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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东边的小周【完结】

时间:2024-03-10 23:03:48  作者:东边的小周【完结】
  乔黎鹰看着妹妹祈求的目光,神色略有松动。
  姜玉竹见状,生怕乔黎鹰心软答应下来,她掩唇轻咳一声:“七公主,就算你要随臣来大燕,亦要先拿到通关文牒,姜某只是太子的少傅,无权说服大燕守城将领为公主放行。”
  乔黎狐听到对方终于愿意接纳自己,明眸微闪,欢喜道:“好,那我便去找父王索要通关文牒,姜墨竹,你且等着,我日后定会去大燕寻你。”
  摆脱了七公主的追缠,姜玉竹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车内,苓英给倒上一盏热茶递过去,她忧心忡忡道:“公子这次是哄骗七公主回去了,只怕她较上真儿,拿到通关文牒寻到京城,公子总不能真娶了七公主啊...”
  袅袅升起的水汽中,姜玉竹眉眼平静,她垂眸端详起手中的越州河道地图,语气平淡:
  “无妨,再过上几日,姜墨竹这个身份就会彻底消失...”
  太子先她一步启程归京,从而给了姜玉竹莫大的机会去实施这个筹谋已久的计划。
  翌日黄昏,大队伍紧赶慢些,总算在日落前抵达驿站。
  饭桌上,郑宣慰使一边捶打发麻的双腿,一边感慨自己的身子骨大不如前,畅谈起自己多年前,曾陪着皇上南下东河阳郡打蛮夷,在瘴气缭绕的林地里走了半个月,饿了就啃野草根,渴了就从溪边捧上一口水。
  “如今不行喽,在马车里坐上半日,一身的老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众人跟着随声附和。
  “郑老你还有马车坐,我们武将一路上骑马,裤子都快被磨透了!”
  “裤子磨透了,那还不灌风啊?”
  “灌风是小事,洪将军还没娶妻呢,可别把那话磨成绣花针了!”
  “哈哈哈...”
  众人嬉笑调侃间,只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姜少傅破天荒没有一到驿馆就扎进客房,而是红着脸轻声道:
  “既然大家伙儿都觉得坐车劳累,不如到了前方金州驿站时,咱们改走水路,乘舟至越州歇息几日,再北上回京。”
  少年话落后,众位官员眼睛放光,脸上露出向往之色,可谁都不敢主动开口做决断。
  他们归京的路线,早已被驿丞上报给沿途驿馆,备好粮草和周转马匹,若是私下改动路线,耽误了归京的日程,或是中途遇到意外,这个罪责又由谁来承担呢?
  郑宣慰使捋着山羊胡,眯起双眸,感慨道:“越州,是个好地方呐...”
  姜玉竹点点头,眼眸明亮,语气轻快:
  “是啊,如今正逢十月,越州的膏蟹饱满丰腴,当地人会把膏蟹清理干净,取出蟹黄,做成鲜美的蟹黄豆腐。或是将肥蟹封入佐味好的酱缸,做成酱蟹,听说这种酱蟹的味道鲜糯,咬上一口,满口鲜甜,蟹肉口感黏糯柔软,没有一丝海腥味....”
  “咕咚。”
  不知是谁吞咽下口水,诸位官员从姜少傅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回归神,低下头默默看了眼手中干巴巴的烧饼,顿觉有些难以下咽。
  “当下正值漕运高峰,金州港口多是来往运粮食的漕船,一个月里只会来几艘客舟,就算咱们赶过去,总不能在当地等上十天半个月,那岂不是耽误了回京的时间。”
  “还有,我听说最近越州正在闹水匪,不太安定啊!”
