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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苹果、奶油蛋卷、矿物质，还有柑橘、梨和一点焦糖味，酒的味道是如此复合。
龙雅和文奈挤在一起，他也很好奇香槟酒的味道。
“你不继续哭鼻子啦？”
看着城一郎小心翻拌冒泡的锅子，龙雅朝文奈挤眼。
“我才没有呢！刚刚是意外！”文奈瞪了他一眼，“而且……我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嗯，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了啊！”
“关于文奈以后会很厉害这件事啊，”龙雅露出一个笑容，“在我看来，文奈你做的饭已经天下第一好吃啦！”
“太夸张了。”
“是真心话哦。”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制作香槟果冻了。”
城一郎心想，如果不是老婆还在霓虹，他高低给这两个小家伙上一课，而不是现在无故吃闪光/弹。
“好厉害，刚好蒸发了香槟中的酒精，但是却没有损失香槟中的气泡，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果香的口感……”
才波朝阳第一次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整个人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嘚吧嘚不停，脑袋上似乎都冒出了小花。
苹果片被卷成玫瑰花的形状，摆放在模具中间，然后倒入融入吉利丁片的香槟，没多久，一个晶莹剔透的香槟果冻就出炉了。
正中间的苹果玫瑰栩栩如生，被微小闪烁的香槟气泡簇拥着，如同一个美丽到极致的雕像。
香槟果冻被端走了，厨房里的三个孩子同样得到了一份，文奈小心地挖了一勺，感受着在口中芬芳的果香和汽水般的酸甜，默不作声地吃完了一份。
等到她再次抬头，眼睛里已经多出了些什么。
“城一郎叔叔，”她握紧了拳，挺直了胸膛认真道，“我以后一定会成为超越你的料理人……等到十五年，不，十二年，十年后！我一定会打败你！”
“哦？”城一郎挑眉，“很有勇气嘛文奈酱……”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毕竟，一般来说，我听到的其他料理人的话都是——‘这辈子都赶不上才波城一郎’了什么的。即使你有着这种天赋，也未必能比得过我哦。”
话刚说完，他又自顾自笑了起来，喃喃自语。
“不过，还真是期待呐……十年之后，丸井、薙切，还有我的儿子……料理界大概会很精彩吧。”
第15章
伦敦4
“我会比你更早一步赢过城一郎师傅的。”
走出厨房时，才波朝阳突然开口。
文奈和龙雅原本并排着前行，闻言她顿住，回头，门口泄露的光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似乎将时光也拉长了，让他们得以先一步窥见未来的端倪。
“仅仅因为比不上师傅便哭鼻子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和城一郎师傅宣战。”
才波朝阳神色淡淡，无机质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门口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而厨房内隐隐传来城一郎哼的小曲。
迹部景吾原本是想来看看城一郎是如何做出那么华丽的香槟果冻，见此不由得也停下脚步，在拐角处微微眯起眼睛。
“你以为我掉眼泪就是害怕了？”
文奈声音又低又平，但双手抱胸，下意识地抬起了下巴——即使她比才波朝阳要矮上一些。
“不是么。”
才波朝阳偏头，分出些许目光到文奈身上。
她的眼圈依旧泛着红，面颊白中透粉，反问时鸢紫色的眼睛亮晶晶地如同橱窗里的宝石，红发绑成精致的两股，浑身散发出一种充满生机的、如同花蕾一般被宠爱的小姑娘才会有的骄纵气息。
才波朝阳说不上讨厌她，但是这样一个距离城一郎师傅十万八千里的羔羊居然胆敢口出狂言……而且，城一郎居然如此宽容地接纳了挑战。
“我才不会因为害怕而哭泣，”文奈碰了碰自己的眼眶，“而且有没有这个资格你说了也不算。”
她挺直了背，一晃脑袋，红发像烈焰一样跳动：“你说你也要打败城一郎叔叔是吧？”
“——那我们以后就是对手了。”
光打在小女孩的侧脸上，让她像是不可一世的狂徒或是女王，她不屑于去剖析深思自己眼泪底下的秘密，她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萤火之虫追逐光明，而只有直视太阳的人会生出不甘。
文奈器宇轩昂地留下这一句就哒哒踩着地面往前，走到一半她忽然回头。
“当然，赢的会是我。……走了，龙雅。”
“遵命，”龙雅笑眯眯地跟上，“女王大人。”
他行了个调皮的军礼。
*
“看了这么久，觉得怎么样啊？”
