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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教堂安静下来，注视着这神圣的一刻。
晴挽着自己的父亲从门口走向在教堂前方等待着她的艾布纳，一步一步，最终他们一起对望着站在了众人面前。
终于开始宣读誓词了，牧师看着这一对爱侣：“赫西先生，你愿意承认并接纳赵小姐为你的妻子吗？”
艾布纳郑重回答：“我愿意。”
“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庭，尽你做丈夫的本分一直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情感，并且对她保持贞洁吗？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我愿意，”艾布纳的目光认真而包容，“我艾布纳·赫西愿意承认接纳晴·赵小姐做我的…华夫饼。”
教堂的来宾发出善意的笑声，赫西夫人凑过来低声和莉蒂娅说：“你瞧艾布纳和你叔叔一模一样。”
莉蒂娅笑着点头认可赫西夫人的话，也许是这里所有的情绪感染到了她，满满的爱意让她的心从未如此温暖过。
晴就包容地等待着艾布纳，他再次念了一次誓词，终于郑重而准确地念出了“妻子”这个词汇。
他们在众目睽睽下接吻，在上帝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接下来就是新娘扔捧花，晴和艾布纳一起走下来，她拉着莉蒂娅一起走到广场，广场上飞舞着洁白的白鸽，旁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食物和饮料。
来宾里所有的年轻女性都站在一起等待着新娘扔出捧花，莉蒂娅不想拒绝晴的好意，也站在了一起。
晴把捧花拿在手中背过身去，在众人“三，二，一”的倒数声中，粉白色的捧花被抛掷在空中。
莉蒂娅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但捧花就朝着她而来，她反射性地伸出手抓住了它。
众人在这时响起了掌声，给予拿到新娘捧花的未婚小姐美好的祝愿。
晴转过身看到是莉蒂娅拿到捧花后微笑着对她眨了眨眼，赫西夫人就在这时走到莉蒂娅身边，她拉着莉蒂娅走到食物区——
“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拿，我得带着艾布纳他们一起见见客人。”
她的语气完全像对小孩子说一样，但莉蒂娅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她点了点头，听从了赫西夫人的安排。
捧花还在她的手上，莉蒂娅拿起一杯柠檬水，低头打量着手中的新娘捧花。
这是非常有趣的经历，所有陌生的人在她接到捧花的那一刻向她投去真诚的祝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温暖的笑容。
莉蒂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她抬起头再次看着眼前欢笑着的人群，想把这样的景象留存在记忆中。
高大的杨树前有一对站在一起的中年夫妇，不远处是一群聚在一起从糖果盘里挑巧克力的孩童，有个女孩的发间还插了一朵新鲜的小黄花，靠近广场入口的地方站了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正拉着男孩的手撒娇——
莉蒂娅的视线偏转，就在这时，她脸上自然而柔和的笑容僵在脸上，微风骤起，她一瞬间以为是幻觉——
有人穿着西装，站立在喷泉旁看过来，成群的白鸽飞过他，落在他皮鞋边的地上啄饮泉中的水。
是汤姆·里德尔。
他的右手上提着褐色的行李包，那是莉蒂娅放在旅馆中的。
她的脚仿佛僵硬在尘土之上动弹不得，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里德尔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走过来。
莉蒂娅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转身就跑。
但她只跑了几步，就被他从身后抱住，熟悉的松木味道扑鼻而来，莉蒂娅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她挣扎着脱身，没用多少力气就挣开了汤姆的怀抱。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转过身来——
“我不找你你就不回去是吗？”他问。
他的声音低沉，却没有多少怒意，只是让人捉摸不定他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只是伪装。
莉蒂娅伸出右手想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行李，但是汤姆牢牢握在手中不放手。
“把我的东西给我，”她要求，“谁允许你进我旅馆的房间的。”
里德尔松了手：“房间我已经退了，今天必须回家。”
他说话时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莉蒂娅的黑发间，他在她的锁骨旁看到了一缕非常不明显的金发，里德尔心里一沉，握着莉蒂娅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疲惫之感又在这时浮现，她从来无法在体能方面胜过汤姆，一旦他强硬起来，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不想回去了，”她这样的话让里德尔停止了步伐，“我很累，我想一个人去各地走走，我现在已经接受了，我没有办法改变，至少可以选择远离。”
