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淼忽然抬头,没什么情绪地道:“师兄,你想太多。”
……
本以为烟淼会同仇敌忾和自己一起谴责小偷,但她的态度出人意料,让罗肃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沉浸在烟淼死缠烂打师弟,师弟冷漠拒之的女追男剧情中。直到看到洗完水果出来的段一鸣将一颗葡萄递到烟淼唇边。
“张嘴。”段一鸣说。
烟淼低头玩着手机,说:“我不喜欢吃葡萄。”
段一鸣将葡萄塞进自己嘴里,重新换了颗车厘子。
在罗肃视角里,他们完全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段一鸣转身拿纸的瞬间,罗肃忽然想起在车上看到和烟淼举止亲昵的男人。
就是他!
看来是高岭之花追不上,转正了备胎。
还别说,挺般配的。
罗肃装作看手机,悄悄拍了张段一鸣用指腹揩去烟淼脸颊上飞毛的照片。
原图发给了闻泽。
-
辛梓林,别墅内的心理治疗室。
苏医生对比着十几张风格阴恻恻的彩笔画。
每一张只有一个主角,苏医生暂且称“它”为蜘蛛精。
蜘蛛精长着一样的脸,但每一张的背景各不相同。
比如拿在左手里的这一张上有无数个排成一条线的小人,而右手捏着这张则画满了音符。
“这是什么意思?”坐在沙发上的阮唯君突然站起来,将手里的画递给苏医生,只涂了透明甲油的指甲点了点画纸下方的奇怪物件。
苏医生看完,也皱起眉头,严肃地道:“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但这些画反应出小也最近心里状态不好,负面情绪严重。”
“最近……”阮唯君忧心忡忡,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最近没发生什么事。”
“心理学表明小孩子在创作时会不自觉把情绪、欲望、冲突动机等投射到自己的作品中,从而暴露自己的潜意识。”苏医生指着一张画说,“蜘蛛通常躲在阴暗角落,小孩几乎都害怕它,但闻也将它展现在社会普遍存在的场景之下。”
“这个是在排队,这个是听音乐。”苏医生拿起另外一张,“这个是上厕所,一些列画都释放出了她内心隐藏的阴暗面。”
阮唯君问:“那如果她只是喜欢蜘蛛呢?”
苏医生是有名的心理学家,阮唯君并没有怀疑她的专业性,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
苏医生问:“她以前创作过这种类型的画吗?或者一看到蜘蛛就兴奋?”
阮唯君仔细回忆,摇头,“那倒没有。”
苏医生放下手里的画,叹口气,“尽快找一位绘画老师进行阳光引导,用色太黑暗了,有损心里健康。”
……
阮唯君找来了A市所有出名的美术老师。
每个老师来前闻也都挺高兴,但在看了一眼后兴致缺缺,立马躲进房间里。
“她不会是看长相吧?”阮唯君好奇地问儿子。
闻泽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闻也,缄默片刻后,淡漠道:“不清楚。”
阮唯君越想越奇怪,毕竟美国的那位绘画老师长得非常一般,但闻也很乐意和她待在一起。
阮唯君非常着急,担心闻也的心里状况,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闻泽无可奈何,将一堆没有简历照片的作品集放在闻也面前。
“喜欢哪张画的作者当你老师?”
闻也翻来翻去,最后找出一张烟淼的。
闻泽沉默了一瞬。
看来不是看脸,是真的喜欢。
他打算明天让宁管家和烟淼谈一谈。准备回学校时,手机震了几下,师兄发来一张照片。
罗肃师兄:恭喜你
罗肃师兄:烟淼学妹有男朋友了
罗肃师兄:不会再来烦你了
罗肃师兄:是不是很高兴?!
闻泽眼皮半掀,拇指用力摁在屏幕上,凝滞的神色看不出丝毫喜悦。
他默了半晌,改变主意,立即将宁管家叫来。
用他的号码给烟淼发短信。
-我是闻泽
-关于当闻也绘画老师的事,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宁管家看着少爷薄唇紧抿,握手机的五指攥得有些用力。一个绘画老师的答复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在意吧?
