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微红,眸光发暗,捉着明月的手低声撒娇,哀求姐姐疼疼他。
明月哪里肯依?红着脸推开他,掀起帘子跑了出去。
留下江年安面泛薄红,喝了一大罐凉茶后,又平息半晌,待无异状后,方佯作无事徐徐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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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除了忙铺子生意,江年安还采买不少本地特产,分门别类装好,准备过两日与明月一道,回陵城探望外祖父、外祖母。
明月想着给两位老人家做些抹额、鞋袜,以表心意,被江年安按住,“姐姐不必劳心,外祖父他们什么都不缺,不必你费心费力,仔细熬坏了眼睛。”
“可若是不做些什么,我总觉得不安心。”
江年安笑道:“姐姐尽管将心好好放回去,一切都有我。”
很快便到了动身那日,小山帮着将行李搬上马车,将明月拉到一旁,小声叮嘱:“姐姐,要是年安哥的外祖父欺负你,你别忍着,找年安哥为你撑腰,他若是不顶用,你就踹了他,回家里来,我在家等你。”
原本他要跟过去,姐姐不让,说要有人看着铺子才好。
明月心里一暖,笑道:“你放心,我又不傻,不会吃亏的,你好好看家。”
“嗯,姐姐你一路小心。”
目送他们上车离去后,小山方转身回家,抚摸着小白的头喃喃道:“小白,就剩咱们俩了。”
此去陵城路途遥远,江年安便雇了两辆马车与两名车夫。
他与明月同乘一辆,江晴雪独自一辆。
车内十分宽敞,小几上摆着茶点果脯,还有几本时兴的话本子。
见明月神色怔忡,江年安喂她吃了颗杏脯,“姐姐是不放心小山?”
“有一些。”明月笑了笑,“毕竟之前都是我们一起生活,我怕他照顾不好自己。”
“小山如今也长成人了,该学会独当一面,姐姐也要适时放手才是,若不然以后他成了亲,难不成姐姐还要一直照顾他?”
明月一怔,“那倒没有,我又没有照顾人的癖好……”
说到这里,她忽地问:“这阵子他与香凝如何了?似乎没有以前跑叶府跑得勤快了。”
江年安道:“好像是,不知叶香凝又在耍什么花招,小山别的都好,就是太傻了些,由着这样的刁蛮小姐呼来喝去。”
“话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香凝性子是骄纵了些,但并没有戏耍小山。”
江年安挑了挑眉,给她斟了杯茶,“姐姐说得都对,路途漫漫,我给姐姐读话本听好不好?”
说着,便取过一本书来,见封面上写着《俏夫郎三会娇小姐》,不禁唇角微弯,翻开来低声念了起来。
他声音低沉悦耳,字正腔圆,消遣解闷的本子被他说得跌宕起伏,明月听得入迷,渐渐的,却忍不住脸颊发热。
这些艳.情本子,常是披着才子佳人的皮,做一些热人面红耳赤的事。
江年安低声念,目光灼灼地凝着明月,“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
“……”明月耳根滚烫,端起茶杯喝水,却因心下慌乱而不小心呛了一下,剧烈咳了起来。
“姐姐当心些。”江年安忙放下书,为她轻拍脊背,她咳声渐止,他的手却未离开。
隔着厚厚的冬衣,明月似乎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修长的手指徐徐落在她的肩上,缓缓收紧。
她依偎在他怀里,心跳得厉害。
江年安侧过头俯身,漆黑的眼眸粲然有光,薄唇轻启:“姐姐,可以亲吗?”
……他何时变得如此懂礼?
明月面色微红,轻声“嗯”了声,就听头顶传来一声低笑,眼前一暗,唇被人含住了。
……
马车出了城,行驶在一条颠簸的小道上。
明月细喘着伏在他肩上,脸颊绯红,唇瓣水润异常。
江年安的情况也差不多,他的眸色更暗了些,目光炽热得惊人。
“你……”明月小声惊呼,似是被灼到了。
江年安嗓音哑得厉害,蹭着她细白的脖颈,“姐姐帮帮我……”
“……”
明月捻了捻指尖,正欲动,就听少年沙哑地开口:“换种方式好不好?”