  见众人迟疑不定,姜玉竹正要开口,角落里的萧时晏将话头接过来。
  “萧某的一位亲戚在金州水运司当差,若是诸位愿意改走水运,客舟一事,包在萧某身上。”
  听到萧时晏此言,众人当即把担忧放回肚子里。
  萧国公是何等显赫世家,家中亲族在大燕诸州各司要职,莫说调来一艘客船,就算萧世子想要调来一条龙舟,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更何况太子还留下不少侍卫,就算遇上水匪,他们亦有自保之力。
  鉴于不会耽误回程时间,众人欣然同意改走水路,当中资历最老的郑宣慰使书信下一个州县的驿丞,通知他们改走的线路。
  大家各自散去后,姜玉竹走到萧时晏面前,微微一笑道:
  “多谢萧世子...”
  萧时晏定定看向眉眼清秀的少年,他眼尾带笑,琥珀色的双眸深邃迷人,整个人散发出温煦的气息。
  “许久没有听到瑶君唤我一声时晏兄了。”
第54章 遭遇水匪
  姜玉竹微微一怔, 眉眼轻弯:“多谢时晏兄。”
  二人并肩而行,拾阶迈上木梯。
  萧时晏侧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少年,忽然开口问道:“瑶君兄为何想去越州。”
  她的那些小聪明, 到底是瞒不过心细如发的萧世子。
  姜玉竹抬起头, 目光迎上男子清澈的双眸,坦然一笑:“家母祖籍是越州人氏,平日里总是絮叨着越州蟹酱,正巧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我想顺路给母亲带回去些, 好慰藉她的思乡之情。”
  为了尽孝道,宁可耽误归京的时间,也要忽悠同行官员一同前往越州,这可不像是克己奉公的姜少傅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 只要是姜玉竹说的话, 萧时晏总是深信不疑, 这一次亦是如此。
  “我几年前曾随父亲去过一趟越州, 当地唯鲜楼酿造的蟹酱还算比较正宗, 待到了越州, 我带你去。”
  “好啊, 那我就提前谢过时晏兄了。”
  ――――
  萧时晏的人脉果然了得, 短短两日后,一艘气势恢宏的飞龙舟停靠在江岸口。
  船身和栏杆上雕刻着精美的装饰, 桅杆高高竖立,船帆展开足有十丈宽,足见江风鼓帆的时候, 此船定能在江面上飞驰如箭。
  客舟足够大,就连太子留下的数十名侍卫都能尽数登船。
  姜玉竹站在船头甲板上, 她手扶栏杆,衣袂飘飘,静静眺望向波光粼粼的江景,眉心始终凝着一道浅湾。
  只要登上前往越州的客舟,她的谋划就算是达成了一半。
  这半年里,姜墨竹组建船队已然初具规模,在姜玉竹的指点下,他的船队在北海收购上一批稀有海货,随后转手在大燕高价售卖,赚得不少银子,姜墨竹再接再厉,又在越州买下几艘货船,逐步将生意延伸到大燕东面临海。
  越州水路发达,城内河渠稠密,以至于在两岸形成独特的水上夜市。
  姜玉竹抵达越州后,她打算泛舟夜市,再找机会甩开周鹏等人的看护,然后伪造出自己不慎跌入河中的假象,并留下苓英做人证。
  暗地里,姜玉竹则登上一艘驶离大燕的货船,前往到一处不起眼的海岛上躲避一年半载,直到太子逐渐忘记她这个人,她再以真正的身份回到大燕,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当一个无拘无束的乡野女夫子。
