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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生都靠不住，文奈只能亲自出马。
“你呢？你是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城堡吗？晚上会不会害怕呀？”
文奈想起了在霓虹的文太——他前几天还在电话里说想她呢，不知道文太现在是不是也和迹部差不多呢。
成长期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很容易看出年纪的差别。
“害怕？本大爷才不会有那么不华丽的想法呢！”
文奈震惊地挑眉，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居然也会用这样的自称吗。
女仆为孩子们端上甜香的花果茶，她们都见怪不怪的样子，柔声询问几人是否需要添加蜂蜜或是牛奶。
“我不用了。”
文奈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玩。
“那你很勇敢啊，”她歪头，“迹部……少爷？是这么叫你吗。”
她对于霓虹那里的各种敬语还是不怎么熟练，此刻也是照葫芦画瓢，跟着管家爷爷的叫法。
“……你们喊我迹部就可以了，”不料迹部却别扭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看起来都是霓虹人？”
“嗯，我叫丸井文奈，不过我是在不列颠出生的，到现在还没去过霓虹呢。”
文奈默不作声地用胳膊戳了戳如同护法一般坐在她身旁的两个男孩，他们一个像木头似的悄无声息，一个则是时不时碰碰她的肩膀，一会摸摸她的头发，仿佛一个无聊的多动症。
“龙雅，我和文奈一样出生在不列颠。”
“才波朝阳……我出生在米国，目前算是跟着师傅姓。”
结果，在场的三个霓虹小孩当中，竟然没有一个去过霓虹。
通过名字后，气氛才算是松动了些。
“平时的话，就是学习各种料理吧，”文奈喝了一口花茶，甜滋滋的，她下意识舔了下唇，“……还有就是会和龙雅一起打网球。”
“网球？”
迹部眼睛一亮。
“正好，我也对网球有点兴趣呢。”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起身，第一次没有故作老成地带着几人去看了他的杰作——
比如能瞬间成型的沙地网球场、最新的投影仪网球场，还有室内网球场……
“我觉得，我平时打的，不是这种网球吧？”
文奈捂着嘴，这一切似乎有些离谱，但她又意外地能够接受。
第13章
伦敦2
“迹部少爷平时喜欢吃烤牛肉配上约克郡布丁……”
厨房里，管家正向城一郎告知迹部景吾平时的饮食习惯，而城一郎则是背着手在食材中挑挑拣拣。
文奈换上了白色的小厨师装，袖口挽到小臂处，亦步亦趋地跟在城一郎身后。
管家说完分内的事后，便告退离开，几名女仆在门外随时待命。
她已经听过奶奶介绍城一郎叔叔，被冠以真正的天才、先驱者、革命家、美味拓荒者、修罗等等名号的男人堪称当世最厉害的料理人之一，他今晚会做什么呢？
文奈想，会是油封鸭胸？奶油龙虾？还是惠灵顿牛排？亦或者香煎鹅肝？
她看到城一郎在拿起一块牛肉，随意地拍了拍，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如果是烤小牛排的话……也有不少能够搭配的菜式，文奈眨眨眼，下一秒，她竟看到城一郎将那块昂贵的A级牛肉扔进了绞肉机！
“城一郎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文奈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将纹理如此清晰的大理石般的和牛绞碎……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我要做的是……汉堡排哦。”
汉堡排？文奈愣住，汉堡什么的……不是传说中B级菜吗！类似于快餐的便宜又大众化食物，她几乎从未在奶奶的厨房里接触过。
城一郎爽朗一笑，按停了绞肉机，粉嫩的牛肉已经被绞成一堆碎块，他双手持刀。
“看好了，文奈，这就是我要做的——美食。”
刀背敲打在牛肉上，城一郎时不时换上刀锋面切断牛肉中牵连的部分，让人眼花缭乱，同时一旁的才波朝阳也配合地端出牛奶。
柔软的烫种面包被撕成小块，浸透在新鲜牛奶中，加入盐和芫荽调味，然后包含奶汁的面包和绞牛肉被放入盆中，城一郎小臂肌肉鼓起，摔打搅拌着牛肉，直到白色的面包逐渐消失，盆内的肉馅呈现出一种梦幻的粉色来。
同时，城一郎热好铁锅，“滋”得一声，瞬间，黄油和大蒜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厨房，清洗好切好的菠菜倒入锅中，微微翻炒后，加入融化了孔泰奶酪的白汁，他让文奈接手，慢慢烩炖。
文奈一边搅拌着锅内的菠菜，一边又忍不住去瞧城一郎的动作。
