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性感。
她收回眼,温吞道:“来通知你们,跑够二十圈了,不用再跑了。”
孟聿峥闻言轻怔,扭头瞧了一眼主席台上面那处,空荡荡的,早没了人影。
人堆里的人精,怎么可能这点利害都猜不透,他笑起来,笑得耸肩轻颤,身上这会儿没力气,却还是抓着她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还得是我媳妇儿心疼我。
接着往后踉跄几步,瘫坐在旁边的草皮地上,挥手,拦住后面那俩还在跑圈的二傻子,喊了声:“别跑了,请你们吃冰棍去。”
吃什么冰棍。
归要轻踢他一脚,将常温矿泉水递给他。
几个人喘着粗气跑过来,歪三倒四地趴在地上,也不在乎烫不烫人了,开了矿泉水盖子没喝几口,直接往头上淋。
宁果果在内的这几个人全是电脑面前坐惯了的,脑子灵活,但没什么锻炼的机会,以前高中的时候还会跑个操动一动,上了大学直接废了。
今天这惩罚算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归要也陪他们在太阳底下晒着,背着阳光蹲下身,取了帽子替他轻轻扇着风。
就这么歇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累的。
宁果果身上痛快了,摸摸爬爬地滚到孟聿峥跟前:“峥哥,那咱们那八千字检讨……”
孟聿峥最烦写检讨,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写过那玩意儿,哪怕是以前高中最犯浑的时候,教导主任亲口指示让他写,他也从来都是叫那帮人代笔。
在他的世界观里,检讨这种东西,费时费力,还没个屁用,总不能真的望人写完这东西以后从此便改邪归正。
孟聿峥随口敷衍道:“瞎写写算了。”
随即转头,看见蹲在自己面前半晌没发话的姑娘,手里摇着帽沿,脸蛋被热闷得有些红。
安静乖巧地在他旁边不知待了多久。
他伸手蹭了蹭那张小脸,提了个神,果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碎后,拉着归要的手就往操场外走。
谈川华回过劲儿,瞧着这俩一前一后的:“走了?”
孟聿峥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个手,那模样明显是要准备走人了。
谈川华见状,语不惊人死不休:“亲热去啊?”
归要在前方惊出一个趔趄。
能和孟聿峥玩到一处的朋友,没一个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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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车是她开的。
孟聿峥腿脚正发虚,若是开车,怕不好控制。
进了屋后,孟聿峥嫌自己一身臭汗,踢了鞋就往浴室走。
屋内有些闷热,归要开了空调,冷风徐徐地吹出风口,没多久屋内温度便降了下来。
这段时间孟聿峥不在国内,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住这儿,她不爱在书房学习,那些笔记资料全被她挪到客厅。
茶几上零零散散了一堆书,其间夹杂着乱七八糟的A4纸,地毯上也到处都是,她弯腰逐一捡起,又整理好资料,将茶几慢慢收拾规整。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她拿起,是宁果果发来的消息。
【嫂子嫂子!我突然想起来,峥哥比赛的时候给自己起了个代号,神秘兮兮的谁也不肯说,我们全队到现在也没猜着原因,嫂子你肯定知道的!】
归要狐疑:【什么代号?】
【Phantom】
归要愣住。
Phantom。
幻影。
这不就是……两人那什么之前……她随口跑火车开的玩笑么?
他竟然连这都记得。
总不能是拿这个来纪念那什么吧……
孟聿峥什么时候玩这么纯情了?
归要窘促,觉得这个原因太过荒谬,没好意思再回宁果果。宁果果又连着追问了好几句过来,归要装死,通通没理。
而这时头顶上方忽然伸出一只手,夺过她的手机。
手上一空,归要倏地回神,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身后,她竟没有半点察觉。
一阵沐浴露的清香猝然向她包裹而来,而他的缠绵也比她预想的来得更急更快。
孟聿峥将她的手机扔在一边,低头去亲咬她的耳朵:“有没有想我?”
他的呼吸并不平稳。
抱住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他再度落下来的声音莫名变得嘶哑:“走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嗯?”
归要被弄得痒,往里躲了躲,却怎么都是被困在他的怀里,她扑哧轻笑出来,细细密密的吻却不依不饶地落到她的肩与颈。
她应付地说想。
他低低地笑:“哪里想?”
