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容一直乖巧的很,每当他目光扫过来,就如常的对着他笑。
对着她坐下,等苏时鹤几乎要把那一壶茶都喝完的时候,陆修容终于憋不住动了动坐麻的屁股。
“夫君不再去阿姐那边了?”
话茬一打开,苏时鹤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放下杯子走向她。“容容,我其实私心很高兴你忘记了之前。可也正是因为你忘记了,有些事情不好解释。”
点头,陆修容微笑着听他说。
“陆锦玉的孩子,并不是我的,你要相信我。”
眼神有一瞬间的僵硬,陆修容觉得有什么情绪飞闪而过。好似是困惑、惊讶,或者了然,但也都是平静的。
她依旧笑着点头,“好,我信。”
苏时鹤同她说话的时候弯着腰,像是隐隐期待着什么。在她平稳的说了信字之后,有极为短暂的安心,转瞬就成了浓厚的失落。
“你为什么不吃醋?”
哈?陆修容莫名其妙的看他,不理解这是什么话。
不是他从一开始就要她相信他的话嘛。
用力扶住她的肩膀,苏时鹤探向她眼底,“你之前一定不会满意我的这句解释。你会问我为何不早与你说,为何不一开始就让你安心……你为何不问了?”
肩膀被箍的有些疼,陆修容抿着唇忍他。“那我之前是如何吃醋的?”
“……”苏时鹤怔忪,答不上来。
猜测着自己应有的反应,陆修容一边观察他,一边用手推搡。“你为何不早与我解释,不就是让我难过!”顿了顿,放下手歪头,“这样?”
平静,配合。
苏时鹤却觉得此刻的她残忍至极。
眸色一黯,苏时鹤回手拉下床幔,去探她的衣角。
惊惧的往后躲闪,却方便他将自己推倒在床,陆修容害怕起来,“夫君你做什么?”
犹如痴迷般看着她的神情,苏时鹤心里默默想,这才是生动的,真实的。
手掌下的动作没有停,他落下的唇轻柔讨好,如同央求她不要抗拒。
“容容不是刚问了大夫适不适合受孕,到底适不适合,我们多试不就知道了?”
没有再能藏躲的地方,陆修容心一横,忽的想起来什么,就由着他去动。
没过多久,苏时鹤果不其然停下来,伏在她身上看自己指尖,随后忙拉好她的衣服平复呼吸。
今日,她来葵水了。
被压的无端恶心,陆修容又怕直白赶人惹恼了他,就转而道:“脏,去洗洗。”
“我想。”苏时鹤故意停在她耳侧,低声喘息,“容容帮我。”
陆修容没有搭腔,眼神越冷,就看着他。
苏时鹤皱着眉,将蘸了她的手指下移,起身坐在她眼前。
“往后不堪是我,卑贱是我。”
他没有压抑自己的呼吸,停顿时艰难的说。
“我也可以来讨好你,取悦你。”
直到最后释放的那一刻,也没有沾染到安静的她。
苏时鹤很快收拾了脏污的被子下去,给她包严实衣服,在小腹那里多压了一件薄毯。不多时又回来,手里捧着一杯热水。
困极的陆修容瞥他一眼,喝下便睡,只当睡前看了一场不感兴趣的表演。
将睡未睡的时候,感到有人在一遍遍摸她的脸颊。
——
“所以你说,榕榕是被下了药。”
京城另一头的住宅内,周淳润扔开手中的信纸,想撑着起身。
他面前的中年人俨然就是陈大夫,慌张的拦他的动作。“诶呦先生,就算动手的是自己人有分寸,您也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当心伤口。”
周淳润不甚在意的摇头,“可有医治之法?”
“据属下所知还没有。”陈大夫说完,故意去等他反应,结果见他连眼睛都没多余眨一下,“先生不担心?”
