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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比尔，他本身就对吃很感兴趣，偶尔给文奈打下手，居然也做得有模有样。
*
龙雅使劲呼唤着文奈，他知道，只要让文奈出门，那就成功了一半——
“因为文奈好胜心很强，只要是比赛，就会很认真，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嘛。”
最后，网球场里，文奈嘟着嘴走到一边。
“今天只打一场哦，我还要尝试新甜点的制作呢。”
“又有新的甜点了吗？你今天要做什么？”
龙雅一边说话，一边发球。
“栗子蒙布朗！”
文奈狠狠回击，网球在球拍上旋转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即使没有特意去比，文奈大概也能从艾伦等人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的网球大约进步是很快的。
甚至可以说是……
“天才”。
运动天生就会使人快乐，尤其是你在这个项目上有天分时，天分使你跳过前期的枯燥练习，很快地进入让人热血沸腾的竞技阶段。
相较于常年锻炼的男孩子们来说，文奈的体质稍弱，但她却能感知到球上微弱的旋转波动，黄色小球在她手上就像打发的奶油一样乖巧。
而且……
“砰！”
“不愧是能端起铁锅的家伙……也太大力了吧！”龙雅吹了声呼哨，用脚尖踩了踩地上浅浅的坑，“艾伦姑且不提，比尔和科迪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吧。”
“无所谓。”
在钻研厨艺累了的时候，文奈也是愿意打上一场放松的。
*
所以。
“你不帮忙就算了，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啊！”
小心翼翼地把捏好的塔皮放进烤箱，文奈转头发现龙雅又在捞锅里的糖渍栗子吃。
“我饿了嘛。”龙雅熟练地回复，“那个什么，孟布廊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还早呢！还有这叫蒙布朗，它可是法式甜点中经常出现在高级餐厅的一道。”
文奈把他赶出了厨房。
等到她将绒线般的栗子泥丝丝缕缕地绕在奶油上，最后在顶上放上一颗糖渍栗子肉，撒上糖粉，文奈才长舒一口气。
她将完成的栗子蒙布朗端出厨房，发现龙雅居然已经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毫不犹豫地把他摇醒，文奈扯着龙雅的胳膊：“你快来起来啦！”
像是没骨头一样贴着文奈，龙雅打了个哈欠坐在椅子上。
文奈舀了一勺蒙布朗塞进他嘴里，然后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味道怎么样？”
第11章
不列颠8
浓郁的栗子香气扑面而来，塔皮酥脆，蛋糕胚底松软绵密，糖渍栗子泥甜而不腻，顺滑如同丝绸，内层的香缇奶油中居然暗藏一点点烟熏的风味，轻轻一抿便融化了。
尽管还不到秋天，却让人仿佛置身于丰收的季节，呼吸间尽是干燥金黄的气息。
“好吃！”
龙雅竖起拇指。
“真的吗？”
听到这话，龙雅大脑瞬间清醒：“当然是真的！”
趁着文奈还没用风味、甜度、口感这类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轰炸他，龙雅抢过勺子，舀了一勺塞进文奈嘴里。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好像甜了点。”
文奈咬着勺子，眨眼陷入沉思。
“果然在打发奶油的时候还是应该少放一点糖吗……或者添加一些奶酪？嗯……”
“有那么多差别吗？”
龙雅小声嘀咕一句，又舀了一勺。
明明已经很好吃了……在龙雅看来，这即使端上专业餐厅的桌上也绰绰有余，甚至可以当做招牌的程度。
看着女孩紧蹙眉头的样子，他有些不解。
“呼，”文奈趴在桌上，“做饭好难呀。”
“如果你都这么说的话，那其他人可怎么办。”
龙雅去戳她的脸颊，他也常常被文奈赶鸭子上架，在厨房里被指使得团团转，光是哪些要放进烤箱，上下层温度的设置，熬果酱时什么程度可以进行下一步……这些就已经让人头大。
只不过，在厨房里的文奈，眼里总是有种不一样的光，她骄傲地昂着头，发出的命令简短急促，却又耐心而细致地对待每一样食材，即使只是围着普通的格子围裙，也像穿着镶满钻石的公主裙一样闪闪发光。
龙雅看得出来，她对料理的热爱，完全不比他对网球的少，甚至有时候龙雅会想，他会像文奈喜欢料理一样投入网球吗。
这么一想，就会更不服输了呢。
“可是，”文奈背戳得烦了，捉住龙雅的手指压在桌面上，侧脸看了他一眼，“你只是觉得‘好吃’而已。”
就像偶然间吃到的合心意的食物，也许能够吃到会很开心，但还远远不到……嗯，文奈想，要到什么程度呢？
