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瓣,悄然绽开。
他唇角微弯,随意岔开话,几人坐下用饭。
明月紧挨着他,两人手肘相近,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瞟过去,某人的耳根越发红了。
她往边上挪了挪,江年安面上不动如山,桌下的长腿却抵在了她的小腿上。
隔着衣衫,明月却觉得莫名的灼人。
她面红心跳,佯作镇定,可吃粥的勺子却微微颤抖。
江晴雪一脸关切,“明月姐姐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抖?”
明月面颊微红,“没、没什么。”
桌下,江年安长腿微屈,紧贴着少女的裙裾,似是漫不经心般,轻轻撩动,动作极轻,却如惊雷在明月心中绽放。
趁着江晴雪与小山不注意,她杏眸薄嗔,瞪了江年安一眼,要他安分些。
后者则薄唇微勾,一脸无害地冲她眨了眨眼。
“……”
一顿饭吃得明月胆战心惊。
好容易吃完,她收拾碗筷拿去洗,却被江年安接过,“我与姐姐一道洗。”
原本自觉要洗碗的小山看向明月,“姐,这可不是我偷懒耍滑。”
“姐姐你们忙,我们去喂鸭子。”
江晴雪嘿嘿一笑,扯过他的衣袖,把他拉走了。
明月与江年安一道蹲在水井边洗碗。
天气渐冷,盆里倒了半盆热水,混了些井水,温热的洗起来方不冰得慌。
江年安醉翁之意不在酒,洗着洗着,便在水盆中握住了明月的手,轻揉慢捻,似是在把玩什么上好的玉器。
明月红了脸要挣开,却被他轻轻按住,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眸光含笑:“姐姐也不想引小山他们过来吧?”
见她气鼓鼓的不说话,江年安低下头凑过去看她,低声道:“姐姐与我都做过那种事了……怎么还如此害羞?”
这话说得颇为暧昧,明月杏眸圆睁:“我、我与你做过什么了?”
“昨夜……”
江年安目光如火,眸光先是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继而下移,顿在那纤细柔软的腰肢上。
“……”明月脸上涌上一股热意,红着脸小声说,“即便如此,你、你也不应说得这样引人误会。”
江年安面露疑惑:“我并无他意,姐姐方才是想到哪里去了?”
明月咬了咬唇,羞窘欲死,挣开他的手跑开了。
**
之后几日,铺子里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街上复又热闹如初。
直到深秋时节,这场持续一个多月的时疫方彻底结束。
大病一场后,百姓们都忙着拜佛送香、祈祷还愿,一时间,各大寺庙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
明月先前也曾去庙里为一家人祈过福,见今日天朗气清,吃肉文黄纹都在腾讯君 羊 丝儿尓儿无九宜四期便歇了一天,一大早便备好香烛纸钱,先是去祭拜过爹娘,尔后便去了西山寺庙还愿。
江晴雪不喜庙里的烧香气味,便一个人去集市上闲逛。
明月、小山与江年安三人一道去了寺庙。
方来到山门前,三人便被乌泱泱的人群给惊到了。
小山惊呼:“这么长的队,得排到何时啊!”
太阳高悬,日光有几分刺眼,明月抬手遮在眼前望了望,“那也没办法,只得耐心等着。”
忽地头顶一暗,她抬起头,便看到江年安展平衣袖高举在她发顶,对上她的眼睛时,他笑道:“这样姐姐就不那么晒了。”
明月心口微动,对他笑了笑,却在对上小山疑惑的目光时,登时一僵。
“你们……”
小山挠了挠头,声音满是不解,“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又很眼熟……”
江年安道:“我们朝夕相处,你对我们眼熟不是很正常?”
“不对不对,不是这种。”小山冥思苦想,忽地拍了下脑袋,“我想起来了!你们像叶大哥与宋姐姐!”
他倏地瞪大眼,“诶?你们怎么会像他们?”