她已经接受了无法改变他制作魂器，她没有办法改变他的选择，至少可以选择远离他。
她的语气平静而柔和，她不生气，也不愤怒，只是很平静地和他叙述。
但正是这样平静的语气让汤姆的脸色沉下来，他问她：“你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吗？我想一个人。”
随着莉蒂娅的话音落下，里德尔的心中升腾起怒意，但回想起她黑发间的金发，这怒意又马上被浇灭，让他迟疑着胆战心惊起来——
他怀疑她知道了什么。
他握着她手腕的右手手臂已经青筋暴起，就藏在西装和衬衫之下，一如他掩盖地极好的情绪：“…你知道什么了吗？”
他最害怕她知道她的身世，害怕赫西一家找到了什么证据，害怕她清楚了一切。
害怕她知道后否定了二十年的所有，害怕她离开自己。
莉蒂娅偏头不看他，终于说：“伦敦初雪那天，你回来时说了‘史密斯夫人’，还有我去拿吊坠时你闪躲的动作，”广场上的来宾各有各有的欢乐，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莉蒂娅接着说，“我不是傻子……但你一次又一次把我当个傻子一样地欺骗，我现在不想再要你的什么承诺了，我只想自己一个人。”
她说话时里德尔就注视着她，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近乎病态，就用隐隐泛白的嘴唇吐露伤人的话。
她的容颜比起几个月前逊色了一些，这大概是由于她过分不健康的身体，里德尔望着，只觉得她的病容讨厌极了。
这是她生命力即将耗尽的象征。
他英俊的面容又不可避免浮现出破碎的神情，但他的嘴唇却坚持抿成一条镇定的直线。
终于，里德尔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神色已经缓和不少，他的声音从喉咙间发出，又好像是从挣扎的心里难忍地泛出来——
“我来找你，是因为佩里小姐得了痨病，她时日无多，想见你一面。”
第96章 杀死了灵魂
轮渡穿越大西洋要经过许多日夜，但凭借魔法，不过眨眼之间。
虽然里德尔使用幻影移形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但莉蒂娅还是感到了不适。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不得不倚靠着里德尔扶着她腰的臂膀。
站立在伍氏孤儿院门口，他的声音有些难辨的艰涩：“走吧，她等你很久了。”
他拥着莉蒂娅一步一步走回去，这条路他们走过很多年，从牵手走到相拥，整整二十年，她从生动鲜活走成了将近枯败。
何况这，本不应是她的结局。
往日，只要她回来，科尔夫人会走到院里迎接，孩子们也会好奇地跑过来看，但今天，莉蒂娅没有看到科尔夫人，草坪上有很多孩子聚在一起看地上的蚂蚁。
莉蒂娅本想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但里德尔的手臂微微用力带着她继续往里面走：“先去看佩里小姐。”
佩里小姐在的房间有两张床，一张是她自己的，一张是莉蒂娅的，她就躺在床上不住地咳嗽。
幻影移形带来的不适已经褪去，莉蒂娅推开了里德尔自己走过去坐在佩里小姐床边。
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涣散，只是一直咳嗽，停止咳嗽后，她强撑着从枕边掏出一只银色的匕首递到莉蒂娅手中——
“莉蒂娅，这病太折磨人了，求你结束我的生命，杀了我……”
她枯瘦的手强硬地按着莉蒂娅的双手往自己的胸口送。
她手上的力气非常大，甚至让莉蒂娅无法挣脱。
眼看着匕首与佩里小姐单薄的旧衣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在这关键一刻，莉蒂娅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佩里小姐的手。
银色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声响。
佩里小姐重新倒回了床上，她的目光万分涣散，莉蒂娅注视着，忽然明白这涣散并不是病痛的原因。
她转身去看门口，汤姆并没在原地等候。
荒诞的一切好像有了解释，莉蒂娅抬头环顾四周，再通过窗子看向院外位置都没有改变的孩子们，忽然觉得仿佛有无形的黑雾缠绕着伍氏孤儿院。
一瞬间压得她的心泛起潮湿细密的疼痛。
莉蒂娅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也许是想实践大范围的夺魂咒。
她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喃喃"杀了我"的佩里小姐，为她盖好掉落在旁的被子，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间。
汤姆正坐在客厅的桌旁，他的袖子半点没有挨上餐桌，因那常年浸润着油污，肮脏的污秽深入到木头之中，泛着恶心的味道。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甚至勾出了个笑。
他的手中拿着斯莱特林的吊坠盒，像对待珍爱宝物那般用指腹细细抚摸，他明明知道她没有杀死佩里小姐，但却好像一点也不失望一样。
在莉蒂娅质问他之前，里德尔开口问她："你说过，不喜欢我制作魂器，对吗？"
莉蒂娅与他隔着长长的距离，不做声。