“……”
“这里?”他说,“还是这里?”
体温升上来仿佛是骤然之间的事情。
他不满足这样的调弄,干脆将她一把托起,二人陷阱柔软宽大的沙发里。
猜到他的意图,她迟滞地拦住他的侵略,道:“我还没洗澡呢。”
这个时候孟聿峥哪管得了这个,捉住她拦截自己的手,往头顶一控,开始解她的裤扣,轻浮笑道:“待会儿我帮你洗。”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那一件柔软的T恤是从衣柜里随手挑的件穿上的。
在身上待了没到三分钟,顷刻间又给脱下了。
他要得急,也来得猛。
彼此迅速泛滥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她坐在地毯上,后背抵着沙发,身前便是半跪着的他。
刚跑完步的身体,肌肉尚且紧绷发硬,尤其是稍稍一用力,便如同铁块似的硬挺。
她紧紧攀住他,指尖在肌肤划过一道道红痕的时候,忽然开始后悔起自己刚才报圈数时不该多报那几圈。
就该让他多跑几圈。
省得现在还有精力功夫折腾人。
她咬着下唇,同他额头相抵时,湿漉迷茫的眼睛宛如一汪上好的春水,可怜,也蛊人。
他看得心里直犯痒。
之前为了比赛长期神经紧张专注,而此刻终于得以放松,于是他彻底释放。
沙发、地毯、茶几,甚至是紧闭着的那扇阳台门,隔着不透光的窗帘,光嫩单薄的脊背被狠狠抵在那上面。
盛夏的宁静午后室外几乎没什么人走动,烈日晒得窗前那几株绿植都焉儿巴地耷拉下去。
浴室里的雾起了又散,散了又起,她坐在盥洗池边,搂着他的脖子求饶,不肯让他调换方向。
他好言好语地哄骗她,她却倔着性子,连说三声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娇媚的染了欲的音,一次比一次招人疼,而最后那一声叫出来,是她没拗过他,促急的哭腔,像只被惹急不服的猫咪。
两人裹挟着进浴室前,外面日头正盛,再被抱出来时,外面已经初见夕霞。
她累得不成样子。
睡之前还骂着孟聿峥混蛋。
然而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这样的话已经骂了不止一次。
孟聿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指腹轻划过她正红润的唇,身体还有余热未退,人却已经熟睡了过去。
他哂笑。
他家姑娘睡觉比他香。
好事儿。
就这么无忧无虑睡一辈子,那才叫好。
第45章
春去秋来。
一场去暑的暴雨过后,京城终于迎来最舒适的换季阶段。
大二的课程比大一更加繁忙,她每天忙着应付各种课业,惆怅明日专业课老师要求设计的心理调查问卷表。
那感觉,就好像是正式跨入咨询的门槛,所有陌生的专业知识与信息扑面而来,强制塞进大脑里,连给人适应的期限都没有。
冉冉成天犯愁自己会被挂科,最忙的那一个月,跟着她进出自习室的次数,竟比进出迪厅酒吧的次数更多。
勤奋到如此程度,她偶尔上课时也会分神剖析,冉冉这么倦怠心理学,当初报名这门专业的时候,又有多少原因是冲着周誉?
可想着想着,又觉得白费功夫。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傻。
相比起她,孟聿峥的课程就松闲许多。
他情况特殊,申请了部分课程免修,不打比赛后,空余出许多时间扎在工作室里。
某天上课的时候冉冉无聊,凑过来同她唠嗑,还说起孟聿峥在大一新生那堆姑娘里人气特别高的事情。
说是孟聿峥那次在实验室通宵后,出门跟宿舍几个人去食堂吃饭,当时卫衣懒懒散散地挎在肩上,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惺忪不醒地站在那儿排队。
张铭阳看不下去,干脆让他找个地方坐下等着,孟聿峥没意见,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头靠着墙,困到不行,抱着手臂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照片估计就是那时候拍的。
他困乏的时候最没形象,那天灰色卫衣斜了一角,松松垮垮的,露出里面那条精致的美人骨,头发也有点乱,横七竖八地耷拉在额前,这么个落魄潦倒的样儿,得亏是那张脸加了分,某个角度看过去,有那么点儿凌乱美少年的感觉。
这张照片一发到学校贴吧,瞬间沸腾了。
撕漫男。
那群大一的姑娘是这么形容他的。
只是那寻人帖子很快就被一条评论顶破了。
不知名网友:【这是大三信息部孟聿峥啊,人有女朋友了你们不知道啊?】
除了大一新进来的,现在但凡了解点内况的,提起孟聿峥便能直接联想到归要。
谁不知道孟聿峥那个张狂之徒如今心里眼里全是那个叫归要的姑娘啊?
