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西夫人拿起纸条看了看,马上走到莉蒂娅居住的房间,那里已经恢复如初,丝毫没有她来过的痕迹,她甚至把自己送给她的冬服完好地叠放在枕头旁,没有带走。
赫西先生走上前:“至少那孩子留了她现在的住址,”他把妻子揽进怀里,“等艾布纳结婚的时候,让他去拜访那孩子,邀请她来参加婚礼。”
“她会来吗?万一她不来呢?”
“我们总得试试,”赫西先生吻了吻赫西夫人的额头,“现在,我得寄信去伍氏孤儿院,也许我们会得到一个好消息。”
此时的莉蒂娅住在自己提前找好的旅馆,这个旅馆坐落在治安不错的街区,房间看起来比毕业时汤姆带她在阿尔巴尼亚住的好多了。
她在此时有些后悔来到美国,或者不应该乘坐上那班轮渡,遇见赫西一家,她无法否认他们的善意让她温暖,但也不能忽视心中长久的负担。
这几日以来,心脏疼痛地更加频繁,她越来越不能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过分的寂静无声让莉蒂娅恐慌,她喜欢行走在麻瓜的街道,随便走进一家书店,听着里面的麻瓜音乐看书。
他们生日那天,莉蒂娅一个人吃着晚餐,对着自己轻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时间安稳地流淌,等到1946年结束后,街道旁的树枝上已经有新芽试探着冒出来。
距离猫头鹰飞走已经有半个月,按理说它已经要回来了,但是没有,莉蒂娅有些担心它出了什么事情。
敲门声就在这刻响起,莉蒂娅轻声询问,回应她的是晴的声音,她微微松了口气,打开门让晴进来。
一进门,这位性情爽朗的华裔女性就拉着她的手臂坐下:“我今天来是来邀请你参加我和艾布纳的婚礼的,这可是他们交给我的任务,你答应过我的,不许拒绝。”
莉蒂娅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伍氏孤儿院,孩子们看着一个通身雪白的猫头鹰扑腾着翅膀要飞向天空,却在半空中像撞到什么一样跌下来,它每天都要尝试几次,科尔夫人把它从地上抱起,心疼地为它拍去灰尘。
孤儿院的大门就在这时打开,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从门口风尘仆仆赶来,目望到院中的猫头鹰后,男人的脚步平缓下来。
科尔夫人看着来人怪异的打扮猜测来人的身份,这个人越走越近,最终走到科尔夫人面前摘下了黑袍的帽子——
是汤姆·里德尔。
他伸出修长的手把猫头鹰抱进怀里:“终于等到了。”
科尔夫人还在张望着他的身后,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后有些失望:“小莉蒂娅没有回来吗?这孩子前些天用她的猫头鹰给我寄来了信,但猫头鹰不知道怎么飞不起来了。”
里德尔伸出手一下一下抚摸猫头鹰洁净雪白的羽毛,他注视着安静贴在他手心中的猫头鹰,声音平静而自然:“当然了,它飞不出去的。”
当然了,她飞不出去的。
第94章 收回所有爱
他为伍氏孤儿院留下了魔咒,一切除他以外的与魔法有关的人或物进入这里都将难以远离。
包括有魔法的猫头鹰,当然也包括她。
在魔咒初次响起预警的时候,里德尔正在纽蒙伽德得知了一个令他纠结的消息,但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做好了决定。
他风尘仆仆赶回了伍氏孤儿院,以为会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但只是她的猫头鹰。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这意味着莉娅还安好地待在某个地方,也意味着他能够顺着猫头鹰寻找到她。
里德尔的目光在孤儿院的麻瓜孩子中巡视,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好像一个屠夫在挑选一只最适合宰杀的羔羊。
有石子砸中了他的小腿,发出微小的声响然后马上滚落在地——
里德尔看过去,一个男孩正爬在树上调皮地大笑,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石子扔过来,石子擦着里德尔的脸落进他的脖颈处,里德尔伸手拿下来放在手中掂量。
“你的衣服好怪好丑。”男孩这么说。
因为觉得怪,觉得丑,男孩就要用石子来砸他。
男孩的话勾起里德尔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时候只要有人叫他“怪物”,莉娅就会挡在自己身前维护他。
科尔夫人了解他曾经的一切,这时担心男孩的话激怒里德尔,连忙转移他的视线:“你最近有和莉蒂娅联系吗?佩里小姐很想见见她。”
她话音刚落,客厅就出现了佩里小姐的身影,她披着毯子,不住地咳嗽,终于在咳嗽停歇后问:“是莉蒂娅回来了吗?”
科尔夫人摇了摇头。
佩里小姐在这时也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汤姆·里德尔,她问:“莉蒂娅最近还好吗?”