他将白萝卜和芜菁混合打成泥，加入蛋液后上锅蒸，一旁煮着蔬菜高汤的锅发出沸腾的噗呲噗呲声，炊饭陶瓷锅上方也冒出腾腾热气……一切都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文奈光是想象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已经手忙脚乱。
但城一郎依旧气定神闲，他甚至单手插兜，一手控制着铸铁小锅，里面的汉堡肉排已经滋滋冒油，美拉德反应下，牛肉的焦香味弥漫开来，让人不自觉口齿生津。
就在文奈手里的奶汁烩菠菜完成的一刹那，城一郎的声音同时响起：“哟西，准备出菜。”
煎成焦黄的汉堡排摆在雪白的炊饭上，肉汁泛着黄金般的色泽，顺着肉饼的缝隙流下来，缓缓浸润着底下的米饭，肉饼旁居然是啫喱状的高汤冻——比文奈平时吃过的更加凝实，甚至像果冻般微微颤动着。
两根用汉堡肉汁焖熟的芦笋摆在最上方，青翠欲滴。
炖蛋出锅后表面平滑如镜，色泽嫩黄，撒上了樱花虾的虾干和烤过的海苔。
奶汁菠菜全称法式干酪奶油菠菜，洁白的奶汁中，颜色依旧鲜亮的菠菜如同暗中的宝藏，散发出青草和牛奶混合的香气。
*
摆在迹部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城一郎特制汉堡排盖饭套餐。
“是从来没见过的菜啊……”
迹部将信将疑地下勺。
与此同时。
“如果有什么疑虑的话，来尝尝看吧！”城一郎这么说着，将手里的勺子递到文奈手上。
看着眼前相似的一份盖饭，文奈抿紧了唇，心头居然泛起难言的紧张，好像有蚂蚁顺着往上爬，又麻又痒。
勺子轻轻一碰，汉堡排颇有弹性，但稍一使劲，又像切豆腐似的瞬间被戳开，喷香的肉汁肆意横流，仿佛一阵旋风席卷而上。
“好好吃！”
迹部只是吃了一勺，就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牛肉在口中散开，居然带着浓郁的奶香，是小孩子也方便咀嚼的柔嫩程度，果冻状的高汤啫喱吃起来像是一个个鲜味炸/弹，在唇齿间一抿便化开，蔬菜的鲜甜被浓缩在其中，浸润了米饭后，米粒晶莹白润，搭配汉堡肉排简直是绝配。
那么蒸蛋又怎么样呢？
文奈想着，舀起一勺蒸蛋入口——
首先是樱花虾与海苔的鲜，带着湖泊与海洋的气息，紧接着是蒸蛋的滑嫩，慢慢的，萝卜与芜菁的味道涌上来，清甜甘爽。
她握紧勺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就是……在最顶端的料理人的实力吗？
回想起刚才厨房中的兵荒马乱，文奈竟忍不住掉出眼泪。
好好吃，也好遥远，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才是专业的厨师吧，比起这种掌握着整个厨房的能力，按部就班照着菜谱做饭，只能算是“烹饪”而已。
她要怎么做，才能在未来超越这样的料理人呢？——文奈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个问题。
城一郎的到来，确实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广阔世界的门，却也让文奈认识到了，自己原本的地方，是多么狭窄啊。
她如果继续留在小花园中，未来……便会与这样的料理人们离得越来越远。
“咦咦咦，怎么哭了啊！朝阳，你也来帮帮忙啊！”
“……我怎么知道啊。”
背景里，城一郎显然摸不着头脑，比起在厨房里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现在可以说是慌手忙脚，直到门口探进一个墨绿色的脑袋。
“对对对！就是你，小家伙，快点过来。”
龙雅手里还夹着一个网球拍就跑了进来——以往，文奈是不允许他拿着脏兮兮的球拍和网球进厨房的。
“快想办法哄哄你的小女朋友吧，哎哟。”
城一郎颇为头疼地捂住脑袋。
“怎么好端端地哭起来了呢！”
*
“文奈？”
龙雅也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未见过女孩哭得这么伤心，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鼻尖红红的，眼角也红红的，抽抽噎噎，讲话都不成句子。
这可能是在他眼里夸张过的样子，但在男孩看来，已经是极为严重的事态。
“你不要哭啦……”他试图去给文奈擦眼泪，结果女孩子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躲了过去。
他回头，一老一少都眼睛闪闪地看着他。
城一郎还摸着下巴蹲在刚做好的饭菜前：“我做的饭有什么问题吗……？”
显然在场除了文奈本身，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了起来，龙雅看着文奈手里擦眼泪都忘记放下来的勺子，忽然有了一点头绪。
“那个，你先不要不开心了，”龙雅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花园里结的橘子——这个季节，橘子还是又酸又苦，但他还是偷偷摘了两个带出来，“我把橘子给你吃。”
“谁，谁要吃你那没剥皮的的橘子啊。”
文奈虽然肩膀还一抽一抽的，但还是习惯性地反驳。
“没关系，”龙雅大义凌然，“我帮你剥皮。”
第14章
伦敦3
“噗。”