  从此以后,她便可远离风险重重的京城,险象环生的真龙之争,最重要的是,逃离那个时时刻刻都让她感到心惊肉跳的男子。
  只是在这个谋划里,姜墨竹的身份注定要被遗弃,不过还好,真正的姜墨竹一心要做征服大海的男子,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而在姜玉竹的安排下,姜墨竹早就顶上姜家一位远房表亲的户籍,以便他日后继续畅游五湖四海。
  黄昏下,江面上金光粼粼,天边晚霞迤逦。
  金秋刚过,此时正是漕运最为繁忙的季节,除了他们这艘客舟,江面上还有数不清的货船,舳舻千里,帆墙如云,恰是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舟行七日,江面上始终是风平浪静。
  直至第八日,天空忽然间暗沉下来,乌云遮天蔽日,黑压压地透不出一丝光亮,江水变得浓黑如墨,江面上泛起激烈的漩涡,如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掀起阵阵浪花。
  飞龙舟在巨浪冲击下左右摇晃,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桅杆和船帆在呼啸狂风中摇曳作响,似要断裂一般。
  船舱内所有人被颠得七荤八素,众人只得牢牢抓住门框来稳定身形。
  还好葛船长经验老道,下令船头和船尾的船工奋力拽紧绳索,以防桅杆倾覆,周鹏和几名侍卫爬上桅杆,冒着劈头盖脸的雨水去修补风帆。
  半个时辰过后,暴风雨终于停止,云雾渐渐散开,阳光重新洒落在平静的江面上,船上众人的心情才踏实了些。
  “娘的,为了这口酱蟹,差点儿把老子命折在这里。”
  “呸呸呸,莫要再说晦气话,小心被海龙王听到了,再给咱们来个神龙摆尾。”
  “诸位大人且放心,葛老掌舵三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海龙王遇见葛老掌舵的飞龙舟,都要被刮掉一层龙鳞...”
  船舱一隅,姜玉竹抬头看向撑在她身前的男子,伸手扶助对方的手臂,焦急询问道:
  “时晏,你有没有事?”
  方才在颠簸中,固定在甲板上的一块护板忽然掉落下来,眼见着要砸到姜玉竹身上,危急关头,萧时晏一把将她扯进怀中,用后背硬生生接下砸落的护板。
  “我无事。”
  萧时晏细细端详怀中之人,见姜玉竹毫发未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男子笑起来很好看,唇角上扬,眉眼舒展,琥珀色的瞳孔中透出温润的光,没有丝毫阴霾。
  姜玉竹却不放心,那么厚重的木板砸在血肉之躯上,怎会什么事都没有。
  她小心搀扶起萧时晏,让苓英去寻同行的沈御医。
  经历过刚刚的暴风雨,船上有不少船工都受了重伤,沈御医一个人忙不过来,姜玉竹只好和萧时晏先返回客房。
  二人行走在甲板上时,她不经意间望了眼江面,眉眼间掠过一丝讶色。
  只见江面上的水雾逐渐散去,隐约可见飞龙舟的船尾后,正缓缓跟着三艘货船。
  奇怪....
  方才的暴风雨不小,船工奋力拉扯风帆调整方向,好与江面上其他货船保持距离,避免船只相互碰撞上。
  风雨刚过,江面上的船只都被狂风巨浪冲散开来,相距甚远。
  按道理讲,飞龙舟不会这么快与其他船相遇。
  这三艘如幽灵一般的货船忽然间出现,仿若一直在紧紧追随在飞龙舟后面,生怕跟丢了似的...
