导致他们父子反目,不说谢医生以后会不会后悔,她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谢景和眸色微动,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这样的为别人考虑,
“听你的。”他说,“但我一定不会再让他去店里找你了,你可以安心开店,不用害怕。”
沈宜甜明白,今天发生了那么一件事,他肯定要回去解决后续,总归不会闹得太严重就好。
她重新端起碗,微微埋下头,小声说:“我不害怕。”
“谢院长,是好人。”
无论谢院长作为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她知道,作为一名医生,谢院长是个真正的好医生。
第39章 红豆小甜汤(一)
谢景和明白她的意思。
对于她来说, 当年的谢主任曾给予过她的那丝善意,在那个时刻显得如此宝贵。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谢景和居然也有些感激起当时心软了一下的父亲来。
当时的他转身就走, 反倒是父亲安慰了那个小姑娘。
谢景和摸了摸她的发顶:“嗯, 我回去好好说,不跟他吵架。”
他答应了心爱的姑娘,就真的开始思考,如果不吵架,该怎么心平气和地跟父亲沟通。
从沈家出来的一路上, 他都在心里预演这场父子间的对话,他要忍住心里的怒意,平心静气地跟他说。
是的, 怒意, 自从他接到周轩电话开始, 心底就压着怒火,只是分毫未曾流露出来。
可是这一切的想法,在他回到别墅时,全部戛然而止。
他怕自己无法足够冷静, 离开她家后,先回了一趟别墅,让自己更冷静些,可他一打开家门,就发现他每天清晨出门前, 都端端正正摆放在门口正中间的那双小雪糕拖鞋不见了。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快步走到客厅, 博古架上空出一格,他收藏的蛋糕盒也不见了。
再奔上二楼, 他精心为她布置的房间,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按着她的喜好,一件一件亲自挑选,只为了让她能在这里小憩时,可以更舒服些。
可现在,这个房间空了。
整个奶油色的空间,空荡荡一片,空空的衣柜一览无余,徒留奶白的底色,像整个蛋糕被人挖掉后留下的狼藉底盘。
这是他在整个灰暗色调的别墅里,特意开辟出的一小片温暖光明之所,是因为她,他才终于愿意敞开一点心扉,让阳光些微地洒落进来。
现在,这仅有的一小片光明,被毁了。
那一瞬间,他的心好像也蓦然空了一块。
如同这一个房间,如同博古架上空出来的那一格。
他猛然意识到,在今日宜甜不经意间踩到的那个蛋糕盒从何而来。
是他珍藏的盒子让父亲起疑,拿去店里盘问。他所珍视的,却被人当作证据,且那样弃如敝履地丢弃在地上。
-
谢长明从蛋糕店离开后,心里始终不太平静。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太过乖巧,也或许是她怔怔落泪的模样过于真心,谢长明难以做到无动于衷。
傍晚,本来打算回家,可心里有些沉,又改道去了赵天瑞家里。
他到时,赵家的佣人正在上菜,赵小颜举着筷子等开饭,忽然看到他进来,不由惊讶:“姑父!”
赵天瑞和杨白英本来在沙发上看电视,闻声赶紧起来:“姐夫今天怎么想到过来,正好一起吃饭。”
话虽如此,他们却是清楚谢长明今天为什么过来,大约还是为了谢景和的事。
子女的婚姻大事,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上心。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只喊道:“小颜,去给你姑父倒杯茶。”
这么多年,他们深知谢长明的喜好。
今天谢长明却说:“有酒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赵天瑞反应很快:“那还用说,来点红酒?”
“有白酒吗?”
赵天瑞微愣,马上说:“有!当然有!”让妻子去开白酒。
谢长明是靠手术刀奋斗出了如今的身份地位,一向很注意身体。外科医生里不乏有爱喝酒的,但他打从不用再看别人眼色起,就滴酒不沾。
他担心酒精会让他的手不稳。
这种事不用明说,赵天瑞心里明镜似的。谢长明娶了自己姐姐,怕别人说他是靠娶妻发家,骄傲如他,在医院里更是拼命。
这样的人,今天主动说要喝白酒,赵天瑞一番猜测后没忍住:“姐夫今天是被气到了?”
谢长明闷头喝了一口白酒。
那边赵小颜更憋不住,她从姑父要酒开始,就挠心挠肺地好奇怎么回事,听到她爸问话,耳朵竖得直直的,哪知姑父闷声不说。
“今天,发生什么了吗?”赵小颜出声。
接收到了分别来自她爸妈的瞪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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