几分钟后。
对面回了消息。
烟淼:?
闻泽唇角松动不少,打字过去。
-条件随你提
-加多少钱都可以
烟淼:不是这个原因
闻泽顿了顿,悬在半空的指尖落下。
-那是什么?
消息几乎是在发出去的同时回了过来。
【不想看见你】
第22章 不追了
医院病房内, 段一鸣和罗肃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烟淼在旁边一会儿扯眉毛一会儿瘪嘴角。
“怎么了?”段一鸣注意到后偏头看去。
烟淼跟做贼心虚似的收起手机,站起来撒了个谎,“你们聊, 我出去打个电话。”
走到廊道尽头靠近卫生间的露台, 消毒水味儿太冲, 烟淼皱了皱鼻子,倒转回去上楼梯。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拇指快速戳着九键。
摁下发送键的瞬间
自己都呆愣住了。
她居然如此硬气地拒绝了闻泽?
还是一而再, 再而三!
烟淼抱着胳膊肘, 右手支在下巴颏处,手机壳尖角处的钻石硌得皮肤有些疼。
像闻泽那样高冷傲慢的人, 被这样对待一定不会再舔着脸继续发消息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护士病人上上下下路过了好几拨。
她垂下手,视线落在没有任何变化的信息框上,忽然有些后悔。
就在她熄灭屏幕准备下楼找段一鸣时, 手机忽地亮了下。
对面再次发来消息。
-我保证你在家时我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烟淼扯了扯嘴角, 慢慢地打字, 又快速地删掉。
消息从屏幕底端弹出来。
-或者你想要什么包?
烟淼哼笑了声。
拇指敲出了残影。
-给你脑壳打个包
……
闻泽收到这条消息时眉头幅度很大地皱了下, 一旁站得笔直的宁管家见状后,试探性地问:“这位烟小姐是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吗?”
闻泽“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好坏, 平平直述:“的确过分。”
他指腹轻点,将对方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删掉。
宁管家接过手机时,闻泽没有松手。宁管家使了几分力,机身依旧被闻泽攥得紧紧的, 他抬头目露疑惑。
“等等。”闻泽收回手。
将【我不想看见你】以及之后的信息全部删除,删得干干净净后才把手机还给宁管家。
晚上, 闻泽留在家中吃晚饭。
纯手工雕刻制作的Tiff餐桌上,圆润小巧的瓷碟上盛放着各式菜肴,烹饪质朴,量少而精致。
连水晶瓶里插好的桌花也顺应了菜式的配色。遥遥望去,奢贵迷人。
“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当小也的家教老师?”阮唯君放下筷子,很是好奇,似乎要在这个问题上一探究竟,“既然投了简历,也应聘上了,怎么说走就走?”
闻泽抬手,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不知道。”
“课时费太低了?”阮唯君又问。
闻泽:“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阮唯君想了想,虽然闻家有钱,但时薪一千对于一个没有名气的学生已经够高了。如果不是课时费不满意,难道是对闻也不满意?
“她有提什么要求吗?”阮唯君从宁管家哪里得知是闻泽在和她商谈。
闻泽眼皮很薄,垂得低低的,头顶水晶灯光线晃晃悠悠打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没有。”
阮唯君轻轻叹了口气,“小也非她不可,她提什么条件都行。”
都行?
闻泽忽地抬眼,摇曳的光影倏忽停在眼睑上,拓下一道暗沉的阴影。
在你儿子头上揍个包出来也行?
话题止步于此。
阮唯君夹起一小块只用黄油微煎过的雪花牛肉,细嚼慢咽吞下后,忽然想起什么,又说:“是叫烟淼吧?她也是A大的。”
闻泽筷子一顿,看向阮唯君,“嗯”了一声。
“和你一所学校。”阮唯君再次强调。
闻泽又“嗯”了一声。
阮唯君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喜欢和女生接触,尤其是同龄女生,“要不你亲自见见她?”
没用,闻泽在心里说。
阮唯君沉吟半秒,“那我就只好找美院院长了,他是你陆阿姨的同学,之前在苏黎世的画展上见过一次面。她总不能不卖院长的面子吧?”