第36章 不喜
行至一片树林时, 车夫停下歇息。
江晴雪从马车上跳下,伸了个懒腰,见表哥那辆马车毫无动静, 过了一会儿, 才看到江年安掀起车帘下来。
“明月姐姐呢?她不下来活动活动身子?”
坐了大半天车,腿都发麻了。
“先前小憩了一会儿,她正重新梳发。”
“哦。”
林子不远处有一片湖,湖水清澈, 江晴雪便捡起小石子丢着玩。
身后传来低语声, 她回转过身, 便看到表哥正扶着明月的手腕, 温声说着什么。
说来也怪,明明天气寒冷,明月姐姐的脸却微微发红, 像是很热似的。
“姐姐要过来打水漂吗?”
明月抬起头走了过来,离近了些,江晴雪才发现她不只是重新梳了头发,腰间的带子也重新系过,与上车前的样式不太一样。
又见表哥唇边噙着浅笑, 像足了偷了腥的猫儿, 她心里蓦地闪过什么,不禁面上一热,忙拉着明月的手一道去丢石子。
歇息片刻后继续赶路,傍晚时分,几人来到一家客栈打尖儿。
要了两间房, 明月与江晴雪一间,江年安眼中闪过一瞬的幽怨, 很快掩饰过去。
夜里躺在床上时,江晴雪小声问:“明月姐姐,你与我表哥……已经……”
明月红着脸否认:“没有的事!你、你别多想。”
江晴雪倒很坦然,“这种事对咱们女子也很重要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成亲是终身大事,万一表哥身子有问题,岂不是害苦了姐姐一辈子?”
黑暗中,明月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他、他身子挺好的。”
不只是好,甚至、有点异于常人了。
似乎与那些话本子里描述的,颇为相似。
江晴雪笑得很贼,“那这么说,姐姐至少是验过货的咯?”
“……”
明月吞了吞口水,耳根滚烫,“算、算是吧。”
无论是在他膝上坐着,还是他将自己抱起,难免会触及,如此之物,很难教人忽略。
面颊忽地探来两根细嫩手指,江晴雪笑道:“姐姐的脸好热呀,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脸上一阵热气上涌,明月捉住她的手指塞进被子,“睡觉!明儿还要赶路呢!”
江晴雪嬉笑着闹了她一会儿子,两人方睡下。
一墙之隔,江年安听到两人的笑声,不禁也弯了弯唇角。
之后几日走走停停,遇到什么热闹新鲜的,三人便下车游玩一番,如此一来,抵达陵城时已是十日之后。
陵城地处江南,冬日没那么寒冷,城里尚有绿树成荫。
离江宅越近时,明月便越发紧张,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
江年安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姐姐别怕,万事有我。”
明月抬头对上他那双漆黑明澈的眼睛,心头的慌乱渐渐平息下来,她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应了。
动身之前,江年安便写了书信回来,因此一进城门,便有江府的管家仆从在候着。
见到少爷、小姐后,管家忙行礼,命人将行礼包袱接过,扶着他们上了江宅的马车。
江家在陵城算是富庶的大户,马车装饰得富丽堂皇,颇为宽敞舒适,明月这才对年安外祖家有了一点真切的认识。
马车停在一座朱门大宅前,甫一掀起帘子,明月便看到一双威武神气的石狮子分立两侧。
门口立着许多小厮、丫鬟、婆子,在江晴雪与江年安下车后,齐声道:“奴婢/奴才见过少爷、小姐。”
声音格外整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做派。
明月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地去看江年安,就见他气定神闲地朝她伸出手,牵过她朝宅子走去。
一路上,明月不敢乱看,只觉脚下的路颇为漫长,不知穿过了几道门,绕过一道游廊后,她看见不远处立着的一对老夫妇。
老人皆身穿锦绣衣裳,雍容华贵,正凝望着他们。
明月心里突突跳了两下,与江年安来到了他外祖父面前。
“孙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叫二老久等了。”
江年安牵着明月的手不放,行罢礼后,笑吟吟道:“这位就是我跟您二老提过的池明月,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姐姐,也是我的心上人。”
明月面色微红,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
外祖父神色淡淡:“池姑娘,多谢你救我外孙。”
外祖母则热情许多,拉起明月的手,细细端详后,笑着点了点头:“生得真是俊俏,配安儿倒有些可惜了。”