  “瑶君兄,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甲板上风大,咱们先回去吧。”
  见萧时晏的面色微微泛白,姜玉竹收回思绪,搀扶着他回到房中。
  一盏茶的功夫后,沈御医终于提着药箱赶来。
  沈御医仔细检查过萧时晏的伤势,道:“萧世子身体强健,并未落下要紧的皮外伤,不过还是拉扯到肩胛骨,这几日切莫牵动右臂,好生静养,记得每日早晚用帕子热敷,随后在伤的地方涂抹消肿化瘀的药膏,不日就会痊愈。”
  听过沈御医的话,姜玉竹总算是安下心。
  “姜少傅,方才有不少船工在抢修船桅时摔伤了骨头,这些人需要平躺静养,不知姜少傅可愿意让出你的客房,供这些受伤的船工养伤休息一夜。”
  姜玉竹毫不迟疑就应下了:“自然不成问题,我看这些船工的衣裳都湿了,若是需要,我还有几件衣裳可以让他们换上。”
  沈御医捻胡子浅笑:“姜少傅心地善良,日后定会有福报。”
  送走沈御医后,姜玉竹看天色不早,便让苓英去炊房取来晚膳,自己则去烧热水。
  当她端着一盆热水回来时,看到萧时晏正在给自己上药。
  男子退去上半身衣衫,露出劲瘦的后背。
  萧时晏背对铜镜,扭过身给后背肩胛骨涂抹膏药,随着他缓缓侧过腰身,腹部紧绷起的肌肉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姜玉竹觉得自己和葛船长一样,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亲眼看过,甚至是上手过太子那等极品腰杆子,姜玉竹面对眼前乍然显现的春色,已然能够心静如水。
  似乎是牵动到后背上的伤口,萧时晏蹙眉抽了口气。
  “让我来吧。”
  姜玉竹从萧时晏手中取过药膏,将温帕子敷在对方肩头。
  片刻后,她取下帕子,手指挖出一团药膏,小心涂抹在男子淤青的肌肤上。
  手指与肌肤相处的一瞬,姜玉竹感受到萧时晏倏然紧绷起身子,脖颈间浮起一道蜿蜒青筋。
  她忙低下头,紧张询问道:“可是疼了?”
  烛光下,少年肌肤如玉,红唇如焰,缓缓凑近时,身上拂来淡淡馨香,慌张抬起眼眸的一瞬间,眸底闪动着盈盈水波。
  如此美好的画面,让人一时沦陷进去。
  萧时晏原本苍白的脸色浮上一抹红晕,就连耳根都透着淡淡的薄红。
  他垂下眼眸,哑声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姜玉竹没有坚持,她将药膏还给萧事晏,起身走到舷窗旁,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思绪不禁飘散到另一个身上。
  她想,萧时晏面对自己时流露出的腼腆模样,才是不好男色罢。
  换做是太子,只怕会强硬地拉过她的手,逼迫她涂抹药膏,之后还会以报恩的名义,炽热掌心扣着她的后脑,薄唇一点点夺走她的呼吸。
  从始至终,男子迫人的目光碾压在她身上,如同猎人戏弄猎物一样,深邃凤眸微眯,玩味地看着她慌张闪躲...
  萧时晏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姜玉竹倚在窗畔,夜风拂过少年发冠上的两条薄纱束带,雅青色长带随风飘逸,如灵蝶翩跹,清气逼人。
  “瑶君若是不介意,今晚可以歇在我房中,我去货仓睡一夜。”
  姜玉竹转过头,瞧见萧时晏已经穿戴好衣裳,男子一身湖蓝色锦袍,身长玉立,眸光清澈如水。
  她微微一笑:“那有我做善事,却让你受苦的道理,今夜我同苓英挤在一起睡就好。”
  萧时晏蹙了下好看的剑眉,迟疑道:“可...苓英姑娘毕竟是女子啊...”
  姜玉竹神色微怔,她忙低下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茶水,终于想到应对的话:
  “苓英是母亲给我的通房丫鬟,日后我成家了,会...会给她个名分。”
  萧时晏在姜玉竹对面坐了下来,抬手续上茶水,似是看出对方的羞赧,他主动换了个话题道:
  “我方才问过葛船长,不出三日,飞龙舟就能抵达越州。届时,咱们可以在越州多停留几日,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品尝当地美食。”
  “好快啊,只有不到三日了...”
  姜玉竹喃喃自语道,捧着青柚茶盏的细指缓缓蜷缩。
  再过三日,她就可以彻底摆脱掉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不必用一个谎言去堆砌另一个谎言,不必整日担惊受怕自己的秘密被他人发现。
  可为何距离她渴望的生活越近,心中越发觉得不舍,好似要丢掉一个对她非常珍贵的东西。
  莫非她骨子里是个贪恋权位之人,舍不得从三品太子少傅之位。
  亦或是...舍不得太子?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吓得姜玉竹手中一哆嗦,茶水溢出杯盏洒落在她手背上。
  “烫到没有?怪我斟得太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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