“自然担心,但还好。”
榕榕是主动来找他的,就说明她本就起了疑,听陈大夫说完之后也一定更有打算。
至于其他,周淳润低头摸摸指尖,他能让榕榕喜欢第一次,自然也能第二次。只是忘记而已,不妨事。
思定,周淳润道:“针对苏时鹤布的局,都可以动了。”
还说自己不急,陈大夫撇撇嘴角,好心提醒,“当年他父亲如何陷害将军的关键证据,可还没有呢。”
“夺了他的权,抓了他的人,还有什么找不到。”周淳润将写好的书信一起递给了陈大夫。
接过来小心放好,陈大夫想了想,又补充:“其实是药,总归有失效的一天。夫人总能想起来,端看以后会不会受什么刺激。”
第46章
苏时鹤最近好像很忙。
漫不经心的剪着小丫鬟们送来的花枝,陆修容纵着她们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王爷最近老实急匆匆的,来也是与王妃吃一顿饭,就又走了。”
“还说呢,前日里见那位王副将好像半夜将王爷叫走了。”
拿着一盆早上新接的露水,秋云来就看到她们围着陆修容叽叽喳喳,“都乱说什么,扰王妃清闲。”
与她关系好些的丫鬟小心偷瞄陆修容,见她没生气,才对着秋云嘟囔,“我们也只是与王妃解闷嘛。这几日来,府里够阴沉了。”
咔嚓,剪刀落的地方歪了半寸。陆修容低头,用露水洗了洗手。
“嘘!”秋云则嗔她们一眼,半催半赶的让她们走了。
“阿姐如何。”陆修容不在意她的小动作,随意问道。
脸色稍有尴尬,秋云回道:“尚在修养,小公子还由乳母喂养着。”
那一日陆锦玉艰难生产,虽母子平安,但孩子孱弱,她身体也不大好。
而更让人惊异的是,小公子的长相实在是和苏时鹤不太像。高挺的眉骨与鼻梁,甚至有些像外乡人。
李嫣看他的第一眼,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是这几日陆锦玉病的见不得人,苏时鹤由忙碌得找不到身影,李嫣无从发火,反被气病了。
是以这府中的气氛,自然是好不到哪去。
唯有她陆修容的院子里,平淡如往常,悠闲的很。秋云摇着蒲扇,她就在树下乘凉,拿一本诗集没什么兴趣的翻着。
苏时鹤脚步踏入的时候,就恰好看到她这惬意样子。方才与人燥起的一肚子火,也在瞧见她的时候舒爽许多。
“容容,我回来了。”
从书本里掀起眼皮,陆修容笑应了一声便收回视线。
“你怎么这么喜欢这棵树,老在这里坐,当心有虫子掉下来。”苏时鹤自然是不依的,夺过她的书就要与她凑着坐一起。
往一旁让了让,陆修容只好陪着聊天,“王爷今日回来的很早。”
说完就冲秋云使了眼色。
秋云领会,忙去倒一杯解暑气的绿豆汤给他。
苏时鹤以为是她体贴,接过便喝。
陆修容则在这难得的无话里松一口气。
“今日赶回来见你一面,我便起程要去军营一趟。”苏时鹤低头看着空碗,突然道,“快马来回,后日就回来了。”
手指无端一跳,陆修容表情淡淡,“夫君可需要我准备什么?”
扣着白瓷碗的手指僵住,苏时鹤忽然想起,许久许久之前,她也曾这样说过话。
“容容。”苏时鹤扔开碗,一下拉着她的手腕靠近自己,在她耳边轻声问,“我要做一件大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陆修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略不解的与他对视。
“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我会保护好你。”苏时鹤则透露着不易隐藏的急切,又道。
偏头想了一下,陆修容笑笑。“好啊。”
眉头立刻松下,苏时鹤还没有松手,摩挲她的手腕。“那你便等我三日,我先去军中安顿好。这三日里,王副将会留下来保护你。”
“都听夫君的。”
她答应的时候,眼睛笑出个小小的弧度,真是好看。苏时鹤心痒,手下揉捏柔荑的动作就变了味。
只是还没等他发展什么,李嫣的嬷嬷就闯进来了。
“王爷,老奴求你,去看看公主吧。”
她一进来,就二话不说跪在苏时鹤面前央求。
兴致被扰,苏时鹤松开陆修容,顾念着她的年纪亲自将她扶起来。“嬷嬷,我近日来事务繁忙,这便要走了。你放心,我已让人去寻了上好补品,马上就会给母亲送来。”
“公主需要的不是补品,是王爷的孝顺与解释啊。”嬷嬷固执不肯起,含泪控诉。
倏然黑了脸,苏时鹤冷冷挥袖,“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孝顺?”
“不是……”
“至于解释,她又要本王什么解释,不是她执意为那个孩子要说法吗?”