强权压迫?不知为何,闻泽能想出烟淼不情不愿眉头紧皱的画面,又看向坐在对面睁着大眼一脸期待的妹妹闻也。
他张了张嘴唇,“我试试。”
-
“你就该答应,宰他一个喜马拉雅。”顾青端着水杯从身后路过。
张佳宜转过头来,“我觉得不行,不是钱的问题,把我们淼宝伤成那样,太过分了。”
烟淼趴在桌面,右半边脸埋进胳膊肘里,伸出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机边角,手机转来转去的,弄得她心里烦,但就是忍不住手贱。
就和她犯贱的心一样。
“其实闻泽也没什么好的。”张佳宜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认真分析,“除了长得帅家里有钱外毫无可取之处,脾气又冷又臭。”
她边说边拿出烟淼放在书架上的折叠镜打开,镜子呈现出烟淼美到失真的脸庞。
“看看自己,长得多漂亮,家境也好,喜欢你的帅哥从宿舍门口排到校门口,不要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
烟淼温吞地眨了下眼睛。
毫无可取之处吗?
可她怎么觉得闻泽浑身上下全是优点。
唯一的缺点是不喜欢她。
周五,烟淼又被颜宁希学姐叫去地宣。
她的宣传点摆在五食堂门口,大中午的,烟淼饭都没吃,就守在桌子前,给来往路过的人发宣传单。
这次的活动意义不大,纯粹是打着数学协会的旗号给赞助商搞宣传。
她托着腮,无所事事地盯着来从五食堂门口出来的人。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吸引了她的注意,烟淼微微睁大瞳孔,然而在看清脸的一瞬间嘴角撇下。
不知道在失望什么。
以及期待什么。
午饭后,闻泽从五食堂门口出来,罗肃走在他身旁,因为矮他一个头,说话需要费劲儿地昂起下巴。
“研究的东西是和次临界有点关系,但关系又不大。”罗肃提起课题组的事。
闻泽:“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一个月两千块的补贴,还能充实简历,重点是……”罗肃说:“我想读吴教授的博士。”
叶成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已经很久不带博士生了。
闻泽:“那你就留在课题组。”
“……”
虽然罗肃已经习惯了师弟的少言片语,不像和别的同学谈论那样,能洋洋洒洒延伸出一大段话来。
但还是被噎了一噎。
“你打算读博吗?”罗肃问。
闻泽研二,如果要读博就得早做打算。
闻泽轻点下颚。
罗肃问:“读谁的?吴教授还是陈教授?”
闻泽脚步顿住,视线放远。久久没等到回答,罗肃好奇地偏头,又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
“数学协会怎么每天都在搞活动?”遮雨棚上挂着数学协会的旗帜,一旁立着的易拉宝色彩绚丽、字体惹眼,就是桌后空无一人。
“都不读。”
闻泽收回视线,这才回答刚刚的问题,和师兄一起往右边的小道离去。
高挺消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下一秒,烟淼支起身体,背手锤着后腰。
新买的鞋子鞋带总爱散,一天要系十几回,烦得要死。
她叹口气,快到一点了,五食堂门口出来的人越来越少。
烟淼卷起易拉宝,准备去和会长说——
她不干了!
她!要!退!社!团!
面对颜希宁,烟淼显得非常抱歉。
她认认真真说明自己不是因为对于跑腿感到不满,而是根本就不喜欢数学。
为了闻泽,她硬着头皮去尝试去激发自己的兴趣。可每次的活动毫无参与感,枯燥无味,更别说体会数学的魅力。
纯纯浪费时间折磨自己。
“不喜欢?”颜学姐皱起眉头,“可面试的时候你说数学是你的希望,是你生命中的光。”
烟淼:“……”
她居然说过这么恶心的话?她听见数学就头晕脑胀好吧!
颜学姐从一摞纸里抽出一张,指着“谈谈你对数学的看法”那一栏,机械音般念出来,“我对数学的喜欢就像自然数1,无论站着、躺着、还是倒过来,始终是1,永远不会改变,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用五根火柴棒拼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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