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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东边的小周【完结】

时间:2024-03-10 23:03:48  作者:东边的小周【完结】
  就在姜玉竹准备随便找个理由离开宴席时,萧时晏穿过人群走来。
  “瑶君,多日不见,你在太子府可还顺遂?”
  “萧世子...”
  姜玉竹心口一跳,她想起太子提起萧时晏已经知晓攥写奏折的是自己,顿觉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遁走。
  “你又忘了,上次你我一别时,说好咱们二人间的称呼不必如此生分。”
  萧时晏笑容爽朗,他仔细打量起好友,发现对方气色甚好,少年嫩面粉润,白里透红,就是身量还似以前般纤弱,遂安心道:“我原本还担心你在太子府住不惯,看来你与太子相处的不错。”
  “时晏兄...是我对不住你,那册整顿司天监的奏折,是我为了得太子青睐,抢了你的提议据为己用。”
  姜玉竹越说声音越小,酒席上笑语喧哗,萧时晏只好俯下身仔细聆听,待听清楚对方表达的歉意,他不以为然笑了笑:
  “我之所以向圣上提议重启司天监,是因你那日在殿试上说自己喜欢钻研天象,想去司天监一展拳脚....”
  说到这里,萧时晏似是自嘲一笑:
  “太子倚重北凉下属,起初我担心你在太子府步履维艰,想着若是能重启司天监,你日后便多了条出路,故而接下上峰交予的差事。不过我今日见你和太子殿下关系和睦,想来殿下他已经发现你的才华,到是我多虑了。”
  庭院灯火辉煌,映照着男子清澈如水的双眸,二人交头低语,姜玉竹能嗅到对方衣衫上淡淡的铃兰熏香。
  那香气柔和淡雅,与太子身上泠冽逼人的气息不同,男子好似春风里煦暖的微风,通身都透着温柔。
  与冷冰冰的太子相处多日,姜玉竹一时沉溺于这种春风拂面的温暖之中,直到一道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怔神。
  “姜状元又在同萧世子窃窃私语,要说以前在华庭书院,就数你二人关系最亲密。尤其姜状元脸蛋儿白净,比清倌里涂脂抹粉的‘像姑’还俊俏,远远瞧着,你们二人更像是一对浓情蜜意的眷侣。”
  姜玉竹后退两步与萧时晏拉开距离,她抬眸看向出言挑衅之人,淡淡一笑,不甘示弱反驳道:
  “看来蒋世子时常出入清倌,不然怎么清楚里面的‘像姑’涂脂抹粉,没有姜某白净。”
  在四周宾客哄堂大笑下,蒋高吉的脸涨成猪肝色,他冷哼一声:
  “论逞口舌之快,我那里及得上才高八斗的姜状元。‘龟负玉烛’传到这里,姜状元不妨抽上一支酒筹,也好让我们沾染你这位状元郎的好运气。”
  蒋高吉将装有酒令筹的龟负玉烛放在姜玉竹面前,脸上似笑非笑:
  “姜状元若是不愿和我们一起玩行酒筹,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落第草包,不给福王面子。”
  姜玉竹那里敢扯脸比天还大的祥瑞神兽面子,她盈盈一笑,从善如流地从鎏金雕花筒内抽出一支银筹。
  她适才瞧见了,抽到罚筹的宾客不过是饮上几盏酒,姜玉竹自忖酒量尚可,多饮上几盏也不至于失态,待到太子归来后,二人便可离开宴席。
  纤纤手腕翻转,银筹顶端朱红色的“罚”字鲜艳夺目。
  “看来姜状元这是考场得意,酒场失意啊!”
  蒋高吉皮笑肉不笑,他从姜玉竹手中一把夺过银筹,对着月光高声念起罚筹上的内容:“抽得此筹之人,需穿上清雪衣饮酒一盏。”
  清雪衣是何物?
  宴席上的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道:
  “这罚筹里提到的清雪衣,莫非是前朝第一清倌:慕容清雪的衣裳?”
  “可传闻慕容清雪的衣裳不是都被前朝大昭皇帝一把火付之一炬了吗?”