“她很好,很快就会回来。”里德尔说。
他的声音传到佩里小姐耳中,让她有些心安下来,她很快转身回了房。
科尔夫人带着里德尔进了客厅,她给里德尔倒了杯水。
怀中的猫头鹰振翅欲飞,汤姆·里德尔的手指牢牢箍住了它的翅膀不让它飞去,他在心里盘算着,开口询问科尔夫人:“我能看看莉蒂娅寄给您的信吗?科尔夫人。”
“可是……”科尔夫人明显有些犹豫。
汤姆猜测应该是莉蒂娅在信中交代过什么,此时终于抚面,装作心忧的样子:“我不想瞒您,事实上莉蒂娅可能遇到了危险,她失踪了,我甚至怀疑您手上的信也不是她自己想写的,而是……她被人逼迫的。”
“难怪!”科尔夫人惊叫起来,“难怪信的内容奇奇怪怪的,而且还让我什么都不要和别人说,上帝!我差点害了小莉蒂娅。”
科尔夫人马上回房取信了,她迫不及待地把信件交到汤姆·里德尔手中。
里德尔凝眉看着信上的内容,他用手轻轻抚摸信纸,好像能从上面感受到她撰写时生动的眉目一样——
“亲爱的科尔夫人,
近来可好?我写信是为了询问您一件事情。
1926年,我的母亲是在孤儿院门口生下我和汤姆·里德尔的吗?我的生日确确实实是12月31日,您见到我时我还是一个刚刚降落在人世间的婴儿对吗?
我无法确定这封信什么时候到您的手上,但是,如果后面还有人来问您关于我的事情,请您不要回信,不要和别人说任何事情。
同时,请不要把我说的话告诉任何人。祝您身体康健。
你的,
小莉蒂娅 ”
“这孩子在信上说,如果有人来问我关于她的事情,让我不要回信,果然在猫头鹰来后的第二天,就有一封从美国寄来的信问我关于莉蒂娅身世的事情,”科尔夫人说,“我没有回信。”
里德尔抚摸信纸的动作停止了,他抬头看着科尔夫人:“美国?”
“是的,也许这会有些帮助,”科尔夫人急得眼睛泛出了泪花,“我现在就去拿,莉蒂娅千万不能出事。”
孤儿院的纸张食物等各种物资都是稀缺的,科尔夫人直接在莉蒂娅寄来的信纸反面写上了自己的回信。
在科尔夫人去拿信件的间隙,里德尔一边在用食指轻扣桌面,一边翻转信纸看科尔夫人给莉蒂娅的回信。
她在信中回答了莉蒂娅的问题,说自己记得是在1926年12月31日,那天非常冷,有个可怜的女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兄妹。她在信的末尾告诉莉蒂娅希望她能够回来一趟,佩里小姐得了痨病,也许时日无多。
科尔夫人拿着信封走过来,里德尔默默记下了信封上面写着的寄信地址,他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信纸质量上乘,是一名叫做克里斯·赫西的美国人寄来的。
这位赫西先生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冒昧,随即询问了莉蒂娅的身世。
在信件结尾,他这样写道——
“这是我们一家人的期盼,事实上,莉蒂娅很有可能是我们丢失了二十年的女儿。亲爱的先生或者女士,请求您能告知我们所有事情,衷心感激您。”
“这非常可笑,我虽然老了,但记忆力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在那个寒冬,一个可怜的女人就在孤儿院门口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兄妹。”
记忆力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里德尔在这一刻非常冷静,他的面容冷沉,双眸如同阴冷的蛇一样紧紧盯着科尔夫人的眼睛。
虽然事情再次超乎了他的意料,他也被这两封信逼入了谜谭,但他不信任何人说的话,他只相信自己的魔法。
科尔夫人的眼神逐渐失焦,他用了摄神取念,就在她一生的记忆中翻找。
很快,他找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寒冬。
他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梅洛普,以及刚出生的两个婴儿,他们依偎在寒冷的雪地中,彼此汲取着温暖。
是他和莉娅。
里德尔放下心来,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就要停止摄神取念——
正在这时,他在靠近这段记忆的角落中看到一双枯败的眼睛。
那只是一个影像,极为飘渺,却非常顽固的。
女人的声音蛊惑而沙哑:“她是妹妹,同样生于今天,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在这个影像的周围,围绕着一层淡淡的屏障,里德尔的心就在看到这层屏障时狠狠沉下去,他已经有了猜测,心里难以抑制地憋闷起来——
这是遗忘咒的屏障。
他轻轻念了声“咒立停”,维持了二十年的屏障脆弱地破裂消散——
鲜活的记忆就在此刻涌来,他看见了襁褓中的莉娅,她干干净净地,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孤儿院的门口,随即,他看到躺在血泊中被生产折磨地只剩半口气的梅洛普。
以及,脏兮兮的刚刚降落于世的自己。
他真丑啊,就像个小怪物——
里德尔的脸色已经全然阴沉下来,他的周身翻腾起黑雾,院子中的群鸟惊散,而伍氏孤儿院所有窗户的玻璃,从中间裂开缝隙,最终轰然炸裂开来。
院子中的孩子们因为突然的炸裂声而不停地尖叫,这恼人的尖叫声好像要刺穿里德尔的耳膜,让他岌岌可危的冷静快要破碎掉。
梅洛普这个女人,欺骗了他,欺骗了他们。
