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房间门打开之时，坐在桌子前等待的金发女人转过身来，她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一瞬间，莉蒂娅心脏狂跳——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千百次就在梦里，她羡慕她、嫉妒她。
世界上能够这么巧遇见的几率很小，但它确实发生了。
心脏处属于梅洛普的保护魔咒让莉蒂娅无法控制地生出种种情绪，嫉妒，害怕，愧疚……
她站立在原地不动，金发女人同样神色难辨地注视着她。
终于，女人跑上前来，她甚至不顾在自己面前的椅子，生生将它踢倒在地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
艾布纳·赫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难以理解眼前的情形，只看见母亲接过莉蒂娅手中的餐盘快速交给他，然后拉住了莉蒂娅的双手——
“艾莉娅，你是，我能认出来的，没有这么像的了，年纪也一样。”
但她马上又松开了手：“但是，你的头发……”
金发女人终于冷静下来，她的面容姣好而美丽，岁月对她无比宽容，面容与莉蒂娅梦中也并未多加改变。
莉蒂娅强自按耐下心中升腾起的不属于自己的别样情绪，微微笑着向她点头：“赫西夫人，您好。”
他们一起坐在一张桌子前，赫西夫人一边吃早餐，一边和莉蒂娅说话：“孩子，我想你就是昨天艾布纳和我提起的小姑娘。”
莉蒂娅点了点头，赫西夫人继续说——
“如果方便的话，请问你出生在什么时候呢？”
“1926年的12月31日，夫人。”
赫西夫人的眼神难以掩盖地泛起失望的神色，但很快消失不见：“那没剩几天就要到了，你的父母呢？孩子，他们在英国吗？还是美国？”
艾布纳此时觉得母亲这样盘问的姿态有些不好，低声叫了一声“母亲”，但赫西夫人恍若未闻一般。
“我的母亲生产我们的时候死去了，父亲……”莉蒂娅微微停滞了一下，很快继续说道，“父亲几年前也死了。”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没有主动提起梅洛普和老汤姆与赫西夫人相识的事情。
“可怜的孩子……”赫西夫人感叹，她在这时已经彻底失望，所幸十几年以来这样的失望已经是常态，她很快就接受了命运再一次和她开的玩笑。
她握上莉蒂娅的手，一片冰凉让她惊讶又担忧：“上帝，手怎么这么凉？”赫西夫人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大衣，不满意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床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她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件看起来价格不菲且质量极佳的冬服：“这个你一会拿回去，你一个人出门，肯定没带多少暖和的衣服。”
吃过早餐之后，艾布纳去清理餐具，赫西夫人拉着她说话，莉蒂娅的目光停驻在桌面上放着的相片上——
年轻的金发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身旁是英俊的金发青年，他们的中间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他们都笑着。
不同于巫师的相片，麻瓜的相片是不会动的，但画面中传递而来的温暖还是感染到了莉蒂娅。
赫西夫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那是我的丈夫，小时候的艾布纳，还有我的女儿艾莉娅。”
莉蒂娅看着相片中的婴儿，她还非常小，脸小小地藏在妈妈怀里，脸蛋浅红又可爱。
“只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丢失了，是我带她来了英国丢失了她，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也许有好心人收养了她，而且她一定也不会怪您。”莉蒂娅安慰她。
赫西夫人叹息了一声：“现在这世道……”她的碧眼散发出坚韧的温容来，“但我相信。”
我相信会有好心人收养了我的女儿，让她喜乐又健康地长大。
第92章 一切是虚假
轮渡行驶了几天之后，缓缓到达了目的地，这几天以来，莉蒂娅已经与赫西夫人和艾布纳非常相熟。
也许是因为梦中相见过许多次的缘故，她总对赫西夫人有着难以解释的亲近感。
岸边已经停留了许多等待着归人的男男女女，他们翘首以盼，渡口拥挤如潮。
早在清晨时，莉蒂娅已经和赫西夫人道过别，此时就想顺着下船的人流一起随便去某个地方。
她纤细的背影混入人群中，迎在将落的夕阳向远方走。赫西夫人看着，心里忽然涌现了强烈的难舍心意，她拉住了迎接她和儿子的丈夫，目光万分急切：“她很像艾莉娅，虽然不是，但真的很像……”
此时的莉蒂娅已经走出不远的距离，赫西先生并不明白妻子口中的“她”指谁，但艾布纳却知道。
他看见母亲拨开拥挤的人潮追上前去，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了莉蒂娅，她们说了些什么，一会儿之后，她们就一同缓步从人流中逆向走过来。
赫西先生在这时也看清了莉蒂娅的面容，他一瞬间有些惊讶，又马上明白了他的妻子所说的话。