  “非也,非也,三年前珍宝阁曾拍出过一件清雪衣,据说这件华裳是慕容清雪在二十五岁生辰宴上,大昭太子命尚衣局百余名绣工赶制一个月才绣成,这件华裳做工繁复,几殆鬼工,华丽非凡。”
  “听说这件清雪衣最终被福王重金收走了...”
  酒席上,坐拥软玉温香的五皇子突然开口道:
  “不错,这件清雪衣正是被本王拍下收藏,来人啊,去藏宝楼里,将清雪衣取来给姜状元。”
  五皇子觉得蒋高吉想出来的惩罚怪有趣,还有什么比让自诩清高的文人当众出丑丢脸更畅快的事呢?
  尤其是效忠于那个煞星的人,更该陪着他一起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蒋高吉放下手中银筹,冲姜玉竹狞笑道:
  “姜状元,大丈夫一诺千金,还请更衣罢!”
  听到这个惩罚,在场宾客的面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要知这位前朝第一清倌慕容清雪的身世颇为离奇,甚至牵扯到一桩大昭皇室秘辛。
  史书记载:慕容清雪出身苦寒,他从小饱读诗书,一举高中成为状元郎,后来在朝中平步青云,成为大昭太子最为信任的近臣。
  传闻慕容清雪虽为男子,但容貌i丽,甚至比女子还要出众。
  大昭太子与慕容清雪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这对储君与臣子日久生情,可二人不为人道的感情放在大昭皇室中,确实一桩实实在在的秽闻。
  当此事被人揭发后,大昭皇帝极为动怒,给慕容清雪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下狱,为了让太子彻底死心,还将慕容清雪送去了清倌,任人欺凌。
  清风霁月的少年郎就此凋零,腐烂在声色犬马的勾栏瓦舍。
  多年以后,大昭太子起兵谋反,顺利登上皇位。
  可就在那夜,慕容清雪给新皇留下一封诀别书,独自踏上城楼,纵身一跃,香消玉损。
  关于慕容清雪之死,后世人众说纷纭,有人说慕容清雪在清倌饱受□□,觉得无颜与太子重修于好,亦有人说慕容清雪乃是铮铮忠臣,他对太子谋逆之举失望至极,才会自戕谢罪。
  总而言之,慕容清雪与大昭太子这段不为人论的君臣之恋没少被后世人诟病。
  今夜在福王的私宴上,不知是那个纨绔想出的缺德主意,竟将当众穿上慕容清雪的衣裳作为惩罚,还让姜玉竹给抽到了。
  换做他人穿上前朝第一清倌的华裳饮酒,顶多算是哗众取宠,引上众人调侃几句。
  可偏偏姜玉竹同样是状元郎,她如今身为太子少傅,算得上是太子近臣,倘若穿上了这件衣裳,岂不是含沙射影她与太子有着断袖之情。
  一时间,在场宾客们投向姜玉竹的目光有怜悯,有嘲讽,亦有幸灾乐祸。
  “让我也来抽一支酒筹,”
  萧时晏在短暂惊讶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尊“龟负玉烛”上,神色若有所思,转而伸手就要取走银筹。
  蒋高吉身后的小厮眼疾手快,飞速将龟负玉烛收起来,满脸谄笑道:“萧世子,这里面的罚筹已被姜少傅抽走,您此时抽筹,未免有失公允,奴才这就去换一副新筹筒。”
  “不必了,就算我抽到奖筹,亦不会领奖赏,除非...这筹筒里都是罚筹!”
  萧时晏展臂拦住小厮的去路,他清澈如水的眸光陡然转冷,射出两道犀利寒光。
第20章 华裳加身
  小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几分,正当踟蹰之际,一旁的蒋高吉冷哼一声:
  “萧世子慎言呐,咱们可是在福王的私宴上,你非要当着大家的面查看筹筒,岂不是疑心王爷夹带私仇,故意在筹筒里都放了罚筹,暗地里给姜状元穿小鞋?”