她一抬头，看到龙雅又掏出不知从哪来的橘子，连皮带肉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对，就是到这种程度。
文奈忽然直起身子，脑海中某根弦轻轻地动了一下。
“呐，龙雅，栗子蒙布朗和橘子，你觉得哪个更好吃呢？”
“嗯，那当然……”龙雅忽然发觉这是一个堪称送命题的选择，“单论口味的话，肯定是蒙布朗更美味。”
那是所有人都会称赞的甜点。
“不过，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吃橘子！”
文奈撅起了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
自从做出栗子蒙布朗后，文奈似乎陷入了瓶颈——虽然对小孩子来说，瓶颈两字有些令人发笑了，但文奈却是真真实实地苦恼着。
“奶奶，一道菜好不好吃，究竟取决于什么呢？”
一个GARDEN休业的日子，文奈坐在奶奶的身旁百无聊赖地翻着烹饪书。
书是一名全世界有名的明星厨师所作，扉页上介绍他已经取得了WGO的三星，备受赞扬。
他书上详细记载了自己餐厅中的菜谱，文奈在心里慢慢度量自己能做到多少。
感觉，也不是很复杂的菜式嘛。
已经掌握了最需要精细操作的“烘培”这一技能，文奈再学习其他料理时，往往事半功倍。
“只要获得这个……WGO的肯定，就是好吃的菜吗？”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啊，即使是我，也没办法立刻回答奈奈呢。”
“哎？连奶奶也不知道吗！”
“没错，”奶奶叹了口气，让文奈趴到膝盖上，“因为，这是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WGO只能代表权威，或者大多数，但怎样的料理才是美味……”
她的手一下一下梳理着文奈的头发。
“在每个料理人的心里，应该都有不同的答案吧。”
“哦……”
文奈垂下了眼，安静地享受着奶奶的爱抚，忽然，楼下传来敲门声。
“看来有客人来了，”奶奶拍了一下文奈的背，“也许，奈奈你能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呢。”
*
门口是一个男人，他留着半长的红粉色头发，胡子拉碴，像是一个流浪汉。
如果不是他腰间别着放有厨具的牛皮包的话。
“丸井老师，好久不见啊。”
他伸手挥了下，看着门前的一老一少。
“这位就是……”
“我的孙女，丸井文奈，”奶奶笑着介绍，“奈奈，这位是城一郎叔叔，我以前的学生。”
“城一郎叔叔好。”
文奈有些好奇地抬头，他好像也是霓虹人。
“唔嘶，文奈酱，”幸平城一郎蹲下来和文奈打招呼，“你好啊。”
他一靠近，文奈就闻到了很特别的味道——
如果说龙雅身上总是有柑橘香气的话，这个名叫城一郎的男人，身上就是很复杂的味道，像是仙人掌和喇叭花混合，又或者下雨天和沙尘暴夹杂。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文奈看着他手上的茧子。
他一定是名很厉害的料理人。
*
奶奶让文奈去花园里玩，她则是和客人继续谈话。
文奈拔了一会地里的酢浆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你敲敲门啦……总是翻进来做什么。”
未卜先知般伸手护住头顶，文奈拦住想揉乱她发型的龙雅。
“这样方便么，”龙雅接过一根酢浆草含着，“我在门口看到有陌生人。”
“那是奶奶的学生，城一郎叔叔，现在他们在里面聊天呢。”
“哎，还真是少见呐。”
“嗯，”文奈鼓起一边脸，想起奶奶之前说的，这个叔叔也许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那，要不要去偷听？”
龙雅凑在她身旁，挑起眉。
“这不太好吧……”
“只是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奶奶也没说过你不能听吧？”
“那，好吧！”
瞬间被说动，文奈直起身子，把一堆酢浆草用衣摆兜住，两人蹑手蹑脚地跑到了书房门外。
*
“你现在也安定下来了啊……被称为流浪厨师的人居然入赘结婚了。”
“怎么不可能呢，我儿子现在都和你孙女差不多大了哦！没准以后他们还能做同学呢。”
“呵，到时候你儿子可别输给我孙女哭鼻子。”
“哈哈哈，我儿子可不会那么脆弱，老师，你对文奈这么自信的吗？”
“毕竟……她继承……天赋……我不想……”
“薙切家……”
里面的人声音小下去，文奈忍不住把耳朵贴上门背。
她怀里的酢浆草快要掉出来，龙雅险而又险地接住，转移到他的衣兜里。
“……钱花光了？我倒是可以介绍你去个地方，不过有个条件。”
“到时候把文奈也带去吧，小姑娘该出去看看，涨涨见识了。”
“行啊，地点是？”
“就在伦敦，King of Kingdom……”
“好奇怪的名字。”
龙雅在文奈耳边吐槽，气流吹得她耳朵痒。
第12章
伦敦1
“文奈你这是要去伦敦吗？”
GARDEN原本就位于伦敦郊区，平时奶奶也会带着文奈去伦敦市区购买生活用品，来回甚至不用四十分钟。