注意到这样审视自己的目光，莉蒂娅回望过去，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向赫西先生问好。
事实上，她已经注意到这位西装革履、气质温和的男性和汤姆·里德尔略微有些相像之处，但有了艾布纳·赫西在前，她已经不再为这样的容貌而震惊。
梅洛普的记忆在这时给了她线索，让她的内心非常清明，也许赫西先生相像的并不是她的哥哥汤姆，而是那个已死的老汤姆。
曾经的爱人背叛又离去，她远离故土，有一个略微相像的人逐渐叩开了她的心门。
赫西夫人已经拉上了莉蒂娅的手，她面容柔和，眸光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我想请莉蒂娅去我们家做客，和我们一同过圣诞节。”
她说着就拉着莉蒂娅坐上了汽车后座，此时向丈夫递去一个眼神：“你坐前面。”
于是在赫西夫人的安排下，莉蒂娅已经坐着汽车来到了赫西家，事实上，她倒是看过许多次汽车，就在孤儿院还小的时候，有很多有钱的夫妇开着汽车来孤儿院施以恩惠，但这是她第一次乘坐它。
她感叹麻瓜的智慧，也许这智慧比巫师还甚。
这是一个平凡但幸福的家庭，房子并不算很大，但完全足够一家人居住。
莉蒂娅环顾四周，房子整洁而温馨，一进门的鞋柜上放着三双紧挨着的拖鞋，两双男式的，一双女士的。
赫西夫人首先换了鞋，艾布纳和赫西先生还没有换，等到她从房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莉蒂娅脚下，他们才和她一起换了鞋子。
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几个人一起布置圣诞节装饰，艾布纳的女朋友也来了，她叫晴·赵，是一个华裔，有着黑发黑眼，性情爽朗而大方。
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吃晚餐，赫西夫人还教了莉蒂娅如何烹饪牛排。
岁月浅淡而宁静地流逝，这段时间以来莉蒂娅没有再使用魔法，她甚至有了一种自己本来就是麻瓜的错觉。
饭桌气氛一片融融，艾布纳和晴来年春天时就要举行婚礼，他们一起谈论着婚礼的准备事宜，还邀请了莉蒂娅到时候一起参加。
她点头答应了他们，婚礼，自己还没有参加过，如果到时候她还在，一定会去看。
她没有告诉这家人自己的身体情况，本就是一段旅程结识的陌生人，更不必让自己的事情打扰了他们的心情。
她的头发已经有许多变浅，隐藏于黑发之中，拨开后就能看见几缕随着时间越来越多的白金发丝。
有关于梅洛普的梦倒是做得越来越少，她更多的是梦见在古堡房间中撕心痛叫的汤姆，或者是自己摆满鲜花的坟墓，她就以灵魂的状态看着坟墓前娇艳欲滴的鲜花，随即满意地点头离开人世间。
赫西夫人在这时唤回了她飘散的意识，莉蒂娅回过神，听见赫西夫人问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莉蒂娅。”
莉蒂娅回答地毫不犹豫：“我就准备四处转转，走到哪里算哪里。”
赫西夫人停下了切着牛排的手，她的眸光温和，但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韧：“你可以留在这里，孩子。”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赫西先生、艾特纳以及晴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赫西夫人终于在这时吐露了自己压抑许久的心声——
“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她是我和我先生最宝贝的小女儿，但是我因为她还小离不开我就强硬带着她回了英国，我回了小汉格顿村看望我的父母，但是艾莉娅就在那时候丢失了，”这已经是近二十年的伤痛了，时间耗干了她的眼泪，让她能够冷静地揭开自己的伤疤，“二十年来，我们向英国每个孤儿院都寄去了信，一次次的期待后是一次次的失望，没有人符合她的条件。”
莉蒂娅已经知道了，赫西夫人想让她作为自己的女儿，代替她的女儿留在这里，她微微低下头望着这个至痛的母亲，声音轻柔：“可是我也不符合。”
我生于十二月，母亲是一个在死前为女儿生成保护魔咒的哑炮，我虽然成长在孤儿院，但在梦中见过她，我是莉蒂娅，不是别人，更不是谁的替代品。
“可是你非常像，不只是容貌，就连给我的感觉也是，而且你在孤儿院长大，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哪家孤儿院的人弄错了……”
赫西夫人声音哀切，她在祈求莉蒂娅，用一个母亲的身份。
“可是我有哥哥，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我们都知道我们的母亲生产我们的时候难产死去，我们也都见过我们的父亲，就在他死去的那一天，”莉蒂娅固执地寻找着证据，“而且我是黑发，就和晴的颜色一样，而您和您先生……”是金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望着赫西夫人垂落在肩头的白金色头发说不出话来，莉蒂娅这此时回想起自己随着死亡之期逼近而在黑发间不断冒出的白金发丝，她的心轻轻颤栗，甚至觉得心头产生难得的失控和无措之感。
死亡之期逼近，同时也是，保护魔咒失效之期的到来。
这是她未曾谋面的母亲留给她的保护魔咒，是梅洛普给她的。
所有诡异的事情都聚在一起了，有很多线索似乎漂浮在她的头脑中，但无法从凌乱的排列中找到顺序。
如果如赫西夫人所说，是孤儿院弄错了……但是她的身上怎么会有马沃罗留给梅洛普孩子的诅咒？