他们……不是血肉相连的双胞胎兄妹。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哑炮临死前用爆发的魔法编织的谎言。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永远的家人,什么唯一的偏爱,都是假的。
他纷乱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她的身影,年幼的,少女的,成年的…她的声音永远柔和又坚定,就连贯了他所有的二十年。
她会拒绝被收养,在夜晚用脸颊贴上自己的后背:“我已经有家人了。”
她在离开伍氏孤儿院前买了很多糖果分给众人,但她把剩下的糖果拢在一起放进口袋,对着他笑:“这些是我们的。”
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只是很担心你,哥哥。如果霍格沃兹没有你,那么我想我一定不会开心的。”
她在学会飞行时选择不给别人教这个魔法,跑回来重新拉住他的右手:“我觉得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只有莉娅和哥哥会。”
她在桃金娘、海格与他之间义无反顾选择了他,她就坐在桌子上看着他安抚他:“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我永远也不会离开。”
她会在他初进霍格沃兹迷茫时牵着他的手有意放大音量让众人听到分院帽说的话,她会注意到他没有休息好而在他们还在吵架的时候为他买好睡眠眼罩,她会和他一起研究他感兴趣的魔法,会在沉默的黑湖畔邀请他跳舞,会温柔地叮嘱他不要喝太多酒,她会为了他欺骗所有人,会在所有人中,永远、永远、永远地选择他。
她选择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她珍之重之的“家人”一词吗,因为他是和她骨肉相连、血脉相依的“哥哥”吗?
但是,这一切竟然都是梅洛普的谎言。如果被她知道了一切……
没有人比他了解莉蒂娅,里德尔深刻地知道,她视所有人为平等的生物,她给予自己的偏爱,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的羁绊,也许将在这个谎言揭露时全部破碎。
她会收回所有的爱。
收回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亮。
他在这时忍不住心中泛起的细密疼痛,竟然痛苦地低叫了一声。
科尔夫人已经将要清醒,所有的孩子看着面前被黑雾包裹的黑袍人挣扎着想要从伍氏孤儿院的大门出去,但是大门已经难以打开。
他念过咒立停了,二十年的遗忘咒已经失效,他们的身世昭然若揭,等到莉蒂娅回来后,她将从科尔夫人口中知道一切,然后真正离开自己。
里德尔低垂着头,黑袍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掩盖了所有或许疯狂或许死寂的神情——
“魂魄出窍。”
强大的光芒逐渐覆没了整座孤儿院,孩子们已经不再逃跑了,他们快乐地在草坪上玩游戏,科尔夫人开始整理所有的信件:“哦,上帝,真不知道这个赫里先生为什么这么认为,难道我的记忆还会骗人吗?”
阳光依然照耀着这座孤儿院,蔚蓝的蓝天,嬉闹的儿童,忙碌的女士们,这是伍氏孤儿院平平无奇的一个下午,是的,平平无奇。
第95章 他迈开脚步
横跨七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大西洋这岸,这天日光和煦,是一个晴天。
莉蒂娅关上了旅馆房间的门,乘车前往圣帕特里克天主教堂,艾布纳和晴将在那里举办婚礼。
她到达时正好遇上在教堂前宽敞的广场中迎接客人的赫西夫人和晴。
晴穿着洁白的婚纱,总是张扬的面容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显得万分温柔,莉蒂娅祝贺她:“新婚快乐。”
她带着笑,衷心为别人的幸福感到高兴。
赫西夫人走上前带着莉蒂娅走进教堂,教堂已经坐了有一半的人,而赫西先生和艾布纳就站在最前面和一对夫妇交谈。
莉蒂娅被赫西夫人带着坐在了第一排,她的右侧是赫西夫人,而左侧的位置空着。
距离上次相见已有大半个月,莉蒂娅本来还对不辞而别有些歉意,但赫西夫人没有提及那天的事情,她靠近莉蒂娅,目光柔和地询问她的近况。
在得知她在旅馆一切都好时,赫西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那我也放心了。”
赫西先生在这时走过来,他坐在了右侧空着的座位上,神色透露出几分难得的紧张来。
赫西夫人伸着胳膊越过莉蒂娅打了赫西先生一下:“又不是你结婚,你怎么还这么紧张,”她忍俊不禁,示意莉蒂娅,“你看你赫西叔叔的表情。”
“我结婚的时候可比这紧张多了。”赫西先生低声回应。
“那当然了,我告诉你,莉蒂娅,克里斯当时和我结婚的时候紧张的吃不下饭,晚上做梦都在背词,结果第二天词倒是没出错,但是你猜怎么着?”赫西夫人笑出声来,“他把‘妻子’说成了‘华夫饼’,‘我愿意接纳薇姿小姐做我的华夫饼’。”
莉蒂娅在这时也忍不住笑出声,在他们舒适欢乐的交谈中,牧师已经走到了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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