龙雅叼着一根酢浆草，嘴里酸酸的，他想到一些伦敦最近的传言。
“你如果去伦敦的话……”他想了想，“最好不要和陌生人打网球。”
“就算去伦敦，也是和料理有关的事吧，怎么可能扯到网球。”
文奈蹲在地上，鼓起一边脸：“但为什么不要打网球？”
她和龙雅平时也并非只两人对练，他们也会在社区的街头网球场和别人双打什么的。
“可能是流言啦，不过文奈你有听过——real tennis吗？”
“这是什么？”
“是以软木或石头等固体为中心再缠上布做成网球的，现代网球的前身。这种球如果打到身上的话，很容易打伤人。伦敦街头，最近好像有一批人在玩这个。”
“怎么这样……用网球打伤人什么的，不是……”
文奈皱紧了眉，声音大起来。
“哟，两个小家伙在这呢？”
木质的房门忽然吱呀一下打开，城一郎走了出来，他一手捞起一个。
“你应该是文奈酱的好朋友吧？这么担心的话，不如一起跟来啊。”
文奈双脚离地，下意识抓住了城一郎的手臂。
“才不用呢！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还真是厉害的文奈酱，你叫什么名字啊男孩？说起来我前不久在米国也捡了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呢。”
“龙雅。”
“不错的名字，也是霓虹人吗，正好可以和朝阳做个伴啊。”
城一郎自顾自地说着，满意地点头。
*
如同护城河一般的河流前，用锁链拉着的木桥缓缓放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而城一郎，则是开着一辆租来的吉普，载着三个小萝卜头在外面等候。
“排场还真是大呐。”
龙雅把头伸出去看了一眼。
“里面好像是城堡？”文奈把龙雅扯回来，“好像故事书里的人物哦，住在城堡里的王子什么的。”
“切，比起王子，更像虚张声势的家伙。”
“你们两个，要对客人恭敬一点啊。”
才波朝阳按住两个人——他是城一郎从米国捡来的孤儿，也是三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已经七岁了。
他长相精致，有着如同人偶一般苍白的皮肤，漆黑的短发，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但在城一郎粗放的作风下，偶尔也会显露出活泼的一面来。
“嘛嘛，有钱人就是这样的么。”
城一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笑着说。
*
过了“护城河”，显露在几人面前的是一座真正的古堡——
在孩子看来大到没边的花园、草坪、跑马场，里面道路也是错综复杂，各种装饰华丽的房间由走廊相连，地面是擦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
因为文奈是女孩，进门时负责引导的女仆还特意为她拿了一双带有蝴蝶结的室内鞋。
这么大的城堡，里面一定住了不少人吧……文奈想，也许要做很多很多料理才行。
然而，在拐角过后，他们见到了今晚的主人公。
——一个四岁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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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少爷最近总是食欲不佳，我想，这一定是原先的厨师回老家结婚的缘故，”老管家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虽然是迹部少爷亲自给他批的两个月假期，可是过去一个月里，少爷已经好几次没吃完就离桌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啊！”
“少爷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才波主厨，您的名字在料理界无人不知，请务必帮帮忙啊。”
“小事，小事，”城一郎看着已经聊上天的孩子们，摆摆手道，“我肯定做出最合你们少爷口味的菜来。”
毕竟他今天可是带着丸井老师的孙女来的。
*
“我的名字是迹部景吾，你们就是今天被请来的料理人么？”
城堡里面的不是一位王子，而是如同国王一样骄傲的男孩，他扬起头颅，眼角的泪痣随着说话的幅度微微颤动，带着上位者的气息。
如果声音不是儿童特有的奶音就更有气势了。
“准确来说，我们是跟着城一郎叔叔过来的。”
才波朝阳除了和城一郎有关的事基本不说话，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地砖，而龙雅则是双手背在脑后，对于比自己还拽的小屁孩表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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