拐角处的迹部原本若有所思，突然出现的城一郎则是让他瞬间炸毛。
“你不是还在厨房里面……！”
“后厨里当然会有小门啊，”城一郎哈哈笑着按住迹部的头发，“虽然对我来说有点挤就是了。”
“真是为老不尊的大人，”迹部吐槽，看向已经消失在廊道里的女孩和男孩，“不过……我喜欢争强好胜的人。”
他能够看出来，丸井文奈才是那个没有畏惧，时刻准备着挑战的人。
*
“文奈生气了吗。”
在别人看来女孩或许只是有点不爽，但唯有龙雅知道，文奈语气越平静，心里才气得越厉害，没准晚上睡觉时还要不断回想刚才的话呢。
就像平时他偷偷摘个橘子，女孩很快就气势汹汹地杀到面前数落他，但只是一时的，等她闹完脾气，事情也就过去了。然而如果他洒了文奈喜欢的调味料——那些奇奇怪怪的粉末，女孩阴恻恻地问话时，才是真的生气。
最好立刻包揽接下来一周的饭后打扫工作那种程度。
“当然生气了！”狠狠踩了下地面，文奈嘟起嘴，“那家伙肯定是看不起我了吧——可恶！掉眼泪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居然敢说我没资格挑战……你看到他那个样子了吗？”
“嗯嗯……”
或许有一点才波朝阳没有想错，文奈却是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孩，被养成了不服输也不肯认输的性子，无论在平时如何，涉及到料理她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
她车轱辘般说了几遍，最后拉着龙雅的衣领耳提面命：“总之——我不喜欢那家伙了，你也不准和他玩！他是要打败的对手、敌人！”
“了解！”龙雅小鸡啄米式点头，他想，那家伙似乎平时也不搭理他们，目光都集中在城一郎叔叔一个人身上啊。
*
文奈醒来时，一位漂亮的女仆小姐姐正在轻柔地帮她擦脸。
“丸井小姐，你醒啦。”
女仆的脸圆圆的，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今天忽然降温了，您带来的换洗衣物不太合适，所以太太吩咐我让您试试这几条衣物合不合身。”
昨晚深夜，在外应酬的迹部家夫妇才回来。
女仆一伸手，露出了一排的裙子，大多是繁复华丽的公主裙样式，而且都是小女孩合适的尺寸。
至于只有一个独子的迹部家为什么会有这些小裙子……不能深思。
“你就是丸井太太的孙女吧，果然非常可爱呢，看看这些裙子喜欢吗？喜欢就都试试吧！”
洗漱完成后，文奈被按在一张天鹅绒椅子上，而有着一头银色波浪卷的女子则是爱不释手地捏着她的脸，女子眼睛如同海洋一样蔚蓝，一眼就能看出迹部景吾同她的血缘关系。
“啊啦，果然还是女孩子可爱，”她又摸摸文奈的头发，顺滑柔软，“丸井太太把你养得真好呀，奈奈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呢！”
“唉？”
“你该叫我迹部姨姨哦，丸井太太可是托我好好照顾你，才波主厨一个男人肯定不知道小女孩要怎么打扮。”
她捂嘴笑道。
“来，先试试这条哥特风格的……”
……
换到第六条蒸汽风背带裙时，文奈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
主要是她饿了啊！肚子都瘪瘪的了。
虽然迹部姨姨很热情很亲切，文奈平时也喜欢拿着不同的缎带让奶奶帮她扎头发，但这么一通折腾就像在一天里吃掉一罐子焦糖酱一样，腻得慌。
“迹部姨姨……要不然就这样吧。”
女孩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迹部夫人才遗憾地放开了手。
“来，姨姨带你去吃早饭。”
*
餐桌旁，几个男孩已经快用完餐，迹部在主座上，近乎同情地看着女孩晕乎乎地被母亲牵着手拉进来。
她穿着米棕色的背带裙，雪白的公主袖衬衫上珍珠扣子在正中央，一头红发散下来，由于常年编发微微打着卷，一顶小画家帽子用羽毛头饰卡住，仿佛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早上好，夫人，”管家在一旁拉开椅子，“还有丸井小姐。”
“今天的早餐也是由才波主厨提供，班尼迪克蛋搭配拉差荷兰酱，饮品为温牛奶或者玉米茶。”
文奈几乎是立刻清醒了过来，她看向面前洁白的瓷盘，荷兰酱是用蛋黄、澄清黄油、第戎芥末和辣椒粉在锅内低温搅拌做成的，很容易不小心油水分离或者变成炒蛋黄。
但面前的荷兰酱浓稠鲜黄，覆盖在颤颤巍巍的水煮蛋上，用勺子一戳，橙黄的蛋黄便流了出来——液态蛋黄，但扎实的蛋白，这是个近乎完美的班尼迪克蛋，底下的帕玛火腿和英式马芬吸收了浓稠的酱汁，变得柔软可口起来。
玉米茶的味道是清淡的甜，带有玉米的香气，很好地缓解荷兰酱中微妙的辣意，是文奈从未尝过的味道。
“有劳才波主厨了，不愧是当今世上最好的料理人，早餐十分美味。”
离开了打扮小姑娘游戏的迹部夫人高贵优雅，她微笑着向城一郎表达谢意。
“不知道才波主厨对于之前的提案如何想？可以的话，迹部家愿意提供一切支持。”
“夫人折煞我了，”城一郎摆摆手，“薙切家在霓虹美食界一呼百应，要咬下一块肉来可不容易，而如您所见，我只是个如今结婚了的普通中年人，没有那个能力了。”