身边的时不时逢人问上一句,哎,最近怎么没见着峥哥?哪儿去了?
回答永远都是:还能哪儿去啊,陪着他家那位呢,俩感情好得,如胶似漆的。
这名分也算是孟聿峥自己一点一点陪出来的。
就连冉冉说起他们都开始风骚地笑,说老觉得他们俩这状态忒平稳了。
那感觉就像一对感情持久不减的老夫老妻,热情依然,且稳定得能看见尽头。
归要听见这评价的时候,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道:“但其实,我与他在一起不过半年左右。”
这么短暂,却让人觉得过了很久。
有时候去琢磨这件事儿,觉得其实挺荒诞。
想来想去也觉得这样的错觉,是出自于两个人都在认真对待这段感情。
就像孟聿峥计划的那样,他想一毕业就同她结婚。
哪怕对于当前的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十分遥远且难料的事情。
但至少,他们俩的名字已经彻底挂上了钩。
所以贴吧那条评论之后,有人甩出几张归要同孟聿峥一起下了课吃饭的照片,照片里两人相对而坐,孟聿峥一反常态,翘着二郎腿,撑着一颗脑袋,对着自家女朋友笑得那叫一个温柔灿烂,压根没一点待其他女生时那副不上心的冷淡模样。
那图片视觉冲击力太强,有的姑娘看见人家有主了感情也挺好,惋惜一番后,果断放弃了,但不排除总有几个勇敢追爱的。
归要听说过很多,可这里面的人,没一个捅到她跟前来的,想必是孟聿峥那边顺手就不留痕迹地斩草除根了。
事实上孟聿峥也的确没那么多心思盘旋在这些额外关系里。
他工作室那边出现了转机。
那段时间她很少能见到孟聿峥,有的时候发消息,也是老长时间才回一两句,她觉得奇怪,找了张铭阳打听才知道,他是自己跑去谈下了个服装大企的数据系统。
虽不是国安的单子,但那一笔订单下来,公司也算是正式起了步。
创业初期总是艰难,更何况还有人时不时使绊子。
孟氏集团商业版图巨大,掌握许多重要的经济与外贸进出口,光这一点便能掐去许多能合作的大厂大企。不愿得罪孟氏的,自然对孟聿峥敬而远之,都是无须打招呼,心照不宣的规矩。
孟聿峥这些年同孟南君斗智斗勇,早习惯了,可归要看着,总觉得憋屈。
大概是被孟爷爷呵斥过,孟南君这次没拦死孟聿峥的路,可这一次放了水,下一次呢?孟爷爷总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孟南君这一步,无异于打蛇打七寸,看似退让,实则警示,他孟聿峥走不出孟南君的手掌心。
这一招走得微妙精绝。
她心疼他,半夜在床上想着这事儿,翻来覆去到半夜。身旁的人迟迟不回来,她便穿好衣服,开了车去办公室找他。
凌晨的办公室早已经没了人,黑漆漆的一片,就他那块的电脑屏幕亮着。
归要没在电脑前找到他,却闻到了空气里浓重的烟味。
她寻了一圈,最后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他。
周遭黑寂,唯有那扇窗前透着墨色,他就倚在窗边,就着手里那根燃了过半的烟蒂,猛吸一口,然后仰着头,吐出一圈烟雾。
眼眸润入无声的黑夜里,翻滚着无底的深深的折磨与挣扎,如同一头陷入困局的猛兽。
烟雾散尽,他却凝着黑夜某处迟迟未动。
心事重重。
她站在不远处,看得发怔。
那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在他身上寻到了名为孤寂与彷徨的东西。
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都张狂恣意,万事胸有成算高高在上,始终有一把打不碎的少年傲骨。
可谁又会在乎呢?
人前风光意气的孟大公子,人后吃的苦受的罪,不比任何人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万里长征,而他也曾努力迈过茫茫黑夜,去触碰自己的滚烫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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