如果如赫西夫人所说，她的孩子是在小汉格顿村丢失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梅洛普抱走了自己？但是她明明有魔法，明明会说蛇语……
也许一切只是巧合，她的记忆不会骗人的，她的天赋也不会骗人，在她的记忆中是梅洛普在孤儿院门口生下了他们，她也拥有和哥哥一样独属于斯莱特林后裔的蛇语能力。
更何况如果她和哥哥不是生来就血脉相连的家人，科尔夫人不可能一直都以“兄妹”称呼他们。
她的情绪纷乱复杂，甚至现在就想回伍氏孤儿院问个清楚，但她一面又忍不住逃避这样的询问，如果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自己期待的呢，如果所有的一切，他们彼此陪伴的二十年，她珍视到成为信仰的一声“哥哥”，他背在身后留给妹妹的手，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谎言呢？
她已经无力承担这样结局的可能性。
第93章 她飞不出去
在她说出这样反驳的话语之后，赫西夫人期许的眼神暗淡下来——
“可是除了头发，你几乎和我们一模一样，你的眉弓和我的丈夫相似，皮相又与我相像，甚至你的名字……”
莉蒂娅握着刀叉的手微微发抖，她的心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告诉她：不要说，不要说……
但现在，唯有这样才能打消赫西夫人荒谬的猜测——
她轻轻放下了刀叉，将颤抖的右手攥紧，声音异常冷静：“我的母亲叫梅洛普·冈特，父亲叫汤姆·里德尔。”
她这句话刚出口，饭桌一片寂静，艾布纳还不明白，但赫西夫人和赫西先生已经明白了一切。
她相像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背叛自己的初恋，她与自己一致的姓名，也许是那负心人难得乍现的虚假良心。
赫西夫人脸色一瞬间煞白，她的眉头紧皱，长久的静寂之后，她开口说：“那么我想，的确是我想多了。”
赫西夫人低垂下眼，她的丈夫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安抚她。
温馨的气氛就这此时变得尴尬难言，莉蒂娅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艾布纳向她摇头示意，晴就在这时尽力活跃着气氛。
夜晚降临的时候，莉蒂娅盯着驻留在窗台上的雪白的猫头鹰沉思，那是以前有一年汤姆送给她的圣诞节礼物，它就跟着自己横渡大西洋，从英国到了美国。
已经是深夜，莉蒂娅听见赫西夫人和赫西先生在客厅谈话，他们的声音已经尽力压低了，但还是无法避免地钻进了莉蒂娅的耳朵。
“也许她真的不是艾莉娅，我们应该接受的，这已经二十年了…你应该放下了，知道吗？马上艾布纳就要结婚，我们也许很快会迎来一个新的生命。”赫西先生安慰自己的妻子，语气非常温柔。
“可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克里斯，你相信我吗？我当时和你说起过我回英国看我父母的时候遇见了汤姆。”
“我知道的，我相信你，他想挽回，你拒绝了。”
“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当时还遇见了梅洛普，她当时怀着孕，就在小汉格顿村，我还抱着艾莉娅和她打了招呼……”赫西夫人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你说会不会是她趁我出去的时候抱走了艾莉娅？虽然我知道这样猜测别人很不好，但是…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是的，会有的，但是那孩子说梅洛普已经难产去世了，没有人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你真的觉得她就是艾莉娅，完全就可以在心里把她当作是艾莉娅回来了，但是你应该能看出来，那孩子对此感到很负担，我们只需要对她好就行了不是吗？不是非要她承认的。”
赫西先生的话让赫西夫人冷静下来：“你说的对，只需要对她好就行了…明天的时候，你能帮我寄信去她长大的…伍氏孤儿院再问问那里的工作人员吗？”
“好，”赫西先生答应了，他拥着赫西夫人走回房，“现在你可以安心睡个觉了，明天早上我就去寄信。”
所有的声音消弭，莉蒂娅望着猫头鹰盘算，现在她不得不询问科尔夫人了，她必须先他们一步知道科尔夫人会如何回信，以此应对所有可能的情况。
她从床上起身，拿出自己带着的钢笔和纸开始写信，让猫头鹰从美国飞往英国大概对它们来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莉蒂娅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她不可能自己再回到伍氏孤儿院，也许汤姆就在那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让猫头鹰喝了水吃了食物，还专门为它在小包袱里装了很多，最后，莉蒂娅摸了摸猫头鹰的小脑袋，说：“辛苦你帮帮我了。”
做完这一切，她趁着夜色收拾好居住了几天的房间，在客厅的桌上留了个字条就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清晨，第一个发现字条的人是赫西先生，他看着桌上的字条和钱币皱眉，想着该怎样告诉自己的妻子，但在他想到最好的方式之前，赫西夫人已经从房间内走出来——
41/63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