文奈听到这话没憋住笑了出来。
她身后的几人这才同时长舒一口气，龙雅拿出手帕去擦她脸上残留的泪渍，因为力道太大把文奈擦得东倒西歪，直到文奈脸上完全干净了，才满意收手，
城一郎想了想，抽了几张厨房纸给文奈揩鼻涕。
就连才波朝阳，也在城一郎行动后，端了一杯热水来。
而文奈也后知后觉地感觉丢人，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捏着围裙的边，面对城一郎的追问支支吾吾许久，才说出了原因。
“呼，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的菜出问题了呢。”
城一郎听到文奈是因为感觉和自己差距太大才哭出来——女孩子心思是比较细腻啦，不过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想什么呢，你才五岁，比不上大人不是很正常？”城一郎挠了挠下巴，轻哼一声，“不过么，你也是有其他方面，会比我更强的。”
闻言，第一个抬头的居然是才波朝阳，他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城一郎，就差在脸上写着“是什么”了。
城一郎坏笑了下，忽然一个滑铲捞起了还在抽抽鼻子的文奈，然后把人夹在胳膊底下一路狂奔，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前跑到了餐厅。
“城一郎叔叔你干什么？？”
文奈呛了一下，眼圈还红红的，就被他以狮子王举辛巴的方式举到迹部面前。
“嗯？才波主厨，还有……丸井桑，发生了什么事吗？”
迹部先是辈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明显哭过的文奈和举止怪异的城一郎，不由得摆出了问号脸。
他和文奈几乎就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
“没什么事儿，就是还有一份甜点，想知道迹部少爷喜欢什么样的而已。”
“你先放我下来……”感觉太奇怪了，文奈试图扒开城一郎的手指，“这样很不礼貌吧！”
“我平时的话就是吃布丁什么的……才波主厨，你要不先放开丸井桑吧？”
迹部甚至忘了继续吃饭，他看到丸井文奈的脸都红了。
气红的。
“不不不，迹部少爷，”城一郎脸上的笑容不变，“我并非是在问你……人的感觉是会欺骗自己的，但是，有一种料理人，能够透过人类本身的桎梏，看到对方最深层的渴望。”
“文奈啊文奈，快点，告诉我，此刻的迹部景吾想要吃什么样的甜点？”
用着童话故事里王后问魔镜的语调，他询问文奈。
“怎么可能看出来啊！我又不是X光！”
文奈欲哭无泪，难怪奶奶说到城一郎叔叔时总是欲言又止，这也太不靠谱了！
“如果文奈你说不出来，我就这么一直举着你。”
城一郎翘起邪恶的嘴角，整个人在文奈身后散发出花生酱烤鱿鱼脚般的恶魔气息。
这样的威慑力或许对成年人来说过于幼稚，但对付一个五岁小孩却是刚刚好。
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城一郎的鬼话，文奈看向迹部，脑海里却回想起奶奶在教她做饭时的对话。
*
“这两个苹果，奈奈觉得哪个更好吃？”
“唔，一个脆脆酸酸的，一个沙沙甜甜的，各有各的好吃吧。”
“如果一定要挑选出一个的话呢？”
文奈陷入了纠结。
“奈奈，来，看着我，告诉我，你觉得龙雅会喜欢哪个？”
“酸的！”文奈毫不犹豫。
“那我呢？”
“奶奶的话，应该是甜的那个吧……”
*
从进入城堡以来的所有画面在文奈脑海中闪过，最后花果茶的香气在她脑海中定格，而眼前，迹部本人的状态也是一目了然——
“我想，大概是……葡萄、苹果、奶油蛋卷、矿物质……玫瑰香气……清爽的，微甜，气泡，口感较嫩的……”
文奈语序有些混乱，这些念头像是在她脑海中浮现的泡沫，慢慢升腾，仿佛要带着她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但随着她一个个单词往外蹦，迹部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最后落在了若有所思上。
“原来我想吃的是这种食物吗……”
“Bingo！”城一郎打了个响指，“想做的话这不是能做到吗，文奈酱。”
他重新把文奈夹回胳膊底下，朝迹部行了个潇洒的礼：“请等候您的甜点吧，迹部少爷。”
“一定会让您非常满意的。”
*
文奈看着城一郎着手准备甜点，他要做的并非管家告知过的，迹部平时喜欢吃的约克郡布丁——虽然这本身也不适合作为餐后甜点。
城一郎取出了一瓶急冻过的玫瑰香槟。
“迹部君尚未到可以饮酒的年龄，师傅。”才波朝阳提醒道。
“没事，看你师傅的吧。”
城一郎极为自信，将糖与香槟酒放在一起低温慢煮，厨房里瞬间充满了香槟酒的果香。
文奈也没到饮酒年龄，她不知道香槟酒的具体味道，但是光从气味上，她已经确定这是迹部会喜欢的味道，没有来由，她却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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