叶平坚与宋知蕊是夫妇,举案齐眉,伉俪情深。
明月不自在地咳了咳,“你看错了吧,我们怎么会像他们?好了好了,往前走走,别被人插了队。”
“哦哦。”
小山依言照做,却时不时地扭过头来,大眼中满是迷惘。
难不成真的是他看错了?姐姐与年安哥怎么会像夫妻呢?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三人排了许久,近晌时才进了庙门。
烧香拜佛虔诚谢过之后,三人来到庙外的松树下透透气,放眼望去,周遭香客如织,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小姐、贵妇人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山忽地“咦”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凉亭,惊呼:“年安哥,那里有个人,怎么这么像你啊!”
江年安循着他所指的望去,目光落在了一位紫袍公子身上。
那人锦衣华服,身姿俊朗,头戴玉冠,面容白皙而俊美,剑眉星目,容貌着实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明月也看得怔住,“委实很像……年安你可有什么堂兄弟?”
江年安眸光微敛,想起周云临死前所说的话。
他与周云毫无瓜葛,而是一个采花贼的儿子……
不,事情也许并非周云所说的那样。
娘亲性子孤傲自贞,若当真被歹人侮辱,以她的性子不会忍气吞声,当做无事发生,定会想法子报仇,手刃敌人才是。
可他与娘亲一起生活多年,却从未见她流露出半分愤恨。
思及此,江年安朝亭子走去,明月与小山不明所以,忙跟了过去。
随着三人靠近,亭子里的人也看了过来。
那紫袍公子负手而立,嘴角噙笑,通身的贵气遮掩不住,目光落在江年安身上,眼里闪过一抹讶色。
离得近了,江年安这才发现两人不仅长得相似,身量也相差无几。
他朗声道:“在下江年安,唐突打扰还望公子见谅,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紫袍公子笑道:“在下楚珩,不知江公子祖籍何处,竟与我生得如此相像。”
江年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江某祖籍陵城,听楚公子的口音,似是京城人氏?”
楚珩唇角挂着浅笑,“正是,楚某闲来无事,信步漫游,听闻此处的庙宇颇为灵验,便来进一炷香,却没想到会遇见江公子。”
他微微凝眸,问:“恕楚某冒昧,令慈可曾去过京城?”
“不曾,楚公子何出此言?”
楚珩摇了摇头,轻笑道:“无事,不怕江公子笑话,家父年轻时风流无羁,曾在大周各地结识下红粉知己,惹下许多风流债,咳……
楚某也因此有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前几年认亲的许多,因此在见到江公子时,楚某便以为……”
“以为我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江年安笑了笑,“不知令尊何在?我若与他见上一面,便能解答楚公子的疑惑了。”
楚珩道:“江公子当真愿意拨冗?家父如今也在城里,昨儿吹了风,今晨头疾复发,便留在客栈休养,江公子若是不介意,我们便一同下山去。”
江年安看向明月,嗓音低柔:“姐姐要与我一同前往吗?”
明月虽不知他作何想法,但却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些许脆弱,便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我陪你一块儿去。”
楚珩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微挑眉,这是哪门子姐弟?
第34章 幽怨
姐姐都去了, 小山自然也一同陪着。
楚珩身后跟了两名随从,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再加上他身上佩戴的玉佩等物, 明月暗道, 这人定然出身不俗。
几人下了山,直奔城中的云来客栈。
此时已过了晌午,楚珩吩咐小二备上一桌酒菜,用过饭后, 他方引着江年安去楼上。
还未到房门口, 便听到阵阵丝竹管弦声传来, 夹杂着歌女低柔婉转的曲调。
楚珩无奈道:“我爹最喜欢热闹, 哪怕是在病中,也要找歌姬们唱曲儿解闷。”
明月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大腹便便、富态十足的胖老爷,却在看到门后的男子时登时愣住。
那人身形高瘦, 穿着一袭白衣,神态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俊美的脸上挂着迷离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搭在膝上,和着歌姬的曲调轻轻扣着。
这、这人是楚珩的爹?!