  萧时晏蹙起剑眉,他正欲和对方分辨,手臂却被姜玉竹按下,他侧头看向面色从容的少年郎,见他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上一次我和姜状元对赌输了,可没有像你们今日这般婆婆妈妈,万般推辞。”
  蒋高吉阴阳怪气道,他只要一想起姜玉竹让自己在京城出的糗,就恨得牙根痒痒。
  那个臭乞丐身上真是脏啊!
  满是补丁的油腻布褂子臭气熏天,只在肩头披上半个时辰,就熏得他呕了三次,就算回到府邸用桂花皂角搓破身上的一层皮,也难以洗去那令人作呕的下贱气味。
  姜少傅不是让他穿乞丐衣吗,那他就让他穿上娼妓的衣裳,狠狠恶心他这种假清高!看他日后还有何脸面在朝中立足。
  福王府后花园深处,大皇子同太子边走边聊。
  话语里,大皇子一会儿提起即将到来的春L狩猎,一会又说太子年纪不小了,若是在今年春L猎场上有中意的世家小姐,可以先收为侧妃。
  “皇兄,你若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詹灼邺在连廊尽头止住脚步,打断一路上和他亲热攀谈的大皇子。
  大皇子听到太子淡漠的语气,他脸上仍端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温言道:
  “九弟,你如今协理兵部和吏部,公务繁忙,我本不想因此事叨扰你,只是我府中有一妾室的亲戚曾与那逆贼恒王交好,此人背着我给恒王送去金银财宝,换来衢州按察使一职。如今东窗事发,他又求到我头上,我自不会姑息养奸,已将此人送到大理寺查办,今夜与你谈起此事,是想告知你在审理恒王一案时,不必有所顾忌,皇兄会鼎力支持你。”
  “孤知晓了,皇兄若无其他事,孤就先回去了。”
  詹灼邺说完,亦不打算同大皇子一起折返宴席,径自转身离去。
  大皇子站在廊下,含笑目送太子离去,待男子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连廊拐角,他唇角的笑意缓缓收敛,明亮的眸光变得晦暗阴沉。
  他这个九弟啊,年纪虽小,心思却比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宰辅还深沉。方才他说了这么多话,太子面上不曾泄露分毫,让他猜不透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
  宴席上,萧时晏疾声道:“瑶君,你绝不能穿上这件衣裳,若是穿了,你的仕途就全毁了!”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姜玉竹看着神色严峻的萧时晏,弯眉浅笑:“时晏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须臾后,一名侍女手捧托盘,将一件华裳呈上。
  姜玉竹伸手挑起托盘里的长衫,围观众人不由发出一阵哗然。
  这是一件烟霞色对襟轻纱开衫,肩头和袖摆用金丝银细丝绣有的牡丹花纹,绣工精细,一朵朵牡丹花绣纹栩栩如生,只瞧着仿若都能嗅到幽幽花香,对襟上缀以千余颗璀璨的蔷薇晶,在月色下如星光闪烁。
  传闻慕容清雪肤色白,喜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大昭太子特命尚衣司专门为其裁制新衣,每件衣裳都要消耗不少天才地宝,件件都是人间孤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件衣裳对姜某来说略大,宴席上又有女子,我就不退下外衫,直接套上穿了。”
  “少傅自便,只要你肯赏颜穿上,哪怕系在腰间都行。”
  姜玉竹好似没听见蒋高吉阴阳怪气的话,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不紧不慢披上这件华丽的外衫。
  当她抬起乌眸,笑容明朗,皎如秋月的姿容让在场众人屏气凝神。
  眼前的少年肌肤雪白,四肢修长,眉眼如画,双眸亮如星辰,眼波流转间,天地万物皆黯然失色,一袭烟霞色轻纱衫穿在身上,如朝霞映雪,不由让众人感叹:
  若是当年的慕容清雪便是姜少傅这幅尊容,难怪前朝大昭太子会为其起兵谋反。
  萧时晏痴痴盯着身旁璀璨生辉的少年郎,恍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十分陌生,陌生到...好似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在宾客们惊艳的目光中,姜玉竹悠悠然拾起桌案上的琉璃酒樽,仰首饮下,随后翻转手腕,示意酒樽里的酒水一滴不剩。
  “姜某已接受完惩罚,蒋世子可以继续游戏了。”
  可蒋高吉好似没听到对方的话,而是直勾勾盯着桃花玉面,雌雄莫辨的少年郎,他忽然面露狞笑,抬起手朝少年平坦的胸脯抓过去...