江年安笑道:“外祖母说的是,我对姐姐属实是高攀了。”
江晴雪佯作恼怒,揽住外祖母的肩撒娇,“外祖父、外祖母,你们也真是的,有了孙媳妇儿就忘了我这个外孙女。”
外祖母和蔼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怎么敢忘记我们的大小姐,小没良心的,外祖母知道你今儿要回来,一早便叫厨房备下你爱吃的菜,你还在这儿抱怨。”
江晴雪嬉笑道:“还是外祖母心疼我。”
众人进了厅里坐下,下人奉茶,说了会路上的见闻,婆子便来报:“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移步饭厅,酒菜丰盛,有许多明月没见过的菜式,却又怕被人看轻了去,尽管有江年安时不时地夹菜、关切,这顿饭还是吃得格外拘谨。
外祖母看在眼里,越发对她心生怜惜,吃罢饭后,便吩咐江年安带她去房里好生歇息。
“明月生得纤细,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十分疲倦,既来了这里,便当做自己家一般,自在松快些,有什么缺的、要的尽管吩咐丫头们,万万别委屈自个儿。”
“外祖母放心,有孙儿在,不会叫姐姐受委屈的。”
“如此更好。”
江年安牵着明月去了自己住的院子,那里地方幽静,种了许多青竹,风吹来时竹叶沙沙作响,越发显得静谧。
原本江年安要她住他的卧房,明月推辞不愿,便宿在了东边厢房。
奔波数日,明月身子委实乏倦,沐浴更衣后便上床准备睡觉,被江年安拉着靠在床头,熏着暖炉晾干头发。
“头发不干睡觉,会头疼的。”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着她的青丝,动作轻柔,白皙手指穿梭于乌发之间,显出几分暧昧。
明月倚在他肩头,小声问:“你外祖父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从初见面,他老人家便板着脸,吃饭时也很冷淡,不喜之意溢于言表。
“姐姐不必理会,外祖父他并非是针对你,而是因为我不听他的话。”江年安顿了顿,“归根结底,也与我娘有关。”
“我娘私自与人私奔,外祖父深觉有辱门楣,对此事耿耿余怀,因此便想掌控我的婚事。”
他凝望着明月,“只因为姐姐不是他指定的那个女子,所以他才这样冷淡,是他的问题,姐姐不要想太多。”
明月被他的话安慰到,心里轻松了许多,“可这样的话,他不愿意我们在一起,若是违拗了他,你岂不是不孝?”
江年安把玩着一缕秀发,轻笑道:“什么孝不孝的,都只是硬绑在人身上的枷锁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虽是我的外祖父,但在认亲之前,从未养育我一日,若说情分,远比不上姐姐。”
“难道仅因为他是我娘亲的父亲,所以便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这算哪门子道理。”
江年安将明月拥入怀中,“姐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明月心中动容,却忍不住逗他:“此言当真?我今日也见识到了,你外祖家富庶至此,府中随便一个花瓶,便够我们一年的嚼用了。
为了我,这样的泼天富贵,你当真愿意舍弃?”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江年安与她四目相对,眸光认真,“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
明月望着他,忽地道:“那日在铺子里,楚矜离开后,小雪跟了出去,她听到有人称呼他‘王爷’,那么你便是……”
江年安神色未变,“我仍是我娘的孩子。”
别说是王爷,哪怕楚矜是当今圣上,他也对做他的儿子毫无兴趣。
明月对他眨了眨眼,杏眸中满是促狭,“如此嫌富爱贫,不贪图权势地位的儿郎,倒真是少见。”
江年安低下头,薄唇落在她唇边,低笑:“那姐姐要不要里里外外,仔细看一看?”
明月面色一红扭过脸,却被他捏住下颌亲了过来。
乌发如瀑,倾泻在枕上。
明月声音轻颤,“万一有人叫你……”
“姐姐放心,我就亲一会儿。”
……
**
与此同时,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江宅门口离去,写下密信后绑在了信鸽上。
鸽子疾飞上天,消失在青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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