明月难掩惊诧, 他看着也不过三十多岁, 怎么会这样?
楚珩恭敬地叫了声“爹”,而后介绍道:“爹,这位是江年安江公子,是孩儿今日结识的朋友,他听闻爹身体不适, 特来探望。”
“你又认识了什么狐朋……”楚矜悠悠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江年安身上时, 倏地凝住。
他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你、你娘叫什么?”
江年安盯着他,“家母姓江,闺名意卿。”
楚矜微微怔然,喃喃道:“江意卿……可是陵城江家?”
江年安眸中骤然掀起波涛,冷声问:“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娘?”
楚矜从榻上起身,来到江年安面前,细细打量着他,忽地大笑起来,眼眶却隐隐发红。
“当年我云游四海,在去蜀州的路上遇见了你娘,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她已有了良人。我对她难以割舍,便扮作采花贼将她掳走,将她囚在花海湖畔的精舍中。”
“我们朝夕相处一个多月,我对她温柔小意百般怜惜,可她还是执意要走,我便只得送她回去。”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怀有身孕,若不然我定不会放手。”
楚矜泪光盈目,“你娘她……可还好?”
江年安眸色几变,“我娘她早已经死了。”
“什么?”楚矜神色一怔,“意卿她怎么会?难不成是那个人待她不好?那她、那她为何不来找我?”
他低声呢喃,“我明明给了她一件信物,也告知了我在京城的住处,她若是想来,就定会找到我的……”
江年安盯着这个与自己颇为相似的男人,“我娘她喜欢过你吗?”
楚矜面露苦笑:“她从未说过喜欢,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并非没有动心……”
“那她为何还执着要走?”
楚矜张了张口,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旁的楚珩怪笑一声,道:“我知道,定是当年我爹太过风流花心,留不住江姨的心。”
他倒是改口得快。
楚矜只扫了他一眼,并未否认。
江年安心绪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与周云重逢之前,他一直不解为何爹会如此苛待他们母子。
听罢周云所说后,他又时常对娘亲感到万分愧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采花贼父亲心生怨恨。
可到了今日,得知眼前这个风流男人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突如其来多了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
纷乱难安之际,一只温软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侧过头,便看到明月那张白皙明秀的小脸,杏眸乌黑莹润,溢满柔情关切,她对他粲然一笑,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不要怕,有我陪着你。
少女没有张口,江年安却似乎听到了她清脆娇嫩的喉音。
他心中蓦地一定,将她的手紧紧包在了掌心。
身后的小山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目光凝在姐姐与年安哥交握的手上,他整个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
直到走出客栈后,明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眸光滞涩地看着两人。
“你们……怎么会……”
江年安大大方方地握住明月的手,笑道:“我喜欢姐姐,对她死缠烂打,她才松了口的。”
“别乱说!”明月脸色微红,有些窘迫地看了眼呆住的弟弟,解释道,“小山,我、我们也是日久生情,没想瞒着你,只是还不知如何与你说。”
小山呆愣片刻,“你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吗?我怎么全然不知?”
“没有,也不过是近期才……”
“哦……”
震惊过后,先前许多让人心生疑惑的地方便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年安哥在外面看病不归时,姐姐如此魂不守舍,怪不得他总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乎萦绕着什么秘密,气氛不太对劲,亲昵得过了头。
小山看着江年安,一本正经道:“年安哥,你要想和姐姐在一起,就要一辈子对她好,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江年安正色道:“那是自然,我待姐姐如何,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后几十年,只要你不嫌烦,你大可以继续监视着我。我要是有一丁点儿对不住姐姐,随你处置。”
“好,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见两人突然正经地说起以后的事,明月脸热了几分,忙岔开话:“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家去吧。”
三人上了马车朝家里赶去,途中,小山忽地开口:“年安哥,无论是方才那人,还是小雪曾提及的你外祖父家,都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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