她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更琢磨不透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在她对他长久的审视目光之中，她看见汤姆注视着他自己的左手，苍白的指尖冒出血珠，然后他抬起手指，把鲜血滴进吊坠盒上黄色的宝石——
一瞬间，这滴血红融入宝石中，蜿蜒着四散而去，像被里面的小蛇食尽了一样。
渐渐有白芒汇聚在上面，逐渐凝成了实体——
他有着熟悉至极的面容，不同的是脸上的神情肆意的，席卷着极致的风暴。
目望到远处的莉蒂娅，魂器的面容显示出不加掩饰的柔情，他就从汤姆·里德尔的身边走过去，环抱着她的腰肢亲吻她的嘴唇。
分裂这片灵魂的那段日子，里德尔极力克制着与她交融的欲望，他对她的爱欲承载在这片灵魂身上，让斯莱特林吊坠的魂器对她爱不释手。
莉蒂娅伸出手推开魂器，她本想离这片灵魂远一些，但他贴着自己不肯远离。
里德尔还坐在桌子旁，什么动作也没有，他只是看着自己的这片灵魂，还有面容冷淡的莉娅。
他眼底的情绪纠结复杂，慢慢沉淀地干净纯粹，终于，他从桌上拿起了自己的紫杉木魔杖。
斯莱特林魂器拉着莉蒂娅的手向她微笑，他的眸光是深陷的着迷，他开口说话："莉娅，我在史密斯家留了很多金加隆，你……"
忽然，魂器的微笑乍然消失，他的面容狰狞着痛苦起来，裂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伤痕，点点的荧光就从裂痕中浮现出来——
伤痕逐渐布满了全身，他终于松开了牵着莉蒂娅的手，在四散而去的光芒中因痛苦张开了双臂。
莉蒂娅下意识伸出手想触碰挽留他，但是那片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
她的嘴巴因为震惊微微张着，泪水盈于眼中，她看向里德尔——
魔杖还保持着挥舞的高度，而他的面容苍白而脆弱。
血液从他的唇角流出，他猩红着眼角低声："你不喜欢……"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灵魂。
灵魂的消逝使他痛苦难言，他摇摇欲坠将要从椅子上跌倒下去。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莉蒂娅眼底的泪水难以承受地滚落下来，她从这一头向他奔跑过去。
在跌落之前，她来到了他身边，扶住了他从里面打碎的身躯。
里德尔的侧脸贴着莉蒂娅的腰身，他的面容颓弱，眸光却显现出几分执着的冷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莉娅这么问，他能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她的意志已经因为他这样的行为而涣散不定。
她是多么冷静的一个人啊，意志力强大，又有着绝佳的控制力，丝毫不逊色于他。
但现在，是她意志最薄弱的时候，这是最佳的时机，绝无仅有。
莉蒂娅冰凉柔软的手还停靠在他的黑发间，他垂下眼眸任栀子花香萦绕。
已经没有时间了，而这个咒语非常简单，他为这一刻计划了六年，等待了六年，心心念念了六年。
她下不了手，他来帮她，只是非常、非常短暂的一下而已，纵使她清醒后会记得一切，但至少她会活着。
里德尔伸出手臂圈住莉蒂娅的腰肢，他的眼睫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决定开口时睫毛微微颤抖——
"魂魄出窍。"
第97章 只对我残忍
他松开了环着她腰肢的手，从座位上站起来。
在伍氏孤儿院的午后，莉蒂娅在汤姆·里德尔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回了佩里小姐的房间。
她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瞳孔微微散着，步伐缓慢又坚定。
莉蒂娅蹲下身子捡起了此前在争抢中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然后慢慢踱步到佩里小姐床前。
佩里小姐睁着微散的瞳孔躺在床上，莉蒂娅双手握着匕首，高高举了起来，终于，她冲着左心房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第一下，佩里小姐表情痛苦。
第二下，鲜血渗透了她单薄的旧衣。
第三下，她痛苦的表情终于死寂下来。
里德尔就站在房间里看着莉蒂娅，伴随着佩里小姐沉默的哑然，她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痛苦。
他就在这一刻走近她，斯莱特林吊坠盒静躺在里德尔的手心，那里曾经居住过他的灵魂，而现在将成为她灵魂的栖息地。
在撕裂的状态之下，莉蒂娅好像听见汤姆低声念着什么，她从灵魂深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随即整个人好像飘荡在半空中。
一片白茫茫之中，有血光从她的心脏处被撕扯下来，然后二十年的保护魔咒也随之轰然倒塌。
她好像从来没这么痛苦，又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轻松，意识终于涣散，莉蒂娅陷身于熟悉的怀抱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里德尔打横抱起她，缓步走向孤儿院里属于他们的房间。
她的头发已经全然褪去了黑色，呈现一种圣洁的白金色，连带着周身，都好像是雾蒙蒙的。
里德尔俯下身，在莉蒂娅额间落下一吻。
他从厨房打了水，用毛巾一下一下为她擦拭双手上沾染的血液，那是从佩里小姐血肉中流出的血液，肮脏不堪，她一定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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