“那可真是遗憾。”
迹部夫人看着几个孩子在一番探讨后离开餐厅，只剩下才波朝阳留在城一郎身边。
男孩并不在意，他只是热切地看着城一郎潇洒的姿态，只是偶尔看到文奈的空位和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班尼迪克蛋，才会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
“你在写什么？”
迹部和龙雅在庭院里各自做着热身运动以及必要的晨练——比如挥拍一百次。
两个男孩仿佛杠上了一样，一个做了十个俯卧撑，另一个就要做十五个，一个开始跑步，另一个就要超过他才罢休，管家爷爷则是在远处面带微笑，欣慰地看着男孩们颇具活力的样子。
而文奈则是要来了纸笔，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龙雅跑步路过时，探头看了一眼。
“未来十年的规划，”文奈嘴角抿平，严肃道，“我在为十年后打败城一郎叔叔做准备。”
“唔……那你要和电视里的人一样，到处拜师吗？”
龙雅想起了动画片中升级的主人公。
“不，”文奈瞥了他一眼，“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我奶奶厉害，我为什么要拜他们为师。”
“龙雅，”她正声道，“你知道成为一名厉害的料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
“是钱。”
文奈，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第16章
伦敦5
一个Nauvial铜锅，约五十镑；一个珐琅锅，约三百镑；低温慢煮棒，六十镑……各种锅碗瓢盆，要达到专业料理人的水准，价格就不会低下去，更别提每个料理人的厨刀，其中的价格更是深不可测。
除此以外，诸多高端食材、应季食材，每一项都是不可避免的花销，文奈常常坐在奶奶怀里看着她对比不同供货商的食材质量与价格，深刻地认识到即使是以附近农户为食材主要来源，一部分自给自足，并不推崇高端食材的GARDEN，其在原材料上的花费也不少。
光是各类面粉就有几十种，每种都对应着不同特性的面包或是蛋糕。
当一切准备就绪，厨房的每月燃气电费也是大开支。
“总之，”文奈严肃着小脸道，“Money is a good soldier.*”
“Money is a good soldier,it can make the person courage one hundred times.”他们身后，迹部忽然接上了后半句话，“这句原本出自莎士比亚《雅典的泰门》，是他人生中创作的最后一部悲剧，看过的人并不多。”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耳尖被热气蒸得粉红。
“但这里是不列颠，”龙雅摊手，他和文奈曾经一起在电视上看过这部剧，“而那可是莎翁。”
“那倒也是，”迹部看向桌面，“能给我看看吗？”
虽然用上了please，但似乎能将东西敬献到他面前是极大的荣誉似的。
文奈笑了笑，点头。
而龙雅则是自发地凑了上去，三人一起看起这个目前来说还很粗浅的计划来。
文奈画了一条长长的时间轴，然后在最顶端画上了一个小皇冠，旁边是笔记稚嫩的“top”单词。
“目标？当然是成为世界第一了！无论是城一郎叔叔，还是其他的料理人——包括才波朝阳，都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文奈将掌心覆于纸张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势在必得地说，清晨的阳光洒在鲜红的发上，似乎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噗，”迹部忽然将脸埋进掌心里，肩膀颤抖着笑起来，“哈哈哈哈！”
“本大爷很欣赏你！”
面对两人奇怪的目光，迹部勾起笑容：“不就是钱么。”
“那种东西，本大爷有的是。”
迹部景吾大概知道请来的才波城一郎是什么地位，以及迹部家打算进军料理界的想法，虽然这种事非常模糊，只是偶尔听父母提起，但小孩子何其敏锐。
不过现在看来……“要找的话，就要找料理界的王者才对吧——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
他打了个响指：“我资助你，而你在未来也要成为最强料理人，为我工作，这个交易怎么样？”
“不管管你家少爷么？”
龙雅挑眉看向管家爷爷。
“这点事少爷当然可以做主。”手中拿着侍者巾的管家只是微笑着，看向若有所思的文奈，“文奈小姐也完全可以相信迹部财团的实力。”
龙雅吹了个口哨，忽然觉得事情有趣起来。
“这听起来很不错，”文奈忽然发觉了面前男孩和文太的不同，文太可没那么有主意，“甚至是太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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