  姜玉竹没想到蒋高吉会贸然动手,二人此前正说这话,相距本来就近,眼见着就要被对方占到便宜,还好此时及时伸来一只手,狠狠攥住蒋高吉的手臂。
  一阵刺骨剧痛传来,蒋高吉疼得刚想破口大骂,可在对上男子漆黑冰冷的眸子后,顿时僵直了舌头。
  “太子...太子殿下...”
  姜玉竹看到身旁出现的太子,她双眼一亮,笑着解释道:
  “殿下,臣刚刚在玩行酒筹,气运不佳抽到罚筹,所以换上前朝臣子慕容清雪的衣裳。古书上所言不假,慕容清雪身高五尺七,臣身高五尺,这件外衫足到臣到脚踝,若是殿下穿,想必会更合身些...”
  宾客们听到姜少傅的话,皆是目瞪口呆,不禁替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姜少傅可是吃醉酒了,居然敢让阎罗穿花衣?
  “脱了衣裳!”
  “啊...殿下现在就要穿吗?”
  詹灼邺缓缓眯起凤眸,经过这段时日相处,他发现小少傅只要是在装傻充愣的时候,那对水汪汪的眸子会睁得格外地圆。
  只不过他现在恨不得亲手挖下那对黑亮亮的琉璃珠子。
  “孤说,脱了你身上的衣裳!” 詹灼邺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姜玉竹见好就收,反正自打她穿上这件清雪衣,便算是断了和太子的师生情分。
  她不要脸,太子还要龙颜,怎能容许自己沾染上断袖的污名。
  “姜状元不能脱,这罚筹上写清楚,抽筹之人需穿上清雪衣至宴会结束。”
  蒋高吉揉着胳膊,一双贼眉鼠眼滴溜溜在姜玉竹身上流转,他高声嚷嚷:“姜状元如今是太子少傅,身为人师,更不能赖账!”
  要说蒋高吉平日里只是觉得姜玉竹男生女相,长得过于阴柔,可在对方换上这件艳色衣裳后,展现出惊鸿一现的美,美到甚至让人忘记了少年的性别,以至于他刚刚忍不住想查验一下少年的真身。
  可惜被杀回来的太子坏了好事。
  那便让他多穿上一会,最好沾上那个慕容清雪的晦气,有朝一日抄家灭族,沦落到以身侍人的清倌里。待到那日,哪怕是一掷千金,他也要头一个尝一尝少年郎的滋味。
  詹灼邺上前一步遮挡在姜玉竹身前,漆眸淡淡睥向心怀不轨的蒋高吉,声音清冷:
  “既然蒋世子兴致高昂,不如同孤玩上一局。”
  太子浓睫低垂,投下淡淡一睥,让蒋高吉切实感受到什么叫上位者的威严。
  男子低垂浓睫,一对幽深漆色眸不经意扫来,傲气凌人,仿若在俯视一只卑微的蝼蚁。
  这种被骇人气场死死压制的感觉,哪怕是他在同为皇子的福王身上从未体会过。
  蒋高吉下意识悄悄看向五皇子,见五皇子不动声色冲他点了点头,才撑起胆子回道:
  “不知太子殿下想同我玩什么?”
  “与姜少傅一样,行酒筹。”
  孤傲不群的太子居然要和蒋高吉玩行酒筹,这可真是件稀罕事,一时间在场宾客都觉得怀中美人不香了,兴冲冲围拢过来瞧热闹。
  重新装好签筹的龟负玉烛送上来,太子和蒋高吉依次从中抽取酒筹,翻转一看,二人抽到的都是武筹,筹顶上写着一个“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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