几句就斥的嬷嬷脸色涨红,苏时鹤也不管,按着陆修容继续坐好。“你不用起。”
而这一举动,无疑更激怒了嬷嬷,她忽的扑向陆修容。“都是你这个贱蹄子,你怎么还不去死?”
只是还没近陆修容的身,就被反应过来的苏时鹤一脚踢走,跌在两三丈远的地上哀嚎。
“还不快拉走!”一手抱着陆修容,苏时鹤喝道。
很快就来了人,把嬷嬷拖走。
惊魂未定垂下眼睫,陆修容思虑再三,“要不,我替你去看看她们?”
“不用。”
一口回绝了她,苏时鹤觉方才口吻有些强硬,才又温声理理她的衣领。“你在我身边,什么糟心事都不会管。”
左右都是他的至亲,陆修容敷衍的配合着笑笑。
留恋的将她又看了看,终是时间紧迫,苏时鹤再没多坐便离开。
陆修容几乎是在他离开的瞬间就起来回屋,转身关门拦下了想跟上来的秋云。“我想睡一会,你们都下去。”
合门,屋中光线渐暗。贴在门边确认再没人在周围了,陆修容飞快打开衣柜,从暗格里捏出几分书信。
那是她在密室中醒来时,身上仅有的东西。被她藏在衣服最贴身的地方,谁都没有发现。
陆修容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当时还不信任苏时鹤,总之就藏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书信里的内容,她已偷偷看过数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探寻那些隐秘。
朝堂里大臣勾结,去构陷良将,夺取他权柄的戏码。
只是下意识的,妥帖保管着。
低垂眼眸,陆修容的手指划过几封书信,看不清真实情绪。
——
如同苏时鹤所说,第二日整整一天都没见他来。
反倒有个看似凶猛的将军,着软甲守在她院子外,时不时探头瞅她两眼。
应当就是苏时鹤说过的那个王副将。
等他数不清第多少次偷看的目光被陆修容捕捉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秋云,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逛。”
天气不错?
奇怪的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秋云诧异的想,难道王妃喜欢的是这种天气?回神见她已经走远了,忙不迭追上去。
走出院门,陆修容往后瞧,果不其然王副将跟着自己。她脚突然一崴,身子往后跌去。
下一刻便立马被人扶好。
“夫人小心。”
“多谢你。”
客气的道完谢迅速分开,陆修容继续往前走,手心里冒出汗,那里刚被塞进一张纸条。
她极快的低头看了一眼,就将纸条揉个稀碎。
陆修容今日并不满足于在府内散步,她步伐平稳的向着大门走去,眼看就要出去了,秋云犹豫再三,还是赶了上前。
“夫人要出府去逛?”
横过去一眼,陆修容脚步不停,“我不能出府?”
“当然不会!”秋云急急否认,“只是快下雨了,奴婢去拿把伞。”
摆摆手,陆修容一步跨过门槛,“我看不会,不用了。”
她今日或许当真是心情好,就慢条斯理的带着他们闲逛,每一个开的铺面都要去逛一圈。
跟了两条街,也不见有什么异样,秋云才放下心来。
只是没想到,雨还是落了下来,甚至顷刻间就大了。
“快躲雨!”
秋云只听见她这样喊了一声就跑远,急忙要追上去,却被落后半步的王副将扯住了袖子。
“屋檐小,咱俩去那边。”
说着,就不由分说的朝着另一边的房檐下跑去。
被迫一起走了过去,秋云远远瞧着,王妃就站在与他们相隔一个借口的屋下,身边好像也有个避雨的年轻人,果真再站不下。
可她又不甘心,“可是王妃……”
“放心吧,我俩就在这瞧着,出不了意外。再说了,我可是武将,有宵小来我两三步就赶上了。”王副将抱着胳膊,向她打包票。
秋云也只好无奈默认。
雨天有独特的气味。
青石板被浸透,底下的泥土舒展又翻滚,青草芽就冒了出来。不被注意的蜗牛沿着墙角走,路过一朵偷偷开的野花。
陆修容在一片潮湿水汽中,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冽香气,似松似檀。
有人在她的旁边,眼睛都不眨的看她。
贴在裙边的手指蜷缩又松开,陆修容突然咬着牙侧目。“看什么?”
眼前的人却乍然一笑。
青灰色的袍子,周身不见多余装饰,玉冠束发。目若朗星,鼻梁挺拔,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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